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牽手
牽手
“就是！我們家蔣妍小時候可是練習過跆拳道的！”
溫枕右手握拳往上揚了揚，笑着看向周槐安，她眼瞳中間反射着頭頂吊燈的光源，亮亮的，像是浩瀚宇宙裏最明亮的星雲。
周槐安垂眸看了一會兒，終于再快要無限跌落進去之後反應過來，點點頭，嗯了一聲，只是視線沒動，依舊看着溫枕。
“哎哎哎！你兩能不能注意點！”
蔣妍的聲音伴随着兩聲指節敲擊桌面的聲音：“要秀恩愛麻煩等沒人，我們三個大活人可還在這坐着呢！”
有了蔣妍的打岔，朱玉和劉雯也沒了一開始的拘謹，附和道：“就是就是，能開吃了嗎？我們都要餓死了~”
溫枕組織這場飯局的主要目的就是把作為她男朋友的周槐安拉出來炫耀炫耀，如今看到對方看自己的眼神，心裏更是甜滋滋的，臉上滿是熱戀中小女孩的嬌俏神情，微微噘了下嘴：“吃吧吃吧，我們可沒不讓吃啊！”
她這話剛說完，蔣妍就挑挑眉尾，送了一塊雞肉丁到嘴裏，語氣有些酸溜溜的：“三秒鐘前還是‘我們家蔣妍’呢~”
“就你話多！”
溫枕有些嗔怪地念了一句，夾了一塊大點的雞肉放到蔣妍面前的碗碟中：“多多吃！你不是早就叫喚着餓了嘛！”
蔣妍的聲音也并不比溫枕的小，依舊笑着，将雞肉浮誇地送進嘴裏：“我是餓了！”
一旁的朱玉和劉雯見狀也嗤嗤地低聲笑了起來，
顯然，這是溫枕和蔣妍的日常相處模式。
一旁的周槐安唇更是唇角的弧度都沒下來過，垂眸給溫枕的盤子裏夾了兩塊肉。
真是奇怪，這麽好的溫枕，自己當時到底是為什麽要拒絕她呢？
大約是腦子抽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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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飯吃的順利，一是因為作為剩下三人中最活泛的蔣妍沒了要提問的問題，二是大家都餓了，一動筷子都停不下來，最開始還顧忌這飯桌上不算熟悉的周槐安，但等敞開了肚子吃，也就顧不了那麽多了。
周槐安雖然有些遲鈍，但也知道自己出現在這個飯局上的作用，安安靜靜地坐在一邊給溫枕布菜倒水，時不時地應和兩句話，十足十一個“二十四孝好男友”的樣子。
眼看着大家吃的差不多進入閑聊喝水的階段他才站起身走了出去。
“你好，結賬。”
站在前臺電腦後面的服務生擡眼看了看他走出來的包廂號，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擊了幾下，聲音平淡：“你們那桌結過了。”
周槐安掏手機的動作一滞，控制不住地轉身回看緊閉的包廂門：“結過了？”
前臺的服務小妹工作多年，記性不是一般的好：“那個穿白色毛衣的女孩結的，276。”
白色毛衣，
是溫枕。
應該是剛剛說出來上衛生間的時候結的賬。
周槐安眉間擰了一下，對意料之外的展開有些手足無措。
雖然是第一次戀愛，第一次和女朋友的好朋友吃飯，但他也知道，這頓飯似乎、也許、是應該他來付的。
“走吧走吧！”
周槐安還在愣着，身後的溫枕卻不知道什麽時候靠了過來，站在周槐安身側輕輕地撞了一下他的肩：“你也吃好了吧？”
周槐安頓了一下，有些愣愣地點了下頭：“嗯，吃好了。”
溫枕聞言一笑，好看的眉眼彎起：“那我們就走吧~”
蔣妍她們已經先頭出了門，正站在路邊上等溫枕和周槐安，見二人出來免不了還是要客套兩句：“行了，吃的很好，感謝兩位的盛情款待！”
倒，不算是“們”...
周槐安嘴唇動了動，側眼去看邊上笑容明媚的溫枕，最終還是沒出聲。
“吃好了就行，你們先走吧！”
溫枕說着，像是有些迫不及待似地揮揮手，連帶着身子都往周槐安的方向斜了斜。
蔣妍啧啧嘴，顯然是有什麽調侃的話想說，但看着溫枕的表情，最終也沒說出來，擡手揮了一下算是回應，就轉身和朱玉劉雯一起離開。
三人一走，場面頓時變得有些安靜，溫枕也像是卸下了什麽包袱一般，長長地舒了口氣，自言自語道：
“原來是這個感覺啊，怪緊張的~”
“緊張？”
周槐安頓了一下，
他倒是沒看出來溫枕有絲毫緊張的表現。
溫枕轉頭看向他，有些腼腆地笑了一下：“以前她們交了男朋友之後我們也會一起吃飯，我也是現在才發現，原來概念不一樣，是真的不一樣的心情！”
“也不知道是為什麽，就是超級緊張的！”
溫枕說着，還配合地縮了縮肩膀。
周槐安也明白了溫枕話裏的意思：“就像是，以前是公開課裏的學生，現在是老師？”
“對對對！”
溫枕眼睛一亮：“你這個比喻非常準确！”
她說完，轉過身緩步朝校門口走去，周槐安也擡腿跟着溫枕身邊。
溫枕的緊張情緒似乎還未完全消散，依舊喋喋不休地表述着：“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慌什麽，但就是！心跳止不住地加速，太奇怪了...”
周槐安看着女孩，不知道是興奮又或者是化妝而有些泛紅的臉頰，喉嚨有些微微的脹痛，垂在身側的手不禁攥拳。
他很想開口問，問溫枕為什麽要提前結賬？
但他又很害怕，害怕問了就會破壞這一刻的美好。
就像是偶然擡頭看到劃過的流星，又不想過錯一瞬的驚豔，又想追求世俗地閉眼許願。
“...不過她們應該沒看出來，不然蔣妍回去肯定要狠狠地嘲笑我的！你說對吧！”
溫枕高昂興奮的聲音戛然而止，轉身而過的時候，揚起的發尾拂過周槐安的胸膛。
周槐安一怔，有些慌亂地開口：“對，肯定沒看出來。”
回答沒錯，但情緒有誤，而且是那種，一眼就能被溫枕看出來的失誤。
溫枕眉頭往上輕輕地挑了一下，聲調卻降下來：“你在想什麽？”
周槐安喉頭一梗，搖搖頭：“...沒什麽。”
依舊是漏洞百出的情緒反應。
溫枕看着周槐安，眼瞳轉了一圈，開口道：“你今天說，讓我教教你，教教你怎麽讓我開心，對不對？”
周槐安有些沒反應過來，遲了三秒才緩緩點點頭。
溫枕吸了口氣，眼瞳明亮：“那麽第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有什麽說什麽，我們兩都一樣，別讓對方浪費時間去猜，好嗎？”
周槐安的身體猛地一僵，看向溫枕的視線也頓時聚焦起來，往深處看向對方的情緒和內心。
溫枕說的對，不能浪費時間去猜，
要用所有時間去喜歡才對。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眼皮虛阖了一下，聲音有些僵硬緊張：
“我在想..你為什麽提前去結賬了？”
他的視線有些飄忽，但依舊看到了溫枕臉上那一瞬間閃過的，恍然、和竊笑。
“你在想這個啊？”
溫枕的聲音又恢複了剛才的愉悅：“因為，我一開始就是和她們說的，我請客啊！”
周槐安猛地一頓，擡起臉看向溫枕。
“而且你和她們也不熟悉吧？除了蔣妍，你還認識誰嗎？”
見周槐安搖了搖頭，溫枕才接着道：“對啊，我和她們說我要請吃飯，叫上你，結果讓你這個并不太認識她們的人掏錢？要真是這樣，她們也會覺得這頓飯很奇怪的！”
溫枕說着，還不停小雞啄米似的點着頭，等看到周槐安的眼神漸漸明晰起來才粲然一笑：
“況且，你不是已經想去結賬了嗎？”
原來？
她都看到了，也知道自己當時是在前臺...
“在我這裏，”
溫枕拍拍胸脯：“态度很重要。”
周槐安看着溫枕的神情和動作，感覺心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動了一下，他很難形容，但如果類比的話，大概就是在一個複雜大型的實驗項目裏，終于找到了一個切入點的感覺。
算不上豁然開朗，但終于有前進的方向。
溫枕看着周槐安神态的轉變，也知道這位“大學霸”肯定是明白自己說的意思，唇角的弧度更大了些，語氣也變得有些傲嬌：
“周同學，這是老師給你上的第一堂課，你一定要牢牢地記到腦子裏哦！”
“最好單獨在大腦裏放在文件夾，名字就叫，在戀愛裏讓溫枕開心的一百個小技巧！”
周槐安被溫枕這種有趣又興奮的語調感染，也起了開玩笑的心思，語氣刻意沉着：
“溫老師的意思是，你能給我上一百節課嗎？”
溫枕頭一歪，嘴唇撅着：“哎你這位同學，怎麽老想着靠老師教啊，很多東西要自己領悟的！”
周槐安也學着溫枕的樣子歪了下頭：“比如呢？老師能不能先舉個例子？”
“比如...”
溫枕喃喃道，眼神有些迷茫地四下看了看，剛準備說些什麽的時候突然眼前一亮：“比如這個！”
說完，她伸出手，
朝周槐安的方向。
周槐安此時的注意力全在溫枕身上，視線自然是第一時間跟着她的動作，落在懸停在半空中那雙白皙纖瘦的手掌上。
他聽見自己猛然激烈起來的，如擂鼓般的心跳，
也看見，自己不受控地，擡起來的手掌。
觸覺神經反應的有些緩慢，視網膜上明明已經看見自己握住了溫枕的手，但觸覺幾秒鐘之後才傳回到大腦皮層。
溫枕的手很軟，掌心很熱，像是幹燥的小火爐。
周槐安像是被定住，只能垂眸看着二人交握的手掌。
溫枕也莫名地有些害羞，但又忍不住開口道：
“恭喜你周槐安同學。”
“第一次，無師自通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