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對面不識01
對面不識01
作者有話要說：
插入一點小小的回憶
三年前。
西華市，秀林縣。
容清洛坐在跑車的駕駛座，導航裏不斷傳出指示道路的聲音。
她正注意着路上車輛的情況，這時電話鈴聲響起。
吳煥晗很抱歉：“洛洛，你快到了吧，只是我這臨時被主任喊去加班，下午還得在學校……”
容清洛：“你這才從市裏輪崗過來，還以為會輕松一點，沒想到也是來幹苦力的呀。”
她小聲吐槽道：“雙休日還加班，加個半天得了，怎麽加了半天還有半天。”
吳煥晗：“縣城小學校，老師不多，只能互相理解一下。唉，社畜老師的煩惱，大明星你是不會不懂的。”
“只是……下午本來約好要帶你在縣裏到處逛逛的，這下都泡湯了。我晚上什麽時候回去還不知道呢。”
容清洛輕笑：“沒事兒，煥煥，你忙你的，我自己逛也是一樣的。”
吳煥晗停頓一下，說道：“洛洛對不起……你這好不容易有個休假，來秀林縣散心，我卻沒時間陪你。”
容清洛在路邊停下，降下車窗，笑道：“這有什麽，我在這邊玩好幾天呢。改天你有空帶我嘗嘗秀林縣有名的小吃就行。”
她靠在椅背上，有涼風吹進來，拂起她的發梢：“對了煥煥，我上午在你住的小區附近轉了轉，聽說這附近有座清靜山，山上有座清靜觀？”
吳煥晗的聲音有些模糊：“有吧，好像聽人提起過，不過我也沒去過。”
容清洛的手在導航屏幕上輕點：“我在導航上查了下，也不太遠，我想去看看……”
那邊突然傳來嘈雜的背景音，有人在喊吳煥晗。
吳煥晗回了一句“稍等”。
容清洛：“煥煥，你先去忙吧，我一個人轉轉就行。這麽大人了，丢不了。”
吳煥晗調侃道：“嗐，你确實是丢不了。這不是怕你這個頂流女星魅力太大，引起騷亂嘛。”
“有我在的話，有些事我可以幫你做，就少些麻煩。”
容清洛：“你放心，我帽子、墨鏡、口罩都帶着，全副武裝，不會被發現的。”
為了增強可信度，她補充道：“而且我今天出去買早飯忘帶口罩，和店家聊了會兒天，也沒被認出來……縣裏的大叔大媽不是我的受衆，根本不認識我的。”
吳煥晗失笑：“行吧，勇還是你勇。有事随時打電話哈。”
容清洛：“嗯，你去忙吧，晚上見。”
電話挂斷後，容清洛瞅着導航上的地圖研究起來。
她早上吃飯比較晚，這會兒還不是很餓，不太吃得下午飯。
春日的正午，豔陽天。
明媚的春光，正是踏青的好時節。
容清洛戴上墨鏡，笑意爬上嘴角：“就清靜觀了，出發！”
秀林縣不大，但是容清洛驅車到清靜山還是費了些時間。
山路彎彎繞繞，有的路段一面是山、一面是田。
裝滿沙石的大卡車迎面而來和容清洛的跑車錯肩而過，揚起的塵沙從降下的車窗飄進車內，糊了容清洛滿臉，她連忙把四面車窗升起。
又往前行駛片刻，拐過一個彎，容清洛看見前面不遠處有一處山坳塌下半截，山石滾落在道路一旁。
昨天她才到西華市，考慮到她明星的身份，為了方便，吳煥晗給她租了輛車。
兩人從市區開車到縣裏，走了一段高速，又走國道，花了三四個小時，傍晚終于抵達秀林縣。
容清洛才把行李搬進吳煥晗租的小公寓裏，窗外就毫無征兆地下起瓢潑大雨。
吳煥晗慶幸：“還好咱們動作快，不然得被淋成落湯雞，我可沒帶傘。”
這場雨持續了大半夜，容清洛第二天早上起來時，窗外已是雨過天晴。
城市裏待慣了，沒想到大雨會對道路造成阻礙。
此刻面對山路的崎岖，容清洛皺眉：“大意了。”
好在那石頭沒有将路全部堵上。
有幾個工人在這裏鏟石頭，其中一個大叔戴着安全帽，瞧見容清洛的車，打手勢示意她從邊上通過。
想來剛剛那輛大卡車上裝的就是從這裏運走的沙石。
這會兒對面沒有車來，容清洛便按照那個大叔的指示将車開了過去。
來都來了，開車走了快一個小時，都快摸到清靜山的邊了，她實在是不想原路返回。
經過這個小插曲之後，不到十分鐘，容清洛就按照導航找到了清靜山的山腳。
望着高高的石階，容清洛秉承着“來都來了”的精神，戴好遮陽帽、墨鏡、口罩，全副武裝地踏上第一級臺階。
雖然是春日，天氣還不算熱，但爬山确實累人，口罩堵得容清洛難受。
她這一路走來都沒碰到幾個人，想來應該不戴口罩也不礙事。
這樣想着，容清洛便把口罩和墨鏡摘下，放進随身的小挎包中，只戴着遮陽帽輕裝上陣。
清靜山不算景區，只是這道觀剛好建在山上。
容清洛一路拾級而上，見到山上有不少人家。
都是土牆瓦頂，有的人家門前的場子上還曬着不少東西。
好在容清洛平日裏為了保持身材經常健身，再加上作為女團成員，她需要每天練舞，所以體質還不錯，一個小時就爬到山頂，瞧見清靜觀高高的屋檐。
有幾個大娘坐在山門旁，面前擺放着竹籃，裏面有些吃喝的小玩意，也有各式各樣的小挂件。
其中一個老奶奶格外年邁，滿頭花白，那眼神讓容清洛不忍拒絕，便順手抓起一大把挂件買下，塞進包裏。
小挎包容量有限，拉鏈差點沒有拉上。
幾雙眼睛盯着容清洛，在集結了數萬粉絲的演唱會現場也從不緊張的她，瞬間有些不好意思。
确實不好只買一個人的東西，但她的包實在是已經裝不下了……
容清洛付完款，轉身準備快速踏進山門，那老人家拉住她，往她手裏塞了根紅繩手鏈：“年輕女娃娃，你買我這麽多葫蘆挂件，我也送你點東西。”
容清洛本不想要，奈何那老奶奶留下一長串話後，抱起竹籃就走，容清洛竟然還有點追不上。
旁邊一個稍微年輕一點的大嬸悄悄喊住容清洛：“姑娘，裴老太的紅繩你拿着便是，好東西。”
見容清洛一臉疑惑，她又補充道：“你別看裴老太穿得破破爛爛，可她這紅繩可是貨真價實的好東西，一般人她可不給。這是她自己編好後請觀裏道長開過光的。”
容清洛這才明白，便道：“既然是好東西，我怎麽好意思拿，我去還給她吧，您知道裴老太住在哪裏嗎？”
大嬸道：“你進道觀往裏走，最裏面有道後門，從後山那條道下去，半山腰有道瀑布，從瀑布再往下沿着路走，不遠處有排瓦房，那就是裴老太住的地方。”
“不過她既然給你，就說明她覺得和你有這個緣分。你收下便好。”
容清洛謝謝大嬸指路，在她那裏買了一盒線香，然後走進道觀。
這裏處處都是歲月的痕跡，青石瓦，青石磚，檐下的陶土缸裏蓄着積水。
容清洛虔誠地點好香插進院中的六龍柱銅制香爐。
在殿前三叩首，起身打躬後，殿裏的道長敲響銅磬。
容清洛：“道長慈悲。”
那老道回道：“慈悲慈悲。”
這會兒殿裏無其他人，容清洛垂眸片刻，問道：“不知可否向道長請教一個問題。”
老道：“請說。”
容清洛：“紅塵紛擾，人沉浮于苦海，汲汲營營，請問應該如何脫困，如何才能不再沉湎于昔日苦痛，求得清靜？”
老道：“遣欲澄心，覺察念頭，去掉妄想，放下貪求，無執無念，可得清靜。”
容清洛默默記下，回禮，準備退出大殿。
老道瞧見容清洛手裏拿着的紅繩，問她是哪裏來的。
容清洛照實說：“山門前裴老太給的。”
老道說道：“山海隔萬裏，有緣自相逢。無緣對面走，咫尺成天涯。花開花又落，因果遁複循。姻緣一線牽，相逢可識君。”
老道的胡子花白，聲音悠遠而又綿長。
容清洛不由自主地跟着重複：“相逢可識君，可識君？”
她還想再問幾句，老道閉着眼，像是睡着了，她只得歇下心思，從後門離開道觀。
這時，天色已經有些暗，烏雲滾滾壓在天邊。
容清洛點開手機屏幕，才下午三點多。
怕是要下雨。
她加快了步伐。
摩挲着手裏的紅繩，容清洛循着山路往下，沒過多久，瞧見瀑布。
這邊是後山，路明顯沒有前山好，都是些泥路土路。
昨天下過雨，有些地方還沒有幹，容清洛出門前幹淨的小白鞋這會兒已蒙上一層灰撲撲的沙塵和泥濘。
她沿着前人經過留下的足跡一路向下，走了大概五六分鐘，路旁翠綠的樹木到達盡頭，視野開闊起來，露出右邊一大片場地。
左邊仍舊有路往山下而去，容清洛則走向右邊的那一排瓦房。
容清洛隐約聽見有一間堂屋裏傳出來說話聲。
她循着聲音尋過去，是正中間那間房門敞開的屋子。
“謝謝程校長，您真是幫了我們家太多，真是不知道該怎麽感謝您……”
容清洛聽出這是裴老太的聲音。
她的聲音和她的人一樣充滿韌勁兒，帶着點力道。
這老太太看出自己買多點挂件是為了接濟她，就非要送點什麽作為回報，不肯輕易欠別人的，哪怕是陌生人的憐憫。
這樣一個人此時卻說出這樣的話，容清洛不禁好奇她口中的“程校長”是怎樣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