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李星漠覺得大概率,這事兒要不了了之。
節目組肯定站徐寫易,他是投資的活招牌,斷斷沒有得罪的道理。
紀铠剛剛氣勢洶洶,但是李星漠覺得裴途他們十幾年的朋友交情,不是借點錢就會消磨的,紀铠可能也要啞火。
至于裴途……
想什麽呢,你和徐寫易,裴途會選擇幫你?建議少做夢。
因此,你只有你自己,李星漠對自己說。
一屋子人愣是沒人說話,李星漠閉閉眼,幹咳一聲率先開口:
“要求不高,節目組總要替我澄清吧。”
他目視前方眼神不偏不倚,落在桌子上,半點都沒分給別人,任何人。
因此他沒看見,小小一間會議室,好幾個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節目組工作人員是友善的探究,路貝陽很忐忑很關切,紀铠有些咬牙切齒恨鐵不成鋼,徐寫易滿眼無辜,仿佛不知道他在要求澄清什麽,而最煩躁當屬裴途。
說不上來為什麽,他就是感到煩躁。
紀铠磨牙:
“澄清?只管節目組要澄清?你沒病吧李星漠?”
他轉向總策劃,往徐寫易臉上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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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節目,有他沒我有我沒他,你們看着辦。”
“哎,哎,別。”
總策劃又開始和稀泥,指揮工作人員給兩邊倒水,七嘴八舌開始勸。
李星漠有點呆,但他肯定不會開口說什麽。開玩笑紀铠前腳說“有我沒他”,後腳他上去替別人說話?沒這個道理,暫時也只有閉口不言。
殊不知,這個沉默讓裴途更加煩躁。
好像他李星漠一切聽從紀铠調度,一切交給紀铠。
裴途抱着手臂,沉默地目光停在李星漠身上。
千百個念頭攪合來攪合去,最後裴途想,進門以來,李星漠根本沒有看過他。
行,昨晚上還在視頻裏浪得沒邊的人,翻臉可夠快的。
裴途想起昨天他纏着李星漠視頻,這一個多月李星漠駐組,兩人沒見面都是視頻,昨晚上李星漠親自翻出來給他看,溫柔矢紅,不知道有多乖順,他喑着嗓子讓往裏,李星漠咬着唇紅着眼睛默默照做,今天好啊,裝不認識一樣。
再加上熱搜上那些照片裴途也看了。
他心裏有個念頭遏制不住:
怎麽着,是不是李星漠給他看完,寂寞空虛無以排解,就喊來這個肌肉男?
就一次兩次就算了,被拍到那麽多次,那麽晚能幹什麽?
欠收拾。
視頻裏裝得那麽乖,百依百順,實際上早就不知道和別的什麽亂七八糟的人滾到一起。
裴途手上空無一物,可是肉眼可見的,一條一條青筋繃得死緊。
這時徐寫易開口:“我沒有明白,為什麽大家你們很嚴肅?增加曝光,我的勞務合同要求我去這樣。”
啊?房間裏靜一靜。
李星漠覺得離譜,那你曝光你自己啊?
紀铠直接開噴:“別擱那裝無辜,明人少說暗話,缺德事辦多了折陽壽知道嗎你?你勞務合同讓你增加曝光,讓你黑別人了嗎?”
總策劃又拉住,又開始新一輪的順毛捋,不過這次順得有些言不由衷,因為徐寫易的解釋實在有點惡心。
沒想到還沒完,徐寫易特別真誠地看李星漠:
“對不起,我開始的想法,說你跟我和大家,關系好,沒想到媒體報道像那樣。”
他模樣特別單純,有一刻甚至有點冤枉:“并且,我有嘗試彌補,我第一時間發布在我的賬號,想解釋替你。”
這一番解釋跟西二環的城牆似的,臉皮是真厚。
不僅紀铠,節目總策劃都看不下去,說:
“沒想到的話徐影帝也跟節目組商量商量嘛。”
至于是不是真的“沒想到”,大家心裏都跟明鏡似的,按紀铠的說法,一屋子沒一個敞亮人,全都在說暗話。
但是大家嘴上不說,擋不住心裏有點犯嘀咕。
沒有這麽搞人的。
再有矛盾,你不能拉節目組墊背,而且還誣陷。
大家落在徐寫易身上的目光多少都有點難以言喻,徐寫易卻根本沒在意,他徑自轉向裴途:“阿途,你相信我,對嗎?”
沒人說話,這事明明該問節目組,但偏偏大家都在等着廿肆風的人表态。
雖然私心有偏向,但是正如沒人開口質疑徐寫易一樣,也沒人出聲替李星漠說話。
沒人替他說一句“信你個鬼”。
紀铠也不要臉了,直接攤開跟裴途說:“講道理,這是,”他指指李星漠,“這是咱們公司簽約藝人,真金白銀給公司賺錢的,你少歪屁股,怎麽處理你說。”
哪頭是自己人哪頭是外人,心裏是不是沒譜?
紀铠的意思很明白,別的那些彎彎繞繞都不提,就單論一個能給公司賺錢,一個淨借錢找事,老裴你自己算算賬,該保哪個。
可惜老裴好像真的不會算這個賬,沉着臉回他:
“我相信小徐出發點是好的。”
聽見這話李星漠心裏一空。
紀铠氣笑了,站起來開始罵人。也不指名道姓,主打的就一個陰陽怪氣,但是他的語言似乎有點超出被罵的那個的中文水平,徐寫易一臉懵懂地坐在裴途旁邊,好似真的潔白無辜。
此時節目組也摸出來,這這這,這怎麽像是他們廿肆風內部?
在幹啥,在搞權力鬥争嗎?不
都說裴老師人淡如菊的嘛,一心撲在創作上,怎麽還争這個?
關鍵要争,你選的這個籌碼不太行啊,徐影帝或許演技可以,但綜藝是真不行啊,業務能力約等于零,不然,您二位轉移陣地,去影壇争,行不行?別霍霍我們小破節目行麽。
不過依然只在內心哔哔,剛剛沒人替李星漠說話,現在廿肆風自己的人發話了,就更沒人站出來出這個頭。
紀铠一直沒再坐下,這會兒一指裴途,再指指李星漠:“犯賤,我跟你們擱這犯賤我閑的?”他跟總策劃最後握個手,“不行把李星漠踢了吧,一點帶不了。”
他全程看都沒看徐寫易,頭一次直沖他:“不知道你們外國人玩這麽小兒科這麽髒,行啊,這節目你們自己弄去吧。”
裴途站起來:“紀铠,先坐下,咱們再談談。”
“沒得談,”紀铠一點餘地沒留,指一指李星漠,“這個節目,他參不參加我不管了,人,我不帶了,愛幹嘛幹嘛。”
說完他直接往外走,李星漠下意識去追。
別人替你說話呢,你給人都氣跑了,不争氣。
“铠哥,铠哥,別。”
他追出去,在走廊裏拉住人,紀铠回頭看他:
“別什麽?給你個機會把話說囫囵。”
他張張嘴,最後說:“節目組還沒說放棄我呢,你要先放棄我嗎。”
裴途他們跟着出來,看見的就是李星漠低聲下氣拽着紀铠袖子。
不知道說的是什麽,但紀铠明顯是消氣,準備回來談。
這個時候,節目組總策劃覺得自己悟了。
這看起來,很像小兩口鬧矛盾啊。
因此小李老師被爆出來緋聞,紀大經紀人那麽生氣。火速飛奔趕到,一個公司的說到臉上,小李老師也不辯解,這麽一勸……
這個親疏關系搞明白,總策劃覺得自己拿捏住了。
興許這場面的确看起來有些歧義,好幾個工作人員神情也微妙起來,路貝陽更是睜大眼睛。
至于裴途,裴途心口有團火,又煩悶又焦躁,說不清為什麽就是看哪哪不順眼。
他下意識冒一句:“談可以,但這事不能讓小徐背。”
多新鮮,紀铠拍拍身邊兒李星漠:“聽見沒?”
李星漠垂着眼睛,聽見了聽見了。
?聽見沒反應?紀铠甩開他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回是真的走,沒有回來的意思,李星漠愣在原地。
總策劃笑哈哈地過去攬住他往回走:“沒事兒啊,沒事兒,哥跟你說,沒大事,保準給你解決得漂漂亮亮的。”
他的态度也是變得快,不過李星漠沒太大反應,回到會議室大家重新坐下來談,總策劃領着輿論組和宣發組的幾個人一頓讨論,反倒是兩個當事人沒什麽話說。最後總策劃做總結發言:
“行了啊,官博發個聲明,譴責不實傳聞,澄清組內沒有任何嘉賓有戀愛關系,差不多得了。”
李星漠驀地擡起眼睛看總策劃:“就這樣?”
不指名道姓說清楚?本來大家懷疑的就不是戀愛,而是認為他海王亂搞關系,這麽一個公告管什麽用?
“就這樣還想怎麽樣呢,”總策劃暧昧沖他笑笑,“別的你們自己的事情你們自己解釋清楚好了嘛。”
你本身也是個賣庇股肉的,你矯情什麽啊。
行,善意的不善的眼神李星漠都看得懂,他點點頭,緩緩轉向裴途的方向:“你怎麽說,”他綴一個稱呼,“裴總?”
裴總,裴途眼睛有些紅,生疏至極的稱呼,憋一路的煩躁徹底點燃,悶聲說:“就這麽辦。”
徐寫易笑起來,很腼腆很乖巧的那種。
不知道什麽時候起,滿身孤骜的刺頭藝術家開始走的這個路線,總之他笑得很乖很純。裴途看他一眼,卻莫名地聚不住目光,絲絲縷縷往桌子對面飄去。
桌對面李星漠面無表情,說一聲好站起來:
“總策劃,合作以來多謝關照,但要是走你們這個解決方案,那不好意思,就按我們紀總說的,這個節目我們不上了。”
總策劃你你你的說不出話,路貝陽站起來:“要退也是我退。”
“跟你沒關系,反倒是我該跟你道個歉,不該那麽晚請你幫我上藥,這事是沖我,連累你了,對不起,”李星漠又掃視一眼會議室,“不好意思了各位,再見。”
他推開門走出來,深深吸一口氣,好像剛才好一會兒都呼吸不暢似的。
他想,原來這麽痛快,怪不得紀铠這麽來。
只是剛才紀铠要走,他出來追;他要走,卻沒人出來挽留。
他也沒有要等誰的意思,很快離開走廊。
更快地,節目官宣,有一位導師遺憾離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