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舒尋閉上了眼睛。
黑暗中，感官似乎就變得格外的靈敏。
舒尋能聽得到，身後呼嘯而來的大卡車，劃破平靜的空氣，朝着這邊猛地沖撞而來。
舒尋閉緊了眼睛，默默地深呼吸了一口。
她緊攥着拳，試圖平靜下胸口跳動有些劇烈的心髒。
随後，還沒等呼吸徹底平複下來。
舒尋便感覺到，車體劇烈地搖晃了一下。
後排的舒尋被撞到了一側的玻璃上面。
而後，便是刺耳的剎車聲，還有車和地面産生的劇烈的摩擦。
舒尋随着車子一陣搖晃。
伴随着前排司機低低的咒罵聲，舒尋感覺，車似乎在一旁停了下來。
而她只是剛剛被在一側的車玻璃上撞了一下，不算很疼。
其他便沒有再感受到，任何碰撞的疼痛。
舒尋疑惑地睜開了眼。
她轉過頭，朝着剛剛記憶裏的碰撞聲那處望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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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視線裏一閃而過的殘餘的畫面告訴她。
就在剛剛，在撞上來的那一個瞬間。
似乎有一輛車十分強硬地直直闖了進來，硬生生地直接沖撞過來，橫在了舒尋和大卡車的中間。
生生地阻斷了兩輛車直接的觸碰。
而舒尋的司機當下反應也十分的迅速。
他當即反手一打方向盤，迅速地把車調轉了一個方向，随後一個甩尾，就把車停在了安全的綠化帶內的車道裏面。
而那突然沖撞上來的那輛小車，車頭卻後來終于被緊急剎住了車的大卡車給撞碎了一大半。
一時間，道路中央的吵鬧聲，行人的尖叫聲，伴随着疾行而來的救護車的鳴笛聲，全都直直的朝着舒尋的耳內沖撞了進來。
而車裏的舒尋卻似乎并沒有什麽反應。
她正定定地盯着前方，那輛車頭被撞壞了的小車看了過去。
随後，她就看見。
有一個熟悉的人，被從那輛小車裏拖了出來。
舒尋和司機似是都因這次的擦肩而過的車禍而受了驚。
但司機畢竟是舒家重金請來的司機，應對這類事故，自然是不在話下。
受驚之後，他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片刻，便打電話通知了舒家，并很快再次發動了車，把舒尋給送進了醫院裏檢查身體。
舒尋剛剛只是在車玻璃上撞了一小下。
只是稍稍撞紅了一些，并沒有什麽別的大礙。
見舒尋呆呆愣愣的，似乎對醫生的指示也似乎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
醫生說道：“大概是受了驚吓，沒什麽大問題，回家休養幾天就好了。”
“真沒事嗎？”
一旁，舒父很快趕來，見舒尋此時的狀态，似乎有些不太放心。
這時，低着頭沉默了很久的舒尋終于擡起頭來，她開口，問了醫生一句：“剛剛車禍送進來的那個人呢？”
“哦，那個人啊。”一旁的醫生回答了她一句，“應該在急診那邊。”
“我沒事。”舒尋勉強勾起嘴角，對着舒父露出了些笑意說道，“你先去忙吧，醫生都說我沒事了。”
她沒忘記，今天舒父有個很重要的合同要簽。
大概是他抽了空，才急急忙忙跑到醫院裏來看她的
說着，舒尋把剛剛撞在車玻璃上，有些撞紅的地方給舒父看了一眼，開口說道，“你看，就這麽一點點紅，現在都快要褪下去了。”
見舒尋身上真的沒有什麽傷，神色也恢複了原來的樣子。
舒父這才放下心來，拍了拍她的肩膀對她說道：“那好，我先去忙了，你一會兒自己一定要小心啊。”
舒尋讓司機先送舒父過去，說自己還有點事，一會兒會自己回家。
随後，她轉過身，低下頭去，朝着急診那邊大步走了過去。
原先，舒尋在看到那輛小車的時候，就覺得有些眼熟。
直到她看見，有人被從那輛小車的駕駛座上拖了出來。
舒尋一時間愣在了原地。
她突然感覺，全身的血液都被凝固住了。
開着那輛小車直直地沖撞過來，擋在她和那輛大卡車中間的人。
是許清墨。
是他救了她。
而他自己，卻被救護車送進了醫院的急診室裏。
在詢問了急診的醫生過後，舒尋被帶到了一個病房門前。
舒尋推開門走了進去。
是熟悉的病房。
許清墨靜靜地閉着眼睛，還是依舊躺在原來的那個靠窗的位置。
舒尋默默地站在一旁，看向他因為失血，而顯得更加蒼白的臉。
沒過多久。
一旁的護士進來，觀察了一下他的狀況。
舒尋忙詢問了護士，許清墨此時具體的狀況。
幸運的是，雖然看着比較嚴重，但許清墨其實并沒有什麽大礙。
只是身上和手臂上有些擦傷，已經被病房的護士處理完傷口，仔細地包紮上了。
其餘的小問題，只要再住院觀察幾天。
如果沒有出現什麽大問題的話，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這時，躺在病床上的許清墨，突然睜開了眼睛。
舒尋對上了他的眼神。
似是沒有想到他會這麽快醒，舒尋愣了一下。
她張了張口，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什麽話來。
她不知道，該要和他說些什麽。
“你醒了。”舒尋最後只這麽說道。
“那個，我去給你買個晚飯吧。”
折騰了這麽久，外面的天都已經快要黑了。
舒尋微微側過身去，避開了許清墨的眼神，随後，開口對他說道：“你想吃什麽？”
“都行。”
許清墨靜靜地盯着舒尋，他也沒有說別的話，只是這麽低聲地回了一句。
“好。”舒尋點頭。
随後，她便快步走出了病房。
-
幾天之後。
醫生檢查完之後，說許清墨已經沒有什麽大問題了。
舒尋前來接他出院。
兩人一前一後，默默地走出了醫院。
舒尋低着頭走在前面。
她也不知道此時，她的心裏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感受。
或是驚覺，在如此危急的情況之下，許清墨竟然奮不顧身上前救了自己。
又或是在遺憾，自己原本或許可以回家的機會，就這樣溜走了。
舒尋心裏的情緒有些複雜。
她也不知道，該和救了他，才剛剛出院的許清墨，該要說些什麽好。
舒尋低着頭沒有說話，只這麽默默地往前走着。
許清墨亦是沉默着跟在她的身後。
醫院往外拐的這一條路，人流量一向不大。
舒尋只能聽到兩人一前一後的腳步聲，還有橋邊刮來的呼呼的風聲。
然而，突然間。
舒尋似乎聽到，身後的許清墨似是開了口。
聲音有些低，夾雜在呼呼的風聲中。
舒尋沒有聽清。
“嗯？”
舒尋回過頭去，看向了身後的許清墨。
她發現，許清墨的視線，正定定地盯着她望了過來。
随後，許清墨開口，對面前的舒尋說道：“你想要回去嗎？”
這次，距離近了些。
舒尋清楚地聽到了他在說什麽。
舒尋頓時愣在了原地。
見舒尋愣住，面前剛剛才出院的許清墨，臉色還顯得有些蒼白。
他微微彎起了嘴角，虛弱地笑了一下。
“我知道可以怎麽回去。”
舒尋聽到他這麽說道。
“真的嗎？”
舒尋下意識地開口問道。
然而，這話才剛一說出口，舒尋瞬間就頓在了原地。
她看到許清墨看她的眼神。
許清墨很早知道了，她不是這個世界裏的人。
只是他一直不願意相信，也一直執意想要她留在自己身邊。
他之前，從來都沒有見過光亮。
所以，他才想要牢牢抓住，突如其來照進他生命中的亮光。
可他後來恍然覺知。
他的光，也想要自由。
後來，他在實驗室裏，終于找到了可以讓她回去的方法。
許清墨知道，系統要做的事情，其實很簡單。
那就是，努力維護各個世界的穩定。
所以，只要他不存在。
那麽，這個世界就再也不會崩壞，舒尋就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裏去了。
于是，許清墨開口，輕聲對她說道：
“一直一直往前走，往那個有着亮光的地方走，你就能回到你自己的世界。”
她本身就屬于光亮。
而他生而黑暗。
只要他消失，她就能回到她原來的世界。
她就能成為原來的自己。
而他，只能是她的拖累。
“你快走。”舒尋聽到身後的許清墨輕聲而又堅定地說道，“不要回頭。”
舒尋有些不解。
她疑惑着超前走了兩步。
她只要一直往前走，就可以回到她原來的世界了嗎？
那許清墨又怎麽會在知道這些的呢？
舒尋擡起了頭來。
那邊是什麽？
好像，是大橋上遙遙的燈塔。
她真的這麽就能回家了嗎？
遠處的燈塔發出的亮光，像是在吸引着舒尋的視線一般，引導着她一步一步，朝着那裏走去。
這時，舒尋似是敏銳地察覺。
身後有輕微的動靜，像是極力忍着，不想被她發現。
許清墨默默地走到了橋邊。
江水很靜，這裏一般沒有人會過來。
他垂下眼，最後一次，望向了她的背影。
就在許清墨依然還包着紗布的雙手，攀上大橋的欄杆的一瞬間。
舒尋猛地回過了頭。
随即，她的瞳孔瞬間縮緊。
舒尋瞬間轉身，奮力地向前奔去。
橋邊的風依舊吹着，刮得奔跑中的舒尋臉頰生疼。
但她卻似乎毫無知覺。
她只是感覺。
眼前的一切，都像是在無限地放慢了動作。
随即。
就在墜落的那一瞬間——
舒尋用力地拽住了許清墨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