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嫁妖1
嫁妖1
她有個妹妹,自幼喜歡與她一較高下。小孩子偷她的詩稿說是自己的,她沒當回事兒也沒拆穿。妹妹每有閨閣聚會總是好好的營銷自己,當然還是用她寫的詩,偶爾改幾句,不多時日成了京城久負盛名的才女。她也沒管,因為她實在不喜與人交談,就算是自己寫的說了也未必會獲得如此的好名聲。裴中郎府上有一個能詩擅賦的就夠了。相反,她喜歡舞刀弄槍的名聲傳得遠,因為一提到京城有名的才女,就順道講一下她的姐姐,而她的妹妹深刻了解營銷不能同質化的傳播概念,非常着重的講了她的野蠻無風情。在妹妹能夠游刃有餘,長袖善舞,獨自參加這種聚會後,不用她帶了,就混完臉熟功成身退。什麽春日宴,秋日宴,她都不怎麽去……這些還是她的友人告訴她的,無所謂,不過他們确實性格不怎麽像。眼不見心不煩,不混圈子就沒必要立人設。
這個世界有這麽多有趣的東西,天文歷法甚至還有武術,在她胎穿過來學會了這個世界的語言後,又忙着瘋狂的學習這個世界的各種知識。沒空搭理小女孩的勝負心。話說這個世界的語言好難呢,花了三年半才學會,此世常言道三歲不言,貴不可言。這裏的父母還為此高興了一陣子。
冬日梅花宴上被皇帝盛贊為才女賜婚給太子,好巧不巧用的又是她新作的詩。皇帝老兒你賜婚就賜婚,不要玩的一手好制衡權術,狀似随意問起你還有個姐姐待字閨中吧?天家賞飯不能不去,好巧不巧她也在席上。真的拒絕捆綁好不好?如果是她長的醜,沒什麽存在感,不然也不會問,但是他們同父同母自然不可能顏值相差太多。因為在傳聞中她是好武粗人,不能稱為一雙姝麗,但是聲名遠揚的郜京第一才女同胞阿姊,終是令人好奇,不能不提的,前幾年她淡出這些場合,小妹也很煩,這些世家貴人總是問她的阿姊怎麽沒來,還好嗎,或是讓帶個話。她真的是不喜歡做個長袖善舞的人,但是身在其中時,舞的也還挺好。後來小妹發現他說姊姊在家沉迷習武,這一衆貴人就面露迷惑,擡頭望天,說不上話了,于是她就經常提這個。裴中郎家的一雙女兒性情大不相同,甚至可以說是相反,這個人設也立穩了。然而小妹不知道的是,同質化的人設都有可能令人分不清,但是相反的人設是讓人一定會注意到的。
于是,老皇帝狀似順手把她許給了封地偏遠貧瘠又身有殘疾,不良于行面上有疤的當朝皇帝最小的弟弟,太子的小王叔郢王。傳說他還克妻,嫁過去的兩任正妻都在兩年內病逝。
月上中天宴罷從宮中出來,引路內監手提的燈籠中燭火搖曳映出了父親面沉似水,領着她倆走過長長的禦道,上了馬車也一言不發。小妹好像知道自己玩脫了,盡量縮成一團降低存在感。他又好氣又好笑,失去回到了小時候,她比小妹大兩歲,差這個兩歲長大看好像不算什麽,但在兒時她眼中的小妹總也長不大,總是個比她矮大半個頭的小豆丁,吚吚呀呀地叫姊姊,走兩步還跌跌撞撞的,現在看來是在不知不覺中就長大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就不怎麽親近了。
當晚都快二更天了,父親讓妹妹回房休息,她跟他去書房。她随父親進了書房,他道:“父親知道你是好孩子,不喜歡與人交惡,更不喜歡彎彎繞繞,東宮将來是要繼位的,嫁為天子婦或許并不适合你。”
您聽聽您自己說的,自己信嗎?王爺就不納妾了?但她善解人意:“女兒不願被深深宮牆困住,也不喜繁文缛節,父親不必憂心。”
這句話好像把父親準備好的長篇大論給堵住了。他轉頭看向窗外,幽幽地長嘆一聲。“父親知道你懂事,回去吧。”他是知道那些詩文是誰寫的,家塾先生也與他說過長女少有辯才,能寫策論。
懂事有什麽用?還不是要嫁去偏遠山區。腹诽完她抱拳行禮,告辭了。還沒走出多遠,又聽見一聲深重的嘆息。不用想也知道父親此時正在注視着她的背影。
翌日,她把很久不用束之高閣的與圖翻開,找郢王的封地在哪?妹妹帶着她親手做的冰乳酪來找她,美目盼兮,巧笑倩兮:“阿姊在幹嘛?”
她點了點長案上鋪展開的與圖,不吭聲。小妹冰雪聰明,自然猜到是在找賜婚對象的封地,只得嗫嚅片刻。她也不看小妹,趕人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煩着呢。
小妹哇地一聲哭出來:邊泣邊道“阿姊阿姊,要不我們換換,都說我們長得像,穿着一樣的衣服恐怕也認不出來。”
她沉默片刻:“你當大家都是傻子?還是讓我一輩子裝成另一個人的樣子。”老娘——不是——柔弱——小白花——啊!
她清咳兩聲,以一種平靜無語調的聲音說:“好了,阿姊不怪你,回去吧。”內心os:為什麽老娘如此煩躁的同時還要安慰你呢?
小妹并沒有像傻子一樣問,真的嗎?而是識趣的走了。很好,很清楚她的底線在哪裏,總是能在她爆發的前一刻閉嘴或開溜。
這回小妹既閉嘴也開溜了,她成功熄火,抱胸伏案低頭認真看輿圖。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這郢州是真偏遠呢,這就是十萬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