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謊言
謊言
滕彧和楚潇潇共度一夜良宵之後，第二天醒來發現世界都變了。
手機上有公司助手打來的一百多個未接來電，短信微信微博提示消息均為99 。滕彧臉色倏然一變，立即打開助手發來的短信一看，頓時心生不安：
“滕總，您微博都快炸了！！！您到底在哪兒啊？”
滕彧顧不上詢問緣由，立刻點開微博，刷一遍熱搜，立馬明白昨晚發生了什麽事。
陽光明媚，鳥聲清脆。滕彧卻氣得咬牙切齒，幹脆把手機扔進泳池裏洩憤。
“蘇茵……蘇茵……”
滕彧嘴裏念叨着這個名字。他萬萬沒想到蘇茵在告他上法院之前，會在公衆媒體之下搞這一套陰險的營銷把戲。
迅速穿好衣服，開車到滕氏集團總部，早晨六點半就召集滕氏旗下最得力的公關團隊在總部開會。
會議上，團隊衆人昏昏欲睡，卻也不得不強打精神。
滕彧右手中指一邊重重地敲在桌面上，一邊大聲斥責：“你們這些人，滕氏養你們是吃白飯的嗎？！昨晚這麽大的事怎麽沒人處理？！不想幹的話都給我走人！”
會議室鴉雀無聲。半晌，助手小劉弱弱地舉手，小聲說：“昨天這事太重，我們也不清楚滕總您和蘇茵的情況，不敢擅自公關……而且昨天無論如何都聯系不上您，所以……”
滕彧“啪”地一聲将手中的平板電腦扔到會議桌中央：“你這是怪我？”
“不、不敢……”小劉知道多說無用，只好閉嘴。
滕彧雖沖着員工發火，心裏卻清楚錯的是他。要不是和楚潇潇玩得太過投入，也不至于忘記檢查手機。
念及此，滕彧語氣稍稍緩和：“去，你們立刻去寫公關文書，二十分鐘後拿給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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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滕總，眼下網絡輿論壓倒性地站在蘇茵一方，恐怕一封公關文書是不夠的。”
滕彧厲聲厲色：“怎麽，難道還要我親自錄視頻給蘇茵道歉嗎？”
“不……滕總，蘇茵不就是想要那三千萬嗎，您給她就是了。我們這邊找點理由，就說是彙款失誤，根本不存在您不給蘇茵補償金這個情況，您看可不可行？”
滕彧萬分不情願給蘇茵一毛錢，可眼下的情況又逼他不得不這樣決定。
“就這麽做。”
滕彧一聲令下，衆人立即開始行動。半上午的時候三千萬彙款通過銀行辦理完畢，等待今日到賬。
滕氏集團的公關團隊将所有真的、假的證據全部準備好後，制成長微博通過滕彧名義發送，并聯系各大微博營銷號進行大量轉發。
公關文摘錄：
【大家好。我和前妻蘇茵女士的婚姻已經走到盡頭，作為蘇茵的前夫，我對蘇茵仍保有足夠的敬意與欣賞。蘇茵女士提到的三千萬補償金，我之前向她彙過一次，結果因為中國銀行操作失誤而導致轉賬失敗，也由此導致了我和蘇茵女士的誤會，我誠摯地向蘇茵女士道一聲：“對不起。”今天我通過銀行重新獎三千萬彙入蘇茵女士賬戶中，請查收，也請原諒我工作的失誤。】
長文附帶有櫃臺轉賬憑證，看上去可信。不少中立的路人聽說這件事是個誤會，便也來滕彧微博下留言發聲，還幫忙與滕彧的“黑子”辯論。
一上午，經過公關團隊的不懈努力，網絡輿論似乎又從蘇茵那邊傾到了滕彧這邊。更有人認為蘇茵在不明真相的前提下擅自在微博挂自己的前夫不是好行為。
就在滕氏集團衆人感覺皆大歡喜之時，中/國/銀/行忽然轉發了滕彧這條公關微博，配文：
【@中國銀行：三千萬的轉賬，恕我們從不敢失誤，這個鍋我們不背[吃瓜][吃瓜]】
這條官微下面的轉評也十分有趣：
【@南瓜精：66666滕總還在哪兒騙人呢，人官微都說了不存在操作失誤，您是壓根兒就沒轉過賬吧？】
【@我愛烤面筋：卧槽，你們官微牛逼，敢公然怼滕氏集團老總，好感度倍增！】
【@potato：滕彧是看事情包不住了才今天臨時去轉賬的吧？堂堂大集團的總裁做事怎麽這麽缺德？】
……
滕氏的公關團隊一看，這輿論走向不對啊，明顯有人在操縱輿論，只要輿論偏向滕彧一點，立刻就被掰回來，所有功夫都白費了。
可是還能有誰呢？業界裏屬滕氏集團和各家媒體打交道多，雙方關系向來都很好，滕氏的媒體利益圈在圈內排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
到底是誰敢和滕氏做對？
……
至簡娛樂公司總部。
蘇茵悠然交疊雙腿倚靠在真皮沙發上，一邊讀書一邊喝咖啡，怡然自得。
紀曉則坐在辦公椅上，一會兒接一個電話，一會兒在電腦上噼裏啪啦打字，忙得不可開交。
忙裏偷閑時紀曉瞥一眼蘇茵，打字的手仍未停住：
“我說，你那麽閑，好歹找點事做。”
“我有事啊。”蘇茵放下咖啡，拿起手機在空中揮一揮，“我在等滕彧給我打電話。”
“打電話？”紀曉眉峰上挑，“你那麽确定？”
蘇茵莞爾：“他那人我再了解不過。比起女人，他更看重自尊；比起自尊，他更看重多年苦心經營人設。”
紀曉扯着嘴角一笑，不置可否。
“不信？”蘇茵眼角眉梢都寫着信心滿滿四個字，“待會兒天行娛樂放出消息後，半小時內滕彧就會打電話過來。”
……
中國銀行官微事件一波未平，天行娛樂一波又起。
中午十二點，天行娛樂準時發微博，內容引發網友浮想聯翩：
【@天行娛樂工作室：震驚！某知名總裁與當紅小花深夜在泳池上演激情戲，某總裁甚至大玩護士裝水手服PLAY，更有疑似S／M工具遺留在現場，讓人大呼辣眼睛！欲知後事如何，今天下午兩點，天行娛樂與你不見不散！PS：悄悄說一句，小編聽說男主角女主角的粉絲可多哦，不知道今天新聞發出來會不會被粉絲追着打[好怕怕]】
天行娛樂消息一出，全網都翹首以盼兩小時後爆料的到來。
這兩小時，正是給被爆料人一個拿錢買平安的機會。
天行娛樂此時爆出看似與滕彧蘇茵離婚無關的消息一定別有所圖。滕氏的公關團隊稍加思考就明白了其中的門道。
至此他們再看滕彧時，總免不了帶上一副有色眼鏡……
滕彧哪還管得了這個，他回到辦公室一陣發火，該扔的扔該砸的砸，卻始終砸不去腦海中蘇茵那音容笑貌。
都是她，天行娛樂這件事肯定也是她幹的！她到底要做到哪步才肯收手？
……
滕彧一通發洩，二十分鐘後才冷靜下來，撥打天行老總的電話。電話接通後，對面傳來一個老态的中年男聲：
“喂？哪位？”
“是我，滕彧。”
“喲，滕總啊，有什麽事啊？”
“少裝糊塗。今天的料，你開個價，我今天就把錢打給你。”
“哎呀，抱歉啊滕總。今天這事我還真沒辦法。”
“你沒辦法？你是天行老總，還有你管不住的事？”
“是啊，實話跟滕總你講，這料已經有人重金買下，一定會發出來的。你說我要是和那邊毀約，以後在這一行也就沒法混了不是？滕總要是真不想這些照片見太陽，就和那邊商量商量，別為難我們怎麽樣？”
滕彧琢磨幾下，挂掉電話後仰天靠在椅背上。
沒一會兒，他拿起手機，打開微博，發現自己的賬號已經掉粉掉到七百多萬，而這七百萬中還有不少是買來的僵屍粉；私信和轉發評論中罵聲一片；就連搜索關鍵詞出來的微博，也沒有一個是站他隊的。
如果今天下午兩點，他和楚潇潇的料被曝光，所有人都會懷疑他是否是因為婚內出軌楚潇潇所以才和蘇茵離婚。如果發展到這一步，那他從四年前開始所有的計劃、所有的經營都将毀于一旦，甚至連滕氏集團的利益都會受到影響。
這次他輸了，他沒辦法繼續再和蘇茵鬥下去，否則賠上的可就不止是錢了。
思來想去，滕彧最終點開通訊錄裏蘇茵的名字，按下通話鍵——
“喂？”電話那邊傳來嬌滴滴的女聲。
滕彧猶豫半天，沙啞着聲音說：“是我。”
“你是誰呀？”
“……滕彧。”
蘇茵朝紀曉使了個顏色，紀曉拱手作揖，用氣音說着“佩服佩服”。
“哦～滕總找我，是想說那三千萬的事？”
滕彧吞咽一口口水，說：“三千萬已經轉給你了，今天能到賬。另外，我想請你……請你不要爆料昨晚的事。”
“什麽？我沒聽錯嗎？你剛剛對我說‘請’字？”
“……是的。看在我過去幫過你不少的份上，請你幫我這一次。”
蘇茵嘴角挂着濃厚的嘲諷，聲音卻依舊軟糯：“你求我，我就幫你這一次。”
“真的？”
“嗯。”說着，蘇茵按下揚聲器鍵，将手機朝向紀曉的方向，似是炫耀般地展示着。
那邊滕彧毫不猶豫地說：“我求你，求你跟天行那邊說一下，不要爆料。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
蘇茵又将手機附在耳邊：“我想要的，你給不了。不過要是你能答對一個問題，我可以考慮答應你。”
“你問。”
“你當初為什麽要娶我？”
電話那頭毫不猶豫地說：“因為我愛你。”
蘇茵眼角眉梢似乎疲憊不堪，嘴角只是勉強保持着微笑的弧度。
“我答應你，不爆料。”蘇茵說，“一小時後到廣安路這邊的咖啡廳來，我想見你一面。”
滕彧聽得這話方才安心下來，随後立即開車到約定的地點。
……
距離約定的時間過去了幾分鐘後，蘇茵才姍姍來遲。
她拉開椅子坐下，俯身時從V領不小心露出的事業線豐滿誘人。滕彧緊緊盯着對面的美驕人，此時卻沒有食用的欲望。
蘇茵就是在逃離江蓮島後，才變得如此迷人又危險。
“久等了。”蘇茵對滕彧抱歉地笑一聲。那笑容純真自然，像是回到了十八歲時滕彧初見她的模樣。
“沒事。”滕彧一頓，接着說，“你今天很美。”
“謝謝。”蘇茵一邊道謝，一邊看一眼手表——13:59分。
滕彧見她心不在焉，便問：“待會兒還有事？”
“兩點半要去真人秀錄制現場。今天第一次錄，有點緊張。”
滕彧聽得這話又惱起來。他和楚潇潇的照片這事算是解決了，今後卻又不得不天天看蘇茵和江流在電視上談戀愛，想着就憋屈。
可現在的他沒其他辦法。好歹先過去眼前這一關。
“你一定可以，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相信，這世上沒你演不好的角色。”滕彧說起情話來自然不做作，就算是恭維也十分耐聽。
蘇茵卻“噗嗤”笑了一聲：“滕總過獎了。這世上的角色我不一定都能演好，但有一種，我相信我可以百分百做到。”
“哪一種？”
蘇茵低頭看一眼手表，正好14:00，擡頭，唇角勾起誘人的弧度，俏皮而嬌媚地對滕彧說：
“壞女人。”
蘇茵又圓又亮的杏眼看進滕彧眼底。
顯然，滕彧沒有明白蘇茵的意思。
直到半分鐘後，手機鈴聲驀地響起，長長地回蕩在咖啡廳裏。
滕彧拿起電話接通，對面卻傳來助手小劉焦急忙慌的聲音：
“滕總，不好了快看微博！天行娛樂放出您和楚潇潇的照片了！！！”
滕彧足足愣了五秒，随後“唰”地一下站起身，全身每個細胞都憤怒地指向蘇茵，大聲道：
“蘇茵，你騙我？！”
蘇茵淡定自若地打開手機微博，點進天行娛樂的主頁，靜靜地看滕彧和楚潇潇的露天泳池歡愛照激起全民狂歡，渾身上下充滿了愉悅感。
她擡起眼簾，直勾勾地對上滕彧那猙獰的混血九分臉，妩媚一笑：
“怎麽樣滕總，刺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