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克星
第28章 克星
這地方是譚承特意挑的,當然很有格調,雖然對李識宜而言毫無吸引力,但對于祝炀炀來說就不一樣了。
五點差一刻鐘時她趕到那兒,大堂經理一聽說是譚總預定的,趕緊叫來兩個服務生,衆星捧月似的把她給捧去了包廂,路上還一個勁地說:“您走這邊,注意腳下。”弄得祝炀炀特別不好意思,頭都快低到地板上去了。
這麽上檔次的地方,收費應該不低吧?譚哥無緣無故怎麽會帶自己跟哥哥來?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個道理祝炀炀還是懂的,欣喜之餘不禁抱起幾分懷疑的态度。
左等右等,将近七點鐘她哥才出現。
隔着玻璃牆一看到人,祝炀炀馬上高興地起身,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眨,可靈動了。不過哥哥模樣好像不太對,帽子戴得嚴嚴實實的,譚哥還在後面追。
兩人一前一後進包間,李識宜雙手兜在口袋裏,側身而坐,一如既往的酷。過一會他拿出手機玩起來,祝炀炀忍不住瞟了眼,驚呼:“哥!你怎麽還在玩這款單機小游戲啊。”
“打發時間。”
那也不用把帽子遮這麽狠吧,能看清嗎。祝炀炀腹诽完坐了回去,把菜單遞給財主。
譚承一口氣點了十幾道菜。李識宜反感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就當他是個擺闊的傻逼。祝炀炀也說:“譚哥,會不會太浪費了?”
“吃不完打包帶回去。”他用那種熟悉的調調說,“明天我跟你哥接着吃,再吃不完還有後天,後天完了還有大後天。”
李識宜忍無可忍:“你有病吧,別算我。”
自己愛吃剩飯還拉上別人,天底下有這種道理?
祝炀炀舉手提議:“要不我每樣裝一點,帶回去給舍友們嘗嘗。”
住校生也有本地的,有的人周末會從家裏帶吃的到學校,祝炀炀老是白吃她們的,心裏過意不去。
譚承叫了服務員過來給她裝好,剩下的份量三個人還是沒吃完,尤其是祝炀炀,撐得都癱椅子上了,回去路上還犯起了困,靠在後座一下一下的小雞啄米。
李識宜透過後視鏡看了眼,低聲說:“停一停。”
他去後排給炀炀蓋上了外套。
譚承五官都快酸移位了,嗤了聲:“老子都受傷了,也沒見你體貼體貼我。”
李識宜皺了皺眉:“我看你一點事都沒有。”
“別他媽站着說話不腰疼行不行,我那是不想讓你擔心。”
“開什麽國際玩笑,我會擔心你?”
“不擔心我你眼巴巴去找我?還敢說你不是擔心我,怕我出事。”
李識宜鎮定自若地說:“路上随便一條阿貓阿狗我也不希望它們有事,真要比,你的份量也就跟它們差不多。”
操!
譚承臉上的笑意維持不住了,猛地一個急剎車:“有膽子你再說一遍?”
李識宜猶豫了一下,偏開了頭。
譚承立馬把他的臉重新扳回來,逼他跟自己直直對視。這回,李識宜的目光不偏不倚迎向他,溫度很低,還帶着點頑固的對抗,“你确定還想再聽一遍嗎。”
譚承氣得要吐血,開門跳下車,甩上車門狠踹了幾腳。
李識宜坐在副駕無奈地看着他。
有些時候這人風度翩翩殺伐決斷,有些時候卻跟大腦發育不完全一樣,相處起來特別累。
祝炀炀被晃醒了:“發生什麽事,嗯?譚哥怎麽跑外頭去了。”
李識宜先是沉默,然後靠着椅背,轉開臉看向另一側的窗外:“搞不懂他。”
搞不懂?
為什麽搞不懂啊,譚哥挺好懂的啊?有話直說也不藏着。
祝炀炀一臉震驚地看着車外的人,只見她譚哥單穿一件襯衫,模樣兇神惡煞的,在寒風中來回踱步,過了好一會才重新上車——
然後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媽的。”他轉身找紙巾,面前卻出現一張,李識宜遞來的。
眼前這張臉依然找不出多餘的情緒,還是那麽冷漠寡淡。只不過李識宜看着前方沒看他,留給他一個長長睫毛的剪影。
把人送到家,譚承咬牙沒提留下的事,想看看李識宜會不會留自己。事實證明是他想多了,對方半點表示都沒有,連句“慢走不送”都懶得說。
離開時譚承臉色明顯難看極了。
祝炀炀也察覺氣氛不對,關上門問道:“你們吵架了嗎?譚哥貌似很生氣。”
“他哪天沒生氣。”
說得也是……
祝炀炀捋捋劉海,想笑又不敢笑。李識宜皺起眉:“怎麽。”
“沒什麽,覺得譚哥人蠻簡單的,就是脾氣暴了點。”
“簡單?”
“是啊。”
李識宜淡淡一擡唇:“像他這樣背景的人如果簡單,世界上就沒有複雜一說。他展現給你的都是他想展現的一面,髒的、陰暗的那些沒讓你看到,不代表不存在。”
祝炀炀看着他:“哥你是說他在立人設?可他幹嘛要在我面前立,沒必要呀,他圖什麽?”
面對妹妹清澈的眼睛,李識宜沉默下來。他實在說不出譚承圖什麽,而且要是被妹妹知道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麽,他只會更難堪。
為今之計,只能盡快了結該了結的事,然後帶炀炀離開這裏。
“炀炀,如果譚承問起你和我的關系,別跟他說太多,尤其是你父母的情況。”
“為什麽?”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節外生枝。”
“好,我記住了。”祝炀炀點點頭。
接下來好幾天,譚承沒出現,李識宜樂得清靜,但也不太适應。好像身邊沒個人開門拿外賣、下樓抽煙,屋子都跟着變得冷清了,慣性真是種可怕的東西。
轉眼就到了譚承生日前一天,晚上李識宜接到他的電話,嗓音有幾分醉意。
“我不給你打你就不給我打,存心的是吧。”
李識宜剛洗過澡,此刻盤腿坐在沙發上,臉上帶着熱水沖刷過的血色,很是好看。他靠坐着不說話,沒過幾秒鐘,電話裏突然傳來粗重的喘息聲,緊接着大門就被人咣咣蹬了兩腳。那動靜在黑夜就如同一道驚雷炸開。
李識宜眉心猛跳,站起來。
譚承就在他家門外,連拍帶踹把門拍得震天響。
此情此景,李識宜本能地抵觸,硬扛着沒開。沒想到譚承非但不消停,反而還把動作越搞越大,連旺仔都開始瑟瑟發抖了。
很快鄰居就出來喊:“誰啊?大半夜不睡。”
譚承吼道:“滾!”
吓得鄰居立刻縮回家裏。
打開門,李識宜橫眉冷對。譚承一手撐在門框上,一手叉着腰,上半身微微壓低,像極了野獸捕捉獵物之前的進攻姿勢。他擡起頭眯了眯眼,下一秒鐘就把李識宜抱起來,回身砰一腳踹上了門。
把人摔到床上,譚承伏上去,壓在李識宜身上,難聞的酒氣噴薄在兩人之間。李識宜側臉避開,皺起了眉。譚承湊近他耳邊,咬牙切齒地問:“怕了?”
說完,譚承盯着他,見他半晌不吭聲,就用手卡住他的下巴,用力親了上去。
李識宜兩只手緊緊攥住了床單。
譚承忍了好幾天,欲望就跟洩了閘一樣,不住吸吮李識宜的舌尖,在口腔裏翻來覆去的攪弄,下面迅速有了變化。但等他手往深處伸進去,心裏頓時涼了半截。
李識宜半點反應都沒起。
譚承握緊了拳頭,最終還是呼吸粗重地忍住了。
剛才這一瞬間他眼神極其暴戾,李識宜也打怵,嗓音有點發顫:“你瘋夠了沒有,瘋夠了就起來。”
譚承先是皺眉,緊接着猛地把他推開,嘩地吐了一地。幸虧李識宜躲得快,不然肯定要狠狠遭殃。
吐完還沒結,他弓着背難受地趴了會,然後才一翻身,差點直登登栽下去。
“欸!”李識宜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身體盡量離開一段距離,但還是聞到了那股難聞的氣味,頓時五官緊擰,氣得想甩他兩巴掌。
眼前這一地狼藉,真是讓人心肌梗塞到了極點。
把他連拖帶拽弄進浴室,李識宜本來沒想幫他脫衣服,但他自己還有意識,被熱水一淋很快就脫得只剩下一條子彈內褲。
這要放平時還能出于禮貌欣賞兩眼,此時此刻李識宜只覺得不堪入目。他撇開臉,見旺仔在門口蹲着,一副十分好奇的表情。
他疲倦地指了指地上的人,對旺仔說:“這人是我的克星。”
旺仔笑眯眯汪了一聲算是回應。
沖完澡他将人扔進沙發,又連夜将屋裏清潔一番,累得頭暈眼花,實在不能忍受卧室那股氣味,于是開窗換氣,把卧室門關上算是隔溫。
回到客廳,他瞪着眼看了譚承一會兒,最後終于也睡到了沙發上,旺仔跟着他們蜷在沙發底下。
被子就一床,李識宜沒脫衣服,離譚承遠遠的,譚承卻已經養成了自覺。
醉鬼真是力大無比。
他掀開被子把李識宜裹了進來,而且圈着腰抱在懷裏。
李識宜悶得喘不上氣,而且身後熱乎乎的,赤裸又結實的肩膀摟着自己,實在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譚承把自己也悶在被子裏,嗓音沙啞地說:“老子胃疼。”
活該!
李識宜狠狠肘他,試圖離他遠點,他卻越抱越緊,還拿下巴的胡茬蹭那柔軟的臉蛋,“想你想的……想x你……”
跟這種貨你簡直無法溝通,李識宜腦子快炸了,背上的汗毛也豎起來了。幸虧他不是個有什麽貞操榮辱觀念的人,否則當場就能跳樓。
他緊緊閉眼,身後源源不斷的熱氣烘着他,還有漸漸平息下來的呼吸。
一夜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譚承頭疼欲裂,緩了半晌才意識到自己在李識宜家。
昨晚的記憶倒是還在,就是細節記不清了。他起身,發現自己只穿了條內褲,衣服褲子都不見蹤影。
所以是強x未遂?
不至于,以李識宜的性格,自己要是真想強行下手,他應該會把刀劈到我臉上。
正回憶着,旺仔過來咬他小腿,他皺眉甩開,做了個劈掌的手勢吓唬它。誰知旺仔咕嚕一聲,竟然不要臉地卧倒了,歡迎他撫摸自己的肚皮,真他媽是只毫無氣節的狗。
聽到浴室有水聲,譚承過去問:“李識宜你在洗澡?”
水聲停頓了片刻,但沒人搭理他。譚承笑了笑,揚眉問:“我衣服呢。”
“扔了。”
“什麽?你扔我衣服幹什麽。”
兩分鐘後,李識宜頭發濕漉漉地走出來,眼神冷得要命,“譚承,如果殺人不犯法,你已經死過一百回了。”
譚承微微一笑:“我又怎麽了。”
李識宜走到洗衣機前,指着上面那一團髒兮兮的床單,“你幹的好事。”
“是我吐的?”
“難道還是我吐的?”
譚承笑意不減:“大不了我洗,再買套新的給你。”
李識宜說:“消受不起。”
譚承出去打了兩個電話,不出一小時就有兩撥人上門,一撥是送床上用品的,一撥是送他要穿的衣服,西褲西服襯衫皮鞋運動鞋運動服,連內褲都準備了一打。
“你哪根筋又搭錯了。”李識宜問。
“今天我生日,忘了?帶你去天羽的別墅,那邊都布置好了,就是幾個走得比較近的朋友。”
李識宜略一低頭,似乎想了些什麽。然後他左手握住右手腕,做了兩下曲張動作,“手不方便,不想去。”
“有什麽大不了的,車我開,飯我喂。”
李識宜一臉冷漠。
穿上衣服的譚承又變回了那個挺拔英俊的他。他過來把人一摟,半是恐吓半是哄騙地說:“別惹老子啊,把我惹急了誰都沒好處,不光是你,包括你妹跟周禮為他們,通通都得跟着倒黴。”
李識宜臉色沉了沉:“去就去,你少威脅我。”
譚承在他臉上響亮地親了一口,痞痞地笑道:“這就對了。順便換套衣服,襯衫怎麽樣,你穿襯衫肯定好看。”
“不去了。”
李識宜轉身就走,譚承趕緊把人抱住哄了幾句,但李識宜的神色始終很淡,而且他像是有什麽心事,就連譚承親他都沒什麽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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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仔:我這雙眼看透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