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茶莊
茶莊
“小姐，您怎麽來了？”錢行看向站在身前的周江寧。
“無妨，畢竟小李大人都親自前來了。”周江寧不再理會身後人擔憂的目光，而是将視線上移，就這麽與面前男子對視，沒有半分躲閃。
“周小姐，想同在下談什麽？”李長霖臉上沒有出現絲毫驚訝，平日裏波瀾不驚的眼中隐隐略過一絲戲谑。
周江寧給了錢行一個眼神，讓他先出去，錢行面露猶豫。
“放心吧，李大人還不至于對我這麽個弱女子動手，對吧？”周江寧自然知道錢行在想什麽，可是面對李長霖她沒有任何害怕緊張之色。反而一臉笑意，眼尾輕輕勾起，緊緊盯着端坐上方的男人。
“自然。”
聞言，錢行提起的心稍稍放下，轉身離開房間。
“李大人，看起來并不驚訝我在此。”
李長霖并沒有立刻回答她，眼神示意周江寧先坐下後，長指握住杯身，給她沏茶。
周江寧看了眼這翠綠茶水，不太想喝，可是眼下這情況好像不太允許啊。
正當她面露糾結時，一只修長的手掌将茶杯拿走，換了盤糕點。
被換走的茶杯落在了李長霖手中，細膩光滑的杯身傳來絲絲溫熱。
裝什麽裝啊？問你話呢！周江寧在心裏翻個白眼。
“從答應婚約起，我便讓人着手調查周家了。”不急不慢的語調伴随着院內的微風落入周江寧的耳中。
果然，能當大反派的，心思指不定多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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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霖見她低着個腦袋，也不說話神色恹恹的，往日張揚奪目的眼眸裏也變得黯淡下來。
“周江寧。”清冷悅耳的嗓音在她的頭頂響起，她下意識擡頭。
“？”
“何時歸家？”李長霖語氣自然，眼簾擡起。
和你很熟嗎？周江寧也不回話，就這麽低着頭。
“若你因此不悅，我可以解釋。”李長霖猜測她應是對調查一事不滿，的确是他授意的，可終究非君子所為，他也願為此退一步。
“那李大人對調查結果可還滿意？”周江寧知道李長霖這是心中有愧，因此格外好說話了些，不過她倒想看看這位未來權傾朝野的李大人能退到那一步。
似是沒料到她會問出這個問題，解釋的話被哽在喉間，李長霖不語。
“何時歸家？”半響無言後，二人又回到了這個話題上來。
周江寧見這人大有一副必須從她口中得到答案的意味，嘴角在無人察覺之處輕輕翹起。
“我待會要跟錢掌櫃到京中其他地方逛逛。”周江寧還是沒有正面回答他，言語間模糊不清。
果不其然，聽了她的話，一向清冷漠然的李大人微微蹙眉。
“我先走了，小李大人慢慢品。”周江寧才不給他多說的機會，立馬起身朝屋外走去。
錢行陪同着周江寧走訪了幾家商鋪，都是暗訪的形式，這也是周江寧提出的。
眼下二人要去的是家專門做茶葉生意的茶莊。
到了地方，周江寧先是掃了眼周圍的環境，再看了眼自家的商鋪，心中有了幾分思量。
“小姐，這便是周家在京最大的一間茶莊。”錢行領着人往裏走。
周江寧看了看面前琳琅滿目的茶葉，品種很多，多以江南茶葉為主。
不小的鋪面有足夠的地方将東西擺放出來給顧客挑選，只是這生意似乎挺冷清的。
二人進來時，鋪中根本沒有別的客人。
錢行神色一動，也發現了這點，在腦海中搜索片刻，上前一步，壓低聲音道：
“今年，茶葉生意在京城不大好做。我們家的茶葉剛開始受京中人士歡迎了一段時間。
後來隔壁街上開了一家也自稱是從江南種植運來的茶莊，專門做的是一些名茶生意，一開始他們以極低的價格進入市場，有些甚至低于成本價了。因此，他們也一下打響名聲，咱們的鋪子便冷清下來了。”
周江寧低眸不語，她很清楚，對于京城人士來說飲茶是一件受追捧的雅事。
就拿她知道的，淮安長公主就愛辦茶會，差不多每隔兩月就會辦一次茶會。
上層統治者掀起的風向，更不用說那些世家權貴，接着便是下層平民百姓們。
而隔壁那家茶莊背後應該有着雄厚的財力進行支撐，不然他這種采用掠奪式定價的行為，為的不就是把對手驅逐出市場。
不過這種掠奪式定價一般都是暫時性的，通過價格的下降将對手驅逐出市場後，再将價格提升到可獲利的利潤水平之上。
好一招先虧損後盈利的手段，可他沒想到的是周家的茶莊也擁有不俗的財力，兩兩正面相抗的話，最終只會落得兩敗俱傷的結局。
因此周家茶莊并未跟着他打價格戰，而是就這麽耗着，不過這也使得周家的茶莊失去先機優勢，落了下風。
這就是市場競争，利益當頭，殘酷又無奈。
現下可以說隔壁街的茶莊在民間茶葉市場處于寡頭壟斷地位。
而這樣的壟斷地位方便它盡力做到壟斷性定價，從而從中取得超額利潤，也就能更好地打壓同行競争對手，鞏固自己的地位。
周家茶莊要想從中再次崛起，就不能同它正面相抗，得另謀出路。
“兩位，看看咱這月剛到的龍井，可新鮮着呢！”候在一旁的茶鋪夥計上前給兩人介紹着。
“這龍井看起來成色不錯，不過我聽人說你們家的茶是從江南運來的，可是真的？”周江寧看樣子是有意購買，卻還在猶豫的樣子，輕聲地問道。
茶鋪夥計一聽有人不信，立馬正了正神色，語氣肯定道：
“自然，我們在江南有專門種茶的。”
錢行一時也拿不準自家小姐要做什麽，可還是默默等在一旁，聽她的問話。
“你們家茶葉還有什麽別的用途嗎？”周江寧接着問道。
這茶除了喝還能有什麽別的用途？
茶鋪的夥計被周江寧問住了，察覺不對勁後他立馬神色一斂，語氣變冷道：
“姑娘是何人，有什麽目的？”他下意識以為是別家茶鋪派來的，态度冷淡下來。
“喲，什麽風把錢掌櫃給吹來了？”一道嬌聲從屋內傳出。
聽到這聲音，錢行面色一滞，很快又恢複過來。
只見遮簾被掀起，走出一位容貌豔麗的女郎，女郎一身嫣色衣裙，頭間是絨花珍珠簪。
“娘子，這兩人不對勁。”夥計還沒搞清楚狀況，仍義正言辭道。
“你先去忙，這我來招待便可。”女郎眼中帶着戲谑之意，揮揮手讓人下去。
“可是......”
“快去。”夥計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女郎打斷了，他瞧着女郎不耐的神色，果斷選擇轉身離開。
“呵。”一聲輕笑響起。
花洛側身看向錢行身旁的小姑娘，衣着非富即貴，周身氣度也非常人能即，那張清豔懂得臉蛋更是嫩得能掐出水來了。這男人果然都是喜歡年輕貌美的，小姑娘看着比他小多了，禽獸！
花洛惡狠狠瞪了眼錢行，無聲控訴他的禽獸之舉。
錢行額角一跳，無奈給人介紹道：
“小姐，這是管理茶莊的花洛娘子。”
“花洛，這是東家。”錢行分別給兩人簡單介紹一遍。
“東家？”花洛是錢行在京中認識的，沒見過別的周家人，也不知道前些日子周家的事情。
花洛當年身無分文，流落街頭，是錢行将她撿了回去，教她安身立命的本事。
後來她不願離去，說要留在錢行身邊。錢行當時滿心都是為周家，根本沒想過兒女私情，便拒絕了花洛。
可是她還是不願離去，沒辦法，錢行便讓她接手這家鋪子，遠離浮月樓，減少碰面。
剛開始的時候，在花洛不知道的地方，他派人暗中保護着花洛，怕她被人欺負。後來他發現是自己多慮了，她過得很好。
“江南周家。”錢行信任她，便直言道。
江南周家？花洛以前聽錢行提起過，再聯想一番，不難猜出二人的關系，心情大好。
“早說嘛，原來是周家妹妹啊，招待不周，見諒見諒。”
周江寧看着花洛一秒變臉，熱情地招呼起她來，她默默看了眼錢行。
喲，原來有故事啊！
可現下并不是八卦的好時候，周江寧便收起那份心思。
“周家妹妹叫什麽？”花洛滿臉笑意地看着她，甚至還将原本站在她身側的錢行給擠開了。
“江寧，喚我江寧即可。”周江寧臉上也挂上一抹笑意，眉眼彎彎，惹人憐愛。
“江寧妹妹，我喜歡。”花洛被美色迷了眼，興致勃勃地說着。
“咳咳。”錢行想将局面拉回到正軌上來，于是忍不住出聲提醒道。
周江寧了然，微微松開些花洛摟着自己的手臂，如羽鴉的長睫輕輕扇了扇，繼而開口問道：
“洛姐姐，可曾想過如何重振這茶莊生意？”
“不瞞你說，我此前也都嘗試過一些法子，比如将茶葉降價售賣，或者是将賣不出去的花茶制成香囊售賣，效果都不是很理想。”花洛提起從前失敗的事情語氣低落，她自然知道這家茶莊近年生意冷清，心中難免自責。
“別難過。”錢行看着失落的花洛忍不住出言安慰，想上前一步卻還是止住腳步，站在原地。
周江寧掃了眼他，替他上前輕輕拍了拍花洛的肩，柔聲道：
“洛姐姐不必自責，生意有好有壞這都是常事，咱們一起想想辦法讓生意好起來。”
“能好起來嗎？”花洛言語間有些懷疑。
“一定能的。”小娘子纖細單薄的身軀站在兩人面前，語氣堅定，眼中亦是奪目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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