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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一門三進士父子兩探花（二）

一門三進士父子兩探花（二）

李尋歡這邊談崩了陸晴水一點也不見喪氣，她估算了李尋歡的出行，轉頭就去了李園，找另一位人去了。

陸晴水來時冷香小築前海棠花正豔，三兩枝依窗而伴，月色偏白，卻襯得海棠更豔。陸晴水站在梅樹下，當她看到倚在窗棂上的林詩音時不得嘆口氣。這的确是個讓人難忘的美人。可她不是什麽登徒子，所以也不用擔心美人受驚。她只撿起梅樹下一段枯枝，輕輕敲了樹幹三下。目光相接時，陸晴水笑起來，“我能進去喝杯熱茶嗎？”

女人有自己的直覺，她也相信着自己的直覺。林詩音看到陸晴水時便相信了自己，她下了樓邀請陸晴水進來，在一片清輝中為陸晴水沏了一壺碧螺春。陸晴水捧着一杯香茗，林詩音穿着一身紫衣，她的臉在氤氲的水汽中顯得更朦胧，連帶着那雙眸子也是朦朦胧胧的，其中的幽怨卻是清晰可見。

“我叫陸晴水。”陸晴水開口，不知道該怎麽介紹自己，她覺得商人這個身份不配站在林詩音面前，要換一個更好的名義，比如朋友。

“你是表哥的朋友吧。”林詩音很好替陸晴水解圍，她望着窗外那一片郁郁蔥蔥的梅林，現在還沒有下雪，梅花未開。等到落雪的時候，她早上起床就可以看見站在雪地裏的李尋歡，手持一叢紅梅望着自己。

“有時候真羨慕你們江湖人。”林詩音說，“自由自在，随心而為。”

林詩音的感觸當然不是突發的。她這幾日處于煎熬中，李尋歡被人救回，本該是件好事，偏偏她看到那人眼中的迷戀。當然她也看到了李尋歡眼中的痛苦和糾結。

“你怎麽知道。”陸晴水說，“萬一我不是李探花的朋友，這樣半夜突闖閨房，唐突佳人。李尋歡知道了定要追殺我到天涯海角。”

林詩音被陸晴水苦惱的表情逗笑了，她難得笑起來，“你不是來尋表哥的，那是來找誰？”

“當然是來找你啊。”陸晴水說，“這裏是李園的內宅，我若是來尋李探花。定在花廳等候了，再說，在李園也找不到李探花。”

林詩音的笑容迅速黯淡下去，她知道陸晴水說的是什麽意思，現在外面流言滿天飛，最多的就是關于李探花的風流韻事。陸晴水忽然懊悔自己的多嘴，她覺得自己在戳別人的傷口，連忙尴尬把話題轉移開，“你這茶挺好喝的。”

林詩音接道，“今年明前茶，表哥送我的。”

天天風裏來雨裏去的粗人陸晴水自然不知道這茶有多珍貴，只道，“他肯與你分享好茶，定是喜歡你的。”

林詩音便不說話了。火爐上的茶壺發出滾聲，在這個寂靜的夜晚顯得特別安靜。陸晴水陪林詩音坐在月下，聽着風鳴樹梢的聲音。

“詩音。”

林詩音的手忽然一緊，她從桌前站起，走到窗前，望着樓下的人咬緊了貝齒。陸晴水跟在林詩音身後，她從高高的冷香小築望下去，見到了另外一個人。是龍嘯雲。

“大半夜的不睡跑到別人門口做什麽。”陸晴水不悅開口，深夜時分跑到一個女人樓下，就算那個女人對他沒有意思，別人也會認為這兩人有一腿。更何況龍嘯雲就是對林詩音另有所圖。

林詩音沒有回答陸晴水，她問龍嘯雲，“你來做什麽？”

“我見詩音房內燈亮着，以為詩音還沒有睡，就想着來看看。”龍嘯雲說的冠冕堂皇，他的視線不止往林詩音身後看去，見到陸晴水時臉色微變，但又很快恢複正常，“詩音何時來了朋友，我也好備些茶水。”

這話說的，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龍嘯雲才是李園的主人。陸晴水在邊上說，“他以為他誰啊，李探花嗎？”

林詩音的心被刺痛，她頭一次對龍嘯雲拉下臉來，不顧李尋歡的情分對龍嘯雲說，“我見我的客人，與你無關。”

“可是詩音。”見林詩音要關窗，龍嘯雲忙道，“既然是客人，拿貼登門拜訪總是要的，那會大半夜跑到別人家裏，跟做賊似的。”

陸晴水是不喜別人說她是做下三濫的勾當，她立刻瞪了眼，上前叫陣，“聽說你槍法使得不錯，正好咱們來比比，看看誰是小人。”

龍嘯雲自是不屑于陸晴水比試，可陸晴水邊上還有一個想要勸阻的林詩音，這使得龍嘯雲改變主意，做出推脫之意，“夜深露重，不利于比試，況且你是詩音的客人，我萬萬不做使詩音傷心的事。”

陸晴水懶得再和龍嘯雲廢話，她看出了龍嘯雲的心思。無非是想在林詩音面前打李尋歡的面，讓林詩音看看李尋歡交的都是什麽人。本來嘛，陸晴水一身江湖人的打扮，大半夜跑到林詩音房裏，龍嘯雲又不認識她，自是把陸晴水當做李尋歡的朋友。陸晴水說要和龍嘯雲比槍法，在龍嘯雲看來區區一介女子能會什麽招數，無法就是銀槍蠟頭，花招式罷了。贏了李尋歡的人，就等于打了李尋歡的臉。

龍嘯雲正想着，陸晴水已經翻身下樓，單槍匹馬來到龍嘯雲面前，她手裏握着一杆白色長|槍，槍尖在地上帶起一陣風沙，直指龍嘯雲。陸晴水這般氣勢倒讓龍嘯雲一愣，暗覺小看了陸晴水，不過他仍是沒有把陸晴水當做一回事，裝模作樣說了句得罪，提槍上陣。

冷香小築裏頭的林詩音心急如焚，提裙匆匆下樓，等她趕到梅林外時陸晴水已經和龍嘯雲交戰數個來回，陸晴水從容不迫，一招一式接好，相反龍嘯雲額頭浮現一層細汗，顯得有幾分吃力。見林詩音下樓了，龍嘯雲正想找個機會脫身，餘光瞥見小橋對面趕來的人影，一咬牙，繼續和陸晴水對打，一個大意就讓陸晴水找準機會，挑飛了手中的武器，那柄長|槍在半空中滑過一道圓弧，穩穩當當插在李尋歡腳前。

李尋歡的笑容便有些無奈了，“陸店主。”

陸晴水火氣還沒消，她見李尋歡一副讨好之意，握着長|槍不客氣道，“怎麽還罵我過分了，碎魂之下從不留人，這就是我的規矩。”她說完覺得手上觸感不對，想起碎魂早沒了，現在這把是牽月楊柳。

李尋歡他們自然是不知道碎魂長什麽模樣，忙勸說陸晴水，“龍嘯雲是我的結拜兄弟，還請陸店主看在我的面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這話就使得龍嘯雲臉上挂不住了，他以為陸晴水是李尋歡在江湖上找的紅顏知己，哪知李尋歡見了陸晴水還得好言相勸。

陸晴水是和李尋歡見過的，她雖沒有在李尋歡面前展露身手，可也不覺得李尋歡的話哪裏有錯。本來嘛，龍嘯雲就是打不過自己。

她聽了李尋歡一同相勸，記起自己不是來找李尋歡的，也不再為難李尋歡，走回林詩音身邊，抱着槍輕哼，“你得讓龍嘯雲走。”

這下龍嘯雲的臉色是真的難看了。連帶着李尋歡的臉色也不好看，他們兩個大男人站在外面，面對兩個女人說不出一句話。龍嘯雲是因為面子問題，李尋歡卻是想到了眼下的時間和地點，還有冷香小築裏住的人，而林詩音不會阻止陸晴水。

梅林外四個沉默着，這是一幅奇怪的畫面，但此刻誰也不想開口。最終還是李尋歡先開口了，“陸店主深夜尋我是想做生意？”

陸晴水挽起林詩音的胳膊，“我來尋詩音，說些貼心話。”言下之意就是他李尋歡自作多情。

李尋歡沒有點破林詩音和陸晴水才第一天認識的事實，和陸晴水談起上次黃了的生意，“倘若陸店主是想和詩音做生意，我便替詩音回答陸店主，還請陸店主回吧。”

陸晴水笑道，“你怎麽知道詩音不想做，你又不是詩音。我既不殺人，又不奪財，那日我向你要你的小李飛刀，你既不給，我也不會向詩音這邊索要。”

這話聽得另外兩人心思千回百轉。龍嘯雲盯着陸晴水，心裏頭重新估量起陸晴水來。李尋歡面帶擔憂望了林詩音一眼，想說陸晴水心術不正，可想起那天在青樓裏發生的事，李尋歡轉而對龍嘯雲道，“大哥你身體還未好，我送你回去吧。”

龍嘯雲頓時一口氣上不來。更可惡的是陸晴水還沖自己揮手，“氣傷了身子不好。”

龍嘯雲：“……”

等兩個礙眼的家夥走了，陸晴水得意拍拍手，“好了，麻煩都解決了。”

林詩音輕輕掙脫手來，離了陸晴水幾步，“你要表哥的武功。”

“他不給我自然不會強奪。”陸晴水道，“何況你也拿不出小李飛刀。”林詩音不回答，算是默認了。

“想知道我和李探花談的生意嗎？”陸晴水說，“我能讓龍嘯雲移情別戀，使他不再愛你。可是李探花覺得我耍什麽陰謀詭計，要加害龍嘯雲，所以拒絕了我。”

林詩音的心跳了很久，她似乎下定決心，“我有一本武功秘籍，叫做《憐花寶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