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病床上的許清墨擡起頭來。
舒尋忙不動聲色地移開了視線,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手機上,那條醫院扣款帶有銀行卡餘額的信息,早已經被許清墨伸手劃走。
舒尋假裝自己的目光落在剛剛護士正幫他預先處理的那只受傷的手上。
為了轉移話題,舒尋率先開口,問了躺在病床上的許清墨一句:“你手是怎麽弄傷的啊?”
“不小心摔下樓梯了。”
許清墨平靜地回答舒尋道。
摔下樓梯?
舒尋又問道:“學校裏嗎?”
學校宿舍裏的樓梯,确實是又窄又不好走。
然而,許清墨搖頭道:“不是。”
“是在家裏。”他說道。
家裏?
舒尋愣了一下。
舒尋知道,在顧家,許清墨一直都住在顧家別墅一樓的樓梯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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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樓上,則是顧夫人和顧舟他們幾人的卧室,按理來說,許清墨是不會上樓去的。
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舒尋還在一旁思考着。
這時,一旁又護士過來喊,說是讓許清墨進手術間去了。
舒尋則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待。
不一會兒。
舒尋正盯着走廊角落的牆數着格子,一邊在腦中默默地思考着什麽。
這時,她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舒尋低頭一看。
是顧夫人給她打來的電話。
舒尋走到一旁,伸手接了起來。
顧夫人打電話過來,就是來問舒尋,今天下午是不是沒有去和顧舟一起看電影。
舒尋點頭說是。
她沒有和顧夫人提及許清墨的事情,只是說了抱歉,說自己臨時有事來不及趕過去了。
顧夫人說沒事。
然而,讓舒尋沒有想到的是。
電話對面的顧夫人稍稍頓了一喜愛,随後又開口說道:“不去也好。”
“嗯?”
舒尋有些疑惑地開了口。
“我已經讓顧舟回來了。”顧夫人在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疲憊,她對舒尋說道,“我已經弄清楚了,之前說的那些餐廳,還有現在的電影院,都是許清墨經手的,那天顧舟他爸回來,就是是他談的這些事情。”
“他現在,都已經開始插手公司的事情了!”顧夫人的聲音聽着有些發緊。
“這樣的嗎?”舒尋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其實,許家原本沒有看錯。
顧父本人,确實也沒有什麽大能耐。
之前顧家發展的勢頭那麽好,完全靠的是許家這麽多年來的根基。
然而現在,許家人早已不在,被顧父私吞過來的許家的資産,在他的手裏,也已經開始走了下坡路。
但好在,還有一個許清墨在。
所以,舒尋猜測。
顧父那天回來之後,會突然對他之前完全忽略其存在的許清墨這麽和顏悅色,大概也是許清墨幫他回了一波血的原因。
而顧夫人此時才得知真相。
想起自家不學無術只知道飙車的顧舟,顧夫人肯定是急了。
舒尋在電話對面沉默了一會兒,正要說些什麽的時候。
這時,她似乎聽到了,電話對面隐隐傳來了顧父的聲音:“你推他幹什麽?”
顧夫人似是拿遠了電話,說了一句什麽。
隔着電話,舒尋聽得并不清晰。
她只是隐隐聽到,電話那頭似是在說:“……他進醫院了?”
舒尋一驚。
他們說的,應該就是許清墨。
很快,在電話那頭一陣嘈雜之後,顧夫人找了個理由挂了電話。
舒尋收起手機,走到一旁坐了下來。
所以,舒尋低着頭默默地想。
許清墨手受傷,是顧夫人幹的?
是因為許清墨現在取得了一些成績,所以顧夫人急了?
正想着,一旁的手術室門打開了。
許清墨的手傷,只是個小手術,很快就結束了。
随即,舒尋就看見。
許清墨蒼白着一張臉,從手術室裏被推了出來。
她低下頭,去看他被紗布覆蓋住的傷口。
人在不小心摔倒之後,沒有什麽經驗的人,第一時間就會用手掌去撐地。
其實這樣,很容易傷到手腕和桡骨。
而有經驗的人,則會用手肘撐地。
這樣的傷就會輕一些,很可能只是一些擦傷。
但不會有人,和此時的許清墨一樣,被從樓梯上推下去,但卻傷在手臂上方的。
舒尋一瞬間收回了眼神。
她突然感覺,背後似乎有些發涼。
舒尋想起了,在剛剛電話,顧父朝着顧夫人質問的聲音。
想想也是。
顧夫人就是再怎麽急,也根本就用不着直接推許清墨下樓梯。
把他推下樓梯也摔不死,最多就像現在這樣受了點傷,不痛不癢,完全傷不到他的根本。
而顧總現在,出于許清墨做出來的成績,已經開始慢慢在意他了,要是發生這樣的事,就像剛剛舒尋在電話裏無意間聽到的那樣,必定會去怪罪顧夫人。
顧夫人能在當年上位,必然不會這麽沒腦子。
她要對付許清墨,大可以在其他的地方做文章。
而不會選擇現在這種,小學生式的直接把讨厭的人推下樓的這種做法。
顧夫人不簡單。
所以,能讓顧夫人吃這麽個啞巴虧的許清墨,就更不簡單了。
舒尋又再次想起了,剛剛她不經意間,在許清墨的手機裏,看到的他的餘額。
舒尋擡起了眼。
病床上,許清墨現在看着蒼白脆弱的樣子,确實讓人難以和書裏那個黑化反派聯系在一起。
但他就是。
舒尋這麽提醒自己道。
現在,手術的字也簽了,這是手上的手術,也不影響他自由活動。
就算是影響,現在的許清墨,在舒尋的眼裏,和之前的小可憐完全已經兩樣了。
所以,就算是影響,他這麽有錢,雖然舒尋也不知道,他是怎麽一點一點在沒有人知道的情況下積攢起來的,但是,他這麽有錢,完全可以去請一個護工過來照顧他,并不需要她再在這裏蹲着了。
于是,舒尋站起身來,正要和許清墨打一聲招呼之後就直接離開。
這時,許清墨突然擡起了眼。
他對上舒尋的眼神,随後,開口輕聲說了一句:“你知道嗎?”
“什麽?”舒尋問道。
“今天是我的生日。”許清墨開口說道。
舒尋頓住了腳步。
今天是他的生日。
但卻只能孤零零的一個人躺在醫院裏,沒有人在意他的生日,或許也沒有人記得。
顧父之前對他的臉色雖然說确實是好了點,但卻也只是覺得他對自己有用。
舒尋垂下了眼。
她想起了許清墨的過往遭遇的一切。
如果是她——舒尋在心裏問自己,如果她是許清墨的話,從小如此的遭遇,她會做得比他更好嗎?
她不知道。
但舒尋突然覺得,許清墨能隐忍到現在,其實,已經算是很克制了。
這時,病房外傳來了幾聲腳步聲。
醫生走了進來,查看了一下許清墨的情況,并又囑咐了他些什麽。
舒尋便走出病房門外。
她站在原地,似是有些迷茫地發了一會兒呆。
但最後,舒尋還是拿出手機,給許清墨訂了一個小蛋糕。
蛋糕店就在醫院的樓下,舒尋也沒有訂特殊款式的蛋糕,所以,蛋糕很快就送到了。
等到舒尋再進去的時候。
她發現,病房的窗簾拉開着,外面的天已經完全黑了。
許清墨擡着頭,正靜靜地在看着窗外的月亮。
聽見舒尋的腳步聲。
許清墨轉過頭來,面對着她,微微地笑了一下。
他的嘴唇有些泛白,有那麽幾分像是住了很久的院的樣子。
随後,他開了口,輕聲說道:“我還以為你走了呢。”
舒尋一頓,搖頭道:“沒有。”
緊接着,她拿出了她剛剛訂的小蛋糕,伸手放在了許清墨病床的小桌板上。
在許清墨驚訝的眼神中,舒尋又拿了根小餅幹插在了蛋糕上面,笑着開口對他說道:“病房裏點不了蠟燭,将就一下,許個願吧?”
許清墨的睫毛輕輕地顫了一下。
他聽話地閉上了眼睛,許了個願望。
片刻,許清墨突然睜開了眼。
他轉過頭,深深地望了舒尋一眼,随後,開口輕聲問舒尋道:“以後……還會有嗎?”
舒尋愣了一下。
她張了張口,但在許清墨此時帶着幾分脆弱的眼神中,她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随後,舒尋似是自知理虧,又默默地低下了頭去。
先前,顧夫人已經跟她說了,她和顧父舒父都談過了,說訂婚時間提前了,問她有沒有什麽問題。
舒尋估計,顧夫人她大概就是怕許清墨在公司裏發展得太快。
在顧舟和舒尋訂婚之後,兩家的生意在,許清墨基本就起不來了。
舒尋知道顧夫人的這些小心思。
不過,舒尋也有她自己的小心思。
她想要,早點回到自己的世界裏去。
所以,趁着許清墨吃完蛋糕,靠在病床上睡着的時候。
舒尋回頭看了他一眼,随後,輕聲地打開病房門走了出去。
舒尋記得,之前書裏寫了,女主餘依依會一直留在男主身邊拯救男主,并督促他成長。
那麽現在,餘依依應該也可以留住許清墨的身邊,來拯救反派許清墨,并讓他逐漸成長起來了。
于是,在聯系過餘依依之後,舒尋輕手輕腳地關上了病房的門。
病房內,許清墨的手指微微地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