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石破天驚奪命箭,情愫暗生自不知(中)
第十八章石破天驚奪命箭,情愫暗生自不知(中)
早在諸位将軍離去時錦蘭軒已經回神,她當然不會認為齊靖宇會把他一手打造的神騎棄之不用,只是有些好奇,傳說中的疾風閃電騎到底是何等風采才會引得各國傳頌?齊國的疾風騎、閃電騎,金國的金鳳騎、金鸾騎,以及秦國的鐵甲騎、飛弩騎,皆是聞名天下的神騎。疾風、閃電不遜其名,以飛快的速度著稱;金鳳、金鸾名揚天下,以默契的配合揚名;鐵甲、飛弩威名赫赫,以強大的裝備馳名……頓時,錦蘭軒産生了如未明一般的疑問:這樣一只奇兵為何不早早到來?
要知道,這對燕國來說可是強大的威懾。
未明笑笑,問出了她心中的疑問:“攻城是不需要騎兵,可我們不總在攻城,為何疾風閃電不早早到來?”未明認為,哪怕不用于攻城,雙騎本身也是強有力的震懾,他說:“閃電騎與疾風騎早早出現,并非全無利處,最起碼礙于其威名,燕國不敢輕易分兵,以騎兵耗住對陣齊國的燕國主力,其餘全線鋪開快速占領燕國的領土不失為一個好的辦法。”
聞及此言,齊靖宇失笑,“在沒有燕王割讓平野郡之前确實如此,以騎兵攻城熟為不智,能做到保存騎兵實力的同時耗住對陣齊國的燕國主力,這不失為一個好的辦法。但平野郡已經是我的了,自然不存在這個問題,禹山之後,一馬平川的原野更适合騎兵突進。”
未明再次開口:“可燕國割讓平野之前,你也未曾這樣做。”這才是蘭軒和未明自始至終的疑惑,難到這之前齊靖宇就料得到燕王會割地?
“我只是更願意賭一場,索性這結果出乎意料的令人滿意。”齊靖宇進一步解釋:“疾風閃電兩騎來的太早的話,平野郡就不會這麽容易就拿到手了,燕聞毅也不是個傻子!”
确實如此,平野郡被割讓,難道僅僅只是因為燕王昏庸嗎?不見得罷——秦國已經來勢洶洶,一個秦國已經銳不可當,更遑論一個與秦國齊名的齊國呢?然而,不比燕聞毅與謝瑜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最起碼明面上看來齊燕之間起沖突僅僅是一場誤會。盡管齊國已經以大軍壓境,但比起聲名在外的疾風閃電這等神騎而言,對見識過秦國鐵甲騎和飛弩騎的燕聞毅來說壓力相對小的多。若是戰争還未開始就出動疾風閃電,哪怕有秦國在前吸引仇恨值,昏庸如燕王,怕也不是這麽容易看輕齊國的。
但即便如此,你又怎知燕國會一如你所願?
這樣想着,再次開口發問的卻是蘭軒:“燕王在我眼裏只是昏庸的代名詞,燕國已經是強弩之末了,面對一個弱小的敵人和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一般人都會看看輕敵人而重視對手。看似沒有錯,只是本末倒置了,竟然連最基本事情都忘了,此刻,我們的對手是燕國,不是秦國。只是你又怎麽會肯定燕王最終會如你所願?”此刻,她不曾察覺,她說的那句‘我們的對手’,完完全全是站在了齊國的立場上。關于齊國的事務,以蘭軒的見識,在齊靖宇的步步逼迫下她真的很難如她所願避開。那些她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不曾避諱的向她全面展開。
“我不在乎,”齊靖宇頓了頓,語氣透着勢在必得,他說:“騎兵與攻城本身作用不大,我不需争這一時之鋒,也不曾心懷僥幸,只是沒想到這結果比我預想的還要好。”
錦蘭軒微怔,未明沉思,許久,他們同時看向齊靖宇,神色皆是複雜難辨。
單以結果觀過程,平野郡的得到頗有幾分戲劇,但是不要忘了公子靖并非是螳螂之後的黃雀,平野郡并非秦國所讓,而一早就是他的盤中之餐。這世上從來不曾有那麽多僥幸,有的是那幸運之下的一個又一個的必然,平野郡的安排未曾用的上,只是沒有機會而非計劃不行,而最初騎兵不曾排除在外。
哪怕是聞名天下的閃電騎已經向着渝城聚集,并且渝城城門前不時有從宛城趕來的兵甲前來探看,葉九歌依舊滿不在乎。不,也不能說不在乎,她摩拳擦掌興奮的要命。與之相反的是渝城縣丞方邕一臉衰容,表現的如同死了親媽似的,由不得方縣丞不着急,要知道,截止到昨天,齊軍已經連破三城。要不是他的家眷都在上京,他都在考慮要不要叛變了,畢竟宛城縣丞的下場着實算不上好。閃電騎威名在外,他想不出一絲贏的可能,好在,他的身側是葉九歌,一個曾讓虎豹騎吃了大虧的女人,這勉強讓他感覺到了一絲心安。
“你能不能別跟着姑奶奶我了?”哪怕即将一展所長,若是身後墜着一條跟屁蟲葉九歌也高興不起來。葉九歌覺得一定是剛到時她讓阿福給他的下馬威太厲害了,厲害到他從委曲求全的言聽計從發展到了尋求庇護的如影随形。
方邕諾諾開口:“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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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九歌殺氣騰騰的直盯的方縣丞雙腿直打哆嗦,她忍無可忍的開口:“你是個男人!”
盡管方邕對着一身兵甲的葉九歌也怵的慌,但是他更害怕城下的齊軍,害怕即将到達的閃電騎,反正葉将軍是自己人,又不會殺了他,他還是跟着她好了。聽了葉九歌的話方縣丞一張老臉燒的通紅,然而,這并不能改變他亦步亦趨的跟在葉九歌身後的決心。
當葉九歌再次擡腳,再一次聽到緊随其後的腳步聲,也只能無奈的搖搖頭。換個角度想想,這方縣丞僅僅只是膽小怕事而已,若是來個不懂裝懂又拿着雞毛當令箭的人她怕是更受不了。起碼,現在全城兩萬兵馬全部由她指揮,不存在桎梏,可以完完全全按自己的意願進行行動,這未嘗不是一種幸運。
紅日西沉,玉鈎東升,天漸黑,人将眠,而葉九歌的眼眸卻亮如星辰耀比日盛。
當葉九歌在距渝城二十裏外的柏樹林中殲滅閃電騎近一萬人馬的消息傳到齊靖宇跟前的時候,一向沉着冷靜的齊靖宇在錦蘭軒面前失手打碎了他手中的茶盞。
疾風騎和閃電騎是他一手打造的神騎,他為此付出了巨大心力。騎兵花費巨大配置艱難一向是衆所周知的事實,配置騎兵不僅僅是財政的問題,馬匹、兵甲和騎手更是缺一不可。縱使財力,馬匹,兵甲都不是問題,唯有騎手很難做到一蹴而就,一個優秀的騎兵最起碼要經過三五年的訓練才能學會全部的技巧。閃電騎總共只有十萬人,這一萬兵馬的損失讓齊靖宇再也無法做到心平氣和。
“司徒嚴呢?”齊靖宇這話說的尤為咬牙切齒,“不是讓他小心葉九歌不要貿進嗎?”他吩咐司徒嚴強攻渝城本以為萬無一失,根本想不到司徒嚴會貿然追擊從而中了葉九歌的埋伏,雖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是損失如此慘重,這由不得他不怒。
錦蘭軒不語,等待他的是一室的寂然。至于司徒嚴,他左臂受了箭傷,還在宛城養傷。
事已至此,齊靖宇也知道現在根本不适合追究責任。況且,司徒嚴也已經盡力,要不是他拼死奮戰,兩萬閃電騎恐怕要盡數覆滅。雖說是因為司徒嚴急于立功才造成這樣的後果,但葉九歌的計謀不可謂不高明,至少面對當時的局面司徒嚴是無法發現破綻的。就司徒嚴而言,他是将才,卻不是帥才。
“葉九歌——”這三個字環繞在齊靖宇的舌尖,盤踞在他的心頭,久久不散。許久,久到錦蘭軒以為齊靖宇不會再說些什麽了,她的耳畔又傳來了他低沉的嘆息:“就讓本世子去會會你!”
兵臨城下,大軍壓境。
攻城之戰迫在眉睫,然而,城樓上的葉九歌身上卻沒有絲毫的緊張感。她摸着下巴,饒有興致的看向離城樓一二百尺的椅子上的人,她伸出一只手,遙指椅子之上的人,“方縣丞,那個就是公子靖了?”
方縣丞結結巴巴的說:“應、應、應該吧?”他全身抖得厲害,可是,現在他倒是想跑,可是他也得跑的了啊?再說了,這兩日葉九歌已經将城中的百姓悄無聲息的盡數遷走,他要是現在躲起來,萬一一會兒葉九歌撤退他不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了?再說了,葉将軍這麽張狂的一個人會打沒有準備的仗嗎?沒看閃電騎一下子就滅了近萬人嗎?
“應該?”葉九歌笑的張狂,“姑奶奶看就是!”
“對,對,對,”方邕聞言緊跟着點頭,“姑奶奶你說的對——”自從葉九歌殲滅閃電騎近萬人後,他對她的信心立刻變得空前絕後。當然,若是他知道城下的公子靖是齊國的不敗戰神的話了,他也許不會這麽盲目的自信了。
“對,對,對個頭啊——”葉九歌嗤笑,“你怎麽看出來的?姑奶奶我怎麽看不出?”
“不對,不對!”方邕頭搖的和撥浪鼓似的,真難為他一把年紀動作還這麽麻利。他奉承道:“那個小白臉兒怎麽會是公子靖呢?”
“那你告訴姑奶奶我,椅子上除了公子靖還會有誰?”
“啊?”方邕一臉的無辜。
另一方面——
城下,錦蘭軒鸠占鵲巢,她坐在了唯一的那一把椅子上,說實話,她是不想來的,可是最後她還是被齊靖宇硬生生的拖來了。既然如此,就怪不得她占了他的位置。
當然,要是她知道後續發展的話,無論如何她也是不會坐在這把椅子上的,可惜,她不知道。正是因為她不知道,她才能如此理所當然,如此安之若素。她的手裏拿着的正是未明給齊靖宇的那支獨一無二的千裏目,城樓上的主帥雌雄莫辨,着一身擦得锃亮的鐵甲,“那就是火焰軍中不敗神話的葉九歌?倒是意外的英氣——”
“應該是吧?”站在她身側的齊靖宇有些許遲疑。
“咦?”因着他的不确定錦蘭軒轉頭看他,“情報上不是說葉九歌駐守渝城嗎?”
“我又沒見過她,”齊靖宇轉頭問一旁的司徒嚴:“城正中的是葉九歌?”
司徒嚴立即回道:“禀世子,正是她。”雖然司徒嚴對金仲宣不屑一顧,但是面對齊靖宇他是百分之百信服的。
“果然是她,”聽了這話,齊靖宇轉過身來,“是她——”
司徒嚴眼睜睜看着世子轉過身去和那個小白臉說起話來,他瞪大了眼睛,胡子一抖一抖的,氣的他傷口都開始痛了。你說要是未明有這待遇也就罷了,金箔這個小白臉憑什麽?現在的問題是未明都不曾有金仲宣的待遇,這小白臉兒還不知足,他還指揮起世子來了,要不是他剛剛吃了敗仗,他一定跟世子進言。
錦蘭軒當然知道司徒嚴的不滿,可是那又怎麽樣?軍中不滿她的人多的是,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她又不會少一塊肉,她當然是該怎麽做就怎麽做了。
齊靖宇也知道有不少人對錦蘭軒不滿,可是只要錦蘭軒一天未曾展現出她的實力,這樣的不滿便不會消失。不過,他也不以為意,快了,從她親臨戰場那一刻,她就逃不了,他也不會給她逃避的機會。
須臾,戰争開始——
號角聲聲,旌旗蔽日。
齊兵向着渝城發起沖鋒,有的人倒下了,有的人還在繼續。攻城之戰,從來都是防守的一方更占優勢,何況,攻城的話,騎兵根本無法發揮作用。
‘铛——铛——铛——’石柱撞擊城門的聲音嗡嗡作響,即使在這嘈雜的戰場上依舊聽的清清楚楚。一下又一下的撞擊聲仿佛敲在了葉九歌的心頭,她知道哪怕攻城的一方不占優勢,但十倍的人數差距依然使得齊軍牢牢的占據優勢,更何況訓練有序的齊兵和兵力疲痹的燕兵又豈是區區人數的差距。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燕軍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提升戰力,而燕軍此刻的士氣開始低迷,原本因為大挫閃電騎從而強行提升上來的士氣一旦崩潰,渝城頃刻間便可易主。哪怕她原本也是打算棄城的,但絕對不是現在。
葉九歌看一眼遠處端坐在椅子上的‘齊靖宇’,最終做下決定,“拿我的弓來——”
他的身後阿福恭敬的把弓箭遞給了她,至于方邕,戰争一開始就吓暈了過去。
葉九歌的臂力不如姜維,但強于一般人遠矣。一般将士也就拿五石弓,射百步;而她可以拿十石弓,灌注內力最遠可射達三四百步處。哪怕她知道公子靖武功高強,這一箭他一定可以躲的開,但是,她還是要這樣做。這不是僥幸,這叫兵不厭詐。戰場形式複雜,到時候她喊一聲公子靖受傷了,又有誰會不信?
葉九歌深吸一口氣,上箭拉弦,灌以內力,弓弦被拉至滿月,葉九歌的胳膊都有絲輕微的晃動,她微微調整方向,箭矢正對着椅子上的‘齊靖宇’,呼氣放箭,‘嗖’的一聲箭矢破空而出,直奔目标而去。
箭射出的一霎那,弓弦硬生生的被崩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