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路相伴巾帼情,一眼萬年書生慕(上)
第十三章一路相伴巾帼情,一眼萬年書生慕(上)
雖然早知道燕王不靠譜,但是葉九歌不曾想他真的做得出臨陣換将一事。秦國欲行離間之計,小動作不斷,她是知曉的,只是前幾次都被擋了回去,這次?
“噗——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姑奶奶我沒聽清……”葉九歌表示,她是不是幻聽了,于老再次被貶?因着消息太過震撼,她口中的酒盡數噴了出來,酒壇傾倒,酒也流了出來,不止如此,她啃了一半的豬蹄也掉落到了地面上,盤子裏剩下的那個還沒開動的豬蹄也噴上了酒水……
葉九歌此時根本就不在乎這些,她只是将酒壇放正,就不再理會這一切了。
看着葉九歌滿臉油漬,雙掌油光發亮,作為将軍府的家将,阿福一點兒吃驚的表現都沒有,他早已習以為常。他一板一眼的回答:“不僅如此,少将軍你的調令下也來了,遣少将軍盡快前往嚴老将軍麾下,也不知這是為了牽制嚴老将軍,還是防備少将軍。”他這話罕見情緒外露,如此危險境況,燕王還有心思打壓忠良,少将軍是梁國将領信不過倒是正常,但對着三朝元老的嚴老将軍真的是太過了。最後對着葉九歌口無遮攔的話語,他忍不住叮囑她:“少将軍,若是被老将軍知道你這般口無遮攔,你可少不了□□練!”
難得的葉九歌沒有心疼被她糟蹋的美酒佳肴,也沒有為口無遮攔一事和阿福争執,她盯着阿福,眉頭緊蹙,以手敲桌,問:“為什麽?”竟是真的?誰下的調令,要知道于舟于老大人可是三朝元老,而嚴老将軍同樣是三朝老将,老大人被貶谪,老将軍被防範,可比她的調令更令她吃驚。葉九歌站起身來,一只腳踏在剛剛坐過的木凳上,一只手托着下吧,黑漆漆的眼珠子來回轉悠。
她的問題換來的是阿福的轉身離去,對阿福來說他只要完成傳話的任務就行了,其餘的,抱歉,老将軍沒吩咐。
“哎,你別走啊——”
“你聽到了沒,別走——”
“哎——”
盡管葉九歌連喊幾句,但阿福的腳步依舊,沒幾步就開門離去。
一腳踏凳的葉九歌恨恨的跺了幾下凳子,嘴裏嘟囔着:“混蛋,多說幾句會死啊!”說着她不解氣的一腳将凳子踢倒在地,“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只不知她這麽暴躁的原因是因為阿福的寡言,還是老大人被貶的吃驚,又或是被調離的不甘?
許久,葉九歌才扶起倒在地上的凳子,長嘆一口氣,看着桌子上被她糟蹋的醬香豬蹄,很是惋惜,這個可是他托火頭軍裏的老李頭專門做的,獨家醬料,味道獨特,現在這麽個情況,真是暴殄天物。她又看了看壇裏的酒,萬幸的是還剩了不少,這可是三十年的雕花陳釀,前兩天才從邺城太守那兒弄來的,可惜可惜!桌上一灘酒水,順着桌案一滴一滴落到了地上,地上也免不了留下一灘酒漬,酒香彌漫滿屋,心疼的她整張臉都皺了起來。葉九歌看着手中僅剩的雕花酒,也不往碗裏倒,雙手将酒壇舉起,就那麽咕咚咕咚喝起酒來,只一會兒的功夫頭顱大小的酒壇就空空如也。她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唇,喃喃自語:“好酒,就是不夠味兒——細細品還行,這麽喝,”說着,她放下酒壇,搖了搖頭,“酒,還是燒刀子給力。”
美酒下肚,她整個人都興奮起來了,既然心情郁結,葉九歌想,好久沒有活動活動筋骨了,該出去打一架放松一下了。這樣想着,她根本不管時候已經不早了,将臉上手上的油一擦,潇灑的披上戰甲,手拿紅纓槍,跟門口的守衛打好招呼,出門而去。
天上明月高懸,繁星點點,地上瑩白一片,樹枝覆雪。葉九歌踏着松軟的雪,向着不遠處姜維的住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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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軍剛剛睡下,木頭剛剛想要下去休息,遠遠地就看見一個人吊兒郎當的向着這邊走來,即使天地間的皚皚白雪襯得天色發亮,可畢竟是晚上,木頭并沒有看清此人面貌,只覺得熟悉。不過,此人一身戰甲,守衛也不曾阻攔,料想是熟人來此。
待走近了,看到葉将軍手持長槍,木頭想,怪不得眼熟啊,這麽一副痞子樣兒,除了葉九歌不作他想,整個軍營裏都找不出第二個。實在是怎麽看她都像個不學無術的纨绔,還帶着一身匪氣,真不知道葉老将軍這麽嚴肅的一個人怎麽會培養出葉将軍來的,兩人完全是南轅北轍嘛。當然,這并不是說葉九歌長的賊眉鼠眼,相反她長的很英氣,雌雄莫辨。她的骨架高大,眉目深邃,鼻梁高挺,再加上在軍隊養成的那股肅殺之氣,若不是知道眼前之人是葉九歌,不認識她的人誰還會把她當做女子?就是認識的人也不會把她當作女子的,甚至她遠勝一般兒郎。
“葉将軍,這麽晚了,你……”
木頭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葉九歌一把推開,他腳下一個踉跄,差點摔倒在地。只聽見葉九歌說道:“說什麽廢話,姜維呢?出來跟姑奶奶我打一場——”然後,在木頭還沒反應過來時,就見她推門進了姜維的卧房。
姜維才剛剛躺下,剛有睡意,葉九歌就推門而入。
葉九歌大步踏向床前,一手拿槍,一手去掀被子。
反應過來緊跟葉九歌其後的木頭看到她這一彪悍的作為時,都不知說些什麽了。葉将軍,即便你經常和男子稱兄道弟,可別忘了畢竟男女有別啊!
被子剛剛掀起,躺在床上的姜維就反應過來了,他一把扯過被子蓋在身上,“女人,你幹什麽!”原來剛剛不是他的幻聽,真得是這個母老虎,“聽見沒,別掀被子——”一想到男女之別,他不禁面紅耳赤,這個女人!作為兄弟,行軍途中,他們也不是不曾同帳而眠,但是日常當中,怎麽也得避諱一二吧!她自己一向不把自己當女人看,戰場上是一回事,日常怎麽也得注意一下她的閨譽吧!
“姑奶奶管你,快點兒起來!”
“你……”還未等姜維說完,被子被他們倆硬生生扯成了兩半,棉絮飄飛。
兩個人都沒有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一時都愣住了。
半響兒,葉九歌才開口:“原來你穿了衣服啊——”說完,她把手中的半張被子一扔,“你都穿了衣服了,扯什麽,扭扭捏捏連個大姑娘都不如。”
穿着白色中衣的姜維都不知說些什麽好了,他氣也不是,笑也不是,怪他了?
木頭都不知說些什麽了,他看得目瞪口呆。
最終的最終,姜維不得不板着一張臉,不甘不願的穿上戰甲去陪葉九歌鬥一場。
姜維提着他那雙重戟走進練兵室,室內的油燈全部被點亮,他清楚的看見葉九歌盤坐在地上,盯着她面前的兵器架,不知在想些什麽。
聽見姜維的腳步聲,葉九歌轉頭,撇嘴道:“收拾的這麽慢,快趕上大姑娘了——”
經過剛才的一番刺激,姜維自動将她的話過濾掉,沒好氣的說:“你就不能找別人,兄弟,杜平那家夥離你更近!”
“他跟你能比嗎?咱倆啥關系,再說你可是天生神力。”
“你又贏不了我,就這麽想自取其辱?”姜維說這話并不是自負,他生來一雙妖異碧瞳,天賦神力,七歲便力能扛鼎,這種戰場上的力道拼殺,對他來說穩贏。葉九歌之強,非在武藝,在謀略也。姜維是将才,而葉九歌則是帥才。
“挑戰,挑戰!懂不懂?”
“德性——”
兵器相交,乒乓聲起——
明顯的漫不經心的姜維占了上風,葉九歌較平常女子來說高很多,甚至有的男子也不如她高,不過在人高馬大的姜維面前她顯然嬌小的多。盡管葉九歌也算得上武藝高強,但是和姜維比,每每兵器相交,她的胳膊總是被撞的發麻。待葉九歌累的力竭,這場拼殺終于停了下來,她喘着粗氣,伸了個懶腰,一屁股坐在地下,“爽啊——”
姜維對着葉九歌一向關切,他問她:“怎麽了,心情不好?”
“你沒接到調令?”
“就這事兒?”
“這難道不是事兒?”
“只要不撤出燕國,以目前的情況,還少了你仗打了?”
“理論上如此,可是,這麽半途而廢……”
“我看這局勢齊國少不得也得摻一手,好飯不怕晚。”姜維安慰。
要不說還是數十年相伴的姜維最了解葉九歌,被他這麽一勸,葉九歌好受多了,她打了個哈欠,“說的也是,姑奶奶我去睡了。”說完,她站起來撿起地上的長槍轉身就走。
“這個女人!”每次都用完就扔,但是誰讓他們是兄弟呢?說完姜維也拿起雙戟,緊随其後踏出房門。
遠處的天上,太陽已經露出了半個身子,天亮了——
如往日一般,錦蘭軒應公子靖相邀,再次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世子很閑?”不怪乎蘭軒有此疑問,自雪後相邀後,齊靖宇和她最少隔三岔五也要見一面。錦蘭軒不是不曾相拒,但是山不就我,我去就它,腿長在公子靖身上,她可以拒絕,自然他也可以前來,避無可避的前提下她也只能應約前來。
“哪裏哪裏——”齊靖宇回答的毫無誠心,他拿一塊碟子裏的酥油餅,咬一口,很是享受。
“公主覺得這樣如何?”齊靖宇繼續上一個話題,一點兒不覺得問錦蘭軒有什麽不對。
錦蘭軒看着眼前挂着的堪輿圖,都不知該說什麽好了,她們不是只是單純的合作關系嗎?行軍路線這種事什麽時候需要她的意見了?她不記的她什麽時候和公子靖如此之熟了,這種關乎國家的大事,她一個外人參與根本就不合适。
可看公子靖這個樣子也不像開玩笑啊——
繼讨論糧草收集,齊國政務後,竟到了可以讨論這個問題了嗎?
錦蘭軒下意識的蹙眉,她猛然意識到,底線一退再退,不知不覺間她竟已對齊國軍政了然于心。她看向公子靖,此時他手中的糕點已經吃完,整個人看向挂着的圖卷,周身放松。他似乎并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而這本身就是個問題,那恰恰說明這是他有意為之。
錦蘭軒神色複雜,“世子問錯了人吧?”于她而言,公子靖真是個瘋狂的人,真是瘋了!齊國軍政……以齊國軍政引她入局,因着和她無礙的緣故,她竟不曾發現某種意義上這也是一種算計——
聽到蘭軒的話齊靖宇一頓,然後若無其事的說:“發現了?”
連齊靖宇自己也不清楚,他是懷着怎樣的心情一步步引她了解齊國軍政之事的。明明他知道,他們的合作一開始就不曾純粹。他只知道既然他對她感興趣,有錦蘭軒一路相伴,這天下之路一定很有趣!明明知道界限一破再破,卻自欺欺人告訴自己‘欲要取之,必先予之’才是成功的道理。
“嗯?”竟然直接就承認了嗎?錦蘭軒不解,“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