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手機裏的線索
第15章 手機裏的線索
趙奕民趴在教案上奮筆疾書,看見成桦,疑惑地停下手中動作:“體育課你不運動,跑回來幹什麽?”
“老師,我爸周末上醫院了,我實在放不下心,能打個電話問問不?”
趙奕民态度一緩:“打吧。”隔了兩秒,他問,“怎麽現在才來?我馬上要吃飯了。诶,溫西泠不是有手機麽?”
成桦撥號的動作一頓,又迅速恢複鎮靜,佯裝生悶氣:“懶得找她。”
趙奕民了然一笑,搖搖頭,繼續寫教案。
成桦瞟了一眼他的進度,又擡眼看鐘,有些頭疼。
教室裏,溫西泠手機屏幕亮了起來。幾個人圍在她身邊,她清清嗓子,打開免提:“喂?”
“爸,是我。”
郝墨川笑出聲來,惹得旁人也忍俊不禁。溫西泠嘴角彎了彎,但不敢太戲谑,只“诶”了一聲。
電話那頭自顧自地接上話:“我哪有什麽事,我們體育課,解散了。我是想問你,你身體咋樣?你前天去醫院,醫生咋說?什麽病?嚴重嗎?”
“他真毒啊!”郝墨川咂咂嘴,湊上前,“你爸我好着呢。”
“……”成桦無奈地壓緊了聽筒,警惕地看看趙奕民,正對上他關切的視線。他裝作沒聽清:“啊?什麽病?”
葉修按住郝墨川的手:“編個病名給他,免得趙奕民問。”
“有什麽病?”郝墨川摸摸腦袋,“他想要嚴重的還是不嚴重的?”
溫西泠試探道:“胃炎?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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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對面從喉嚨裏悶悶地應了一聲。
“多說一點。”葉修示意她。
她舔舔嘴唇:“那個……肚子疼、脹,好一段時間了,周日撐得難受,惡心,就去醫院做了胃鏡,結果是……呃,慢性萎縮性胃炎。嚴重不?你自己判斷吧,我就編到這兒了。”
這一串話把成桦唬愣了,他不禁入了戲:“要住院嗎?”
“不,不用。”
“那你是在家休息嗎?還是去學校?”
溫西泠也不自覺認真起來:“在學校呢,下午給本科生上課。這個病嘛,吃吃藥,注意飲食、作息,按時複查,上課不影響的。”
李恩語把手表橫在她面前。她如夢初醒,忙道:“成桦,沒時間了,趙奕民還不走嗎?”
成桦看看鐘,再看看趙奕民的教案。趙奕民大概知道自己飯前備不完課了,幹脆放下筆望着成桦。
成桦皺了皺眉:“還沒——還沒下課,我等他們打完球一起吃。你不用操心我,我還能餓着自己嗎?”他說着,裝模作樣地捂住話筒,“老師,您先去吃飯吧,我再跟我爸說幾句。”
11:58。趙奕民看看時間,站起身:“行。你走的時候如果沒人,就把門帶上。你爸還好嗎?”
“胃炎,不嚴重。”他輕聲應。
趙奕民拍拍他的肩,向門外走。
他對着話筒說了個“好”,又不敢掉以輕心,繼續道:“你再說詳細點,醫生還說什麽……”
看見趙奕民的身影,教室門口佯裝聊天的江望月和白皖棠拍拍門框:“出門了。”
郝墨川和葉修立刻起身,準備去幫忙。
等了一會兒,白皖棠再拍拍門框:“進電梯了——關門了!快!”
與此同時,溫西泠對着手機喊:“他走了!”
成桦挂斷電話,飛快地上前打開趙奕民的背包,翻了幾個兜,終于找到鑰匙,打開抽屜。葉修和郝墨川沖進來,在裝了二十多部手機的袋子裏挑出目标。
下課鈴打響。幾人心弦一緊。
三個賊還在裏頭,生物老師黃東風卻踩着鈴聲從四班出來,大步直逼辦公室。走廊上的四個女生來不及阻攔,差點驚叫出聲,千鈞一發之際,張卓元突然拐出樓梯口,橫在黃東風面前,高喊一聲:“老師!”
“喲!吓我一跳!課代表,幹啥?”
三個賊聞聲猛地剎住腳步,後退到遠端那扇門,貓着腰溜出來,從簕杜鵑枝葉裏浮出半個腦袋。溫西泠松了口氣,遠遠給張卓元比了個“OK”的手勢。
“呃……下午生物課要講練習冊嗎?”張卓元憨憨地搓手,像一只為自己無意叨擾感到抱歉的蒼蠅。
“講啊,正好你在,把你們班練習冊抱回去。”
大功告成。
八人拿到手機,定下的第一條作戰方針,是晚自習頂風作案吃頓慶功宴。慶功宴上,成桦突然問:“西泠,你……怎麽會想到胃炎?”
溫西泠愣了一下,倒是葉修邊剝小龍蝦邊答:“這是趙奕民的病吧?萎縮性胃炎。”
“對,他以前告訴過我。”她點點頭,“我前兩天正好想起來過。”
成桦好像松了口氣。“什麽時候得的病?”
“你身為學委兼物理課代表,一點也不關心你家主子。”郝墨川搶話,“連我都知道,他早就得了,慢性病,一直吃藥呢。”
“哦。”成桦啃了一口雞翅,“可他今天下午打聽我爸的情況,我照你說的回答,他聽了也沒反應。他怎麽不同病相憐?”
“他該怎麽同病相憐?給成教授熱情推薦老中醫?以趙奕民那種謹小慎微的性子,生怕多問一句就被當成趨炎附勢。”
成桦也輕輕笑了笑,笑中有些自嘲的意味。他有意轉移了話題:“你們看了手機,有什麽發現?”
“我好像有一條線索。”江望月有些猶豫地回答,“我翻了聊天記錄,發現我的替身和……那個誰,竟然在高一下學期分過手。”
她的三個舍友同時皺皺眉。溫西泠對江望月的故事再熟悉不過,輕聲問:“也是……一樣的原因嗎?”
江望月猛地搖頭:“不是,他和秋虹高三才熟。具體原因他說得不清楚,但我們沒分開太久,暑假又和好了。”
“那些破紀錄,有什麽好看的。” 聽見顧星和秋虹,李恩語便要打抱不平。
江望月脖子一縮:“是,這個人渣早跟我沒關系了。可問題是,原世界在他變心之前,我們從來沒有分開過。”
顧星是二班班長,成績好,性格開朗,在各種計算機競賽裏獲獎。在原世界,沒有賀文的競争,他拿下了高一那年的實驗學校獎。而江望月雖成績普通,也無才藝,但長相溫柔可愛,個性單純乖巧,很讨人喜歡。
這二人初中就認識,高中又同在羽毛球社團,一來二去,自然而然地好上了。頭兩年他們着實好得如膠似漆,後來新鮮感褪去,這位計算機大神把戀愛談成了程序,每天來找江望月變成了毫無波瀾的上班打卡。
江望月心裏委屈,暗自糾結良久,給顧星遞了張紙條,說想冷靜幾天,顧星同意了。隔了幾日,顧星來找江望月,說是認真談談,她以為他反思有了成效,欣然前往,不料他只是冷淡地說了分手。
那天是 2018 年 12 月 31 號。江望月身上連紙巾都沒有,在海華公園裏哭得鼻涕漣漣,還是溫西泠、李恩語和白皖棠來找到她,先給她擦臉,再送她回家。
僅過了兩周,顧星和同班的秋虹在一起了,這事在年級上傳得沸沸揚揚。
趙奕民開導了江望月三回,還囑咐溫西泠等人守着她,才沒讓她出岔子。
後來江望月說,她當時萬念俱灰,對一切都毫無眷戀,已經開始物色高度和地理位置都合适的樓了,突然轉念一想,無論她從哪棟樓上跳下來,趙奕民職業生涯都要毀于一旦。可憐的趙奕民,只帶過一屆學生。于是她放棄了。
她嘴上說毫無眷戀,可溫西泠知道,她始終放不下顧星。就在最近幾天,溫西泠還撞見過幾次她偷偷和顧星見面。
溫西泠只當沒看到。她想起了自己剛剛穿越的時候,即使已經知道結局了,還是在成桦面前假裝無憂無慮。
“顧星會不會是穿越者?”葉修問。
“絕對不是。”江望月搖頭。
“兩種可能。第一,我們的到來引發了蝴蝶效應,或許是軍訓時的某件事在你的替身和顧星的心裏埋下了種子;第二,這些替身并不完全是我們的複制版,他們也有自己的性格。”
“說到替身——” 張卓元擦擦手,點開微信某條聊天記錄,翻到 2 月 10 號,“我昨晚想起來,當年軍訓完,我和初中同學聊天,我告訴他,軍訓可刺激了,我們把教官給舉報了。今天我找出來看了一下。”
他把手機亮出來:“我同學問,你軍訓完了?體驗如何?我替身說,晚上有點冷,基地的水巨他媽難喝,沒啥別的體驗,恍恍惚惚五天就結束了,感覺跟沒去似的。”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我們經歷的事,替身不記得。”白皖棠突然放下奶茶,“我找替身翁琰套話了。下午我倆練鉛球,瞎聊着扯到軍訓,她突然說,她其實不太記得軍訓發生的事了。我問她,是隔太久了嗎?她說,她軍訓結束後一直沒記起來過。”
“完全不記得?”
“也不是。她對那五天的大致過程有印象,也認識朱炳一,知道我們拿了第二名,可一旦涉及細節,她腦袋裏的畫面就中斷了。但她并不覺得奇怪,也沒提到被人占據身體,只是單純印象不深。”
郝墨川忽然插嘴:“我不得不請教一下,你瞎聊啥才能聊到軍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