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蕭妩是在馬車上被晃醒的，睜眼的時候還是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等發了一會兒呆，才緩過神，意識到自己不在西巷小院了。
“醒了？”坐在一旁的裴賀，将蕭妩醒來的全過程看在眼裏，他見她睡着這般沉，還以為她要到了東宮才會醒。
“我們這是要去哪裏？”蕭妩揉了揉眼睛，疑惑的問道。
“去東宮。”
“東宮？”蕭妩的雙目瞪大，眼神清明了起來，“為什麽要帶我去東宮，西巷不好嗎？”蕭妩的心裏沒有欣喜的感覺，只有濃濃的疑惑。
“嗯，西巷不好，難到你不想去東宮？”裴賀問道。
蕭妩搖了搖頭，她既沒有不想，也沒有想。
車輪滾滾，馬車停了下來，蕭妩撐着裴賀的胳膊落了地。
現天色已晚，東宮門前的紅燈籠在漆黑的夜色中放射着紅光，襯着那森嚴的朱門更加沉寂。
馬車才剛剛落下，就有侍從迎了上來，裴賀帶蕭妩回來是臨時起意，下人們并沒有為她安排好住處。
那些侍從雖也曾聽說太子在外頭養了一個外室，卻從未見過，今日一見果然是美若天仙，難怪能入了太子的法眼。心裏各自犯着嘀咕。
這是裴賀第一次帶女子回東宮，侍從們一時也猜不透蕭妩在裴賀心中的分量，這住處的安排便不敢随意做主，“太子殿下，要将這姑娘安排在何處落腳？”
裴賀思索了一下，“東院，佩香閣吧。”與他住在一個院內，方便些。
裴賀的東院還未落過客，下人們聽這麽一說自是知道蕭妩在裴賀心中的地位不一般，不敢有半分含糊，恭恭敬敬地請蕭妩去了佩香閣。
東宮路徑深幽，蕭妩是第一次來東宮，不知為何，卻覺得有幾分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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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的廂房平時雖沒人住，但也是日日打掃的，所以蕭妩無需多加收拾就可以入住。
“夜色已深，小主早些休息。”那些奴婢收拾好東西，就向外退身而去。
蕭妩想着今晚裴賀是有事要忙的，沒空來她這裏。從熟悉的環境換到了陌生的環境，她還是有些不适應的，在床上翻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困意，索性就坐了起來，開了窗，朝外看去。
佩香閣的位子與裴賀的書房是相對的，開窗擡頭，就能瞧見那書房中仍舊是燈火通明，“裴賀還未睡下。”
蕭妩正打算收回視線，卻沒料到對面的門也開了起來，二人一時四目相對，透過一圃花園，四周盡的只剩下蟬鳴聲。
裴賀先将窗阖上，消失在蕭妩的眸色中，蕭妩看不清裴賀的神情，但也知道，大抵是不太好的，也關了窗，乖乖地回到了床上。
才剛剛躺了下來，外頭的門就被人打開了，她還來不及閉眼，視線就與裴賀對了起來。
“這麽晚還不睡，打算當夜莺嗎？”裴賀問道。
蕭妩搖了搖頭，“我剛剛睡太多了，我現在不困。”
“若是不睡，你就起來練字，明天早上你可是要早起的，到時候別跟我說困。”
蕭妩一聽到“練字”二字就縮起了腦袋，“困了，困了，我要去睡覺了。”她可不想大晚上的練字。
“嗯。”裴賀應聲，脫了衣袍，在蕭妩身旁躺了下來。
“你不回你自己的屋子嗎？”蕭妩側身瞧着身旁的裴賀問道。
“你這難道不是我的屋子嗎？”
“哦。”蕭妩想來好像确實是這樣的。
“閉眼，睡覺。”
屋內的燈光被熄滅，陷入了黑暗中，唯一星點月色透過窗棂，漸漸的，屋內只剩下綿長的呼吸聲。
裴賀平日裏都是要晨起練箭的，瞧着外頭日頭差不多了，就将蕭妩拉了起來。
蕭妩在西巷的時候雖是要晨練，但也不至于這麽早，清夢被擾，小臉氣呼呼的皺了起來，裴賀廢了好些功夫，才将她拉了起來。
既是在東宮之中，這麽大的院子，自是不用擔心蕭妩再将那毽子踢到外頭去了，裴賀便許了蕭妩不用晨跑的請求。
晨練結束二人便一起去了前廳用早膳，雖說西巷的膳食還不錯但還是比不上東宮的鋪陳的。
只是一個早膳就上了十幾種的小食，蕭妩晨練了一個時辰，身體像是被掏空，即使面對着美食也沒有胃口，草草地吃了幾口，就想回屋去睡回籠覺了。
裴賀停了筷道:“等會我差人送幾盆花去你那，佩香閣空了點。”
“哦，那我先回去了。”蕭妩回了屋便就睡下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聽到外頭搬運的聲響，才睜開了眼睛。
下了床，推開門，随着一陣風，一股花香席面而來，蕭妩蹙了蹙眉，傳來一種不适的感覺。
明珠道:“小主醒啦，太子讓人送花來了。”
蕭妩點了點頭，問道：“是什麽花？”
“大多都是蘭花，可好看了而且還有淡淡的花香。”
蕭妩向外頭走去，那黃圃被清雅的蘭花占滿，蕭妩也是覺得好看的，但是心中異樣的感覺卻難以抑制下去，喉中酸澀，一時間竟幹嘔了起來，雙腿無力，伸出手臂倚在了柱子上。
明珠吓了一跳，剛剛人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嘔了起來，若說是懷孕那定是沒有可能的，每次房事過後，太子都會賜一碗避子湯給蕭妩。
明珠上前将蕭妩扶回了床榻上，又讓人去前去禀告裴賀。
蕭妩也不知道為什麽見到這些花，她會有這麽大的反應，那種感覺不像是在厭惡花，而是在厭惡她自己，蕭妩不知道她莫名其妙的厭惡自己什麽。
裴賀來的時候就瞧見，蕭妩眼眶微紅，楚楚可憐的模樣，“怎麽回事，怎麽突然幹嘔了起來。”
一旁的太醫上前探了脈，道：“小主思慮過重，往日還是放寬心些好。”
裴賀與蕭妩聽得皆是一臉的迷惑。裴賀擺手讓太醫退下，問蕭妩道：“為何思慮過深？”
蕭妩搖了搖頭，自己何曾思慮過。
裴賀只當她是臉皮薄，不好意思與他說起，眉心蹙了起來，“可是覺得孤不給你名分？”
蕭妩茫然的擡起眸子，瞧着裴賀，她不知道他是怎麽想到這一層面的，搖了搖頭道：“沒有。”
裴賀的眉心未見舒展開來，像是極為不相信蕭妩說的話一般，又問道：“那你為何這般樣子。”
“我不喜歡外頭的那花，你讓人把它們搬走好不好？”蕭妩低聲道。
裴賀薄唇微抿，他看到這蘭花的時候，就覺得蕭妩定是會喜歡的，沒想到她竟然會是這般反應，默聲了半響，才答道：“好。”
“你不開心？”蕭妩觑着他的神情問道。
裴賀搖了搖，“沒有，好生休息着，今日不用侍奉孤。”
裴賀從屋內出來，讓人把花盆盡數移走，心中煩亂，離開院子的步子也不由的快了幾分。
蕭妩身子本就弱，雖是經過了這些日子的晨練，但也還是不見強健，自那次幹嘔後，就在床上休息了好些日子。
裴錦眠聽聞自家哥哥在東宮藏了一個美人，好奇心驅使，就想看看到底是怎麽樣的美人能被裴賀看上，于是打着皇後的由頭來了東宮。
裴錦眠道:“太子哥哥，母後說她過些日子要開場詩詞宴，想讓你也去瞧瞧。”
裴賀對這些事情一向是不敢興趣的，什麽詩詞宴，那都是打着由頭想要給他物色太子妃，“過些日子再說吧。”
裴錦眠來的意圖不是讓裴賀去詩詞宴，見裴賀這麽說自是不再勸阻，問道：“太子哥哥，你府上的美人了？”
裴賀觑了她一眼，你找她幹嘛？“
“沒幹嘛，就是我脾氣刁蠻，也沒什麽朋友，宮中又太無聊，我就像着跟你的美人交個朋友，太子哥哥你就讓我瞧瞧呗。”
裴錦眠怎會無聊，她說這些話，不過是借口，裴賀看破不說破。
“在佩香閣。”
裴賀想着蕭妩近日呆在屋中也呆的有些過久了，不如讓裴錦眠去陪她一會，便告訴了裴錦眠住處。
裴錦眠沒想到自己瞧見的竟是個病美人，這個病美人好看得像是琉璃做的娃娃，她一時看得失了神。
等回過神來才介紹起自己，“我是裴賀的妹妹，裴王朝的公主。”
蕭妩點了點頭，她從未向裴賀行過禮，自是不會向裴錦眠行禮的。裴錦眠對這些虛禮也是不看重的，瞧着美人心中也生了幾分的喜歡，“你叫什麽啊？”
“蕭妩。”
“你這名字真好聽。”裴錦眠本還想問問她是何許人士，但是思量了一下還是沒有問出口，若是官家小姐，裴賀定是不會将她養在外院，不給個名分的。
裴錦眠與蕭妩閑聊着，見蕭妩對她沒那麽冷淡了，又問道：“你是怎麽被我哥哥看上的？”裴錦眠對裴賀的愛情史還是頗感好奇的。
還未等蕭妩回答，就被進屋的蕭賀打斷了，“裴錦眠，這問題不如來問孤。”
裴錦眠尴尬的笑了笑，自然是不敢再問下去了，
于是裴錦眠回頭對蕭妩道：“我下次再來看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