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散兵游勇
第13章 散兵游勇
官兵的練校場在縣城北部,那裏除了官兵的營地之外,就只有一些住宅了,這裏屬于不繁華的地方。
但街道比較寬敞,為的是縣城發了什麽緊急事情,官兵能夠在第一時間出來。
陳沖帶着綠衣,還有兩個侍衛坐馬車來到這裏,拿出縣令的腰牌,守門的官兵立刻帶着陳沖往裏面走。
這些官兵穿着輕薄的戎服,身材有些偏胖。
校尉仲恒收到了消息,走上前來,有些不解,拱手問:“陳大人,不知道大人來這裏有什麽吩咐的?”
正常來說,只要是縣城沒有需要官兵出場的事情,縣衙和他們是沒有太多接觸的。
雖然說是八品的校尉,比陳沖官銜要低,可校尉管的是整個兵營,也就是說權力不比縣令小。
而且兵營可不歸縣令管束,兩者只是合作關系。
校尉的頂頭上司是州府,或者是燕都的兵部。
“近來無事,加上我剛來朔寧縣,就想到處看看,這不,溜達到了附近,所以就想來看看。”陳沖微笑地說。
“歡迎至極,可惜趙副尉在巡城,不然大人可以與他敘舊。”仲恒引着陳沖往裏面走。
陳沖和趙副尉表面上和和氣氣,甚至大家都知道,陳沖的委任狀還是趙武亞保管的。
所有人都覺得陳沖和趙武亞應該是朋友。
陳沖對此笑而不語。
幾個人往兵營裏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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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來到了練校場,一列列的官兵正在無力地揮舞木槍。
陳沖來了興趣,站在高臺上。
下方,随着百夫長的口令,練校場的官兵開始列隊,緊接着是排練隊形。
松松散散,他們拿着木槍,仿佛在玩玩具,嘴裏面含着口號,如同娘們一樣。
陳沖有一些失望了。
隊形之後,是對練,兩兩互相對戰,這時候官兵們嘻嘻哈哈,沒個正行,和小孩子玩耍一樣。
陳沖還見到有許多官兵連戎服沒有穿戴整齊,如同痞子。
仲恒神色淡然,司空見慣了。
綠衣看着卻有一些激動,仿佛見到了什麽大場面。
仲恒轉頭看着陳沖:“陳大人覺得如何?”
“極好。”陳沖只是笑着說。
仲恒自信點頭:“是啊,這可是我訓練出來的,平日裏他們可是辛苦訓練,想來就算是和邊疆戰士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陳沖狐疑看着仲恒,這家夥是沒有去過邊疆?還是說對辛苦訓練有什麽誤解?
下面那些叫辛苦訓練?
這就是在過家家,真要說起來,這連訓練都不算,就是在玩。
仲恒明顯看到了陳沖鄙夷的臉色,眉頭一皺:“陳大人,我看你這樣子似乎是有什麽高見啊?”
陳沖笑呵呵地說:“沒有,看到這些官兵,我覺得朔寧縣的安全有了。”
仲恒眼中有疑惑,他察言觀色還是會的,陳沖這種臉色明顯就是對官兵們沒有信心,甚至眼中帶着嘲諷。
可既然如此,又為何不将心裏面的話說出來?
莫非只是逞口頭之快?
陳沖索然無味:“仲校尉,我還有事,先回去了,有空的話一起喝茶。”
和仲恒告別之後,陳沖就帶着綠衣匆匆離開了練校場。
在這樣的隊伍之中,想要找到什麽武林高手,那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這些官兵更像是蛀蟲,不要說高手了,怕是等真有什麽急事需要這些官兵出場也不堪大用。
陳沖看着坐在一旁一臉激動的綠衣,看來這丫頭對這樣的場景反倒是很崇拜啊。
“綠衣,你覺得在練校場看到的那些官兵如何?”
“大人,奴婢覺得他們好威風啊,一列列過去,好吓人呢。”綠衣喜悅地說。
“和老六比呢?”
“啊?”綠衣有一些猶豫了,似乎主觀上還是覺得官兵厲害一些的,但感情上傾向于溫六。
最後還是肯定地說:“那還是六哥更厲害一些,六哥可以撂倒四個人呢。”
小臉上的堅定讓陳沖笑了笑。
不能當真啊!
但陳沖心中也有一些無奈,如今他是縣令,可身邊一個貼身護衛都沒有,雖說可以從衙役之中抽調兩個跟着自己。
在外出的時候,也可以帶上縣衙的衙役,浩浩蕩蕩的七八個人一起。
氣勢上還可以,挺吓唬人的。
可惜外強中幹,真遇到一些厲害的人物,那絕對是一盤散沙。
他甚至覺得自己比那些衙役都要更狠一些,殺人更幹脆一些。
他可是殺過人的,而衙役大多數沒有。
想了想,陳沖讓馬車夫掉頭,往城外去。一路往西,半個時辰之後,靠近了一個山谷,前方的路已經沒有辦法供馬車行駛,馬車夫有一些為難。
陳沖擺擺手:“就停在這裏吧,我走過去。”
這裏是王賀和災民們所在的地方。陳沖下了馬車,往前走,地上坑坑窪窪而且道路還小,兩邊的雜草叢生,正好趕上夏至,更是繁茂。
綠衣堅持要和陳沖一起,兩個人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就見到路邊有兩個災民在守着。
其中一個是盧星。
盧星見到陳沖,眼睛一亮,大聲說:“陳大人來啦!”
另外一個災民一聽,立刻露出了崇敬的神色,好奇打量陳沖。
陳沖走上前,盧星納頭便拜,另一個災民亦是如此。
“盧星?你怎麽在這裏?”陳沖不解。
“大人,我們是在等糧食,山裏的糧食已經用完了,王大人讓人送過來,我想着那些送糧過來的人不清楚這裏的路,所以在這路口等着。”盧星拱手說。
“王大人在裏面吧?”陳沖微笑地問。
“在的,我帶大人進去,裏面的路有一些難走。”盧星說。
“讓他一個人在這裏等?”陳沖問。
盧星點頭:“只是帶路而已,不需要太多人力的,再說了,需要搬運的話,他會再上來叫人。”
陳沖颔首。
盧星帶着陳沖和綠衣繼續往裏走,半爬半走了十幾分鐘之後,總算聽到了嘿呵嘿呵的叫喊。
陳沖爬到了半山腰就往前眺望,前方是一座大湖,這大湖四面環山,在右側則是湖口。
山林茂盛,一片青蔥。
半山腰上,王賀正站在一處凸出的平臺上,看着下方的災民,手上拿着建造大壩的圖紙。
見到盧星帶着陳沖往這邊來,立刻迎了上來。
陳沖微笑:“辛苦了,王大人。”
王賀擺手:“大人,我一點都不辛苦,反倒是很開心。一直以來,這裏的湖水一直都沒有人去管,每到雨季就會爆發洪水,縣城倒是沒什麽,但沿河下去的那些村莊就慘了,莊稼被淹,顆粒無收。”
“而如今我王某有幸參與到這建立工事造福鄉裏的事情來,我深感榮幸,也心裏喜悅。”
陳沖表達了來意,王賀笑道:“大人要在這些災民中招一些護衛,所有災民都會樂意。”
陳沖笑着說:“你對這些災民比較了解,有沒有舉薦的?”
“還真別說,倒是有那麽幾個人。”王賀想到了什麽人,說道。
陳沖想了想自己可以招收的護衛數量,笑道:“我想要招二十個護衛。”
“我讓人叫他們上來。”王賀對盧星吩咐了幾句。
“那群家夥真是踩狗屎運了,這樣的好事能給他們。”盧星笑了笑,眼中都是羨慕。
他也想要跟在陳沖身邊,畢竟領導災民和成為縣令的護衛相比,這身份天差地別。
可盧星也知道,陳沖要的是功夫了得的,而不是他這樣什麽都不會的。
陳沖看着下方的湖口,那裏密密麻麻的有災民不斷的将石頭丢到口子上,目的就是為了先堵上湖口,填高一些,做一個水壩。
這樣湖水就算漲了,也可以被水壩堵住。
只要不是恐怖的洪災,基本上都可以扛過去。
陳沖可不只是為了将湖水堵住,堵不如疏,既然要做,又有那麽多的勞動力,當然趁着現在趕緊将水庫做出來。
和王賀講了一些現代水庫的活閘概念,王賀只覺得聞所未聞,可驚為天人。
水庫竟然還能夠這樣做!
那雨季就堵着,等旱季再将水庫裏面的水給放出來,豈不是一舉兩得?
聊着,又聊到了兵營,對此王賀只是不屑。
“大人,你可能不知道,兵營都已經爛了,現在的兵營裏面,官兵都是通過子承父制,或者是拿錢買位置的方式而來。”
王賀臉上無奈:“那兵營裏面都是一些酒囊飯袋,真要他們去和匪徒戰鬥,就是送死。”
“如今太平盛世,再加上朔寧縣并非邊疆,就算打仗都不會有任何危險,所以官兵的位置吃香得很,每個月舒舒服服過日子,拿着三兩銀錢,足夠供着一家老小吃香喝辣。”
陳沖明白過來,如果不是王賀說,他還不知道兵營裏面已經腐爛成這樣了。
王賀最後氣憤地評了一句:“爛泥扶不上牆。”
等了一陣,盧星帶着二十幾個男人爬上平臺,這二十幾個男人骨骼較大,其中還有好幾個身高一米九,只不過因為餓了太久,身形顯得消瘦。
王賀指着這二十幾個男人對陳沖說:“大人,這些都是從邊疆退了回來的戰士,曾經在邊疆出生入死,只不過後來某些原因被遣散回來。”
陳沖點點頭,去過邊疆打過仗的漢子,底子是絕對可以的,而且見過血,殺過人,那一股狠勁還在,這是衙役或者是官兵不曾擁有的。
最重要的是,打過仗,那一定知道令行禁止,這才是他想要的。
“你們都知道我的身份吧?”陳沖微笑地問這二十幾個人。
衆人點頭。
“那你們也知道我讓你們過來是要做什麽吧?”
這些人互相對視,很快就有人站出來,他面容剛毅,濃眉大眼,臉頰橫肉,四肢壯實,就算是餓了那麽久,依然能夠依稀見到肌肉的輪廓。
他說:“我知道你是縣令大人,也知道你要讓我們做你的護衛,可我們有自己的原則。”
“哦?有什麽原則?”陳沖疑惑了。
“我們不給貪官做狗。”
王賀臉色一沉,盧星甚至大罵:“周鐵!你個狗娘養的!你什麽意思啊?這可是陳大人,是我們的救命恩人!”
陳沖擺擺手,笑問道:“你覺得我是貪官?”
周鐵搖頭:“不,暫時不知道。”
“我救了你們。”陳沖微笑地說。
“可也只是救了我們,而且我們還幫你做事情,吃的是麥麸,連米飯都沒有。”周鐵淡定的說。
“周鐵,你知不知道,陳大人為了能讓你們活着,想到了購置麥麸這樣的計策,你就應該燒高香了。如果是買粳米,那你們都要等着餓死。”王賀怒斥。
周鐵無所謂:“所以我依然感激陳大人,可我們有我們的原則。”
“有原則是好事,要怎麽樣你們才相信我不是貪官?”陳沖笑問道。
“需要時間,我們可以做你的護衛,可一旦我們發現你做了迫害百姓的事情,我們會離開。”周鐵嚴肅的說。
“成交。”
陳沖不會覺得周鐵嚣張,有本事的人,有資格提條件。
而且越是這樣,陳沖越放心,至少證明周鐵這些人不是什麽牆頭草。
尋到了滿意的護衛,陳沖和王賀再聊了一些關于水庫的建造問題,比如說導流啊,分流啊這些,還有圍堰等。
聽的王賀眼珠子發亮,感覺某種東西在他腦海之中破開了禁锢一樣。
陳沖只是将自己在現代所了解的那些水庫建造告訴了王賀,至于更高深的知識,他也不知道。
畢竟他不是專業人士。
但已經足夠王賀将水庫建造起來。
午後,陳沖帶着一衆護衛回縣城。
這一次陳沖沒有按照原路返回,而是讓馬車夫拐進了村莊裏面。
這裏是小河鄉,是距離縣城最近的鄉裏,進入村莊之後,馬車過去的都是黃泥路,好在現在是旱季,所以并沒有積水。
只是多了一些塵土。
田裏面并沒有什麽,災民進入這些鄉裏,田裏面的糧食是留不住的。
綠衣将窗簾拉開,指着田地:“這些可都是周員外的田,可惜周員外今年也沒有收成了。”
陳沖問綠衣:“這些田地都是周員外的?”
綠衣點頭:“是啊,整個小河鄉的田都是周員外的,原本這些田地是屬于村裏的人,可後來都賤賣給了周員外。”
“賤賣?”
“對呀,周員外總能夠找到辦法,用極低的價錢将這些田給奪走。”
馬車繼續往前,突然不遠處的泥磚屋裏面走出三兩個人拉着一個少女,再接着,又有一個男人撲了過來。
“周管家!你放我們一家一條活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