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界口
19 第十九章:界口
◎那個人直至他隐沒在小巷之中都沒有再出手,好像根本不屑于去殺死他。◎
妖市剛結束不久,魔族上下還處于松懈狀态,此時離開是最好的時機。
留給師兄弟敘舊的時間不算太久,陸雲琛從那日當着紀桓的面說了栾承刑已經被逐出師門後,直至栾承刑準備啓程,陸雲琛都沒有答應再見他。
“陸雲琛他……”
紀桓搖了搖頭:“他說該說的已經說了,沒什麽好見的。”
栾承刑抿起雙唇,轉頭看着不遠處緊閉的房門道:“他在這裏究竟遇到了什麽事……”
“怎麽了嗎?”紀桓面露疑惑地看向栾承刑。書裏的陸雲琛受的折磨痛苦比如今要多上百倍千倍都初心不改,可栾承刑的話裏明顯別有深意。
栾承刑望着紀桓笑了,露出那顆尖尖的虎牙道:“沒什麽,六年了,确實沒有誰能一成不變,走吧!”
按照紀桓的計劃,送栾承刑的一路上都沒遇到麻煩,紀桓又一先在栾承刑腰上挂了一塊帶有妖氣的靈石,剛好能将栾承刑身上的人族氣息遮掩過去。
他事先從登闕那裏打聽好了,東南面界口的魔兵懶散且最易買通,所以只塞了點賞錢,他們就把栾承刑當做是七少趁着妖市搶來留宿的精怪給放行了。
他将栾承刑送出界外,剛踏出魔族界口,映入眼簾的便是郁郁蔥蔥的樹林,風拂過他鬓角的發絲,太陽的光穿過層層葉片溫柔地落在了他的肩頭,比起連白天夜晚都分不清的荒蕪之地,眼前這個生機勃勃的世界讓他不由得貪戀。
栾承刑見紀桓目不轉睛的模樣,眯笑着眼摟住紀桓的肩膀道:“這裏比你們那個地方是不是好太多了。”
“是啊。”紀桓深吸了一口氣,草木泥土的香氣鑽入鼻腔,那種舒适和放松的感覺,讓他都有些舍不得離開了。
“那就早點帶着我師兄一起出來,兄弟,你眼前所見只是這人間的冰山一角,等離開魔族後,我帶你去看更廣袤秀麗的山河。”
紀桓笑着點了點頭,也明白對方真的把他當做從小困在魔族沒怎麽見過世面的鄉巴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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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兄弟,接下來就麻煩你多照顧他一些,只要他能從那個鬼地方出來,往後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你說一聲,我一定在所不辭!”栾承刑說完朝着紀桓一拱手。
“好,到這裏我就不便再相送了,栾兄一路順風。”
“保重。”栾承刑從胸口拿出一張符紙,撚指念絕,符紙在焰火中燃盡的同時,栾承刑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待栾承刑離開,他并未在界外逗留太久,轉身返回了魔族。
在兩界穿梭的幻境中,濃烈刺鼻的血腥味将人界的泥土氣息沖淡,他從界口處掙脫出來時,看着周圍的景象呆住了。
之前守在界口的士卒無一生還,致命處都在頸部,甚至有幾具屍體已經頭身分離,血浸滿了他能落腳的所有地方,他忍不住杵着牆面幹嘔了一聲,眼角餘光無論掃向哪裏都能對上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
理智在提醒他不能久留,他捂着嘴,跨過擋在界口的一具具屍首,腳步不穩,剛好踏入了一處血窪,像是踩入了水坑中。
血還未黏稠,那就說明這些人剛死不久。紀桓驚慌失措地環顧着四周,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注視着他。
“七少。”
紀桓猛然轉過身,看見趕來接替的魔兵,一時不知道怎麽解釋眼下的慘狀。
“我……”
領頭的魔兵皺着眉頭上前道:“這裏是怎麽回……”
話音未落,劍光在紀桓眼前一閃,領頭魔兵頸部的血噴了紀桓一身,跟在其身後的小兵甚至還來不及呼救,便一個個倒地而亡。
紀桓轉身看向空無一人的身後,只感覺渾身血液都凍結住了,哪怕是在古武世家,他也從未見過這種不露面便可一招致人于死地的高手,他咽了口吐沫,将丹田之氣運于掌心,克制着內心的恐懼向前走去。
那個人直至他隐沒在小巷之中都沒有再出手,好像根本不屑于去殺死他。
紀桓趕回府邸關上門的那一刻,後背倚靠着門扉大口喘着粗氣。如果今日在界口、、交起手來,他恐怕都使不出一招半式就會身首異處。
“主人,怎麽會這樣。”登闕看着紀桓渾身是血,吓得急忙湊上前去,“哪裏受傷了,怎麽會流了那麽多血。”
紀桓仰起頭深吸了一口氣,看向登闕的同時,就連嘴唇都是白的,緩了許久才開口道:“東南面界口的魔兵都死了。”
“主人從那邊回來的時候有沒有人看見你。”
紀桓點了點頭,又急忙搖了搖頭,沒有人看見他,對方甚至連見過他的魔兵都在一瞬間誅殺了。
登闕握住紀桓的手腕道:“是有還是沒有?”
“有,可還沒有說上話,就都死了。”紀桓呼吸聲漸漸平緩,想到界口的畫面都覺得心有餘悸,如果他沒能從哪裏離開,對方殺死他也同樣跟碾死一只螞蟻沒什麽差別,“我去的時候,那個人還在,但是我不知道他為什麽不殺我。”
“主人先把這套衣服換下,屬下會把衣服燒了,待主人沐浴更衣後,記住你從未去過東南處界口,主人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沒看見。”登闕道。
“登闕……”
登闕嚴聲打斷道:“主人您聽我說,千萬不能讓他們知道您去過界口,您現在手上握着陸仙尊這個燙手山芋,又與其他幾位少爺撕破臉面,您去過界口的事情若是傳出去,到時難免會成為衆矢之的。”
紀桓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心境到此時已經平和了不少,紀桓也清楚如果惹火上身,不止保不住自己,更保不住陸雲琛。
他回到房間沐浴,将身上的血跡認認真真洗了一遍。
哪怕血跡洗淨,他仍能聞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那人出手就是一招致命,刃光又狠又快,單頭身分離的屍體都不在少數。
正在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紀桓道:“進。”
登闕抱着幹淨的衣物走進房內:“主人剛剛所穿衣物鞋襪,屬下已全部燒毀。”
“勞煩你了。”紀桓淺笑。
“東南處界口的屍體已經被巡邏的衛兵發現,屬下聽他們說這次動手的有可能是仙門中人。”
紀桓皺了皺眉頭,他記得原書中直至陸雲琛死,也沒有任何仙門之人肯出手相救,這個人确實很強,他都沒有看見其出現,就已經将前來替班的一個小隊全數殲滅。
登闕看着紀桓若有所思的神情,又道:“屬下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紀桓擡起頭看着登闕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容:“這裏就我們兩個人,有什麽話你直接跟我說就是。”
“屬下覺得這件事有兩種可能,一是有仙門的混入妖市,二是……”
“怎麽不說了。”
登闕還沒開口說接下來的推論,便在紀桓面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屬下懷疑這件事乃陸仙尊所為,之前屬下在魔族中就聽聞過陸仙尊的實力,所以屬下有理由懷疑陸仙尊有能力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将所有小卒誅殺。”
“不可能!”紀桓道。
“是。”登闕低下頭,緊握着雙拳:“屬下自知失言,還請主人責罰。”
“我知道你懷疑什麽,父尊來時探過小仙尊的身體,內丹應該是無法修複,他現在手筋也被挑斷了,怎麽可能還有能力殺死那麽多人。”說完,紀桓緊抿着下唇,不确定是不是因為蝴蝶效應,才造成了劇情變成脫缰的野馬一發不可收拾。
不多時,他在浴桶裏翻了個身,雙臂搭在浴桶邊緣處,伸頭看向登闕道:“先起來,別動不動就在我面前下跪,你有這樣的懷疑我能夠理解,可他現在真的沒辦法辦到。”
“屬下明白。”
“恩,回去休息吧,我已經沒什麽事了。”
“屬下遵命。”
紀桓看着登闕起身離開,頭無力地埋入騰騰升起的水霧中。
……
洗完澡後,紀桓才來到了陸雲琛的寝室內。
陸雲琛一如既往坐在桌邊看書,聽見腳步聲,桌上的書本突然合上,他起身急切地向紀桓走去:“你終于回來了,是在路上遇到了什麽麻煩嗎?”
紀桓疲憊地笑了笑,當陸雲琛走近時,他下意識看了一眼陸雲琛的雙手,又輕輕搖了搖頭。
陸雲琛柔聲道:“臉色怎麽那麽難看,是惹上麻煩了嗎?要真遇到什麽事,你便将我交出去,這樣定不會惹禍上身。”
這副模樣怎可能把那些魔兵全部殺死。紀桓搓揉了一下臉頰,想到因為登闕的話,轉而對陸雲琛心中産生疑問的自己,他不由心存愧疚了起來:“栾兄已經平安離開了,回來的時候出了點意外。”
“是被魔族的其他人看見了嗎?”陸雲琛擔憂地看着紀桓,“若真是如此,你到時便說是我教唆你的,都是我,若不是師弟突然趁着妖市闖入,你肯定不必惹上這些麻煩……”
“沒有,守在界口的魔兵都死了,甚至有幾個是當着我的面殺的。”紀桓說到這裏長嘆了一口氣。
“死了?”
紀桓點了點頭,疑惑道:“可是我不知道他為什麽不殺了我。”
作者有話說:
今天因為一點事情耽誤了時間,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