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霍燃頓了下,漆黑眼底笑意未散。
抱在人腰上的手體貼地往下移了移,說,“蕭大人,我幫你遮蓋。”
蕭承嵇涼風倒灌的屁股忽地就被蓋上了一只溫熱的大掌。
蕭承嵇:“!!”
“混蛋你敢!”
“汪汪汪!吼嗚!”
雪爪因蕭承嵇對着主人的斥聲,弓背龇牙沖着人兇狠地低吠。
“雪爪!”霍燃喊住了愛犬,“回屋。”
低頭,原本氣勢洶洶,紅眼紅鼻子像炸毛小貓的人,正因狼狗的吠叫,緊緊抓抱着他的脖子,成了只僵化小貓。
霍燃大手隔着人的綿綢外袍,能夠感受手上白綿綿沉甸甸的飽滿。
原來,肉都長在那裏了嗎?
霍燃将人抱回了自己房間。
待關了門。
霍燃才感覺到懷中僵硬的小貓慢慢在融化。剛才還瑟瑟發抖的腦袋小心一擡,見狼狗不在,得理不饒人的氣勢又回來了。
蕭承稽抱着人脖子的手指先動了動,而後是腳趾。
一個躍身,往前利索地跳下了人的懷抱,落到地上。然後捂着自己涼飕飕的屁股,怒瞪着眼前人。
霍燃問:“要喝茶嗎?”
“霍燃,我今天跟你沒完……”蕭承稽吸了吸鼻子,“要。”
霍燃轉身煮茶。
“甜糕還是酥餅?”
“都要。”
半會。
發絲淩亂的蕭承嵇坐在寬大的圓桌前,晃蕩着自己兩條小腿,一口酥餅,一口熱茶。仍舊不忘插縫自己的目的:“……霍燃,你還欠我一個解釋!我們還沒完……吸溜。”
霍燃坐在人對面。
漆黑的眼饒有興致地盯着人像花貓一樣喝茶吃點心。
腮幫子鼓鼓囊囊的,讓人想不通那麽小的地方怎麽能塞那麽多東西?
嘴巴閑不下來,也不忘用圓溜溜的紅眼睛瞪看着他。
霍燃眼底掠過笑意,“蕭大人夜深拜訪,要尋霍某何解釋?”
蕭承嵇咕嚕咕嚕将一杯熱茶灌到底,“咚”地一聲,豪爽地将空茶杯放到桌上。而後擡眉,一雙兔子一眼的圓眸重新燃起炯炯火焰。“你竟然敢向皇上要求和我們蕭家聯親?!”
霍燃:“是蕭大人先躲避霍某在先的。”
蕭承嵇楞了下。
一個恍惚,腦海中的記憶一回爐,忽記起來了自己為什麽會一直避着霍燃。蕭承稽頭發都要炸起,臉蛋從耳紅到脖子。成了真真正正的炸耳小貓。兩瓣紅潤的嘴巴更是氣得直顫抖,“你……你,你……還不是你做了那種禽獸不如的事!你竟然敢……”
霍燃眼一深。“你真的如此在意嗎?”
“廢話!蕭承嵇拍桌子站起,“你趁着我醉酒意識不清,是在犯罪!按照北朝律法第二百六十八條,你将要被杖責一百五十大板……而且我還是朝廷命官,重則你就要被絞刑了!”
“如此嚴重嗎?”霍燃單邊劍眉挑起,說,“但我不幫你,你又不願去外頭。明日起來,文武百官都會看見蕭大人的糗狀。這樣蕭大人也願意嗎?”
眼前的小文官面皮薄,肯定不願醉态被外頭的同僚看見吧。
“?”
蕭承嵇憤怒的長篇大論被打斷,口水一噎,“啥?”
“等等……”思維缜密的蕭承嵇意識到了兩人說的事情有偏差。“你、你指的是哪件事?”
蕭承嵇那天醉得太厲害了。腦海中沒有一個片段是完整的。
“幫你把尿。”霍燃說,人神情泰然,仿佛在說随手關門一樣習常。
蕭承嵇如遭雷劈。
霍燃幫人回憶。“你醉酒進錯了房間,想要解手。”
蕭承嵇當天喝多了,進錯了房間,爬錯了床。霍燃發現後,想去別的房間,但被醉态百出的人糾纏不放。等人從八爪魚狀态出來,願意乖乖躺床上了,霍燃剛想走,又聽人□□着要尿尿,帶着哭腔的焦急,然而又摸索着解自己的衣物解不開,要爬起來起不來。
霍燃只能停下要離開的腳步。
帶着醉鬼蕭大人就這麽出去,不是最好的選擇。
蕭承嵇那麽薄臉皮,醒過來知道,會氣壞吧。
而在這夜宿的房間裏,還真讓霍燃找到了一個夜壺。
于是,霍燃像給小孩子把尿一樣,幫助着一朝三品文官蕭大人完成了解手。
蕭承稽不敢置信人口中的自己,嘴唇一啓一合,一合一啓。
“我、那我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紅紅的印記是怎麽來的!是什麽!?”
霍燃:“這确實怪霍某。蕭大人解手完,哭嚷着有蚊蟲咬。霍某便找太醫拿了清涼膏替你塗抹驅蟲。”只是作為一個武将,面對一身細皮嫩肉的小文官,即便知道要控制手勁,但仍舊是因為手法生疏,給人留下了一些青痕。
蕭承稽腦海那叫一個天旋地轉,踉跄幾步,撐扶着桌子邊緣站穩。
而後猛一擡頭,盯着前頭高大威武的人,臉漲得比脖子紅,“你,你都看見了?”
“嗯?”
蕭承嵇憋嘴,臉和眼睛越來越紅。
霍燃忽然了然,“嗯。”
霍燃直話直說,“蕭大人的物件小巧清秀。”
惹人憐愛。
這是霍燃的第一印象。
“沒有讓你評價!”
蕭承嵇巴不得此刻立馬就昏古去。
人氣得發抖,被寒風凍紅的眼角,兩泡汪汪珍珠淚直在眼眶中打轉。
霍燃一怔。
顯然不知道人為什麽又哭了。但顯然又因為人哭的模樣看怔了。
霍燃發現眼前的小文官确實愛哭。黝黑的眼一深,“蕭大人……如果确實在意的話,霍某可以讓蕭大人看回來。以示兩清。”
*
第二日。
蕭承嵇回了家,穿着一件松垮系腰不合身的象白長褲。好在外頭自己的外袍夠長,能做遮擋。
一路無人發現。
只有在回自己院子的時候被絆了一腳。
侍女春竹才發現小少爺回來了。
“少爺,您回來了?”
昨夜少爺一夜未歸。
蕭府的人都一致認為人是在袁熀那裏過夜了。
平地被“自己長褲”絆倒的人,自暴自棄地在地上躺了一會兒。
春竹疑惑,正想着地上寒涼,要去攙扶下小少爺。
就見小土豆一樣的小少爺轱辘自己又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春竹,我去補個覺。早飯不必為我準備……等一下,今天的早飯有什麽?”
春竹奇怪,但還是老實回答。“少爺,後廚望叔做了黃米粥,三味包子、粉蒸馄饨、胡麻餅……”
回應春竹報菜名的,是蕭承嵇咕嚕叫喚地肚子。
蕭承嵇:“……那幫我都來一點。”
春竹笑眯眯應:“哎。”
蕭承嵇雖然很想直接倒頭在自己的被窩中,消滅掉昨晚丢人的回憶。但是身體之膚受之父母,肚子餓哪能忽略。于是決定吃飽喝飽,然後再來消滅昨天丢人的回憶。
蕭承嵇昨晚在霍燃的房間睡的。
睡着人大大的床,大大的被子,被子還有人身上像是雪山松清冽的味道。味道清冽,卻不妨礙被子的溫暖。蕭承嵇從沒蓋過如此可以蓋住兩個人有餘的他的大被子。然後又想起自己房間果子香的小被子。
不禁悲從心來。小心眼地偷偷踹了幾下人的大被子,像是在踹霍燃本人一樣。
然後很快就呼呼大睡了。
第二天一早,睡在其他房間的霍燃就拿了自己的一件舊長褲。因為解釋是少年時的所用的,還被認為是變相嘲笑他的蕭承嵇狠狠瞪了一眼。因為即便是霍燃少年時的褲子,穿在現在的蕭承嵇身上仍舊又長又寬松。
而後霍燃還告訴人,已經幫人取下了挂在牆頭的褲頭。
蕭承嵇一把奪過,立馬将昨天的罪魁禍首揉成一團,塞進自己的袖子裏。
随後蕭承嵇硬邦邦拒絕了霍燃讓他留下來吃早飯和馬車送回去的建議。
一路小跑,就着曲曲折折小巷直奔他們蕭府。
昨日的丢人,他蕭承嵇要用餘生來釋懷!
嗚嗚嗚嗚!
*
蕭承嵇吃飽喝足,可以好好躲被子中釋懷了。
他脫了外袍長褲,打了個哈欠。
爬上了自己心愛的小窩。
蕭承嵇剛睡下。房間門悄悄開了一縫,而後越開越大。
蕭承嵇迷迷糊糊從被窩中探出半個腦袋。“嗯?”
然後便看見了蕭姐和蕭娘正嗑着瓜子,圍着他今早回來“穿着的長褲”看。
“不像是承兒的。”
“織錦哎,這布料不錯啊。”
“是袁家那孩子的吧?”
……
“阿姐,娘!”見兩個人圍着霍燃的長褲,小聲讨論八卦着,蕭承嵇忍不住探出睡得毛茸茸的腦袋,炸毛招呼。
“呀,承兒醒啦?”蕭娘笑眯眯。
蕭姐:“承嵇,告訴阿姐……你和袁熀終于要向我們承認你們的真情了嗎?”
這都同穿一條褲子了!
蕭承嵇:“……”
蕭娘和蕭姐是看到阿福要去皇宮遞蕭承嵇今天請假的折子,知道人回來了,才過來看看的。
沒想到一進門,就被那件和周圍不相融的長褲吸引了注意。
“這是霍燃的。”蕭承嵇道。
蕭娘:“……”
蕭姐:“……”
“好耳熟的名字啊,娘。”蕭姐轉頭看親娘。
親娘眼瞪大,“老天鵝啊,承兒,你昨晚不歸家,是去偷霍家人的褲子了?”
蕭承嵇:“……”
娘,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麽。
蕭承嵇将小被子一裹。“沒什麽,我昨天去警告了霍燃,讓他不許娶阿姐。”
“承嵇……”蕭姐嘴邊的瓜子殼掉落,捂着胸口感動不已。“所以你昨晚去了霍家,被人揍沒了褲子,最後偷了一件回來?”
蕭承嵇:“……”
“你們好讨厭!”蕭承嵇人往被窩裏一縮,變身成了小刺猬。
“哈哈對不起,阿姐開玩笑的……”
母女兩人忙笑賠不是,說着各種好話哄人。
“不過這事可不能讓你爹知道了。”蕭娘說,語氣帶着憂愁。
蕭承嵇冒出了一點腦袋。
蕭娘嘆了口氣。“你爹昨夜得知皇上有意賜婚,連夜寫了十紙訴狀,怒氣沖沖就進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