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于逐光

第31章 試探

試探

“你喜歡我嗎？”

于成靠坐在床邊上，他手裏拿着手機，目光正直直地盯着視頻裏面的人，今晚不知道觀看了多少遍的他嘴裏不由喃了一句。

距離上次JOY酒吧，已經過去好幾天了。

明明周潇煜才是那個肇事源頭，可這幾天神經恍惚，心髒怦然不止的卻是于成。

周潇煜這幾日倒是以完全正常的狀态投入開展工作，絲毫沒發覺于成都是得打着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才不會在工作上出錯發糗。

周潇煜把他演奏的《池魚》送給他當禮物後，這讓于成在JOY酒吧的一個瞬間裏，似乎感覺到了一絲周潇煜對他的喜歡。

可是周潇煜過後又太正常了，和往常與他相處并無兩樣。

他很害怕這是自己會錯了意。

而這，依舊不是他一個人在這裏瞎琢磨能琢磨出來的。

思維混亂了一會，于成輕聲嘆息，然後重新盯着手機屏幕上的人。

視頻上是周潇煜在JOY酒吧演奏《池魚》的視頻。

他那晚整個人都怔愣了，所以別說什麽錄視頻，他其實連音樂都沒怎麽注意聽，注意力全在演奏的人身上。

周潇煜一曲演奏結束，走到他身邊，對着他說話時，他整個人都還是飄的。

對方還問他剛才怎麽不錄下來，他就恍惚地說自己忘記了。

然後周潇煜本人就厚着臉皮，去跟店內有錄視頻的一位顧客要了這個視頻，還順手發給了于成一份。

“周潇煜，你就是個混蛋。”于成想到這，終于沒忍偷偷罵了他一句。

偷偷罵完後他就直接收起了手機，準備快點入睡。

他這幾日沒出息的精神亢奮，所以總是睡不好。

周雅絕對說的沒錯，周潇煜那晚就是在開屏！

甚至是只負責開屏還不包售後的那種！

.......

翌日中午，昨晚難得真的入睡成功的于成，精神良好地去熱完飯來到周潇煜辦公室一起用餐。

“春節你有打算去哪裏過年嗎？”用餐到一半，周潇煜突然問于成。

“就在G市，不去哪。”這個問題，于成回答得很快。

因為臨近春節，有好幾位遠在A市的好友早早就在問他了，周潇煜并不是第一個問他這個問題的人。

周潇煜得到答案，道：“我還以為你會打算回一趟A市。”

“不了吧，年後看有沒有時間不忙了再回去吧，難得有三四天的假期，我不如在G市睡個夠。”于成說到這輕笑。

“你要真想回去，我可以再給你多批兩天假。”周潇煜語氣很認真。

周潇煜的日程工作已經安排到了除夕，中間歇兩三天，大年初三開始就陸續又有工作和應酬了。

而他的工作總的來說，就是于成的工作，他得随行。

“不用。”于成聽到周潇煜的話立馬道，“再說，你不是直接給我漲工資了嗎，我怎麽能偷懶呢。”

周潇煜見他這麽堅持，也沒有再多說些什麽。

隔了幾秒，他突然又開口：“那要不，我帶你去我家過年？”

“咳——”于成剛咽下去的米飯差點咳出來，“你說什麽？！帶我去你家？！”

“這麽不樂意？”周潇煜看到他這個反應，盯着他的臉瞧。

“這是我樂意不樂意的問題？”于成語速很快，說完他又很快反應過來問他，“等會，你是指去你住所還是去你爸媽那？”

“自然是你想去哪就去哪。”周潇煜回答得非常自然。

于成：“.......”別亂想別亂想，朋友喊朋友回家過年也挺正常的！

于成定了定心神：“算了吧，我不太習慣跟長輩一起，不自在。”

“行。”周潇煜回答完又道，“那你過年去我那？”

“你過年不回你爸媽那？”于成聽着他的話發現了盲點。

周潇煜：“會一起吃年夜飯，吃完我就回自己住所了。”

“你過年也不住你爸媽那嗎？”于成實在好奇。

他總覺得周潇煜跟他的家裏粘連性不是特別強，平日裏都很少聽到他提及父母。

“接手公司後，就習慣一個人住了。”周潇煜有問必答完後，便又追問，“怎麽說？春節假期你去我那？”

于成本還在琢磨着他和父母的關系，聽到他重複問了一遍，他想了想還是回答：“不了吧，你要回家吃年夜飯，我一個人在你家算什麽樣？我在出租屋待着就好了。”

“我吃完就回去了。”周潇煜卻很堅持。

于成頓了一下，一時沒開口說話。

周潇煜：“不願意？那我吃完能去你那嗎？”

“.......”于成沉默了幾秒，然後看着他說話，“你幹嘛......想要來找我，是看你下屬一個人過春節有點可憐？我離開福利院後，每次春節，大多都是一個人過的，對我來說已經沒什麽了。”

他只能先是想到這個原因。

周潇煜卻道：“我從我爸媽那回家，也是一個人在家。”

于成聽到這直接笑着拆穿他：“你說這話，有沒有想過趙國希他們的心情。”

他知道，趙國希這些人在春節估計不會‘放過’他的。

周潇煜：“........”

于成見他突然沉默了，心想着自己會不會拆穿得太直接了。

可他剛‘內疚’完，周潇煜就又開口了：“可我比較想跟你在一起。”

“........”這次，又輪到于成沉默了。

周潇煜你又要開始了是吧！

于成在內心先是深吸了幾口氣，最後他看着周潇煜直接道：“那還是我去你那吧，我那屋小。”

得到這個答案的周潇煜，嘴角微揚：“好。”

春節安排問題簡單揭過，于成心裏因為周潇煜的話，又開始琢磨起這幾日令他怦然不已的事。

于成盯着自己的餐盒，他已經快要吃完了，只吃剩幾塊魚豆腐。

“周潇煜。”于成突然喊了對面的人一聲。

“嗯？”吃完最後一口米飯的周潇煜擡眼看他。

于成心裏特別虛的緩聲開口：“你還吃得下嗎？”

“你吃不下了？”周潇煜視線幾乎直接就定在了他的餐盒上。

“嗯，今天沒什麽胃口，你要......吃魚豆腐嗎？”于成輕推了一下自己的餐盒，內心特別的心虛和緊張。

周潇煜見狀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他視線從于成的餐盒轉到于成的臉上。

辦公室內，安靜了幾秒。

這幾秒的于成，猶如砧板上等待宰割的生魚，也就這幾秒，他內心不止心虛了，甚至已經升起了一絲尴尬。

他立馬把餐盒往自己推近，不自在的笑了笑：“我就是覺得不吃怪浪費的，沒事，我自己慢慢吃.......”

“給我吧。”周潇煜卻已經伸出手碰到了他的餐盒邊緣。

見狀，于成幾乎是一下子就松開了餐盒，然後眼睜睜盯着周潇煜直接就着他的餐盒，吃完了剩下的幾塊魚豆腐。

于成內心簡直大為震憾，雖然他吃自己餐盒的東西時，也沒有拿筷子在裏面翻來攪去的.......

可周潇煜他........竟然真的不嫌棄自己吃剩的東西！

這種行為試探，讓于成的內心更加暗潮洶湧了。

這實在太超綱了。

——

除夕前夜，于成還堅守在最後一個崗位上。

夜晚的八點，辦公室寂靜無聲，只有他翻動文件的紙頁聲。

本來他今天跟周潇煜約好，今晚他先過去周潇煜住所的，但秦曼姍下午突然通知他說晚上有家宴，要他記得早點回家。

得到消息的周潇煜，直接把他住所的大門密碼發給了于成。

可于成也不可能真的一個人就這麽去他家，怎麽想都不太合适，所以他決定還是回自己那。

八點半，于成收拾着東西，他終于可以正式放假下班了。

出了公司大門，外頭冷風凜冽，懶得去擠地鐵的他，站在門口準備打車回去。

他剛解鎖手機屏幕，只見兩分鐘前有一串陌生的號碼給他發了一條信息。

——我是莫子弘，你現在有時間嗎？我想找你單獨聊幾句

于成盯着這條信息，先是不由輕皺了下眉。

猶豫了一會，他才打字回複：好，在哪見？

對方回複得很快，然後發來了一個地址，是一家私人餐廳會所。

于成打車到了位置後，門口的工作人員就直接迎了上來。

“您好，請問是于成于先生嗎？”

于成淡道：“對。”

“莫公子讓我帶您上樓，請您随我來。”

于成跟着工作人員上了樓，在二樓通道繞了一通，才到達莫子弘所在的包廂。

包廂門沒有關，于成在工作人員的引領走了進去。

一走進去，只見餐桌的中間位置坐着莫子弘。

除了他，包廂內還有兩個看着不知道是莫子弘的助理還是保镖的男人。

莫子弘看到于成，并沒有像往常在其它場合見到他的那般打招呼，而是先讓屋內其餘兩個男人出去門口等着，繼而才讓于成坐下。

兩個男人走出去時順便還把包廂門關上了。

于成視線一直在莫子弘身上，沒有說話但也沒有落座。

“你不坐下聊嗎？”莫子弘朝着于成露出一個微笑。

于成又靜靜看了他一會：“有什麽事你直接講吧，我趕着回家，當然，你肯給我報銷過來的車費就更好了。”

莫子弘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輕聲道：“你都做到鋒亦這個職位了，就不用提這麽寒酸的要求了吧。”

“我辛辛苦苦掙的錢，自然每一筆都要用在有意義的事情上，你覺得呢？”于成依舊站着對他說話。

“你真不坐下來嗎？”莫子弘視線落在他眼睛裏，“我不喜歡仰視別人。”

于成聞言，只是冷漠地看着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

兩人就這麽靜靜地在包廂內僵持了一會，眼神裏似乎是誰也不肯讓步。

“你就是靠這個性子在潇煜身邊站穩腳跟的？”僵持過後，莫子弘首先開了口。

聽他終于進入了主題，于成只是冷笑一聲，還是沒有答他的話。

他其實，早就猜到莫子弘的心思了，也明白莫子弘今晚找他，是為何。

莫子弘：“你喜歡潇煜。”

不是問句而是明晃晃的肯定句。

“莫先生。”于成聽到這終于開口，“說話記得講點證據。”

“你都猜到我今晚找你是來幹嘛的，就別裝了吧。”莫子弘臉上開始露出一絲陰沉。

于成依舊只是看着他。

“你是孤兒出身，後來又在捷啓工作，原來的工作明明幹得那麽好，去年卻突然跑來G市，你的目的是潇煜對吧？”莫子弘也不在乎他有沒有答話，依舊繼續抛着話。

“你竟然還抽時間查我？”于成道，“你直接說你要幹嘛就行了，別浪費我時間。”

“你別這麽抗拒跟我聊這個。”莫子弘輕聲道，“我只是想來勸勸你，不該你肖想的東西，還是趁早放下比較好，省得最後.......傷人又傷已。”

于成：“這是我的事，犯不着需要你來勸。”

“潇煜他不喜歡男人。”莫子弘神态鄭重其事，“我從小就認識他，這點我非常清楚，我今晚找你來，只是勸你記得把你的喜歡好好咽進肚子裏，別給他制造些不必要的麻煩。”

“.......”

“你現在可能覺得他對你挺好的，好到會讓你把這種感覺誤認為是他也喜歡你。”莫子弘繼續道，“可是，潇煜對待朋友一直就是如此的。”

于成聽完他所說的話，神色不為所動：“聽着倒是挺為他好的，但你既然這麽了解他，我看他似乎就挺不喜歡你的，怎麽？你以前表白被拒了？”

“你會這麽問，是還覺得自己對他來說是特殊的嗎？”莫子弘眼神開始有些冷。

似是覺得他有些好賴話不聽了。

“那倒沒有，我只是不知道你現在是以什麽立場代周潇煜來跟我說這個的？不覺得.......有點可笑？”

聽到這，莫子弘臉色看着更加陰冷了。

沒一會，他站起身。

莫子弘：“你說潇煜看着不太喜歡我，那自然是因為我比你知道分寸，我至少知道不要湊他太近，況且......他在大學時期确實拒絕過一個同性，只是那個人不是我。”

于成：“.......”

“我親耳聽到他說不喜歡男人的，所以勸你最好省省心思。”莫子弘眼色冰冷地盯着于成，“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裏認識的潇煜，又是從什麽時候喜歡上他的，但你肯定不知道，他在大學時期，身邊也有一個特別要好的同性朋友。”

“.......”好像能猜到他接下來要說什麽，于成緊握着掌心。

莫子弘盯着他的神色，緊接着繼續道：：“那個人就是被潇煜拒絕的同性朋友，再後來，兩人就此再也沒有聯系過了，畢竟潇煜他最不缺的......就是朋友。”

說完這些話，包廂內安靜了幾分鐘。

“這是說完了？那我走了。”于成直接回了他這麽一句，轉身就打算離開。

“于助理。”莫子弘喊住了他，“潇煜今晚回了他爸媽那，徐婉瑩還有她的父母也在周家，你猜，周家和徐家這是在打算什麽？”

背對着莫子弘聽完這段話的于成，終于沒忍蹙了蹙額。

很快，他又輕閉了下眼。

周潇煜今天離開公司時，只是跟他說得回家赴家宴，确實沒有說別的。

徐婉瑩.......

其實後來每次在周潇煜存在的場合裏，于成都能看到她的身影，他也多多少少能猜到一點，徐婉瑩跟周潇煜說她有對象這件事，估計是假的。

至于他為什麽會猜到是假的，因為對他來說，能喜歡上周潇煜的人，怎麽會如此輕易換一個人喜歡呢？

于成在包廂內站了好一會。

最後，他也沒搭理莫子弘，直接打開門離開了。

從會所餐廳出來後，于成走到公路邊，口袋的手機響了好幾下，他拿出手機，就看到趙國希給他發了好幾條微信消息。

他點開一看，手指就一僵。

趙國希：[圖片][圖片]

趙國希：今晚專門跑來周潇煜家裏看好戲了

趙國希：他爸媽請了徐柯遠堂妹一家過來周家吃飯

趙國希：伯父伯母估計要對周潇煜霸王硬上勾了！

于成：“.......”

于成站在路邊沉默了好一會，最後他打開趙國希發來的圖片，兩張照片都是周潇煜跟徐婉瑩相臨而座在餐桌邊。

男俊女美，看着特別般配。

只是，對比起徐婉瑩的神色，周潇煜整個神情都有些冷漠，看着很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