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19
第19章 ch19
19
話音剛落, 紀川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路燈的光落在他們的身上,照着紀川的臉龐,将他的睫毛照出一種透明的毛絨感, 視線溫柔而有實質感。
聞言,許栀微微睜大雙眼,眼中流露出顯而易見的驚訝。
“現、現在嗎?”她磕巴了下, 像是回到那個暧昧而寧靜的下午, 只剩下兩個人的店鋪中,互相假裝看不見,實際使勁克制自己想要更親近一點的念頭。
那天之後,許栀和紀川都像是忘記了那回事,但兩個人明明一前一後坐在同一間階梯教室裏, 卻好像在兩個世界總是碰不上面。
許栀知道紀川沒忘, 自己也沒忘。
她後來做夢又夢見了一次,醒來之後羞愧捂臉,實在不信自己在夢裏給紀川安排的臺詞和劇情。
剛結束兼職, 許栀只是換掉了衣服和假發,眼皮上還沾着亮晶晶的閃片, 眨眼的瞬間像是沾上的淚珠。
紀川心一動, 向許栀靠近了一步。
周圍行人匆匆, 沒有留太多注意力給這一對路人,每一個人都急匆匆的趕着自己的路。
許栀沒有抗拒,她安靜的縱容就是溫柔的接受, 她垂下視線。
當紀川微微彎腰靠近的時候,聞到她身上好聞的黃油香氣, 許栀後頸腺體處貼着的抑制劑貼隔絕了信息素洩露的可能性。
于是在沒有信息素蠱惑的情況下, 紀川感覺自己的心跳如雷, 在心跳的催促下,他輕輕貼向許栀的嘴唇。
柔軟而溫熱,像是一片茉莉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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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睜眼,視線裏是許栀閃爍不停的眼睫。很快,許栀掀開眼皮。
那個吻很輕,就像是一片羽毛,毫無重量。
卻在他注視自己的眼睛時,就像是全身的血液倒流,目光所及之時,宛如月老打結的紅線。
她心裏飛出成千上萬破繭而出的蝴蝶,仿佛就要從所觸的嘴唇間飛湧而出。
讓許栀一點逃脫的力氣都沒有了,明明紀川也并沒有使用所謂的信息素來壓制自己。
就像是即将融化的冰,無形蒸騰消失的水汽正一點點濡濕她的眼眶。
紀川始終看着她的眼睛,除了這些,他別的注意不到了。
兩個人的嘴唇觸碰到一起,便像是缺失的一半月亮尋找回另一半,身體在戰栗,耳朵在轟鳴。
許栀總覺得心髒洩露些許秘密,實際上這只是自己的心理錯覺,但承受不住跳動太過強烈的心跳,她伸手猛地推開紀川。
被推開的紀川微微一怔,臉上露出吃驚的樣子,如夢初醒一般。
許栀看上去和他一樣吃驚,她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唇,想要說點什麽,看向紀川。
兩人無聲對視幾秒,許栀說:“醫生說只有信息素匹配值足夠高的人才能互相影響。”
紀川:“嗯。”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瓣,似乎上面還停留着許栀的體溫,他也有些不敢相信,只是推測說:“可能百分之五十也并不算低?”
聞言,許栀微微愣神,她另一只手不由自主的捂住自己還不停狂熱跳動的心髒處,微微蹙眉,有些困擾的開口:“我心跳的好難受。”
她看向紀川。
紀川:“我——”他有些難言自己難受的具體症狀。
對上許栀的好奇目光,紀川下意識的躲了下眼神,幾乎是瞬間發現自己躲避的眼神挪移到許栀的脖頸處。
這種感覺其實很令人着迷,它隐隐有些不受控制的結果,隐含了某種欲望的沉淪。
許栀有點害怕紀川此刻的眼神,她伸手拽了下紀川的手:“我們走吧。”
她往旁邊看了一眼,臉忍不住發燙:“有人在看我們!”
紀川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估計是路過的人,匆匆一眼就繼續往前走着。
他視線下滑,落在許栀牽住自己的手上,他忍不住用力握了一下,疼痛的感覺将許栀落在別人身上的注意力喚回。
許栀不解的看他一眼。
紀川沒有解釋,深吸一口氣說:“走吧。”
許栀只當做他和自己一樣已經恢複如常,拽住他的手急匆匆往地鐵站趕去,不知道還趕不趕得上最近一班地鐵,這麽想着,許栀忍不住加快速度。
剛走了沒幾步,她便被人拽着手扯了過去,面對紀川的臉,直視他的眼睛,許栀才看清紀川那壓抑着的隐隐激動與亢奮,他瞳孔都因這種壓抑着極端情緒而放大幾分,
但紀川面色冷靜,像平常一樣,只有眼神中洩露幾分,他眼睛潮濕着,懇求:“小栀,可不可以抱我一下。”
“一下就好。”紀川說。
許栀一怔,說:“抱一下嘛?”
她擺脫掉紀川牢牢抓住自己手腕的手,不知道紀川具體要什麽抱法,她就像平常安慰老哥時一樣,踮起腳雙手環繞在紀川的背後,抱了兩秒,紀川好像沒有多大反應,她疑惑的拍了拍紀川的後背。
“這樣可以嗎?”許栀問。
紀川低頭,将臉頰埋在她的肩膀處,任由許栀的香味将自己淹沒。
這脆弱的、善良的、如同天使一樣的Omega。
紀川心內喟嘆,幾秒後,面色平靜的拉開兩個人的距離,朝許栀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嗯,這樣就好了。”
不,遠遠不夠。
聽到這個味道,許栀朝紀川仰着臉,目光冒着一點濕漉漉的光,像是寶石一般熠熠生輝:“那就好。”
看着她的笑容,紀川稍微有些難耐的吞咽了下。
最近的一班地鐵還是錯過了,兩個人在寥寥幾人的地鐵站安靜等待幾秒後,乘坐地鐵回到學校。
今晚紀川比往常更直白的露出一點親昵,他總是修剪的幹淨的手指順着許栀的指縫擠進去,像只找到窩的燕子,擠在一團,讓許栀産生些許過分親密的疼痛。
許栀沒當回事。兼職的三個小時還是讓她有點疲倦,一上車的瞬間,她就有些累的倒在座椅上,眼皮有些支撐不住的耷拉下來,她打了個哈欠,扭頭小聲問紀川:“小川,我想眯一會,到地方你叫我好嗎?”
許栀的話進入紀川的耳朵了,他點了下頭,下一秒,許栀合上眼輕輕的靠在他的肩窩裏,他下意識一抖。
許栀有些疑惑的張開眼睛看他一眼。
但那下意識的抖仿佛是兩人之間的錯覺,他面色非常平靜。
又過了會,許栀慢慢合上眼睛靠在紀川的肩窩,她的吐息聲非常清晰的傳進紀川的耳朵中,像小貓的呼嚕聲,有輕飄飄的幸福感像厚實又柔軟的雲朵圍繞在紀川四周。
他握緊許栀的手。
許栀沒有真的完全睡着,只是在地鐵的輕微搖晃中迷糊着,半夢半醒,到站時,紀川叫醒她,她睜開眼睛,人還暈着,以為在做夢,被紀川攬着肩膀半簇擁着走出地鐵。
在地鐵門前,他們停下來,許栀困得又打了個哈欠,依靠在紀川身上,她半睜半合的眼睛帶着迷蒙的霧氣,說:“小川,我好困。”
紀川呼吸兩下,他強行扶正許栀站直,看許栀身體搖晃兩下,再次依靠着自己,他低聲,語氣難辨:“小栀,真想讨厭你。”
總算清醒一點,睜開眼睛,疑惑道:“為什麽讨厭我?”
他牽住許栀的手,順着指縫擠進去,掌心貼合,沒有回答。
等真正回到宿舍,許栀急匆匆去洗澡,還有一小時就要斷水斷電,室友們在她兼職結束前都已經洗過澡了,見許栀回來,都催促她快去。
許栀撈起洗漱籃子去洗澡,比起其他三個室友們動辄半小時起步的洗澡時間,許栀她洗澡時間很短,在斷水斷電之前出來,許栀找出吹風機吹頭發,鏡子反射出她的臉。
鏡子中的她目光有困倦的呆滞,忽然,呆滞的目光像是注入初春破冰後的湖水漸漸靈動,她忽然在發呆的過程中破譯了下車時紀川的那句話。
真想讨厭你的意思就是無法讨厭你的意思。
是紀川在她半夢半醒時無意暴露的一點心聲。
當時那一句話轉瞬即逝,許栀甚至還以為是自己做夢的回響。
她啪的關上電吹風機,身後鄒玉問:“怎麽了?”
許栀摸出手機,對她笑了下,睫毛随着微笑的弧度在眼尾拓出溫柔的光影,說:“沒什麽。”
她快速的給紀川的聊天框裏注射新的語句。
許栀:我也有點喜歡你。
沒過幾秒,紀川的聊天框上顯示正在輸入中——
幾秒後,他只簡單丢來兩個字:笨蛋。
哎?許栀看着手機屏幕上那笨蛋兩個字有些搞不清楚,她抓了抓自己吹得半幹的頭發,原來是她想太多了啊。
這個念頭在許栀心頭一閃而過,她仍舊沒有太多不好意思,反而重新打字過去。
許栀:沒關系,那我也有點喜歡你。
說完,許栀放下手機,身後陳嘉踩着上床的梯子上,從鏡子中跟許栀的目光對上,陳嘉說:“小栀,要熄燈了哦,快點吹頭發,不然要斷電了。”
“我知道了。”許栀打開吹風機。
在熄燈前,許栀吹幹頭發,關上吹風機收好後,同樣上了床,她困倦的打了個哈欠,許栀是那種睡眠狀态非常好的人,她幾乎很少有失眠的情況,以前許林總說是因為許栀活的沒心沒肺,躺在床上三秒就入睡了。
一夜無夢,許栀依照生理鐘醒的時候時間還早,宿舍裏非常安靜,拉開床簾,陽光落在幹淨的瓷板磚上在天花板上倒映出一片晃動的金色。
天晴朗但有風,許栀輕手輕腳下了車,今早有兩節課專業課還有一節公共課,十點才上課,許栀洗漱完時,收到許林消息。
許林最近要出差,準備順便看一眼許栀。
許栀和紀川正在相處的事情,許林聽說了還挺驚訝的,之前在月亮灣感覺兩個人并不是非常适配的人。
許林原先總想為許栀介紹個年紀大一點的Alpha,許栀第一次匹配對象的路仁在許林看來是個非常适合的交往對象。
許林認為年紀稍微大一點的Alpha性格溫和,更能穩定處理自己的信息素,會避免很多許栀情熱期的困擾。
但聽說許栀正在和紀川接觸,許林就沒有再多說什麽。因為許栀也沒有告訴他,自己和紀川的匹配度沒有那麽高,他以為是兩個年輕人正在交往。
聽說哥哥要來,許栀很高興,她迅速和許林分享自己找到的兼職,她說起昨晚的舞臺,缤紛的彩帶燈光以及快樂的所有人。
許林看到她發過來的消息,停頓很久沒有回複,過了很久,許林直白問她是不是在學校缺錢。
許栀自然不缺錢,她只是覺得那份兼職很有趣。
聽她的描述,許林不好潑冷水,當然也不夠方向,打算這次來的時候親眼看一眼她的兼職到底什麽樣子。
很快,許林要去工作,結束了和許栀的對話。
許栀順勢去喊醒所有室友,時間還早,等室友們差不多都醒了,許栀出門吃早飯,她很喜歡吃食堂的水煎包,但總要去的早才有的吃。
看見許栀出門,白茉莉說:“回來給我帶一份早飯。”
順手的事情,許栀點頭,但沒想到白茉莉直接把飯卡給她了,說:“等會直接刷我的卡就行。”
許栀看着手裏被硬塞過來的飯卡,她擡頭又看向白茉莉:“我有飯卡。”
白茉莉拿起刷牙杯準備去刷牙:“我請你吃,就當做是跑腿費了。”
聞言,許栀本想說不用,但白茉莉已經進陽臺的洗手間裏,她只好問陳嘉和鄒玉:“你們需要幫忙帶早飯嗎?”
陳嘉點頭,把飯卡同樣給她。
鄒玉早上只喝牛奶,順手還分給許栀一瓶。
許栀手拿三張飯卡和一瓶牛奶往外走,食堂離女性Omega宿舍大樓并不遠,路上人很多,大多是趕早八的同學,腳步匆匆帶着笑意從許栀身邊走過。
許栀随手将三張飯卡塞進兜裏,拆開牛奶的吸管,正将吸管戳開牛奶錫紙時,聽見身後有人叫她:“同學。”
她腳步一停,轉過身。晨光順着她的臉龐緩緩爬升,她微微眯了下眼睛,并沒有在第一時間看清對方的臉,直到對方走進,她的視野恢複清晰。
許栀記憶力很好,迅速記起來眼前的人是同班的一個課代表,叫做宋一然,泾川本地人,他帶眼鏡,看上去滿是書卷氣,好脾氣的對許栀笑了下:“你的飯卡掉了。”
他遞過來,許栀接過:“謝謝。”
“沒關系。”宋一然推了下眼鏡,同許栀點頭致意後就順着小路繼續向前走去,看方向,也是去食堂的。
許栀攤開手,手中的飯卡是陳嘉的。
她摸了摸口袋,剩下兩張飯卡倒是還在,塞進口袋裏,許栀一邊吸着牛奶一邊不緊不慢繼續向食堂走去。
排隊購買水煎包的時候再一次遇到宋一然,許栀心裏有種莫名的感覺,但說不上來具體的東西,她排在隊伍中,一共購買三份水煎包,刷了三張卡後慢悠悠離開食堂。
回去之後,她把卡和早飯放到她們各自的桌面上,許栀一邊吃,一邊随手翻書,今天兩節專業課是服裝學概論和藝術概論,還有一節基礎英語的公共課。
許栀看書很快,總有漫不經心不過腦的錯覺,但她記憶力比一般人好,看得快也記得快。
剛開學,大家都習慣整個寝室抱團坐在一塊,鄒玉上課前還在路上立誓拿今年的獎學金,一到教室想也不想就占了前排,其他三人也自然而然的順着她的位置坐下。
許栀靠邊,她垂着眼看攤開的書,有人從她旁邊經過,許栀心一跳,擡起頭。
但奇怪的是不是許栀以為的紀川,而是宋一然。
他察覺到自己身上的目光,一邊推着眼睛一邊尋找過來,同許栀對視上後,他友善的笑了下,接着和室友們往臺階上走去。
許栀的目光忍不住跟随着往後看去,坐在她旁邊的白茉莉注意到許栀的動作,跟着看過去,忍不住問:“看誰啊?”
“宋一然。”許栀說。
“那是誰?”白茉莉都認不出是哪個,她在一堆人裏尋找着,許栀說:“戴眼鏡那個人,藝術概論的課代表。”
“啊?他怎麽了?”看清楚宋一然的長相,白茉莉微微挑眉,轉頭看向許栀,表情有些疑惑。
被白茉莉注視的許栀同樣表情有些疑惑:“不知道,感覺好奇怪。”
白茉莉不明白,就在許栀剛剛打算形容那種奇怪的感覺時,她慢慢收了話音,雙眼亮晶晶的,泛着柔軟的笑意,目光注視着剛剛進來的紀川。
見狀,白茉莉悄悄在桌子下撓了下許栀的手,許栀躲她,紀川經過來,經過許栀身邊時,他忍不住伸手擋了下臉,身後室友注意到問他:“咋啦?”
紀川說:“哦,看到小狗了。”
室友納悶:“啊,哪有狗?”
紀川:“是小狗。”
室友:“啊?!對啊,哪有狗?”
說不通,紀川伸手撓了下發燙的耳尖。
許栀有些不解扭頭往臺階上看:“哪有狗?”
一旁的白茉莉笑的前仰後合,趴在桌子上,伸出手指裝模作樣的比劃了兩下,許栀的目光跟着她的手指移動,眼睛流露出一點碎光。
白茉莉說:“小狗跑啦。”說完,她一甩手。
許栀後知後覺白茉莉在逗她,毫不客氣的伸手撓撓她的腰。
專業課開場并不困難,起碼許栀這麽覺得,旁邊白茉莉和陳嘉在鄒玉的積極帶動下瘋狂往書上畫筆記,熒光筆和紅筆藍筆黑筆交換着來,許栀書上幹幹淨淨的。
白茉莉提醒她:“不做筆記你期末考怎麽辦啊?”
許栀一臉無辜:“期末考再說呗。”
不管她了,白茉莉低頭狂記。
第一節課,老師并未留下作業,收拾書包,準備換教室,第二節藝術概論的課在另一棟樓,距離很遠,正好路上是一個不高不低的坡。
鄒玉忍不住抱怨:“路也太遠了吧。”
她早上就喝了一瓶牛奶,這會肚子已經開始咕咕叫了。
許栀笑了下,被鄒玉發現後挂在許栀身上耍賴讓許栀拖着她走,許栀拖不動她,兩個人在路上笑成一團。
常年不愛運動只愛打電動的陳嘉爬個坡就累的大喘氣,回頭看她們打鬧,忍不住一邊大喘氣一邊說:“別鬧了,還遠着呢,快走,等會要遲到了。”
聞言,鄒玉才松開手。
許栀想起來點什麽,她從書包裏翻出袋已經拆封的蜜汁烏梅,自從上次紀川說他的信息素是烏梅後,許栀開始嘗試購買不同的烏梅放在書包裏,這會一人發一個,給鄒玉多發了一個:“墊一下肚子吧,還有兩節課呢。”
這次烏梅的味道有些過于甜了,許栀不喜歡吃這麽甜的,手裏還剩下最後一顆,她若有所思看向走在前面不遠處的紀川。
紀川對別人的目光非常敏感,準确無誤的找到她,許栀悄悄晃了下手,紀川收回視線,嘴角隐約笑意一閃。
嚼着偏甜的蜜汁烏梅,舌尖被烏梅甜的發麻,許栀下意識的抿了抿唇,錯過垃圾桶的位置,她用紙巾包裹住核,然後伸出手示意室友将烏梅核吐在紙巾裏,她們還有點不好意思。
許栀認真道:“沒關系,最近的垃圾桶在教學樓呢。”
等室友們吐了烏梅核之後,她将紙巾團成一團捏住,等到教學樓時才丢進垃圾桶裏。
這種小舉動被室友們都看在眼裏。
藝術概論和服裝學概論都是枯燥的理論課,這節課開始的時候,其他人做筆記的熱情明顯消減了一些,即将下課前,原本安靜的教室總算恢複點活力。
但藝術概論的教授站在講臺上笑眯眯的看着不斷打哈欠的學生們,在課間鈴響起三分鐘辣手無情摧毀大家下課的期待。
第一節課就要做PPT,主題便是他講解一節課的導讀。
教室內哀嚎一片,教授只留下一句下周五前交作業就潇灑離去。
本來打哈欠打了一半,聞言徹底僵住的鄒玉苦着臉,轉臉看其他室友,除開許栀一副傻樂的樣子,其他人都是同樣一副苦瓜臉。
許栀樂觀道:“下周五前才交呢,時間還早。”
白茉莉倒下去:“可是他剛剛講的我都沒聽懂。”
陳嘉:“對啊,導讀這玩意也要學啊?”
許栀把人一個個揪起來:“等會兒再喪氣,還有一節課,走走走,換教室。”
好在就在同一棟樓,電梯人滿為患,只能擠着走樓梯。
樓梯人也不少,擦肩而過在這裏是個具象化的詞,許栀總感覺往前走的很順利,身後并沒有其他人那麽擁擠。
拐彎的時候,她回過頭,紀川站在她的身後,注意她的視線時,他垂下眼。
紀川伸出手懶懶的替她将書包提了起來。
許栀笑了下,笑的時候露出唇邊一顆梨渦,轉頭繼續往前走。
旁邊室友正要向紀川吐槽上下課人擠人的盛況,扭頭就看見紀川伸手拽着一個Omega的書包,他震驚的瞪大眼睛,拍了一下紀川的手:“你幹嘛呢?!”
紀川被他拍的措不及防,許栀的書包一下從他手裏掉下去,墜的許栀跟着一墜。
紀川迅速扶住她,就在許栀低頭看臺階的瞬間,紀川的視線不經意的掃過她發尾隐藏下的腺體。
就像許栀自己說的,自從那次忘記貼抑制劑貼後,她再也沒有忘記過一次,随時總是牢牢的貼着抑制劑貼,隔絕信息素暴露的可能性。
她的後頸纖細,不堪一折,皮膚呈現細膩的瓷白。
剛收回眼神,紀川就注意到室友看自己像看個變态的目光,他抿唇,少有的耐心解釋了一下:“不是你想的那樣。”
還不等他說完,自認體貼的室友豎起手指在唇邊輕噓了一聲:“我明白。”
紀川:……
室友:“但是你再這樣我就不顧室友情舉報你變态了哦。”
紀川無語。
看他沉默,室友還以為自己挽救了一個年輕的Alpha,趁着出樓梯的功夫,他拽着紀川快速遠離了許栀一群人。
當許栀一回頭,紀川早就被拽到和她相反方向的座位走去。
剛高考結束,基礎英語的難度對于大部分人來說都不是很困難,這節課比前兩節課純理論課上的要輕松許多。
下午沒課,許栀選擇先去圖書館待兩個小時,再去做兼職,而紀川要去守店,兩個人方向不同,只好中午約了個飯,就在食堂。
途中又碰到一次宋一然,許栀看了他一眼,紀川用手指輕輕敲着桌面,表情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許栀目光轉過來,紀川目光不善,顯然等待許栀解釋她為什麽當着自己面去關注另一個陌生的Alpha。
但許栀探頭過來,很小聲,問:“小川,你和白茉莉那時候有什麽感覺嗎?”
紀川不善的目光頓時卡殼,像是老舊的錄像帶空白一瞬,說:“你這個時候追問這個也太晚了吧?”
“啊?”許栀沒聽明白,歪頭看他。
紀川本以為她在翻舊賬,但許栀的反應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他收斂了些表情,思考片刻:“身體很興奮。”
他這樣一說,就看到對面坐着的許栀眼睛一亮:“嗯嗯,然後呢?”
“還有點焦慮。”紀川面無表情的說,他不喜歡那個感覺,那種看似自由的選擇,總讓紀川回憶起很多類似的事情。
許栀說:“我每次見到宋一然都有類似的反應。”
她說完這句話後完全沒反應到這句話的威力,反而有些困擾的撓了撓臉頰。
對面紀川沉默片刻,給出一個猜想:“會不會你們的匹配度有點高?”
“這麽說也有可能。”許栀贊同這個猜想,她已經吃完了,看對面紀川沒動多少的飯菜,疑惑:“不吃了嗎?”
“沒有胃口。”紀川盯着她,過了會吐出一句話。
許栀:“哦,那走吧。”
她起身,端起自己的餐盤。紀川的目光跟随她,又将視線挪至宋一然臉上,對方也正往這個方向看着,微微蹙眉,注意到紀川的視線後,宋一然頗為友善的對他笑了下。
紀川忍不住輕吸一口氣,心道:居然是這種善良禮貌的陽光男。
不遠處的許栀回頭看見他還站在遠處,疑惑的喊他一聲:“小川,你還坐着哪裏幹什麽?”
再扭頭看向開朗的快樂小栀,紀川心中挫敗感更深,表面上冷冷淡淡起身,走近許栀身邊,完全擋住了許栀的身影。
許栀:“下午兼職結束我去找你玩,一起回學校吧。”
內心正緩慢升起焦慮的紀川,越焦慮越冷淡,他嗯一聲,看上去很随便的态度。
許栀想着等會要去圖書館看的書,完全沒發現他的注視。
直到放下餐盤,許栀再一次被紀川牽住手,許栀看過去,在她的視線內,紀川直視前方,長睫毛被食堂外的陽光照的幾近透明,在臉頰上拓下一片陰影。
她輕輕掙了下,小聲道:“小川,不要牽手這麽用力。”
許栀認真的看着他:“我又不是小狗會亂跑掉。”
紀川側臉看向她,稍稍松開一點牽手的力度,含糊說了句:“那可不一定。”
下午許栀先去圖書館看了會書才去兼職,随着主題日更改,紀川做的那套裙子暫時用不上,到周三的主題日才會穿,周一餐廳主題日是學妹'DAY,統一發放的新制服,許栀領取合适的碼數後換上。
周一餐廳不提供表演,只需要老實做個服務生就好。
許栀以為工作日的客流量會小點,但并沒有。
她為客人端上餐廳,有顧客驚訝的問:“是新學妹嗎?”
許栀笑了下,一笑就露出一個梨渦,身上的學生制服裙讓她看上去年紀更小一點,她說:“是哦。”
少女的眼睛在微笑的時候流淌着泛着甜蜜的笑意,像是含苞待放的茉莉花。
忙碌三小時後,許栀回到後臺準備換下衣服,和準備上班的小千打了個照面,小千裝模作樣對她合上手掌:“辛苦了。”
許栀同樣合上手掌,說:“哪裏哪裏,學姐您太客氣了。”
正路過的阿泰:“看到你們這麽入戲,我真有點感動了。”
小千:“那請加工資吧。”
阿泰就像個觸發關鍵詞的NPC,聞言立馬逃跑。
目睹一切的許栀忍不住大聲笑起來。
換好衣服後,小千正要去前面去,她喊住背起書包打算離開的許栀,打開自己的儲物櫃:“啊,這個是我媽媽從鄉下寄來的,小栀你帶回去嘗一下吧。”
是一籃新鮮草莓。
許栀:“啊!這看起來就很好吃。”
聞言,小千得意道:“那當然,這裏每一顆都是我媽媽親手摘的。”
"啊,那我就不客氣了。”許栀接過東西,前臺有人呼喊小千,小千對她示意兩下,拜拜手算是道別。
在小千走後,許栀又認真的看一眼手中的草莓,瞬間覺得每一顆草莓都非常珍貴。
珍貴的東西要和喜歡的人分享,許栀懷着滿是愉悅的心情乘坐地鐵前往紀川的店鋪。
在乘坐地鐵的時候,車窗外的陽光落在車廂裏,車廂裏非常安靜,許栀坐在其中,她非常小心的懷抱着這籃草莓,注意着車廂那片陽光随着時間的挪移。
當她邁出地鐵站時,迎面的風吹過臉頰。
她向目的地走去。
抵達店鋪時,紀川剛修改完一個顧客的西裝外套,坐在店內休息,許栀站在玻璃門前,擡手敲了敲,聽見敲門聲,原本正随手翻閱漫畫的紀川擡頭看了一眼。
門口站着的許栀歪着上半身,可以從那些尚未完全脫膠的紅字下看着他,眉眼彎彎,在紀川擡頭的時候,她才搖晃着手,就像小狗搖晃尾巴。
紀川放下手中漫畫,起身打開門讓她進來。
許栀一進來就迫不及待給紀川看自己被贈送的草莓:“每一顆草莓都是小千媽媽親手摘得,你看。”
紀川的目光短暫的挪到被她獻寶一樣的草莓上,更多的還是忍不住集中在許栀臉上。
“小川,我們一起吃吧,這裏可以洗的吧。”許栀問。
“可以。”紀川接過去,起身去後面,等洗完草莓後出來,許栀正坐在原先他坐的位置,好奇的打量着他原本看的那本漫畫,但沒有伸手翻動,仍舊停留在他停下的那一頁。
“這個故事說是什麽?”許栀問。
紀川将草莓遞向她,許栀撚了一顆,他也撚了一顆後,随手将盤子放在櫃臺上,他蹲在許栀面前,目光停留在漫畫上。
他低聲道:“一個孩子尋找媽媽的途中不斷擊敗別人,最後成為了一個英雄。”
“那孩子最後找到了媽媽嗎?”許栀神色認真。
紀川一怔,緩慢的搖了下頭,說:“作者還沒有畫到哪裏。”
“這樣啊。”聞言,許栀沒有很失望,只是說:“那等到作者畫到哪裏的話,小川你和我說一下吧。”
“你想看這本漫畫嗎?我可以借你。”紀川說。
許栀笑了下,她咬了一口手中草莓,草莓的香味瞬間彌漫了整個店鋪,像是許栀本人一樣為沉悶的空間帶來清新的味道。
許栀說:“就是好奇這個問題來着。”
她臉上表情不似作僞,紀川有些好奇,然而下一秒,許栀就興致勃勃的和他分享起下午兼職的事情。
“今天打工的時候居然有人認出我是新人,還和我打了招呼,今天的主題日是學妹'DAY,不需要表演,所以三個小時過的還算輕松——”
許栀說着說着,對上紀川有些失焦的眼睛,難得有些不滿:“小川你在聽我說嗎?”
她鼓鼓臉頰,擡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下一秒,手腕被紀川抓住。
然而下一秒紀川單膝跪在她的面前,俯身靠近,鼻尖湊在她的手腕間輕輕嗅聞兩下。
他溫熱的呼吸落在許栀的皮膚上,弄的許栀有些癢。
許栀不滿的臉立馬破功,沒忍住笑出來:“幹嘛?有點癢,好吧小川,我原諒你了。”
然而紀川擡起頭,睫毛長而密,像一只貍花貓幻化成的精怪,眼神看的人膽戰心驚,藏着一抹隐秘的渴望。
“小栀,為什麽你身上有別人的信息素味道”紀川問。
許栀微微一怔,立馬想起來是怎麽回事了,正要解釋,但感覺手腕內側有點濡濕,眼前的紀川吻在上面。
許栀:“不是你想的那樣。”
許栀:“我在圖書館的時候遇到宋一然,他剛好有些不舒服,我送他回了宿舍,可能當時衣服上沾上了吧。”
當時宋一然似乎是肚子不舒服,許栀好心給他接了水,看他臉色蒼白的不行,她有些不放心,順便送宋一然回去了。
紀川的表情沒有太大差別,眼中帶着一種要将人心蠱惑的色彩。
在那種目光中,紀川忽然生動起來,比往常更耀眼,他俯身靠近許栀,他的呼吸重還帶着草莓的香味。
許栀一時困惑看他,不明白紀川有沒有将自己的話聽進去,但靠的太近 ,她心跳的很不妙,上次那種感覺再次回到她的體內。
與面對宋一然時完全不同,她在靈魂上有種戰栗不停地感覺,卻并不覺得抗拒這種感覺。
紀川眼中一抹流光而過,許栀微微着迷。
下一瞬,他吻住了許栀,許栀才意識到剛剛那個問題并不重要,她的回答也不重要。
她被親的止不住往後倒,胳膊支着努力不倒下去,手掌下漫畫書硌了一下,于是口中溢出一聲呼痛聲,紀川勾着她的手讓她扶着自己。
吻,帶來一萬只蝴蝶在胸口的同頻共振,她的耳朵開始鳴叫,身體滲出一層熱汗。
紀川單膝跪地擠進她身前位置,極盡親昵,尤嫌不夠。
好不容易松開一點距離,許栀被親的發怔,微微睜開一點眼睛,視線中紀川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紀川大約不知道,他的目光像野獸盯獵物。
亢奮刺激他眼圈泛起潮濕的紅,他卻無意識舔了下唇角,動作中暴露出一絲連他自己都被瞞住的下流浪蕩。
許栀輕輕喘着氣,他湊近了點。
作者有話說:
小狗是誰?
A.小川
B.小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