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一瞬間,現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沈塵身後的休息室,那裏肉眼可見的雜亂不堪,如果不是門上貼了标簽,還真看不出是給選手錄制休息的屋子。
選手們的神情稍微舒緩了些,他們之前還對自己那個小房間感到不滿。但和眼前的相比,他們又暗自慶幸,還好自己沒分到這裏。
畢竟雖然分配給他們的房間再小,最起碼也是幹淨整潔的。
身後的工作人員們此刻都議論紛紛,視線卻不約而同看向了一旁呆愣住的張隽英,眼裏帶着不明顯的畏懼和鄙夷。
沈塵将他們的神色盡收眼底,眼底劃過一絲好奇。
沈邢垂眸看了沈塵一眼,心裏很是欣慰。他不動聲色站在沈塵面前,擋住部分不禮貌的目光。
工作人員小跑着回去找了負責人,不出五分鐘,負責人挺着肚子呼哧呼哧跑來了,見門口圍着一堆人,臉色一下子白了。
沈邢他可是見過的,前些日子給他們節目投了一大筆錢,要求也簡單,就是把他的保镖安插進節目組。這可是大金主,錢多事少,他們捧着都來不及呢,這怎麽一個不注意,還給招惹到了呢。
他心裏暗罵,臉上馬上挂上笑容,對沈邢道:“我是藝統組的組長,咱們現在具體是什麽情況?”
沈邢沒給他好臉色,“自己看不到嗎?”
他來的路上就聽說具體情況了,聞言看了一眼身後的房間,裝作意外的樣子,臉色馬上板了起來,回身問道:“是誰給安排過來的?”
一個工作人員弱弱的開口,“小張。”
組長掃了一圈,面容嚴峻,“人呢?”
過了一會,剛才那個領他們進來的男生站出來,“我……”
“培訓時候怎麽叮囑你的,這麽重要的任務交給你,上來就辦錯事?你還想不想轉正了?”
小劉一愣,神色有些慌張,眼珠子瞬間轉移到張隽英的身上,“可是……”
“閉嘴,哪有你狡辯的機會,罰你一個月工資,轉正的事之後再說。”
小劉眼裏都呆滞了,似乎想要辯解些什麽,但看沒人離他,耷拉着嘴角沒再說話。
說完,組長挂着笑臉看着沈邢,“是我們的錯,您也看到了,小張是實習生,很多地方沒弄明白,安排的時候出了錯,您的房間在前面呢,我馬上給您換。”
可沈邢卻根本沒理他,他視線全放在沈塵身上,似乎在用沉默表示,決定權在沈塵身上。
看着看着,組長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面前二位,有說話權的似乎是眼前這位病怏怏的美人。
他審時度勢,馬上又對着沈塵問了一遍。
誰料沈塵卻沒動,他微微擡眼,卻是看向了張隽英,此時,似乎已經從震驚中緩過神來,他站在原地,戲谑着盯着面前這出好戲。
組長一拍額頭,知道自己這是沒糊弄過去。
麻煩精。
組長看到張隽英就頭疼,整天給他招惹是非,他恨不得直接讓他滾蛋。可偏偏他背後的人是這個節目最大的金主。
眼下,這兩方,他竟是一方都得罪不起。
但沈塵此刻壓迫感太強,無法忽視。
他只好看向張隽英,語氣有些冷淡,卻聽不出半分責備,“隽英,你也注意一下言行,別看人家新人出來就好奇。沒什麽事就回去休息吧。下午還要彩排呢。”
被他這麽一說,張隽英臉色不太好看,他看了沈塵一眼,越發看不懂他到底是什麽人物了。
組長在一旁瘋狂給他使眼色,替他說着好話,他自覺此刻自己也沒法在找沈塵麻煩,幹脆轉身直接走人。
他的離開像是個信號,在場圍觀對視一眼,彼此也都散開了。
組長這才長舒一口氣,先是替張隽英說了好些道歉的話,又在靠近走廊的地方找了一個采光通透的房間,一直待到沈塵終于點頭才笑着離開。
“這張隽英什麽來頭?”
他一走,沈邢都發現不對勁了。
沈塵搖頭,表示表示不知。
剛才,整個節目組從工作人員到參賽選手,對張隽英的态度都太過于讨好了。
哪怕他以投資方的身份施壓,也未見對張隽英造成任何影響。
僅僅是因為他現在是流量明星嗎?
他還沒火到那種程度。
火到節目組為了他的流量甘願得罪其他投資方。
那到底是因為什麽?
他還沒想通,組長又跑了回來,笑意依舊,“樂團那邊準備好了,沈老師,現在方便嗎?”
-
沈運國際的天臺上,徐陽站在圍欄旁,任憑肆虐的風将他的頭發吹得亂糟糟,依舊面無表情打着電話。
電話裏,女子聲音帶着抱怨,“還要繼續吓嗎?我感覺她現在精神狀态不太好,似乎打算要搬走了。”
徐陽冷笑道:“瘋了嗎?”
“……”
“沒瘋,那就繼續。”
他的話冷冰冰的,不帶一絲情感。女子自己都打了個冷顫,她感慨道:“還好我沒得罪過你,不然被你盯上也太可憐了。不過你也是個神人,怎麽知道她怕這個?我從上小學開始就不信鬼了。”
徐陽語氣輕飄飄的,“這還得拜她最愛的小兒子所賜。呵呵,她這輩子大概都不想再見到他了。”
畢竟,心虛的她可是親眼看到,年幼的沈塵僅僅因為被限制游玩,就戴着假發,深夜在家裝神弄鬼,到處游蕩的驚悚場面啊。
再堅固的母子情,不也就這麽輕易碎裂開了嗎。
而這一切,只需他給沈塵一頂假發,再稍加勸導,就可以輕易摧毀。
多麽可笑。
笑着笑着,徐陽想到了什麽,擰起眉。
一切本該順利進行的。
可現在……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挂斷電話,他收斂神情,坐着電梯回到樓下,往沈邢的辦公室走。
一旁茶水間的員工們正在休息,見徐陽從頂樓下來,也見怪不怪了,“徐陽又去天臺了?”
“我嚴重懷疑,他在這上班就是為了每天在天臺打卡,也不知道那裏有什麽看的。”
“我也去過,那裏景色是真不錯,能看到整個市中心的情況,尤其是晚上加班的時候,看着附近寫字樓燈都亮着,心情都能舒緩不少。”
“還是少去的好。”一旁一個老員工突然開口,表情嚴肅,“你們才來不太清楚,之前有個前輩告訴我,那個天臺之前死過人,鬧鬼,瘆人的很。”
“死人?怎麽死的?”
“跳樓吧,反正自那之後,就經常在那看到一個女人的影子,站在大樓邊上往下看,但你過去的時候,又什麽都看不見。”
兩個人渾身一抖,不由得有些後背發涼,“那徐陽知道嗎?”
老員工擺了擺手,“我告訴過他,他說,沒事,他不怕,真有鬼的話就出現讓他看看吧。”
“現在想想,我還是覺得他那時候的眼神很可怕,後來我就再沒勸過他。”
“真是怪人。”
“是啊。”
徐陽不知道身後的交談,此時,在沈邢辦公室門口,他的臉色不太好看。
沈邢又不在辦公室。
他已經很久沒看到沈邢了。
就連他的工作,最近都變成秘書和他交接了。沈邢就再也沒找過他。
在過去,憑借着和沈邢密切的關系,他可以探聽到許多有關沈家的消息,但眼下,他一無所知。
他手指緊緊扣着掌心,幾乎滲出血來。
難不成,沈塵真的腿好了,沈邢陪着去修養了?
思及此,他臉色一變,視線在空曠無人的辦公室裏巡視一圈,突然走到辦公桌前,拉出抽屜——那裏一般會放沈邢家的備用鑰匙。
還沒等他看到抽屜裏有沒有鑰匙,下一秒,辦公室的門被推開,顧淮耳朵上帶着無線耳機,走了進來。
他邁步的動作一頓,視線只在徐陽身上停留片刻,就看向了他剛剛打開的抽屜,目光轉為防備,“有事嗎?”
徐陽不動聲色收起抽屜,“沈總讓我找東西,沒找到。”
他笑了下,“那我出去了。”
關上門,顧淮還擰着眉,他大步來到辦公桌,打開抽屜,看到一枚鑰匙。
他神情微頓,收起鑰匙。就聽耳機裏童影頓了頓,“你是在問我?”
“剛才在和別人說話。”顧淮回去鎖上門,坐在沙發上,“你繼續說,剛才說徐陽怎麽了?”
“我順着查出來的信息去調查了他的大學,你猜我發現了什麽真的給我吓的汗毛都立起來了。他的同學居然告訴我,徐陽六年前就因病去世了!”
顧淮一愣,“什麽情況?”
“我當時就拿出他的照片給他們看,他們都說,雖然變化有點大,但是能看得出他很像徐陽大學時認識的一個弟弟。”
“好像叫……昌靜洋。”
-
與樂團溝通花費不了多長時間,不到半個小時,雙方就達成了初步統一。
排練室與後臺相近,一出門,悠揚的曲聲傳來,沈塵順着後臺看去,那裏現在亮着燈,不時有工作人員在舞臺上走來走去,似乎在布置舞臺。
沈塵推着輪椅到了觀衆席,沈邢正坐在那。
見他過來,沈邢起身要走,卻被沈塵攔下了,“在這聽聽吧。”
反正現在回去也是住在酒店,閑來無事,倒不如在這聽聽演奏。
沈邢點了點頭,“我幫你聽着來着,這個小男生是現在為止拉琴最好的。”
曲聲被中斷,臺下一個人指揮着,讓臺上的人站得再靠後些。
沈塵看過去,就見臺上男生穿着藍色條紋衛衣,淺白色褲子,整個人格外乖巧,大大的眼睛,看上去十分有靈氣。
但性格似乎有些唯唯諾諾,似乎剛才的叫停讓他有些恐慌,此刻手裏緊緊攥住小提琴,眼睛睜得大大的,別人說什麽都點頭,看上去很慌亂。
工作人員說了“ok,”他再次鞠躬,深吸一口氣,整個人氣質瞬間安靜下來,曲聲響起的時候,竟是一點看不出剛才的膽怯模樣。
雖然技藝還不夠驚豔,但穩紮穩打,整體來看,倒是有了演奏家的氣質。
算得上一塊璞玉。沈塵評價道。
沒一會兒,工作人員喊了張隽英的名字。
沈塵看過去,就見張隽英剛走到臺前,順路看了一眼手機,馬上大聲喊道:“我不排練了,找我助理上去走一下位置吧,我這邊有事。”
然後轉身從觀衆席往門外走去,路過沈塵身邊時,沈塵聽到張隽英的聲音出奇的矯揉造作,“金總,到門外了?我馬上就到,你再等等我。”
舞臺前,其他人對此似乎都帶着不滿,卻沒有一個人開口阻攔。
沈塵視線在他們撇着的嘴角上一一掠過,突然明白了什麽。
身側,沈邢的電話響了,沈邢拿起一看,看到來電顯示時下意識瞥了一眼右側的沈塵,見他似乎毫不在意,這才用左手接起了電話,低聲問:“怎麽了?”
“昌靜洋,這個人你聽沒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