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靳修筠眼裏十分冰冷,明顯被他的話戳中,看向顧淮的眼神也沒什麽禮貌,“讓開。我和他的事什麽時候輪到你來管。”
顧淮語氣輕松,“我也不想管啊,可你動的是我的人,我就有這個資格。”
“資格?家族聯姻是什麽東西你我都清楚,那就是個笑話。”靳修筠冷笑,“在此之前你不如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哪裏值得他喜歡。需不需要我提醒你,沈塵從小到大喜歡的都是我。你哪裏可以和我比?”
顧淮最看不慣的就是靳修筠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總覺得自己特牛逼,別人都是傻子。
他眸子都冷了幾分,“是,我比不上你,別人對你的喜歡可以擅自拿來吹噓,辜負別人多年的心意還能在這裏洋洋得意,論厚顏無恥确實誰比得過你。”
靳修筠面露不悅地看着他。
顧淮卻不打算放過他,他雙手環抱,“你手上根本沒有底牌,又不想認輸,就想拿你們那些無聊的過去壓我,但可惜這招對我不管用。我不在乎他的過去。”
“我今年才19,相貌、耐心和體力都是最好的時候,未來大把大把的時間供我揮霍,我和他的未來才值得珍惜。不像有的老男人上了歲數,各方面都力不從心了,必須抓着過去那點回憶活着,逢人就提,生怕別人記不住。既然那麽喜歡,你以後就抱着這些回憶孤獨終老吧。”
二十八歲突然成為老男人的靳修筠感覺膝蓋猛然中箭。
他一輩子學了各種經商處事,學着如何在一堆人精裏周旋,唯獨沒學過怎麽開口說話能把別人噎死,遇見放蕩不羁的顧淮也算是他生命裏的一個劫。
他氣的胃疼,面部都無法保持一貫的冷峻,過去的氣度禮儀統統丢棄,“滾開,你沒資格跟我說話。”
顧淮剛要繼續嘲諷,側身時視線餘光發現沈塵在病床上看過來的視線。
他神情微頓,眼裏的敵意瞬間收斂,面色恢複如常,眼角收起方才的鋒芒,看上去十分單純無辜。
他側身讓了一步,離開沈塵視線範圍,卻能讓屋內的人清晰看清靳修筠。
在陰影處,他滿不在意地聳了聳肩,意思是讓他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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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修筠整理了一下心情,推門欲進,就被保镖伸手攔住了,“抱歉,沈先生的病房不讓外人進入。”
靳修筠理了理衣領,早就認出了他們是沈邢的人。他冷眼看向他們,“我你們也敢攔?”
沈邢身邊的保镖可是跟着沈邢來過他公司的,他不信他們不認識他。
保镖臉色都不變,“當然認識,只不過沈總特意交代過,你是重點關注對象,絕對不能讓你進去。他還交代讓我們告訴你,下次來記得提前告知,咱們公事公辦,別浪費彼此的時間。”
這話擺明了在諷刺他。
靳修筠臉色一變。
剛要發作,就聽身邊傳來一聲嗤笑。
轉過頭去,就見顧淮斜靠在牆上,嘴角挂着明顯的笑意,見靳修筠看過來,眼裏還帶着調笑,臉色很無辜,“看我幹什麽,這回可不是我攔着你,都說了讓你自便,但進不進得去就看你的本事了。”
靳修筠額頭青筋暴起,他從未活得這麽受屈辱。但多年來的教養讓他做不出擅闖房間的事。
他忍了忍,把手裏的鮮花遞給了保镖,“幫我把花帶進去。”說完又頓了一下,嘲諷道:“沈邢不至于這麽小氣,連這個都不讓吧。”
這沈邢倒是沒說,保镖有些拿不準注意,齊齊看向顧淮,像是在征詢他的意見。
一副把他當成自己人的模樣。
礙眼。
靳修筠眼裏閃過嫌棄。
就見顧淮笑着點了點頭,看上去毫不在意的模樣。
保镖這才接過花,靳修筠看着他們的動作,冷哼一聲,“無聊。”說完一甩衣擺,轉身離去。
見他走了,顧淮這才直起身,臉上的笑意斂起,他伸手把花接過來,“我遞給他就行。”
他推開門,就見沈塵聲音沙啞地問道:“剛才靳修筠來了?”
“怎麽沒進來?”
這是第一次他的腿感知不到疼痛,哪怕靳修筠和他只有一牆之隔。
他看向顧淮,不清楚這和他有沒有關系,還是單純的不會受影響了。
“被你哥的保镖攔下來了。你嗓子怎麽了?”顧淮也沒隐瞞,随手把手裏的花放到窗臺上。他上前想要把摸沈塵的額頭量一□□溫,沈塵卻輕輕一躲,視線緊緊盯着他的手,“剛睡醒,一會就好了。”
顧淮一愣。反應過來,沈塵這回是徹底病好了,又恢複成以前的狀态了。
他有些可惜,也不知道下次得是什麽時候才能看到沈塵那般粘人的模樣。
他面上不顯,“你病好了嗎?”
沈塵淡淡道:“嗯,沒什麽感覺了。”
又問:“我看他很生氣的樣子,你們吵架了?”
顧淮卻搖頭,只是垂下臉去,語氣悶悶的,“沒有,只是他看不慣我。”
“為什麽?”
顧淮眼皮垂下,“誰知道,大概覺得我年齡小不會照顧你吧。”
沈塵卻搖頭,“你別聽他說的。你做的……很好,如果沒有你……的幫助,我大概不會好得這麽快。”
昨晚的畫面又一次浮現眼前,沈塵盡可能忽略畫面閃過時心裏的異樣感覺,努力把話說得正式。
顧淮似乎也想到了什麽,他別過頭去,掩蓋自己的不自然,“沒事。”
他反手按下床邊的按鈕,喊醫生進來檢查一下,自己轉身離開了病房。
沈塵躺在床上,讓醫生對自己全身上下進行了細致的檢查。
他轉頭往屋裏看去,只見剛才還站在角落裏的顧淮不知道跑哪去了。
不在也好,大概是病了,他現在狀态很不對,一看到顧淮腦子裏總是會想起昨晚上那些尴尬的場景。
心跳也跟着有些異樣,總是砰砰亂跳,他沒經歷過,這感覺很不舒服。
不過好在經過一夜的修養,他的身體已經差不多恢複過來了。
之後也不用再這般麻煩顧淮了。
這麽想着,心裏也輕松了不少。
醫生走後,被門外的顧淮攔住,他仔細詢問了一下沈塵的i情況,才推門進來,手裏捧着沈塵消失不見了的水杯。
他擰開蓋子,手摸了一下杯壁,然後随手把水杯遞給了沈塵,姿态随意地好像只是随手幫沈塵遞一個東西一樣。
沈塵:
“喝點,嗓子不是不舒服嗎?”
他盯着伸到眼前的手,腦子裏卻閃過一個念頭:
他的手真的好長啊。
他愣了愣神,一直到顧淮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才緩緩接過杯子。
玻璃杯上水溫适宜,不燙手也不會涼,喝下去整個人身體都暖呼呼的。
剛接出來的熱水可不會是這種溫度。
他側頭看着身邊低頭看着手機的顧淮,眼睛眨了眨,又垂眸喝了口水。
心髒似乎都舒服了許多。
窗臺邊的粉色康乃馨散發出淡淡的清香,沈塵手裏捧着水杯,沐浴着陽光,整個人十分舒适,像一只被rua順了的貓,眼神柔和。
他以為這花是顧淮買給他的,于是開口,“這花還挺好聞。”
顧淮玩手機的動作一頓,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他跟着瞥了一眼窗臺上的花,“這有什麽好聞的,聞着都熏人。”
似乎看這花嫌煩,顧淮吐槽道:“這花買來病房都沒有花瓶養,早晚得枯死,不吉利,幹脆扔了吧。”
沈塵:?
什麽邏輯?
他詫異,“你買來就是為了讓我看一眼”
顧淮也懵逼,“什麽時候是我買的?”
沈塵:……
顧淮:……
倆人靜靜對視片刻,沈塵反應過來了,“這是靳修筠拿來的?”
顧淮用鼻子哼了一聲,算作回應。
沈塵有些意外,靳修筠拿花來找他做什麽。
正想着,電話響了。
還真是想啥來啥。
是靳修筠的電話。
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把自己拉出了黑名單,這還是他這麽些日子以來第一次給自己打來電話。
手機放在桌子上,顧淮自然也看到了來電記錄,他站起身,躺在沙發上,拿起手機點進游戲,“我去單排。”
沈塵接過電話,那邊開門見山,“我走的時候打聽了一下才知道你昨晚出事了,你現在情況怎麽樣?”
沈塵:“情況還好,多謝關心。”
他态度太過正式,靳修筠一腔關心的話堵在嗓子裏。
兩個人靜默了幾分,靳修筠似乎不知道要說些什麽,沈塵等了一會,都想挂斷電話了,就聽靳修筠開口,“我這邊也會幫你調查的。”
“多謝。”
那邊再次沉默,過了一會,靳修筠嘆了口氣,“你能不能不要故意用這麽客氣的語氣和我說話,你可以像以前一樣,跟我親近些。
沈塵很幹脆,“你知道那不可能。”
他對靳修筠一絲多餘的感情都沒有。
靳修筠語氣疲憊,似乎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沈塵,咱們就不能好好談一談嗎?我們之間有誤會,之前的事我可以跟你解釋。”
沈塵打斷他,“靳先生,不要一直揪着過去的事情不放,年少時誰都有看走眼的時候,既然當年沒能修成正果,只說明我們不合适,該放手了。”
他看了一眼帶着耳機專心致志打着游戲的顧淮,幹脆直接把話說開,“這是我最後一次和你說,我們過去的情也好愛也罷,如今統統算不得數。如果今後你願意以商業夥伴的關系和我接觸,我歡迎,其他的,別怪我狠心。”
靳修筠嘆了口氣,“別這樣,之前是我沒看清我的想法,這次我……”
“你知道我的态度。我說到做到。”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久到沈塵以為電話已經被挂斷了。
“你當真要這樣?”
沈塵沒說話,默認了。
就聽靳修筠那邊語氣淡淡,說不出什麽态度,“我尊重你。等你身體好了之後,我會帶具體合同來,到時候會提前聯系你。”
這是擺明了再來就是合作夥伴的關系了。
沈塵颔首,滿意了。
沙發上,顧淮假裝戴着耳機玩游戲,實際上耳機裏一點聲音都沒開。
從沈塵打電話開始,他的心思就沒放在游戲上,所以一開局就被別人狙死了,但為了不讓沈塵懷疑,還得裝作游戲中的樣子,實際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沈塵和靳修筠的電話中了。
見沈塵挂斷電話,他馬上退出游戲,裝作不在意的模樣,“打完了?”
沈塵嗯了一聲,掃了他一眼,“怎麽不繼續玩了?”
“贏了,太簡單。”顧淮在一邊胡言亂語,他關掉手機,裝作真的在八卦的樣子,“你和他……真和傳聞一樣,你車禍是因為他?”
“嗯。”
顧淮的心裏一邊心疼一邊酸的要死,說話也不自覺帶了些挑剔,“真沒看出來他哪裏值得喜歡了。”
沈塵淡淡的,“你不喜歡他?”
顧淮臉都要扭曲了,“你哪裏看出來我像是喜歡他的樣子?”
以前他對靳修筠只是單方面不屑,現在自從得知沈塵喜歡過他之後,他看他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我以為你們最起碼關系會不錯,壽宴那天你不是還來找他嗎?”
一想起那天的事顧淮臉就要扭曲,“那你說說,那天你和他在他房間幹什麽了?”
沈塵:“換衣服啊。”
顧淮撇撇嘴,換衣服換那麽久,鬼才信。
不是不信沈塵,實在是不放心靳修筠那個老男人。
但他不敢直接表達,只好憋在心裏,盡職盡責做一個寬懷大度的未婚夫。
顧淮這張臉神色複雜的怼在沈塵面前,沈塵看了看,突然問道:“你昨晚睡了多久?”
顧淮愣了一下,別開視線,“你睡着後我就睡下了。”
沈塵突然直起身,“扶我下床。”
顧淮疑惑,但還是上前,“怎麽了,要去廁所嗎?”
沈塵眼都不眨,“我頭一次見一個人睡夠了覺臉色還能這麽差的,我要去問門口的保镖。”
顧淮頭皮都要炸開了,沈塵在這方面怎麽這麽不好糊弄,他趕緊攔住,“我其實睡了快五個小時。”
實際只有三個小時。
但他感覺要真的說出口,沈塵一定會跟他生氣。
沈塵靜靜的看着他,眼裏沒什麽情緒。
那眼神分明在說,那你還在這幹嘛,趕緊去睡覺。
顧淮招架不住沈塵這麽看他,他局促的笑了笑,視線瞥過一旁的花,轉移話題,“那這個怎麽處理?”
沈塵:“扔了也很可惜,把花送出去吧,隔壁有幾個小孩腿不好一直在住院,你可以去看看。”
顧淮心一下子舒坦了,他馬上站起來,剛要去拿,就見沈塵給了他一個眼神,“睡醒了再去。”
顧淮:“我真不困……”
沈塵不容置疑,“馬上,要不你就回家去睡。”
顧淮:……
他立馬乖巧躺下,還用之前鋪好的毛毯蓋住了自己的肚子,“晚安。”
主打得就是一個态度良好。
沈塵這才滿意。
年輕人怎麽可以一直熬夜不睡覺。
熬壞了身體将來就該後悔了。
顧淮本打算閉上眼睛假寐一會,結果大概是真的累了,他剛一躺下就睡着了。
見顧淮呼吸平穩,沈塵這才看過去。
新買的沙發還是小了。
顧淮本就個高,此刻半躺在沙發上,長腿伸出去一截,整個人縮成一團活像是受了委屈。
似乎睡得深了,顧淮翻了個身,腰部的毯子順着滑落在地。
沈塵皺眉,下意識想上去撿起來。
腿卻完全動不了。
他反應過來,苦笑一聲。
想什麽呢,還妄圖能夠走下去?
活着就已經很好了。
他這麽安慰着自己,可神情卻沒有半分舒緩。
半晌,他輕輕拍了拍自己毫無感覺的腿,輕輕嘆了口氣。
……
夜幕降臨,窗外霓虹燈亮起,外面熱鬧紛繁,屋內卻出奇的安靜。
顧淮還在酣睡。
期間沈邢專門過來探望沈塵,本打算讓顧淮回去,結果剛一進門就被弟弟眼神示意小點聲,別吵到人家睡覺。
看着顧淮睡死得昏天黑地的模樣,沈邢就氣的直咬牙。
可偏偏自家弟弟像吃錯了藥一樣,十分護着那小子,他說話大聲一點就要瞥他一眼提醒他,搞得他一個堂堂一家之主如此卑微,毫無威嚴可言。
甚至沈塵還讓他幫着撿起毛毯給顧淮蓋上,給沈邢臉都氣扭曲了。
他是誰啊,要給顧淮這個臭小子蓋被子?
可弟弟對他十分信賴的樣子讓他不敢不去。
他身心完全擰巴起來,不情不願的過去,随便撿起毛毯就扔在顧淮身上了,恨不得這一下直接把人砸醒,然後趕緊走人。
結果沈塵又是不滿的看了他一眼。
看得沈邢心裏直流血。
我乖巧可愛的弟弟,不過一夜過去,怎麽就這麽護着顧淮這個臭小子了?
一直到被打電話叫走,沈邢都想不明白。
……
結束日常的複健回來,沙發上已經沒有人了,毛毯歪七扭八地攤在沙發上。
走了嗎?
怎麽不跟他說一聲。
他操縱着輪椅到了沙發附近。
他的衣服因為複健已經被汗水打濕,換洗衣服放在了沙發旁的小凳子上,方便拿取。
張帆因為覺得對不起沈塵,跟沈邢提了辭職,新的人還沒找來,他沒法洗澡,只好簡單擦一擦。
椅子上擺放着一盆清水,盆邊放了一條幹淨的幹毛巾。是沈邢走之前替他準備好的,浴室裏空間小,他一個人坐輪椅進去不方便行動。
屋裏沒人,沈塵直接脫掉自己的上衣,坐在水盆邊用水弄濕毛巾,嘩啦啦的水聲滴落在水盆裏,遮掩了廁所的開門聲。
他纖細的腰肢與潔白的半個後背就這麽毫無防備的展露在了顧淮的眼前。
眼前的景色讓顧淮直接愣在原地,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喃喃道:
“卧槽,我是沒睡醒嗎,怎麽能看到這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