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1)
萬老那邊的聲音很小, 像是很小心翼翼的樣子, 不知道為什麽白星闌心裏有些酸澀。
她知道昨天自己的手下那麽容易就弄到了萬老的頭發,肯定是有萬老的授意的,現在萬老提出請求說想見自己一面, 那她是怎麽都不能拒絕。
“好, 您說在哪,我去見您。”白星闌對待長輩一向是十分恭敬禮貌,她上次就算是離開之前也是打了招呼,萬老雖然沒有應答,但也算是默許。
萬老那邊像是松了一口氣, 白星闌能聽得出來,他道:“來韻茶坊吧, 我在這裏等你。”
“好。”
白星闌說完之後沒有挂電話,萬老那邊把電話挂了她才把手機放下。
在心裏想了想,白星闌給舒懿文打了一個電話,說是萬鴻康找她要去韻茶坊,舒懿文原本正着急着趕回家,聽到電話之後她慢了腳步,道:“你去吧,別想太多了。”
白星闌知道舒懿文是怕她和自己較勁,低頭笑了笑,嘆了聲氣道:“順其自然,姐姐說過的,我不會想太多。”
舒懿文原本走在街上, 她停下來看了一眼天空,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麽。
白星闌和舒懿文打完電話之後就去換了一身衣服,把自己打理好之後她拿着手包出門。
她這段時間的穿着一直都很低調,別人拿不到把柄,她坐車前往韻茶坊,這一路上她居然真的很平靜。
她沒有想象等下見到萬老的時候萬老會說什麽,以前見人的時候白星闌總是會在心裏做好各種預想,以備不時之需,可是現在她坐着卻更像是發呆。
直到司機提醒了一句,白星闌才回過神來。
她下車,在茶樓的門口看見了汪峥,汪峥對她點點頭,白星闌居然在她面前停下了。
汪峥眼裏劃過一絲詫異,他低頭問道:“您有什麽想問的嗎?”
在萬老身邊混了這麽多年,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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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星闌道:“萬老是因為什麽,這麽直接就判斷我是他的女兒了。”
這一切突如其來,白星闌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萬老究竟是怎麽就直接确定她是他的女兒,然後請他去萬成莊園,直接就驗了DNA。
難道真的只是見了一面就已經确定了麽?
汪峥臉色不變,他是一個長年不笑的人,但是看見白星闌他态度還是恭敬的,沒有以往的冰冷,他答道:“您如果真的想知道,直接去問老爺就好了,他什麽都會告訴你的。”
話是這麽說,可是白星闌無法确定自己到時候真的開不開得了這個口。
她知道從汪峥這裏是沒辦法套到什麽話了,于是讓他帶路。
韻茶坊總共五層,白星闌見汪峥帶着自己直接去了五層,差不多就才出來這裏是萬家的産業了。
進了一個包間之後,汪峥把門帶上,只留萬鴻康和白星闌兩個。
白星闌看着萬老,萬老也看見了她,眼神裏似乎瞬間就有了光彩,他站起來算是迎接:“來坐吧。”
萬潮峰的勢力在南城很廣,但是這裏卻是萬老直接控制的,家裏有耳朵,萬老不想自己被兒子知道自己以前做過的那些事情,于是請了白星闌過來。
白星闌聽見萬老的話點頭,然後坐到了萬老的對面,把包放在自己身後。
桌子上早就有了一杯已經沏好的紅茶,白星闌卻沒有動,她坐的很端莊優雅。
萬老看見白星闌這樣防備自己,心裏稍微有些感慨,但是也沒說什麽,自顧自的喝了一口茶水,對白星闌道:“結果出來了嗎。”
他沒有用疑問的口氣,仿佛已經确定白星闌知道了答案。
對于這點白星闌并不感到意外,她知道自己和舒懿文也許是時時刻刻都在被監控着的,只是點頭道:“知道了,您是我的親生父親。”
萬鴻康點頭,他殺伐一生,沒想到老了居然如此懦弱。
原本想說很多話,被白星闌這樣的坦然弄得有些無法開口。
白星闌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她今天戴了一對鑽石耳環,不算高調,只是摸一下耳垂能讓她得到稍許的安定。
她原本是什麽都不想知道的,但是想到剛剛汪峥的話,她心中的疑問,不知道萬老能不能幫他解答。
她的養父從來不和自己說母親的事情,白星闌對以前的那些事也只是一知半解罷了。
良久,白星闌終于開口:“您是見到我的第一眼,就懷疑我是您的女兒了嗎?”
萬老點點頭:“你和她長得很像,以前我不相信女兒能和母親長的這麽像,但是看見你我就相信了。”
白星闌垂眸,萬老看着白星闌的眼睛,心中感慨萬分。
白星闌有一雙和她母親酷似的眼眸,很亮,同時也妩媚萬分,稍微眼波橫掠,就能勾的人心癢不已。
當年萬老也是這樣被她母親勾住了魂。
“您和我母親是怎麽認識的,我只知道她是難産身亡,我甚至都沒有見過她的照片。”白星闌想起自己養父只要一提起母親那副猙獰的模樣,心裏就有些難受。
小時候的白星闌也是會看眼色的,她知道她提起母親養父會不開心,故而很識相的再也沒提。
萬老聽見“難産”那兩個字,他眼中光芒慢慢散去,一片灰敗。
萬老從自己的衣襟口袋裏拿出一張照片,他的手有些顫抖,放在茶桌上遞給了白星闌。
白星闌接過,那張照片外面已經被塑封了,裏面的人是白星闌的母親。
這張照片是彩色的,但是臉部卻有些花,白星闌能想象這些年萬老定是拿着她母親的照片撫摸了多次。
照片裏的人明媚的笑着,她穿着一身長裙,純白的樣子看起來像個誤入凡間的天使。
白星闌忽然鼻子有些酸,這世界上的感情其實很奇妙,哪怕從來沒有見過面,但是在這一瞬間還是生出了不少的情愫。
白星闌讓自己鎮定了一會兒,萬老眼中也有些淚意,但是他還是強撐着,開始把他和白星闌母親的事情,娓娓道來。
白星闌的母親叫顧長亭,名字有些男性化,她的性格也和男人很像。
堅強,不屈服。
她從貧困的小山村出來,一直住在自己的姑母家,姑母家的人待她一般,但也不至于冷漠。
顧長亭很安穩的長大,她有一個青梅竹馬,名叫白俊遠。
白俊遠沒什麽上進心,讀個書也只是讀到高中就沒讀了,顧長亭自然是看的比誰都久遠些,與白俊遠慢慢斷了聯系。
她想去大城市發展,她想看看這世界上其他的風景究竟有多麽美妙。
她在洛城的一家高級酒店打工,專門端盤子。
她學的其實是金融,可是像她這樣家裏沒有背景的大學生只能做些這樣的基本活。
就這樣,她認識了萬鴻康。
萬鴻康年輕的時候也是十分俊朗,看萬潮峰就知道了。
顧長亭有一雙勾魂的眼睛,但是她一直都十分低調,可是只要是個明眼人就能看出顧長亭是一個獨具風情的女子。
人們總将風情獨具的女子稱為妖精。
萬鴻康當然第一眼也看見了她,可是那時候萬鴻康家裏已經有妻子了,他知道男人出行在外少不了誘惑,就算是一時忍住了心中的悸動,之後也會不斷回想。
萬鴻康手底下的人是聰明的,他們見萬鴻康看着顧長亭的眼神,就明白了一切。
男人看見喜歡的女人的時候眼裏總是會發出像豹子一樣的光芒,他們認為那是自己的獵物。
顧長亭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女人,就是因為她的聰明,讓她躲開了不少的陷害。
可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她被一個老女人害得丢了工作,想到以後沒有辦法在這麽高薪水的酒店上班,她心裏就有些抽痛。
而這個時候萬鴻康的下屬見縫插針,把顧長亭安排到了萬鴻康的身邊。
顧長亭應聘的是私人助理,看見萬鴻康的那一剎那,她有一瞬間的呆愣。
這個男人她是見過的,他很英俊,眉眼深邃,只要是見過一面就不會忘記。
可是顧長亭知道自己的身份,她知道這樣的男人她是無法肖想,故而一開始就沒有什麽念頭。
萬鴻康看見顧長亭心裏一驚,而後想到自己手底下的人這兩天雞賊的模樣,也就明白了一切。
他是很滿意的,但是他也知道人家是良家婦女,說了自己手下一通之後他們以為自己是好心辦錯了事,于是道:那我們把人趕走?
萬鴻康瞪了那開口的人一眼,他們手底下的人瞬間就明白了,也沒再說什麽。
萬鴻康在洛城待的時間很長,這裏有一條線他需要洛城的一個家族幫忙,辦好了之後他才準備回南城。
有人仔細教顧長亭做事,所以她上手的也快了些,顧長亭和自己的學校請假,說自己要出去實習,學校批準了。
顧長亭成績優異,提前修完了很多課程,所以她想出去實習也是很正常的。
于是顧長亭就這樣安心在萬鴻康身邊待了三個月,這三個月對顧長亭來說無疑是讓她飛速的成長,萬鴻康也沒對她做什麽,只是看這小姑娘的工作效率,對她是越發欣賞了。
人只要開始有了好感,再多加接觸自然就會慢慢動情。
跟在萬鴻康身邊的這三個月,顧長亭覺得這個男人極為有魄力,他不喝酒,就算是在酒桌上也沒人勸他喝酒。
這是一個很有原則的男人,顧長亭是他的私人助理,對萬鴻康的關注自然也多了些。
某天晚上吃完一桌宴席,萬鴻康送顧長亭回家,夜風很溫柔,他們下了車在路上走着。
萬鴻康突然問她,以後想做什麽。
顧長亭笑了笑,說自己以後想當一個人才。
這個答案有些敷衍,萬鴻康有些不滿意。
他想起自己這段時間對顧長亭的感情,好像有點多了。
他點燃一支煙,緩緩吞吐着。
他雖然不喝酒,但是煙都是上好的雪茄。
雪茄清冽的氣味飄來,讓顧長亭稍微清醒了些。
她是一個從來沒動過感情的女子,人只要一旦入了紅塵,就很難再抽身了。
夜風吹散了她心中的那一點猶疑,她緩緩開口:萬先生,我想我對您有一點好感,這種好感可能會影響我的工作,所以我想……
萬鴻康抽煙的手一頓,他沒想到這個女孩子說話這麽直白。
他看着她在夜燈下的臉,那雙眼睛似是潋滟着秋波,她毫不掩飾自己對萬鴻康的愛慕。
萬鴻康知道顧長亭的意思,他搖頭道:我不會準你辭職,你說你想成為人才,那麽無疑在我身邊是最好的,別人很難得會有這樣的機會。
顧長亭又何嘗不知道呢,人的氣運就只有這麽多,萬鴻康對顧長亭而言是一個十分難得的機會,可是她是一個入了紅塵的女子,心裏糾結着,無法找到出口般。
這樣旖旎的夜色,萬鴻康看着顧長亭,她美得像個妖精,似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吻上了她的唇,像是給自己一個理由,讓自己沉淪。
萬鴻康在洛城從來沒有和別人說自己在家裏已經有了妻室和孩子,男人行走在江湖中,這些東西是麻煩,也是累贅,說出去可能還會被人笑話。
盡管萬鴻康之前一直潔身自好,但他還是為顧長亭破了例。
萬鴻康手底下的那些人像是很高興,他們叫顧長亭叫“小嫂子”,惹得顧長亭滿臉通紅,羞澀萬分。
臉上似是有一片紅霞,嬌豔得令人無法直視。
萬鴻康覺得自己遇見了一個寶貝,顧長亭是他見過的最美好的女子。
他們發生了關系,萬鴻康在洛城待了很久,事情逐漸辦成,他卻沒了回到南城的心思。
他的心裏有愧疚,可是他沒辦法放棄顧長亭。
顧長亭順利的畢業了,她畢業之後依然跟在萬鴻康身邊,萬鴻康很低調,她亦是如此,所以她很少有同學知道顧長亭畢業後究竟去做什麽了,她們也不關心。
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誰有心思管別人的閑事呢。
回南城的時間越發逼近,萬鴻康心裏也就越發忐忑。
他在想着要怎麽和顧長亭坦白一切的時候,顧長亭卻先知道了他在南城是有妻子和孩子的。
其實很久以前顧長亭就已經開始疑心了,她不知道為什麽萬鴻康的手下一直叫自己叫“小嫂子”,原來是他們在南城還有一個“大嫂子”。
顧長亭也是有自尊的,她原本以為自己這一生能這樣走出來,誰能想到又進了泥潭呢。
越是有思想的女子越是知道要反抗,她留下一封書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行李就離開的萬鴻康住的地方。
萬鴻康知道顧長亭離開之後像是有什麽東西碎裂了一樣,他很心痛。
可是顧長亭很聰明,就算在洛城怎樣尋找,依然是沒有她的蹤跡。
誰也不知道她躲回了鄉下。
“我找不到你的母親,在洛城待下去洛城本地的勢力也只會繼續起疑,我和她在一起的時候給了她很多錢,我只希望她能好好過下去,于是就這樣回了南城。”
南城還有他的妻子和孩子,白星闌覺得對萬鴻康來說,顧長亭和他只是一段露水情緣罷了。
她的眸子有些冷,手緊緊握拳,指甲陷在掌心的肉裏,有些疼。
可是只有疼痛才能讓白星闌冷靜下來。
白星闌的出生是一場錯誤。
看見萬老這副假惺惺的模樣,不知道為什麽白星闌覺得惡心。
愛情是美好的,可是當愛情裏摻雜着雜質,哪怕是一點點,都會全部變味。
萬鴻康說完之後沒敢看白星闌,他能想象白星闌現在肯定是恨透了自己,可是有些罪孽是刻骨的,他會一生銘記。
他想補償,可是不知道白星闌願不願意。
白星闌心裏五味陳雜,她擡眼看着萬老那自責的模樣,心中怒火依然無法平息。
他是個渣男。
幸好他沒有說是顧長亭勾引他的,要不然白星闌可能真的會拿起眼前的茶水潑他一臉。
顧長亭從頭到尾就是一個受害者,她如果知道萬鴻康已經有了家室,那她不管怎樣都絕對不會對萬鴻康動情的。
可是萬鴻康卻欺騙了顧長亭,他在洛城一直對外界宣揚的是他未婚,所以顧長亭根本就沒有想過其他,她只是一心愛慕着萬鴻康。
顧長亭以為這是兩廂情願的愛情,可是她卻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當了別人婚姻的插足者。
在現在的社會上,只要女孩子做了別人家的小三,那就是一輩子的污點,不管是上位了或者是沒上位,都是會被人诟病的。
反而是男人,他們享受着來自女人的關懷,就算是出事了也可以把自己的責任推到女方身上,一句“我的老婆沒什麽意思,是小三勾引我”,就能把髒水甩得幹淨。
又說自己的老婆無趣,又說小三勾引人,還真是拔自己摘的清清白白幹幹淨淨。
白星闌知道自己就算是再憤怒,母親也回不來。
她擡手,喝了一口茶水。
茶水已經微涼,但是卻能讓白星闌冷靜下來。
“那您現在告訴我您是我的父親,還有這麽多陳年舊事,是想要做什麽呢?”
萬老既然約她,那他肯定就是想要做些什麽的,白星闌心裏隐隐能猜得出來,但是她卻沒有點破。
她想她是累了,不想去追究那麽多往事,故而給萬老留了幾分面子。
萬老原本弓着的背終于坐直了些,他看着白星闌,眼裏滿是誠懇和自責的光,他問:“星闌,我能補償你嗎?”
白星闌想到他會這樣說,順勢問道:“您想要怎麽補償?”
萬老像是松了一口氣,他是真的很害怕白星闌油鹽不進。
畢竟對于現在的白星闌來說,她什麽也不缺。
她有錢有勢有權,在南城想要做什麽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就會有不少人願意肝腦塗地的為她去完成。
她是莊亦深的遺孀,萬老不知道白星闌是怎麽嫁給莊亦深的,但是他對莊亦深婚變的事情也是有點耳聞。
那時候他只覺得莊亦深糊塗,男人有一個穩定的家庭是比什麽都重要的,但是他後來娶的妻子人也是十分聰明,并不比上一任的差。
萬老對這些事情并不關心,他前些年出門的也少,所以從來都沒見過白星闌。
這次還要多謝他的兒子,如果不是萬潮峰,萬老可能要等到白星闌和萬潮峰談婚論嫁的時候再看見白星闌了。
到時候的形式只會比現在更為混亂。
“你想要萬家幫你做什麽,萬家不管怎樣都會為你做到的。”萬老既然已經誇下了這個海口,那就是一定有能力。
白星闌露出了看見之後萬老的第一個笑容,只是那笑容看起來怎麽着都有些諷刺。
白星闌覺得男人的思維可能就是在發現過錯之後盡力補償,可是他們根本就想不到女人究竟想要的。
女人想要的,就是最簡單的一份愛。
這是再多金錢也或者是人情都填補不了的。
白星闌從小沒感受過愛,養父沒有愛給她,母親自小死亡,她也沒感覺到過母愛。
她像是一條蛇,蛇是冷血動物,她不需要感情。
當然,舒懿文除外。
人都會有特例,想到舒懿文白星闌的心稍微軟了些。
她又想起了那句“順其自然”。
萬老想補償,既然如此那就讓他補償吧。
盡管白星闌不需要,但是他已經老了,在愧疚中過了這麽多年,人更是蒼老。
白星闌沒有接萬老之前的話,她道:“萬總對我之前似乎有些特別,您和他說清楚了麽?”
萬老點頭,把萬潮峰當時和他說的全部轉達:“小峰對我說,他只是對你感興趣而已,并沒有男女之情。”
白星闌點頭,像是放心了一般。
對于萬潮峰,白星闌其實還是感激的,“萬總在我困難的時候搭了一把手,所以我很感謝他,雖然他是我亡夫生前商場上最大的敵人,但是沒想到對我還是極其照顧的。”
聽到萬總這兩個字萬鴻康嘆了一聲,白星闌知道萬老的想法,很是明白的和他道:“我不會叫您父親,自然也不會叫萬潮峰哥哥,現在南城的形式很複雜,突然來了一個李青瀾想把南城原本平靜的池水攪渾,如果這個時候您和別人說我是萬家的孩子,無非是陷我于不義。”
萬老擡眼,表情也是多了一份嚴肅,他對白星闌其實是欣賞的。
白星闌救過莊亦深很多次,這些他都有所耳聞。
萬鴻康想着,如果那時候顧長亭沒有離開,他和顧長亭教導出來的女兒一定是極為聰慧伶俐。
白星闌滿足萬鴻康的所有幻想,所以他對這個女兒更是不舍。
人到了老年,就開始重情了。
“我知道,你不想做的事我都不會逼你,時間還長,星闌,我希望你不要拒絕我,多來萬成莊園看看我好嗎?”
萬老這樣看起來有些可憐,他很真誠的求着自己的孩子。
盡管這個孩子不是他養大的,可是在有生之年他還是希望自己能給白星闌一些父愛。
白星闌心裏有些疼。
她覺得血緣關系真是奇妙,哪怕眼前這個男人她接觸的不多,可是莫名其妙的,她心就軟了。
可是他還是無法忘記他做的那些事,所以盡管心軟了但是語氣還是有些生硬,她點頭道:“我會多去看您的。”
萬老點點頭,他從一開始就不敢要的太多,白星闌願意經常去看看他他已經是滿足的不得了了。
萬老叫人進來重新添了茶水,白星闌喝了兩口,和萬老說起了之前她在南城遇到的一些事。
其中包括李青瀾怎麽設計她,以及他在南城做過的一些事。
說起這些白星闌眉眼不似之前那般冷峻,她其實是想套一點萬老的話,因為萬潮峰以前和白星闌說過,萬家是欠過李家人情的。
萬老也是混了這麽多年的老江湖,白星闌的意思其實很明顯了,但是當時的事情對萬家來說是禁忌,就算是萬老再怎麽想讨好白星闌,也絕對不會把這件事說出來。
白星闌像是明白了萬老的意思,她笑笑,也沒怎麽介意。
在這裏再待了半個小時,白星闌提出要離開,萬鴻康也準了。
離開韻茶坊,白星闌的心輕輕安定下來。
一切都還是沒有變。
這就是順其自然的好處麽。
她輕輕笑起來,心中沒有多少漣漪,準備坐車回家,卻在旁邊看見了萬潮峰的座駕。
萬潮峰也知道人看見了自己,于是沒有過多遮掩,從車子上下來走到白星闌面前。
他眼裏終于沒有了那種玩世不恭的樣子,白星闌發現萬潮峰正經起來的樣子還是能看的。
“聊聊?”萬潮峰問她。
白星闌笑起來,看見萬潮峰倒是沒有之前去見萬老的那種緊張感。
或許是白星闌對萬潮峰還是熟悉的,于是她也沒有拒絕,點了點頭。
萬潮峰請白星闌坐上了自己的車,他們去了江邊。
這裏人煙稀少,白星闌之前在韻茶坊坐的久了,頭确實有些暈。
來到江邊吹吹風人立馬就清醒了。
“剛和你父親聊完,你又來了。”白星闌沒有掩飾自己去見了萬老,他想萬潮峰應該也是知情的。
萬潮峰覺得這世間很多事都是有緣分的。
他以前對白星闌的那些心思在自從知道白星闌是他妹妹之後蕩然無存。
男人的想法有時候很暴力粗俗,萬潮峰道:“我以前确實想對你做一些不好的事情,我為以前的想法向你道歉。”
白星闌看着江面,微風吹起她的發絲,她笑笑問:“萬總以前都想了些什麽?”
萬潮峰并不想聽到白星闌叫自己哥哥,所以白星闌維持以前的叫法他也沒說什麽,只是道:“男人對女人的想法。”
白星闌瞬間就明白了,她挑挑眉,故意調侃道:“那我還真是要感謝萬老救我于水火之中,到時候如果真的落在你手裏了,你再把我帶去萬家,到時候的場景想想也是有趣。”
人都有劣根性,萬潮峰以前一直覺得白星闌是個溫柔善良的人,沒想到她卻把這件事當成一個笑話來說。
還真是像他萬家的人。
白星闌說的事萬潮峰當然也有想過,不過只要一往那方面想他就覺得自己龌龊。
萬潮峰也不至于饑不擇食到了這種地步,不過他覺得白星闌不是一般人,應該是不會那麽容易被自己拿下的,要不然還有什麽趣味可言?
“你也是有夠壞的。”萬潮峰嘴上這麽說着,可是語氣卻絲毫沒有厭惡之意,反而還多了幾分欣賞。
白星闌又想起了舒懿文。
舒懿文是個善良的人,而白星闌的壞,雖然有些不是在明面上的,可是這麽多年她為了自己的路也是害過不少人。
有些也并不是她主動想要去害她們,而是那些人以為白星闌會擋着他們的路,白星闌才不得不出手把他們一一除去。
“萬老說以後要我多去萬成莊園看他。”萬老這麽多年一直都在萬成莊園,可是現在掌事的卻是萬潮峰,白星闌把這件事和萬潮峰說一下只是為了讓萬潮峰不要多想,而且給與他足夠的尊重。
萬潮峰點頭道:“嗯,我會和我手下的人說清楚的,不過你想要什麽樣子的身份來我家?”
白星闌轉頭看了萬潮峰一眼,無奈的笑笑:“你還真是夠無賴的。”
萬潮峰的意思無非就是問白星闌是想以萬潮峰的交往對象這個身份去萬成莊園,還是萬老的女兒這個身份。
萬潮峰不可置否,“沒辦法,我心裏咽不下這口氣啊,人還沒得到,老爺子突然就說你是我妹妹,啧。”
說完萬潮峰點了一根煙,抽了兩口。
“你知道我的身份很敏感,李青瀾是個什麽人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我反正和他有仇,承認我是你的妹妹無非就是讓萬家多了一個軟肋,不适合。”
萬潮峰心裏其實也讨厭李青瀾,那個男人陰測測的,總是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麽。
白星闌既然這麽說了萬潮峰自然是可以為她做到:“行,那我就放出話去,說你是我交往對象了?”
萬潮峰很灑脫,白星闌嘆了一聲:“你原本是有未婚妻的,都被我攪和黃了。”
萬潮峰嗤笑一聲,手裏的煙即将燃盡,他把煙頭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裏。
“和你有什麽關系,我本來就不喜歡徐媛那種女人,小聰明太多了,不夠大方,不适合進我萬家的門。”
萬潮峰看起來糊塗可是他心裏跟明鏡一樣,白星闌笑笑也就不再說話。
“以後還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萬總可願意?”
白星闌不想和萬家撕破臉的原因就是她身後還有一個莊氏,莊氏這段時間經受的風波不少,所以對白星闌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全部都穩住。
權衡,是莊亦深以前告訴她的。
“我爹應該和你說了只要你有什麽要求萬家都會幫你做到,他既然已經開了這個口,你為什麽又要在我面前多問一遍?”
白星闌笑了兩聲。
如今誰都知道萬家是萬潮峰說了算,白星闌還是不算傻,有些事情當然也要和萬潮峰說明白的。
“因為我尊敬你。”白星闌笑起來的時候很美,萬潮峰在旁邊看着,略微有些失望。
他其實也是有在想,如果白星闌不是他的妹妹就好了。
那他有很多時間與精力,去讓白星闌臣服自己。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白星闌這個時候已經有了一個舒懿文在身邊。
萬潮峰哈哈大笑了兩聲,然後沒再說話。
他接到了一個電話,走遠了些。
白星闌擡手看了看手表,已經是下午了。
她都還沒有吃飯。
萬潮峰回來的時候她剛想問要不要一起吃個便飯,萬潮峰卻先道:“我還有點事,你的保镖跟着你我也放心,我先走了。”
白星闌點點頭,萬潮峰轉身像是很匆忙的樣子,他很快就離開了。
她呆了一會兒,也準備回家。
白星闌總感覺萬潮峰平時應該不會是一個做事這麽急的人,心裏雖然有疑問但也是一瞬間,白星闌告訴自己是想多了,她給芳嫂打了一個電話,問她家裏還有沒有飯。
芳嫂連忙道有,然後說舒懿文這三天請了病假,她都會過來做飯的。
白星闌聽見芳嫂說舒懿文請的是病假,心裏有着急,想着昨天晚上舒懿文還在發燒,不知道是不是變得更加嚴重了。
她回到車子上,對司機說:“趕緊回家。”
“是。”車子很平穩的滑出去。
萬潮峰剛剛接到的那個電話是來自李青瀾的。
他的聲音依然很穩,可是萬潮峰還是從這裏面聽出了一絲微微的怒氣,他問:“萬先生,我想和你見一面。”
那時候萬潮峰想着白星闌還在身邊,這時候應該已經過了飯點了,等會兒請白星闌吃餐飯再送她回家,這樣也算是有了做兄長的禮貌。
“我現在不是很方便,再約時間吧。”萬潮峰當然是推辭。
那邊李青瀾的語氣重了幾分,他笑着有些滲人:“萬先生,我不是請求你。”
萬潮峰聽到這話之後眉頭也皺了起來,這麽多年萬潮峰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除了他老子還沒人敢這樣和他說過話,他聽完之後就冷笑了:“李先生,注意你的語氣,你不是我的上級,也不是我領導,更不是我長輩。”
“呵,萬家真把自己當成什麽名門望族了麽,當年若不是我李家,你能活得到現在?還是萬總想讓我把二十年前的事情全部公諸于衆,我們一起死?”
萬潮峰眼裏劃過一絲狠意,随即立馬就收斂了起來。
他知道這是李青瀾的最後砝碼,除了萬家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情沒有任何人能夠威脅他們。
李青瀾應該是被什麽事情徹底觸怒了,所以現在才這麽想要見萬潮峰。
他應該是要求萬潮峰辦什麽事。
可是李青瀾這麽多年也覺得自己是高人一等的,讓他放低身段去求人,當然也是難以做到。
萬潮峰要去看看李青瀾究竟想做什麽,于是他只能和白星闌道別。
李青瀾說的地方是一家老式的餐廳,他也許是常年身居國外,所以回來的時候對那些古樸的東西特別喜愛。
餐廳十分的雅致,一樓的大廳裏擺滿的各樣的應時花朵和茶座,二樓和三樓則都是飯廳,也全都是雅座,一溜煙的雕花木門,看起來很是沉重。
這樣的餐廳怕是被西餐廳還要昂貴。
木門厚實,侍者幫萬潮峰開門,“吱呀”一聲,坐在裏面的男人看見萬潮峰,深沉的眸子裏終于待了些笑意。
萬潮峰臉上沒有任何不耐煩的神情,要說起做戲他也是一等一的高手,落座之後也沒有說話,只等李青瀾開口。
“要見萬總一面可真是難得。”李青瀾喝了一口茶水,姿态閑适。
“我事情很多,李總有什麽話只說就好了。”
萬潮峰很忙,行蹤不定,他手下的人又都忠心,不會輕易把自己主子的行蹤透露給別人。
李青瀾知道萬家在南城是何等地位,于是只能用些極端的手法來逼萬潮峰過來相見了。
也不知道萬潮峰是不是在躲李青瀾,反正李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