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方芳被趙不鳴半拉半拽的上了烏篷船，簾子遮掩着，透進一點微弱的光。
她蹲着身子沒肯像趙不鳴那樣摘下鬥笠直接坐下，打量着周圍陰暗潮濕的環境，問他道：“這麽些天，你躲在這裏幹嘛？”
“還是我的芳兒好，知道關心我心疼我。”趙不鳴解開蓑衣放在一旁，厚臉皮的把頭側着往方芳肩上一搭，向她哭訴：“你當我想啊？在這裏天天除了吃魚就是吃魚，我都快跟老祝搶東西吃了。要不是我舅舅逼着，我早就回去看你了。哎，真是一言難盡啊！”
方芳多年的心理陰影，那種惡劣的排斥感蔓延到身體上，趙不鳴的腦袋搭在她的肩上，她有些渴望親近，甚至有些想伸出手拍拍他的腦袋，猶豫再三，她還是放棄了。脊背上的抽搐感十分清晰，她努力壓制着這種讓她痛苦的感覺，想做一個正常的女人。
她沒說話，趙不鳴确感受到了她身上輕微的抽搐，擡起頭，雙手搭着她的肩關切問道：“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烏篷船內幽暗的光掩蓋了方芳臉上的蒼白，她不想讓趙不鳴知道她是個不正常的女人，她借口說道：“感覺這穿上腥乎乎的，聞着難受，反胃。”
“那怎麽辦，要麽我把船劃遠點，咱們再撩起簾子來說話？”趙不鳴提議道。
“不能上岸嗎？”方芳随口問一句，倒不是怕趙不鳴對她不軌，但她确實怕趙不鳴和她再有任何親密舉動。即使她知道自己心裏想着他念着他，但是這不能代表她的身心已經接受了他。
趙不鳴深有難處，斷然拒絕，“不能，我現在不能給人看見。上次咱們去山上玩，我帶你去虞山腳下的那次，你還記得麽，有兩個官差找我問路？”
方芳點頭，“記得，怎麽了？”
“我就不瞞你了，其實那兩個官差問的博陽侯，是我曾祖父那位博陽侯從父的兄弟。博陽侯當年被滅九族，我這一脈不在九族之類，但是朝堂上的事情誰說得準，朱元璋不是還滅了方孝孺十族嗎？萬一現在的小皇帝看我們趙家不爽，要繼續拉人出來砍頭怎麽辦？”
趙不鳴雙手握緊成個拳頭狀，他早已融入紅豆村的生活，哪能不怕死。
不待方芳說出疑問，他摸了摸自己的後脖頸處，又說了句：“雖然每一世都要死，但是自己死總比被人砍頭砍死好吧？”
方芳不解：“你從前那麽多世，也是這樣每次都找個地方躲起來？”
“哎，你不懂，跟多少世沒關系，這個地方的人能為就這樣，擱我們那個年代，別說犯了重罪，就算盜竊搶劫、小偷小摸，保安到警察蜀黍哪裏，總有辦法能把人抓起來接受法律制裁。這個地方就甭提了，你說你要是在這裏相當于北京的位置犯了罪，然後就一路瘋狂逃跑去相當于海南的位置了，你說這個朝廷啊，他頂多發個全國逮捕的公文，難不成還能派出軍隊全國搜捕重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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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芳想了想說，“這倒也是，沒有各種監控攝像頭，沒有快速的交通工具，無論做什麽節奏都很慢。”
“可不是麽！你以為他們還能騎着大馬全國抓人啊？馬匹那麽珍貴的東西，哪裏是小小的差役能騎得了的。”趙不鳴樂起來，學着騎馬的樣子，“噠噠噠，噠噠噠，就算騎着傻馬，我上船了，看他們還往哪裏找我去。”
“你确定他們是要來抓你的嗎？都過了這麽久，不是說皇帝都換了嗎？萬一是別的事情呢？”這個方面方芳不太明白，不能說來問人就是要抓頭砍頭的。
趙不鳴笑她，卻仍舊為她耐心解釋，“你傻了吧，我舅舅是村長，官差來找人，首先會找到我舅舅，如果是好事，我舅舅替我打聽，他們能不說幾句麽！如果不是好事，那我舅舅向人家打聽，人家指定鐵青的臉龐，屁話不說啊！”
方芳把他的話聽在耳朵裏，卻任然不解，曾祖父叔父的兄弟，那麽久遠的關系，人又死了那麽多年，誰是閑的還是怎麽着，能惦記這個？誅了九族還不夠，過來許多年以後還要搜羅出與之相關的人繼續治罪殺頭，這也未免太扯淡了。
方芳不能認同這種說法，她認為是趙不鳴和他舅舅一家想太多了。
看她低頭深思，趙不鳴不好意思再像剛剛一樣，把頭靠着方芳身上說委屈。到底男女有別，要是紅豆村的女人，早就告他輕薄非禮了。不過他對其他女人沒興趣，就想親近方芳，要說是輕薄是非禮，那就是吧！
他悄悄在她手上戳了下，“別想了，我再躲一陣子就出去了。我劃船帶你去周圍看看好不好？”
“也好，這船裏的氣味聞着不舒服。”方芳掩住口鼻，她也說不上為啥，可能是在水上頭的緣故吧！這烏篷船裏有種淡淡的腥味，聞着不是很舒服。
趙不鳴應了聲，重新穿上蓑衣，又把鬥笠帶上，壓得低低的，不讓人看清他的臉，朝方芳笑一笑，也不管她能不能看見，矮身出去了。
他劃船劃了好一會兒，方芳也不知道他劃到什麽地方去了，撩開簾子探頭出來看，問他道：“咱們這是在哪兒了？”
趙不鳴朝她笑笑，松開手中的漿，按了按自己的肩膀，“累了，不劃了，就擱這兒吧！”周圍景色十分美，趙不鳴遞了手過去接方芳，示意她出來。
方芳現在愣了下，而後還是搭上了他的手。
趙不鳴握緊她的手使勁一拉，方芳一個踉跄跌坐在他懷中，趙不鳴順勢把她攬在懷裏。
方芳臉上紅透了，僵硬的身子一動不敢動彈，心髒怦怦直跳，甚至趕緊都快要沖破身體跳出來。
趙不鳴雙手輕輕圈住她，并沒有很大力的把她箍在懷裏，他喜歡這個讓他感覺是親人的姑娘。
他昂首看向遠方，憧憬道：“如果日子一直能這樣，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