親愛的白月光

第16章 兩年後

兩年後

兩年後。

季千白以S市排名第一名的好成績，考入了當地最好的高中。

而顧幼笙也從大一學妹變成了大四師姐。

唯一不變的是，顧幼笙依然留在了季家，雖然對外她的身份是季千白的家庭教師，但對內她做的這些事情實際上早已超過了家庭教師應有的責任範圍。

兩年的相處，顧幼笙在心裏早将自己當成了季千白的姐姐。

沖完涼出來的時候，季千白就見顧幼笙一個人在廚房裏，鍋鏟不時敲擊着鍋邊，發出叮叮的聲響。

她在做飯？

“吳媽不在嗎？”

季千白走了過去，懶懶的靠在門框上。

女孩的皮膚還是那般冷白，脖頸上烏青的血管依舊明顯，手腕上的紫水晶更是襯的她四肢纖細白到發光，不過個頭卻長高了很多，年輕的臉上也逐漸有了分明的棱角，不再像兩年前那般稚嫩，要說這孩子最大的改變，就是臉上經常帶着笑了。

“吳媽家裏有事，大後天才能回來，這幾天你就只能先湊合一下，吃我做的飯吧。”

顧幼笙的聲音又輕又柔，轉過臉來的時候嘴邊揚着淺笑，一雙澄澈的眼眸像極了清晨裏和煦的陽光，不刺眼不嚣張，尤其笑起來的時候，那眸子裏竟像含了一泓不絕的秋水，時不時漾起粼粼的波光，平添了幾分女人味。

顧幼笙的手藝是在孤兒院的時候學會的，那時候都是大鍋飯，每回炒起菜來，手裏握着的長勺鏟都鏟不動，相比較現在只是小小的幾盤菜而言，怎麽可能難的倒她。

“怎麽不點外賣啊？”

季千白的頭發沒有以前那麽長了，之前做身體檢查的時候，鄭醫生說她有些營養不良，再加上中考壓力大，頭發總是大把大把的掉，她嫌打理的太麻煩，幹脆一個人偷偷的就把頭發給剪了，一個暑假期養到現在也将将才長到齊肩往上的位置。

“幹嘛要吃外賣，都是味精，對身體不好。”

顧幼笙端着一盤沙蔥炒蛋上桌，夾了一筷子送到季千白的嘴邊，輕聲道

“嘗嘗看，好不好吃。”

季千白眉頭一皺，往後退去，她最不喜歡蔥味，再看一眼碗裏的紅豆粥，眉頭皺的更深了，因為她也不喜歡豆子 。

“你又挑食，醫生說的話你都忘了，想掉頭發掉成光頭啊。”

顧幼笙的筷子就定定的放在季千白嘴邊，微微偏了偏頭，直直的看着她，目光裏的眼神，一點兒商量的餘地都沒有，不同于兩年前的拘束，現在的顧幼笙一點都不怕季千白，相反還經常可以‘收拾’她。

“吃就吃，怎麽總拿光頭來說事。”

十六歲的年紀正是愛美的時候，季千白也不例外，變光頭這件事對她的影響很大，之前每回洗澡那一地的黑發，讓她害怕了好一段時間。

于是乎，在顧幼笙這樣強勢的眼神和語言的雙重壓迫下，季千白只能極其不情願的咬住了嘴跟前的那口雞蛋，全程屏住呼吸，飛快的嚼了兩下就咽進了肚子裏。

“你嘗出什麽味兒了嗎？”

顧幼笙有些好笑的看着她，随即将手裏的筷子放到她的碗碟邊。

“我肯吃就不錯了，再說了沙蔥炒蛋能有什麽味？不是蔥味就是蛋味，再不然就是蔥蛋味，總之吃不出來別的味。”

“季千白——”

“幹嘛？”

顧幼笙抱着胳膊，嘴唇抿成一道細線，微微的挑起了眉毛。

一看到她這副表情，季千白就渾身不自在，這代表顧幼笙接下來的話，一定會堵的自己下不來臺。

果然——

“你要是在外面也這麽能說會道就好了。”

季千白一鼈吃了癟的表情，立馬低下頭來，嘴上雖然不說，但心裏則表示，不屑跟顧幼笙計較。

勺子在碗裏用力的撇了撇，微乎其微的才能撇出連勺底都蓋不住的湯汁，這粥熬得也太稠了吧。

就季千白這點小心思，一眼就被顧幼笙看穿了

“別白費力氣了，我熬的時候專門多炖了一會兒，你就連着紅豆一起吃吧，別掙紮了。”

“顧幼笙，我發現你越來越狡猾了。”

“沒大沒小，叫姐姐。”

“就不。”

顧幼笙倒也不跟她較真，這孩子比自己剛來的時候，開朗多了，雖然在外面還是一副誰都不理拽上天的樣子，但在家裏頭兒跟自己卻能經常說說笑笑了。

“等下吃完飯，我領你去學校報道。”

顧幼笙咬着湯匙裏的紅豆，小口的吃着。

“等會兒？”季千白嚼着嘴裏的紅豆，擡頭疑惑的看去“你今天不是有課嗎？能陪我去？”

“我請假了。”顧幼笙說道。

“你又請假？”季千白眼皮一跳、

顧幼笙自從當了自己的家庭教師後，基本就是季家跟學校兩點一線的來回跑。

季睿一年四季都見不到人影，季千白的學校稍微有個什麽事情，又不能讓吳媽去，季睿就打電話給顧幼笙，讓她過去，好幾次顧幼笙都還在學校上課，季睿的電話就打過來了，以至于去學校的次數多了漸漸地季千白的班主任有什麽事情也不再通過季睿了，而是直接聯系顧幼笙。

“我自己去就行了，只是報個到而已。”

季千白嘴上雖然不說，但心裏卻總覺得虧欠顧幼笙，畢竟她也不過只是個還在上大學的學生。

說完又瞥了眼顧幼笙，凝思片刻道——

“芝麻大小的事情，別總請假，不好。”

顧幼笙莞爾一笑，知道這孩子是在變相的關心自己，不禁伸手帶着幾分寵溺在她的皺着的眉毛尖兒上，刮了刮——

“老皺什麽眉頭，快成小老頭兒了，傻裏傻氣的，我都大四了，輔導員哪裏還會管的那麽緊，再說了我這都是請了假的，曠課的還一大堆呢。”

季千白的眉毛被顧幼笙的手指撫平，擡起頭端視着眼前的人，飯廳內光線充足，窗外的陽光灑射進來，正巧将這人滿是笑意的臉頰映襯的更為清麗出塵，波光粼粼的眼波像是被注入了一汪清泉，清麗之下更多了些許妩媚，季千白看得一時呆住，忘記了這時自己應該是要有反應的。

“快吃吧，吃完去把頭發吹幹。”

顧幼笙對季千白此刻的反應一無所知，只覺得這孩子越長大越喜歡發呆，尤其是吃飯的時候，走神兒更是經常的事兒，但願上課的時候她不要這樣。

季千白默默地抽回目光，低着頭視線只落在湯匙裏的顆顆飽滿的大紅豆上，乖巧的有些過份兒，點頭兒應道

“好。”

沒一會兒，顧幼笙換好了衣服就走到了季千白的卧室門口，手剛放在門柄上，卻頓住了。

畢竟是大孩子了，不能再像十三四歲那樣直接就進去，現在的孩子都重視隐私，這一點之前開家會的時候，還被她們班主任專門提出來講過。

握在門柄上的手指輕輕松開，取而代之是向上擡去，曲起關節一下一下不輕不重，但很有間隔地敲了敲，柔聲喚道——

“千白，你好了嗎？”

“我還沒好，你先別進來！”

房內突然傳出季千白急促的聲音，顧幼笙肩膀猛的一抖，連忙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呈握拳姿勢置于小腹前，與此同時無比慶幸剛才自己沒有直接開門進去。

“我不進去，你不要着急，現在還早，你慢慢收拾。”說完話顧幼笙就回了自己的卧室。

聽着門外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季千白，嘆了一口氣，有些頹廢有些無力，癱坐在床上一動不動，而手裏捏着的是條緊身的小腳褲。

這樣的褲子季千白見過于舒穿，也見過其他女同學穿，心血來潮自己也買了一條，今天才剛拿出來準備穿，結果卻發現，假肢卡在褲腿中央，怎塞都塞不進去，反倒折騰的一身汗。

這一刻的季千白真想把這條小腳褲連帶着那條假肢全都從窗戶口扔下去，可頓了頓又停住了手，要是真的扔出去了，那自己就真的成了‘獨腳怪’了，季千白自問還沒有那麽大的勇氣。

雖然是假的，可總好過什麽都沒有吧，随即便把手裏的小腳褲扔到了布簍裏，重新走到衣櫃前選了一件比較寬大的工裝褲。

“走吧，我好了。”

季千白出來的時候，神情很低落，明顯跟剛才吃飯的時候不一樣，顧幼笙不知道問題出在了哪裏，但又不能直接問出口，只能時不時用餘光打量這人，默默地尋找答案。

“千白，等一下。”

就在季千白走到客廳，要開門的時候，顧幼笙叫住她。

“啊？”

季千白朝擡頭看去。

“我給你拿件防曬衫吧，外面太陽大，別曬中暑了，現在秋老虎厲害着呢。”

說完也不等季千白回答，便轉身去了這人的卧室。

一個暑假都是窩在家裏頭，讓本來就是冷白皮的季千白更是白到發光，今天要是上課也就算了，主要是報道，肯定要幾個教室樓的來回跑，冷不丁的被太陽大面積的一曝光，就算不曬傷也肯定要曬黑。

剛從衣櫃裏找出防曬衫，正要出去，就看見地上的布簍裏露出小半截藍黑色的褲腿，下意識的彎腰打開看去，竟是條嶄新的小腳褲。

顧幼笙頓時就明白過來，季千白為什麽情緒低落了，十六歲的少女都是愛美的年紀，這樣的修身緊致的褲子，也是季千白心裏的少女心思，只是那條殘缺的小腿讓她望而卻步了。

不過幾步路，顧幼笙卻走得那樣漫長，自己什麽都可以幫助季千白，但唯獨身體的殘缺，她幫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