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班主任
體育課結束，一行人集合完後就陸陸續續回到了教室，許多人因為剛運動完都跑到一旁飲水機去接水喝。
何絨幾人先一步回到了教室，在看到從後門進入的尤七時，嘴角露出不懷好意的笑，緊緊注視着尤七接下來的動作。
尤七在進教室時就已經注意到了何絨的視線，她回望何絨，兩人的視線在空間中交織在一起，暗流湧動。
在互相的注視下，兩人幾乎同時坐上了自己的座位。但是，最初的預想沒有發生，感受到異樣的不是尤七。
“啊！”
一聲尖銳的叫聲響徹整個教室，班上的同學都停止了自己的動作往聲音的源頭望去。只見何絨曲腿站在座位上，腦袋拼命扭到後面查看自己臀部那一塊兒的狀況。
她厭惡地甩甩手，想要把手上那些黏糊糊的東西甩下去。
“啊啊啊！”眼見着細絲越拉越長，伴随着惡心的觸感，她不耐煩地蹭了蹭。猛地回頭瞪了一眼坐在後面一臉吃瓜群衆樣的尤七，然後帶着身邊的好友快速沖出了教室。
許久，大家都沒見到何絨回來的身影，反倒是班主任突然站在了前門，瞄準角落的尤七，喊道，“尤七，你出來一下！”
被點到名的尤七在全班吵吵鬧鬧的交談聲中移到了門前，在班主任的帶領下去往辦公室。
辦公室內，何絨正站在牆邊，在朋友的攙扶下哭得一臉傷心，連眼睛那一圈和鼻尖都是通紅的。
班主任抽出椅子坐下，板着臉色，讓尤七與他們同站在一起，“你剛才上體育課在沒在操場？”
“我在。”尤七答道，心裏估摸着是何絨去老師那兒告了密。
“那有什麽同學證明嗎？何絨他們說你有離開過操場。”班主任繼續追問道。
在班主任眼神的逼問下，尤七一時回不上話。就當她想要找個什麽好點的理由搪塞過去時，白季雨突然出現在辦公室門口，兩手揣着衣兜走了進來，說道，“我可以證明。”
氣氛一時陷入沉默，突然，刺耳的上課鈴聲響徹在整間辦公室。班主任眉頭一擰，讓何絨兩人先回去上課，而把尤七他們留在了辦公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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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故意等到鈴響過了之後，才說道，“現在何絨他們已經走了，你應該可以跟老師說實話了吧。”
班主任緊緊盯住尤七，眼中明顯透露着對尤七的不信任，“如果你現在承認的話，老師可以讓你們私下好好和解，但若是你不承認，一旦讓我發現這件事是你做的，那就不是和解能解決的問題了。”
面對班主任的咄咄逼人，尤七反而顯得更加鎮定，她內心掙紮了一番，還是決定說出口，“如果我說是何絨想要先整我，我只是把椅子換了個位，老師你相信我嗎？”
班主任沒想到得到的是這麽一個回答，塗着酒紅色的指甲在厚實的木桌上敲了敲，看似認真想了一番，卻完全沒把尤七的話放在心裏。
“我認為何絨同學不像是那種人，而且若是你發現了那種事應該第一時間找到老師，而不是反去報複。”
尤七緊緊捏住自己的手腕，心有些發涼，倒有些後悔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
“老師，因為何絨同學的成績比尤七的好，所以老師才這麽偏袒何絨同學的嗎？”
站在一邊的白季雨突然說道，他目光俯視着坐在面前的班主任，語氣透着不悅，“所以說有些事情就算找了老師也沒有用。”
白季雨一把拉過尤七的手腕，轉身想要帶着尤七直接出去。
待兩人走了幾步，班主任猛地起身，五厘米的高跟鞋在地上噠噠踩得作響，“給我回來！”
她拖住白季雨的衣服，望向白季雨的雙眼瞪得老大，夾雜着怒火，吼道，“這是你對老師的态度嗎！”
班主任的個子本身就偏嬌小，但此刻卻像極了發怒的母獅。
尤七小心拉了拉白季雨的衣袖，示意他不用再做多餘的事了。
但白季雨依舊沒準備松口，挑釁地瞟了老師一眼，冷冷道，“老師你還是先了解下自己班上學生真正的品行再說吧，成績不等于人品。”
似乎是戳到了理虧的地方，班主任不但沒消氣反而眼中的怒火燒得更旺。胸口一起一伏，似乎因為太用勁都快要把襯衣給崩開。
“你懂什麽！我反正知道像你們這種成績垃圾的學生，品行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班主任對着兩人指指點點，往常為人師表的模樣不複存在，此刻更像是潑婦罵街。
“特別是你白季雨，你成天戴着個口罩，就連上課也戴，你這就是不尊重老師懂嗎！”
班主任眼疾手快，突然一把扯過白季雨臉上的口罩，因為太用力，白季雨的耳朵都被拉扯得有些泛紅。
“你，你這是怎麽了？”尤七驚訝地望着白季雨的左臉頰，沿着嘴角一路到顴骨下方都有一大片紫紅，對比上周圍白皙的皮膚，顯得異常的猙獰。
白季雨趕緊伸手捂住自己的左臉，目光陰冷地看着同樣吃驚愣在原地的班主任，一把奪回自己的口罩戴上。
回過神來的班主任像是抓住了什麽把柄，指着白季雨的臉，說道，“你還敢瞪我？你這肯定又是跟誰打架弄傷的吧！”
白季雨不耐煩地拍開班主任的手，眼中完全沒把班主任整個人放在眼裏，“不管你的事。”
“不關我的事？天吶，我是教到了怎樣的學生啊，竟敢這樣目無師長！”班主任叉着腰，氣憤地指向窗外，“你們現在就給我站在教室外面去，給我貼着瓷磚站，我什麽時候說可以走了你們才能走！”
白季雨還想反抗，卻沒想班主任突然加了一句，“如果你們敢自己溜走，那不好意思，我就只能給你們家長打電話了。”
班主任說着掏出了手機，白季雨臉色突然變得刷白，他狠狠咬牙，最終還是把怒氣咽了回去。
同樣臉色不好的還有尤七，她絕不能讓班主任把電話打到家裏去。若讓她父親知道了這些事，指不定會狠狠抽她一頓，而且很有可能不用等到下一次月考，她的要求就會被收回。
“喂，撤吧？”尤七低聲說道。
白季雨雖很不甘心，卻只能任由尤七拉着他往教室方向走去。他什麽都無所謂，除開關系到他那個母親的事情。
......
“不好意思，又把你拖進來了。”尤七面對着瓷磚，正在做着所謂的面壁思過。
“不關你的事。”白季雨将額頭貼在冰冷的瓷磚上，眼睛閉着，似乎想要睡覺。
“你的傷......”尤七小心翼翼地詢問道，但見白季雨依舊緊閉着眼，估計是不想讨論這個話題，便沒再問下去。
她偏了偏頭，順着窗戶的方向往裏望去，忽視掉何絨那幾人得意洋洋投過來的視線，豎着耳朵認真聽着物理老師所講的知識。
白季雨斜眼瞟了她一眼，有些嫌棄地說道，“這種情況你還學的進去？”
“學習是不分場地的嘛。”尤七認認真真看着物理老師在黑板上畫的圖，這個部分剛好是她知識點比較模糊的地方。
“你真的準備考進前200名？”
“當然了，你以為我開玩笑啊？”
望着尤七自信而又真摯的眼神，白季雨一時都看得有些出神了。等他回過神來，那雙眼睛卻一直在腦海裏久久揮散不去。
“你為什麽突然想到要好好學習？”等了很久，白季雨才問道。
“因為我想快點離開家啊。”尤七說得很直白，一點也不避諱。她頓了頓，又補充道，“雖然說學習不是唯一的出路，但它至少是一條不錯的退路，你覺得呢？”
“我覺得？”白季雨沒有回答尤七的問題，只是重新将額頭枕上瓷磚，讓自己冷靜冷靜。
他閉上眼，臉上的痛楚還是很清晰，就像時刻提醒着，當時那個混亂的場景。他其實不讨厭學習，他只是讨厭那個威逼着他學習的人而已。他也從未想過其它，只想過做與那個人期望相反的事情。
但是，他一點兒也不開心，反而是眼睜睜看着自己放棄抵抗，一點一點陷入沼澤，淹沒了自己。
“你往那邊站一點。”一直低着頭沉默的白季雨突然把尤七往右邊擠了擠，将自己的腦袋放在尤七上方看向黑板的方向。
“你幹什麽呀？”尤七小聲抱怨道，整個上半身都露在窗戶上，而裏面的同學就跟看猴耍似的望着她。
“我要學習。”
“學習？你怎麽突然想到學習了，腦袋開竅啦？”尤七一臉疑惑地望着他，嘴裏還想着說點什麽以表驚訝，但是......
“噓！”白季雨食指比到尤七面前，說道，“你物理不是不好嗎，好好聽課。”
尤七雖感到莫名其妙，但也還是閉上了嘴，默默往左移了移，繼續聽老師講課。
一節物理課很快過去，一下課，同學三三兩兩地出了教室。
走廊上一時間擠滿了學生，在望向17班門前貼在瓷磚上的兩個人時，都好奇地看上了兩眼。
尤七只感覺臉頰泛紅，有些丢臉的埋着頭，努力忽視掉從四面八方投過來的視線。
“呵呵，真丢人。”何絨自然不會錯過能嘲笑他們的機會，拉着好友專門來門前觀賞一番。
她故意走到兩人跟前，彎下身湊到尤七眼前，說道，“喲喲喲，還知道丢人吶，那就不要不自量力做那種事情啊。”
尤七幹脆別過臉閉眼，眼不見為淨。何絨倒也沒再針對，拉着好友去了廁所。
等到何絨走遠後，尤七擡起頭，剛好和一名路過的女生對上視線。女生眼裏滿是新奇，看得尤七一陣臉紅，趕忙避開眼，繼續低着頭。
“你不感覺丢臉嗎？”尤七小聲對着一臉淡定地站在原地的白季雨，有些羨慕他的厚臉皮。
“為什麽非要在意別人的眼光。”白季雨無所謂地回道，“而且我戴着口罩，別人也看不到我的長相。”
“太卑鄙了……”尤七将頭在瓷磚上撞了撞，然後捂着臉，假裝別人都看不到。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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