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身負重蛋23
謝小蛋最後還是考慮去。她給當年和她爸爸一起去協查的警察打了電話,約好了一起看他火化。
那位警察到謝小蛋家樓下等她,兩個坐着警車一路開向火葬場。
警察看着謝小蛋很高興,說:“謝哥的女兒越長越标致,聽說還和大明星談戀愛,真厲害啊。”
“哎呀,和明星戀愛有什麽厲害的。對了谷叔叔,當年的事,你還記得嗎?我想聽。”
警察沉默片刻,五年前謝小蛋看他時,還覺得很年輕,而如今歲月在他的臉上已經刻上了印記,他嘆口氣說:“能不記得嗎?你爸那時還不到40,看上去很年輕,和我們這些比他小的同事處的也特別好,對他管轄範圍內的居民也特別友好負責,這麽說吧,是個特別好的警察,特別好的人。其實那家我們早就去過很多次了,那家男人姓陳,總酗酒,打老婆孩子,還非禮他女兒,這人就是禽獸啊。你知道這世界上喜歡用暴力又喜好性侵犯的罪犯不多,他就是那少數人之一。可我們也管不了那麽多啊,把他帶回派出所也關不了幾天,因為沒證據啊,上面也說不管家暴的事,欺負他女兒的事她女兒也不多說,還是你爸心細發現的。勸她女兒多少次了也沒用,她怕她媽受牽連,只好一直忍着。你爸去世那天,我們又去他家,他喝多了舉個碎酒瓶子吓唬母女倆,謝哥上去阻止他,誰知他手一揮,正好劃到了謝哥。唉,世界上什麽巧合的事都能發生,我連忙送謝哥去醫院,也沒來得及,劃到動脈了,怎麽救也救不回來了。”
當年的謝小蛋還沒有勇氣聽這些,而今天知道具體的情況了,心裏還是很難受。那個禽獸這樣殺死了他的爸爸,卻只判了死緩。而他家暴和侵犯他女兒的事竟然沒讓他負傷更多的責任。幸好五年後,他死在監獄裏了,據說他在監獄裏的日子也不好過。
她要看他最後一面,看他最後化成灰燼。她必須要親眼看見這個家夥死了,她就可以去拜祭她父親的時候有所交代。
谷警察到了火葬場後打了一通電話,了解具體方位後對謝小蛋說:“咱們往那邊走,姓陳的女兒也來了,一會你別激動。”
謝小蛋情緒波動是比較大,但是還沒到随便打人的份上。她媽媽今天沒敢來,她來了,不過就是看一眼那禽獸,給自己個解脫。
她跟着谷警察轉了幾圈,最後進入了一個屋子。谷警察的身子擋在她前面,她慢慢的看見了躺着的男人。看上去如此單薄的人,竟能做出那些禽獸不如的事情,他真的死有餘辜。
谷警察的身體竄了竄,謝小蛋擡起眼來,竟然好像一時恍惚。她只能這樣解釋,如果不是恍惚,在谷警察身體離開她視線的一剎那,她為什麽看見了……
谷警察看着謝小蛋出神的表情,趕緊對謝小蛋說:“小蛋,這位是陳家女兒,陳雅。”
陳雅也一瞬不瞬的看着謝小蛋,最後別過頭不敢再看她,只好輕聲說:“對不起。”
嚴寒站在陳雅的旁邊,也不太敢和謝小蛋有眼神交流,沉默不語。
谷警察繼續介紹着:“這個是謝警察的女兒,謝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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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雅只好一直說:“我知道,我知道。”
陳雅看着自己的父親躺在那裏,最後被推進入火花,轉身看向謝小蛋,使勁咬着嘴唇卻不知道說什麽。
謝小蛋又想起當年父親和她形容那家的情況。父親說,他有一次去陳家的時候,陳家女兒被扒的精光綁在凳子上,身上都是傷痕。謝小蛋記得父親當時特別懊惱,他說他要抓那個禽獸,可是陳家媽媽卻跪在地上求他不要抓她男人,她男人沒碰女兒,只是吓唬吓唬她。陳家女兒也不多說,謝爸要帶她去檢查她堅持不去,只是被松開後瘋了似的沖進浴室。謝小蛋不僅一次聽他父親說,特別想抓那個男人,可是那家女人實在太窩囊,把一切證據都毀壞了,也不會指控他。他一個小片警,真的無能為力,所以只能盡可能的多去他們家看看。
陳雅,就是謝小蛋父親口中的那個女孩嗎?
謝小蛋不敢再多想,一下子就哭了出來,抱住陳雅。為什麽,那個受盡苦難的女孩,是她。
陳雅也失控哭了出來,不停的說:“對不起,小蛋,真的對不起。如果……如果當初我勇敢點站出來,或許你爸爸就不會死。我有太多害怕的東西了,我……真的太自私了,我怕我媽媽沒法生存,怕我媽媽再受那個男人的虐待,于是我一直忍氣吞聲,最後不知道這樣竟然害了你爸爸。小蛋,我真的對不起你。”
謝小蛋緊緊的抱着陳雅,哭的更加厲害:“別說了……雅啊,我不怪你,要怪,就怪你那禽獸不如的爸爸,還有你那窩囊的媽媽,她……怎麽忍心看你那麽被欺負!!簡直不是人。”
陳雅痞的眼淚不停的流,說:“如果不是我,你爸爸就不用死,我一直很內疚。”
嚴寒滿眼熱淚的拍了拍兩個女孩的肩膀,說:“咱們別再這哭了,回車上去吧。”
陳雅擦了擦眼淚,再替小蛋擦擦,說:“不哭了,我們回去吧。”随後對嚴寒說:“你找個人把他骨灰撒了吧。”
嚴寒點頭說:“已經安排好了,我們走。”
上車後,兩個人平靜了一些,謝小蛋一直握着陳雅的手,看着她,繼續問:“你,是什麽時候知道我的?”
陳雅低聲說:“我一直都知道,只是以前一直在默默關注你,看你活的很好便不打擾你。後來你和我竟然考一所大學,考了一個專業,還一個寝室,這就是命運吧。”
“所以,你一直對我那麽好?”
“不光是因為這些,也因為我真的打心眼裏欣賞你,喜歡你的性格。還有點羨慕你。我很羨慕你那麽勇敢的活着,仿佛什麽都不害怕一樣。”
謝小蛋忍不住抱住了陳雅,又哭了出來:“你也可以勇敢了,以後我們一起勇敢,不要再怕任何事了,好嗎?”
陳雅怎麽說呢?她想勇敢的事,其實早已經變了樣。
通過後面的談話,謝小蛋知道了陳雅的媽媽在陳父坐牢後不久就因病去世了,而陳雅更加無依無靠,被嚴寒一家收養。
嚴寒和陳雅是一個畫室的同學,嚴寒一直很照顧陳雅,當年看到過陳雅身上的傷痕,便知道她在家裏受到了虐待。他總會去陳雅家樓下守着,報警的也總是他。他想了很多辦法都幫不了陳雅,最後搞成了那樣。
可他不能讓陳雅一個人沒依靠,他是他爺爺最心疼的孫子,他想盡了各種辦法,最後終于讓家裏接受收養了陳雅。
怪不得嚴寒的姐姐對陳雅好像很不屑似的,因為知道了她那樣的過去。
可是那和她有什麽關系呢?那不是她想的,她是被迫的,為什麽要去瞧不起她呢?
如果讓陳雅選擇,打死她也不會想生在那樣的家庭啊。
就是因為這樣,她才得了那麽嚴重的抑郁症了吧。還曾經試圖自殺過。
陳雅說,那次救她的,也是嚴寒。
這會是怎樣的一種感情啊。六年過去了,兩個人還在一起,或許一輩子就會這樣在一起了,不是嗎?
謝小蛋自此更加羨慕陳雅和嚴寒的感情。這種能夠患難與共的才叫真正的愛情。
當謝小蛋和智悾說完了這些,她感慨道:“我從來不知道陳雅經歷了這麽多,我很難過又做不了什麽,只好以後一輩子都把她當好朋友,對她好了。”
智悾聽完傻傻的愣着,謝小蛋看他微紅的眼眶,好奇的問:“你很少這麽感性啊,今天怎麽了?也很心疼雅雅,是嗎?”
智悾沒有回答,靜靜的走到窗戶邊,緊緊的握住了拐杖。
陳雅以前和他說過,她有個很壞的爸爸,她卻從來沒具體提過這些事。她只是很難過,總是很憂郁,她需要人關心她,聽她哭泣。
她和嚴寒的故事,原來是這樣。如果說嚴寒給了她生活的條件,那麽智悾是給了她生活下去的希望和勇氣嗎?
智悾心裏疼的難忍,原來這就是陳雅不和他在一起的原因嗎?她有那麽多的膽怯,如果他當初再堅持一點,她會不會就會放下一切和他走呢?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他以為一直都那麽了解陳雅,現在才知道,原來他真的不懂她。
如果懂,他不會放下她不管,不會拿她的朋友氣她,不會在嚴寒面前陰陽怪氣的難為她。
可是一切,還回的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