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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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臨發現跌到懷裏的人半天也沒離開，他低頭看她。
沈平姻呼吸滞了滞，突然想到一個下作的法子。
總歸都是勾。引人，都是目的不純，她跟青樓裏那些也沒有什麽不同。
她還需要什麽臉面嗎？不需要了，蕭南王因此怪罪她要将她亂棍打死她也不怕，好不容易才逮着一個他進宮的機會，她不能就這麽輕易放手。
沈平姻擡起手，抱住蕭南王的腰。
霍臨一愣，将她扯開，“你做什麽？”
沈平姻仰起小臉，盯着蕭南王的眼睛道：“蕭南王，奴婢中意您，您中意奴婢嗎？”
霍臨面部幾乎有一剎的抽搐。
想接近他的不少，他還是頭一次碰見膽子這麽大，這麽直接的。
他連她的名字都還不知道。
“中意本王？”霍臨問着這句，眼底卻好像有什麽色彩一下子消失了。
沈平姻點點頭，紅着臉道：“蕭南王還記得那天在宮道上，奴婢不小心撞到了您嗎？蕭南王可能不記得了，但奴婢永遠記得。”
“還有那次，奴婢回馨芳局的路上，遠遠看着您從遠處走來，頭頂是燦爛的煙花。”
“那時，奴婢就覺得，頭頂的煙花再漂亮，都比不上您。”
沈平姻說這些話時，都直直地盯着蕭南王的眼睛說，竭盡全力做出一副深情的摸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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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效果好像不怎麽好，她看見蕭南王的臉色愈發黑了。
沈平姻袖子裏的手輕顫了一下，手心濕濡一片，她現在其實很緊張，緊張到全身都僵硬了，卻不得不維持和努力放大她想要對霍臨表現出來的愛慕。
男人不回話，也不立馬掉頭就走，甚至沒有呵斥她，說明她是有希望的，沈平姻繼續說下去：“殿下，翠竹亭荒涼成這樣，奴婢卻來到這裏，殿下知道奴婢為什麽會來這嗎？”
“因為奴婢想見到殿下啊，奴婢一聽說皇上邀請您和其他幾位王爺進宮比木射，奴婢冒着會被掌事嬷嬷罵的風險也要跑來，就是為了能遠遠地看殿下一眼，沒想到奴婢不僅看見了，還很殿下說上了話，奴婢好高興。”
沈平姻越說呼吸一喘，可是她竟然沒有一句打結地就說完了。
只因為她這些話已經在腦海裏練習過無數遍，她早就想過要對他說這些話，只是她原本打算讓他先認識她一些再對他說，這種事情斷然是急不得，可是她實在等不起了，多等一天，她的心就跟擱在火上烤似的，每晚上她都會夢見沈硯在喊她。
“姐姐，你在哪？怎麽還不回家看我，你好狠心，進宮就把硯硯忘了。”
她永遠忘不了，她要進宮那天，沈硯強忍着不哭，眼睛卻憋得通紅的樣子，他把臉轉過去不看她，她看見他的小肩膀在抖。
“說完了？”活落，等來的是蕭南王淡漠的一聲。
沈平姻抓緊了裙擺，點點頭。
蕭南王沒有對她方才那番表白做任何回應，問了她一個很突兀的問題：“為什麽是親生母親？”
沈平姻愣了幾會都沒反應過來，“啊？”
蕭南王道：“你說這支簪子是你親生母親留給你的，你為什麽不用‘母親’，而是用‘親生母親’？”
“……”
沈平姻才發現她的簪子還在蕭南王手上，而且他的關注點為什麽這裏離奇？！
沈平姻回道：“因為奴婢還有一個對奴婢很好的養母，奴婢十歲後，是被養父養母養大的，直到三年前進宮。”
蕭南王道：“那你十歲之前……”
霍臨問到這句時，看見沈平姻的臉白了一瞬，沈平姻當然不能說她在青樓待過，她道：“十歲之前，奴婢是一個孤兒，每天靠臭饅頭過日子。”
這樣說，蕭南王既不會覺得她髒，還會同情和可憐她。
所以沈平姻添油加醋道：“奴婢記得有次奴婢好不容易在一個包子鋪門口讨着一個饅頭，饅頭吃到一半卻被一只野貓搶去了，奴婢追了那野貓好幾個巷子，倒是把它抓着了，可它卻抓了奴婢幾爪子，導致奴婢對貓留下了心理陰影，到現在都特別怕貓。”
她說了這麽多，停下來後，抿着唇盯着蕭南王的臉，期待又忐忑地等他回應，卻等來蕭南王的一句：“本王覺得，你天賦不錯。”
“嗯？”沈平姻不明白。
霍臨道：“你或許可以去寫話本子，靜德公主肯定會買來看。”
沈平姻：“……”
被自己九皇叔提到了大名的靜德公主打了個噴嚏，她打完噴嚏，繼續對臺下的皇帝哥哥鼓掌歡呼：“皇上太棒了！！”
宮裏的日子實在太無聊了，中秋晚宴過後，日子繼續沒意思起來，等了許久，終于才等來皇上搞這個木射比賽，靜德公主希望這樣的活動以後天天有，不然她要悶出病來了。
“九皇叔怎麽還不來？”慶王擦着汗說。
睿王道：“你們要不先再來一輪？”
秦王笑道：“我可不來了啊，再來結果也是一樣，肯定還是皇上贏，九皇叔來了才能改變戰局。”
霍朝淵道：“先休息吧，等博懷來。”
太皇太後飲完茶，把茶杯落回去，無奈道：“這博懷啊，怎麽每回都遲到呢，還讓皇帝等他，不像話。”
博懷是蕭南王的字，雖然蕭南王輩份比下面的幾個王都高，可其實他年紀比皇上還要小上一歲，皇上沒登基前，除了在先皇面前，就從來不會尊稱蕭南王為九皇叔，都是直接喊他的字。
太後道：“不打緊，這是比賽，娛樂的玩意兒，又不是什麽大事，來晚些就來晚些，無妨的。”
太皇太後很滿意地望望太後，當初先帝的衆嫔妃裏，她最看好的就是倪皇後，倪皇後的性子是最大氣的，也是最溫良的，最後她也不負她重望，如今母憑子貴，坐上了太後的位置。
先帝去後，太皇太後其實一直睡不安穩，就怕坐上皇位的皇孫忌憚他九叔叔，把霍臨趕到封地去，她老了老了，只希望死之前能親眼看見最寵愛的小兒子成婚生子，她都還沒給他選好王妃，他可不能就到了封地去，如果可以，她還想小兒子給她送終的，她不想她閉眼的時候，都見不着小兒子一面。
“啊，小橘子呢？！”太皇太後回神時，突然發現原本蹲在她腿上乖乖嚕嚕的小貓咪不見了。
*
沈平姻用力拍拍屁股上的灰，紅着的臉已經變青，蕭南王冷淡的表情和他離開時說的話，像針尖一樣戳得她心有些疼。
“可是本王并不喜歡你。”
“你以後，別來這了，今日的事，就當沒發生過，本王不會跟你計較。”
“因為奴婢是一個宮女，所以配不上王爺是嗎？”她追到他身後問。
他道：“跟你的身份沒關系。”
沈平姻踢踢地上的石頭子兒，耷着腦袋走出翠竹亭，忽聽見有人喊：“太皇太後的貓不見了！你們快幫着找找！橘黃色的毛，這麽大。”
“是！”
太皇太後的貓？
沈平姻想也沒想，撒腿沖回翠竹亭，爬通往亭子那條石子兒小路時她真摔了一跤，手都破皮了，心想肯定是老天爺對她的懲罰，誰叫她騙人。
沈平姻爬到亭子後，扭頭到處望，扭得脖子都快酸了，竟然真讓她瞧見了一只橘黃色的小貓咪。
她認得那只貓，就是之前一直被太皇太後抱在懷裏撫摸的那只。
此時小橘貓挂在了一顆高高的樹上，她毛茸茸的小肉身卡在兩丫樹枝中間，似乎動一下就會掉下來，它好像被吓着了，喵喵喵地叫，又不敢亂動，怕掉下來。
“別怕啊，姐姐來了！”沈平姻大喜過望，對那只小貓咪道。
沈平姻就算跑下亭子繞了過去，也沒法進入草場，因為外面守着侍衛，而且等她想辦法進去了，可能小橘貓也被人救走了。
沈平姻便一咬牙，将裙子撸上來，從亭子美人靠處跨過去，爬到牆頭，然後小心翼翼地沿着牆踩過去，她好怕侍衛把她當成刺客一箭射過來啊，她不想死在這翠竹亭。
沈平姻全身冒汗，心裏害怕恐懼，卻也無比堅定地奔着小橘貓的方向去。
說什麽來什麽，忽地，一把箭真射了過來，沈平姻吓懵了，她失魂間，一道明黃色的身影飛了過來，她腰一重，眼睛一花，一陣頭暈目眩之後，天光大亮。
她發現身體一點疼意也沒有，鼻間聞見一股淡淡的檀木香，擡頭，是一張威嚴的臉。
她此時，正被皇上抱着？！
沈平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