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沈塵馬上拿出手機,不顧身邊蕭遠辰異樣的眼神,直接點開了實時熱搜。
果不其然,#張隽英新歌被抄襲##Altair是誰#的熱搜詞正在穩步上升,本來Altair的熱度遠不至于像現在這樣鬧到人盡皆知,但因為張隽英近來參加了各式各樣的綜藝節目,靠着溫文爾雅的君子形象吸引了不少粉絲,因此這事一經爆出,立馬引起熱議。
沈塵愣神的功夫,熱搜詞條又網上升了幾個位次,他手指輕顫,躊躇了半晌,還是點了進去。
【服了,剛粉上一個,沒幾天新鮮就塌房了。】
【我單曲循環了好幾天,你說塌就塌了?心累。】
【心疼張隽英,有了熱度就被人随便蹭。】
【服了,能不能告啊。】
【我們張隽英就是太善良,太君子!拜托經紀人能不能保護一下我們哥哥!別随便就被人欺負了!】
廣場的言論各式各樣,無一例外,都是表示對張隽英的同情以及對Altair的批判。
各種抹黑、肆意曲解鋪天蓋地。
沈塵看着他們對顧淮的各種無端猜測,心裏無名泛起怒意,他咬了咬嘴唇,廣場的消息看着十分刺眼,可翻着帖子的手卻越來越快。
“哇——”
一陣歡呼聲自觀衆席傳來,沈塵冷冷擡起眼,前方,被人熱捧的張隽英此刻正站在紅毯上,臉上挂着溫和的笑容,笑着和現場的學生們打招呼。
主持人介紹完張隽英的代表作品,邀請張隽英給學生們一些寄語,只見張隽英沉思片刻,臉上笑容十分完美,“無論是學藝還是做人,最重要的還是一個”誠”字。要謹記,靠不正當手段成功的,終究會自食惡果。就是這些話支撐着我走到今天,同樣送給在坐的各位以作勉勵。”
此話一出,現場沉靜了幾秒,瞬間響起一陣轟鳴般的掌聲。
Advertisement
他們在坐的大都是學藝術的,本來重視的就是作品的原創性。再加上張隽英說這話的時機太巧了,前面風波剛起,他就發表了此類言論,怎麽看都是對今日抄襲行為的一個正面回應。
上趕着的瓜,喂飽了現場不少記者,他們嗅到了熱點的氣息,手上不停,猛地圍上去連續拍照錄像,生怕錯過關鍵場面。
蕭遠辰聽得雲裏霧裏的,“什麽自食惡果,他說的什麽意思?”
沈塵卻搖頭,他低下頭,繼續給顧淮打去電話。
還是關機。
從剛才開始,手機始終打不通。
身後人叽叽喳喳的,還在對剛才張隽英的現場回應表示震撼,甚至許多不明所以的圍觀群衆也會被朋友介紹,點開熱搜,然後跟着罵上幾句,樂樂呵呵的鄙視着Altair.
仿佛不跟着罵上幾句,就不配稱之為原創音樂人。
沈塵聽着,眸色逐漸染上冷意。
是他的錯。
他明知道原文裏顧淮就曾被污蔑過。
但他自以為是,以為自己不會做就不會出事,所以錯過了提醒的機會,讓顧淮落到此般境地。
他會不會傷心,會不會難過?
那首歌明明是他媽媽送給他的唯一禮物,此刻卻被推在風口浪尖,被別人搶了個去,擅自改編。
沈塵不停按壓着手指,把指肚按得發白,他就應該提前告訴顧淮,讓他謹慎他工作室的成員……
等等。
“這首歌現在只有我和你知道。”
那天晚上顧淮帶着醉意的話再次浮現眼前。
沈塵微微睜大眼睛,心髒猛烈跳動。
不。不是他工作室成員的問題。
這首曲子,分明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
周身一股濃烈的寒意襲來,室內十分溫暖,沈塵卻無端打了個冷顫,他突然懂了,顧淮的曲子被洩露,并不是有人針對顧淮。這件事的目标,是他自己。
有人想要離間他們兩個人!讓他們關系破裂!
顧淮只是無意中成了對方利用的對象。
如果顧淮沒有證據證明自己曲子的原創性,那他必定身敗名裂,到那時,他自然而言會将懷疑的視線放在唯一提前知道這曲子的自己,兩個人吵架、懷疑、心生間隙是必然的。
哪怕最後顧淮有證據證明自己,為自己洗清了抄襲的嫌疑。但有了這次波瀾,懷疑的種子已經埋在了他的心中,兩個人注定還是要分開。
究竟是誰在搞鬼?!
紅毯很快就結束了,中間稍作休息,一會正式開始演出,他們是第一個節目,需要現在去禮堂的後臺候場。
蕭遠辰回頭,看到沈塵的一瞬間吓了一跳,“沈塵,你不舒服嗎?臉色怎麽這麽差。”
沈塵此刻的臉色慘白,比蕭遠辰在倉庫看到他的時候還可怕,仿佛随時随地就要暈倒過去。
他不放心,從包裏拿出來一塊巧克力,“是不是低血糖了?你先吃點甜的,要是還難受一定要告訴我,我們去醫院。”
“沒事。”沈塵搖頭拒絕,他視線在身後人群中掃過,果不其然,根本看不到顧淮的身影。
手機依舊再沒有新的消息過來,像死機了一般沉靜。
顧淮……
……對他失望了嗎?
他不敢想那種可能性。
“走,去後臺。”
你答應過我,會來看演出的。
我一定要親眼看到你。
-
後臺,蕭遠辰陪着沈塵,來到了安排給他們的休息室。
因為演出人員衆多,實在分配不開,他們不得不好幾個人一起擠在一個略顯狹小的休息室。
之前接到通知的時候他沒在意,但當走到休息室,看到門口貼着的“張隽英”的名字時,沈塵終于沒忍住,皺起眉頭,心生厭惡。
他堅信顧淮是清白的,那抄襲的定然只能是張隽英。
想到張隽英剛才在禮堂裏那套賊喊捉賊的說辭,他就覺得惡心。
“人渣。”沈塵喃低聲罵道,也沒管身後蕭遠辰喊着要去廁所,徑直推開了房間的門。
張隽英正坐在座位上閉目休息,他長相确實俊美,哪怕是側臉都帶着些文質彬彬的氣質,聽到門砰的一聲被推開,他猛地睜開眼,眼帶不悅地看過來,他一皺眉,臉上那溫文爾雅的氣質盡數消失,滿臉都是狠厲之色,看着就很不好惹。
他視線在沈塵坐着的輪椅上面掃過,臉色變得很難看,轉頭跟身邊的助理抱怨道:“校方是不是太瞧不起我了,怎麽什麽阿貓阿狗都有資格和我在一個休息室啊。”
沈塵從不願意随意評價他人,但此刻他情緒上頭,不想也不願意控制自己。
張隽英,無論是長相還是氣質還是脾氣,都比不過顧淮半分。
居然敢碰瓷到他的頭上。
随意欺負他?
憑什麽?
助理是個小夥子,明顯很害怕張隽英,但對他的抱怨又不知道怎麽接話,只好悶頭幹活,張隽英看他那副憨樣,無語的翻了個白眼,重新閉上了眼。
沈塵強忍着胃裏的反胃感,找到無人的地方,擺正自己的輪椅,拿出小提琴,輕輕調試着它的音色。
張隽英突然擡起眼,他轉過椅子,看了過來,眼裏帶點好奇,“你學小提琴的?”
沈塵埋頭調音,理都沒理他。
張隽英被無視,剛要生氣,他盯着沈塵看了一瞬,被他的美貌所驚嘆,眼裏閃過一抹興趣,頓時也不惱了,他仔細打量着沈塵手裏的小提琴,幾十萬的手工琴,沒什麽意思,他評價道:“人倒是不錯,只可惜琴一般。不如試試我的這把。”
他擡手,助理給他遞過去小提琴盒,他打開,走到沈塵的面前,洋洋得意道:“這把是我老師送我的,他過去是藝術劇院交響樂團的小提琴首席,家裏的名貴琴多到數不清,便把這把送給了我。聽說市值怎麽也得幾百萬。”
平日裏,他一拿出這把琴,再把老師的名頭擺出來,定然會收獲其他人羨慕的眼神與稱贊,然後再眼巴巴過來讨好他,說些奉承話,他再故作為難,勉強讓他們摸一摸這琴,再答應下次帶他們去見自己的老師。他什麽都不用做,那些人自會為了結識他,獻上自己的心意。
心意有大有小,全憑他的喜好。
見沈塵終于舍得擡眸看向他的琴,張隽英心裏閃過一抹得意,眼前的人這麽好看,雖然腿壞了,但他也不是不能忍。
他盯着沈塵的臉,笑容和煦,“你要是喜歡,我就借你用一用,你也不用覺得不好意思,這對我都是小錢。要是實在喜歡今晚你可以跟我走,我帶你去見我的老師,沒準他心情好,也就送你一個了。”
這條件這麽誘人,怎麽也該上鈎了吧。
他的笑容越發燦爛,面色十分謙和,看上去真的很平易近人。
他看過去,就見沈塵非但沒有像其他人那樣過來恭維他,也沒對他的誘惑有任何的回應,他視線從琴轉移到他的臉上,眉眼間閃過一抹嫌惡?
嫌惡?
張隽英愣了片刻,意外的同時心裏卻想着,美人就是美人,哪怕是這種神情,也顧盼生姿,看得他心裏有些發癢。
沈塵收回視線,語氣不鹹不淡,“也就那樣。”
張隽英整個愣住了,除了他的老師,他從未聽過有人面對這麽貴的琴還能說出“也就那樣”這種話。
“不是,你可看好了,這可跟你手裏的那種破琴不一樣。這成色,這質感,還有這聲音,你說也就那樣?你見到過好琴嗎?有什麽資格這麽說。”
蕭遠辰推門而入,聽到的就是這句。
他也一愣,下意識看向張隽英手裏的琴,“這把不錯啊。”
張隽英得意的仰起頭,看,還是有明白人的。
蕭遠辰又看了一眼,跟沈塵說,“但和之前……送你的那把相比,差距真的太大了。我一個外行都看出來了。”
沈塵垂眸,“其實那把也只适合剛入門的,不過和這把相比,确實很不錯了。”
張隽英:?
他都氣笑了,都有些不顧風度了,“你們拿把幾十萬的小提琴,在這還評價上了,光吹牛誰不會啊,我還說我用過一千萬的琴呢。那也得有啊,沒有的話只在那裝逼,聽起來并不會顯得厲害,只會很好笑。”
沈塵沒說話,他搖了搖頭。
人的眼界決定了他的認知,張隽英也就到這了。
他真是連顧淮的手指頭都比不上。
不,應該說,能跟顧淮扯上關系,都算他高攀了。
蕭遠辰眨了眨眼,不懂現在這個狀況是怎麽回事。
還有,不是都傳張隽英脾氣很好很謙和嗎?那現在這個仰着脖子趾高氣昂的人是誰啊?
屋內剛要陷入沉靜,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一個大漢探個腦袋擠了進來,他看了屋內一眼,“沈塵老師在嗎?”
“怎麽了?”沈塵轉頭。
大漢笑了一下,很憨厚,他推開門,身後一個小推車,上面用藍白包裝盒蓋住,上面一個小卡片,沈塵和蕭遠辰對視一眼,是熟悉的老配方。
“這是有人托我送過來的禮物。”
打開包裝盒,之前那架價值八百萬美元的小提琴赫然擺放其中。
它太過耀眼,明明外形低調,但大概是金錢的魅力,它低調而奢華,只放在那裏便閃閃發光,映襯得這間小小的休息室都高檔了起來。相比之下,張隽英手裏的那把琴頓時就成了玩具,一下子就暗淡無光了。
張隽英在一旁,眼睛都瞪大了,滿眼不可置信。
沈塵是誰,從未聽過的人。
他一個流量明星都沒有這種待遇,他憑什麽?
肯定是哪裏有問題。
張隽英看向大漢,确認道:“你确定沒送錯人?不是送給我的?”
“你是誰啊?”大漢也有些懵,“這個是指明送給沈塵的。”
張隽英一梗,脖子都氣紅了。
沈塵無視他,上前翻開卡片——這次是借你的。
他輕笑一聲,拒絕的想法只閃過一瞬,下一秒,在張隽英驚恐的視線中,他伸手拿起小提琴。
熟悉的溫潤觸感,連帶着過去與它作伴時的點滴記憶再次浮現,那時的他大概絕對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如此熱切的去觸碰小提琴,而只是為了替某個人出口氣。
他曲起手拉了下弓,飽滿的音色傳出的剎那,張隽英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黑了。
沒有樂手不喜歡昂貴的樂器,那不僅是對音樂的追求,更是權力的象征。
他看向沈塵手裏的視線變得熱切,隐隐還有些扭曲的嫉妒。
這個琴他得接多少通告,陪多少個老總喝酒才能換來。
沈塵淡淡放下弓,看向張隽英,“很喜歡?要不送你?”
張隽英一愣,眼中閃過一抹狂喜,他猶豫着想要點頭,就聽沈塵開口,“但是怎麽辦,對于抄襲的人,我不太願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