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他的消息沈塵還沒來得及看,周圍就響起了掌聲。
他把手機收進兜裏,跟着鼓起了掌。
靳老太太笑容慈祥的點了點頭,“真是不錯。”她側身看了眼身邊的另一位老者,“你怎麽看?”
老者看上去和靳老太太同樣年歲,拄着拐棍半躺在椅子上,眼睛半眯着,見靳老太太問他話,也只是淡淡點了點頭,從嘴裏哼出來一句“還行”。
周圍的人卻立刻炸了鍋,“孫綽軍老先生也來了?”
“孫綽軍老先生可是國家藝術劇院交響樂團的小提琴首席啊,平日裏出了名的要求嚴格,尋常人都沒資格得到他的一句評價,劉琦這小子居然能得到‘還行’的評價,不一般啊。”
靳老太太問他,“你是哪個學校畢業的?”
劉琦挺直了腰板,他視線緊緊盯着角落裏的沈塵,“江源音樂學院。”
周圍頓時響起一些吸氣的聲音,江源音樂學院在音樂領域可是全國最好的學校。許多走出國門的世界巨星都是這所學校畢業的。加上之前孫老先生的評價,此刻他們看着劉琦的眼神都帶着贊許。
靳老太太擺了擺手,“挺好的,下去好好休息吧。”
劉琦突然開口,“奶奶,我剛才遇見一位老同學。這位同學和我一個學校,表現也特別優秀,老師特別喜歡他。幹脆趁着這個機會,讓我這位同學沈塵也上臺為您祝壽如何?”
話音剛落,人群裏傳來幾聲笑。
笑話,誰不知道沈家那個草包廢人啊,他除了會闖禍還會幹什麽,演出祝壽?聽着都讓人笑掉大牙。
別在臺上丢人,再把靳老太太得罪了。
“這麽厲害?”靳老太太也有些意外,“站出來讓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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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直接把事定了。
沈邢來不及阻止,他眉頭緊皺,擔憂地看向沈塵。
沈塵什麽實力他最清楚,雖然先前不知道在哪學了一首裝腔作勢的曲子,看上去挺像回事。但假的畢竟是假的,劉琦就算再不濟,也是比沈塵強的。
但眼下,拒絕便會直接惹怒靳老太太。
只能寄希望于沈塵能在臺上撐上幾分鐘,別太難堪。
将衆人反應看在眼裏,劉琦嘴角笑意越來越盛,眼神幾乎貪婪地盯着角落裏的沈塵。
我要讓你在所有家族面前把面子都丢盡!
看你還有什麽得意的!
無視周圍人的視線,沈塵擡眼望他,神情毫無波瀾。
劉琦故意驚訝道:“我說你怎麽不站出來呢,原來是腿腳不方便啊,我來幫你吧。”
他直接下臺跑到沈塵的身邊,彎腰就要幫忙。
經他這有意的提醒,周圍人視線毫不避諱的打量着他坐在輪椅上的腿,不時發出唏噓聲。
沈邢橫跨一步擋住了衆人的視線,眼裏遏制不住的怒意,看向劉琦,“你別太過分了……”
“好。”就見沈塵目光銳利如刃:“這是你主動找上來的,可別後悔。”
顧淮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地上下抛着手機。
從他那個試探發出去之後,塵輕一直沒回複。
顧淮接過手機,點開重新刷新了一次,見真沒新消息進來,樂了:拒絕了?不能吧,這也不是什麽過分的要求吧。
給我發個曲子聽聽怎麽了。
心生煩悶,顧淮拿起手機,“我上樓休息去了。”
顏非夏纭星倆人腦袋并排杵在沙發靠背上往大廳看去,顏非聞言回頭,“別啊,沈塵這個麻煩精果然要上臺演出了,咱們過去看戲啊。”
“演出?”
“小提琴啊,他大學學的就是這個,不過聽說學得不咋樣。”
顧淮擡起手機又看了一眼,恹恹想道:他想聽的小提琴到現在還沒回複呢,誰有那個心情聽別人的。
顧淮擺了擺手,頭都不回,“算了,誰稀罕聽。”
被沈塵的眼神震懾了一下,劉琦慌了一瞬便回過勁來。
臨死前還要裝。
劉琦不屑地走上前去,不情不願地推着沈塵到了臺前。
舞臺有兩個臺階,輪椅不好上去。他撸起袖子,咬緊牙關就要擡起輪椅的輪子,結果沈塵比他想象的還要輕很多,他這勁一使,險些把輪椅掀過去。
幸虧身邊的沈邢手疾眼快,趕緊扶住了。
他冷冷地看向劉琦:“滾開。”
劉琦啞然:“什……”
沈邢視線在沈塵全身掃過,見他沒事,才眼帶嫌棄看向劉琦,“手上沒勁就別攬活,摔傷了你們家負責得起?”
劉琦:“?”
沈邢不是最注重家庭面子的人嗎?平日裏和誰說話都是和和氣氣的。眼下怎麽會為了區區一個沈塵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打他們家的臉。
被評為弱雞的劉琦呆愣愣地看着沈邢親自将沈塵擡上了舞臺,一口氣吐不出去,憋悶得直跺腳。
沈邢将沈塵安置好,臨走前又不放心,“你可以嗎?”
沈塵垂眸檢查小提琴,“放心。”
沈邢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繞着劉琦下了臺。
衆目睽睽之下,劉琦氣又羞又氣,但一看到臺上的沈塵,想到接下來他的出醜,他穩了下來。
等着瞧吧。
讓大家看看誰才是真正的小醜!
現場不約而同陷入寂靜。
與上次不同,這次大家都等着看沈塵鬧出笑話。
下一秒,一段熟悉的旋律響起,等聽清了眼前人所奏的曲子,全場愕然。
劉琦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圓。
這,這不是他剛演奏的曲子嗎?這可是他為了出頭花了高價買下來的曲子。沈塵怎麽也會?
座位上的孫綽軍突然睜開半阖的雙眼,看向舞臺。當看到眼前那抹身影時,他的精神陡然變得十分振奮,他雙手緊緊握着拐棍,似乎想要竭力站起身來細細品味,可最終還是無力坐在原地。
他挺直早已彎曲的腰,半是渾濁的眼睛此刻明亮了許多,深深地看着舞臺上的身影,随後閉上眼,細細聆聽着動人的旋律。
這旋律分明方才聽過,但此刻在不同的人手上,又有了不同的演繹。
沈塵衣着端莊,盡管坐在輪椅上卻沒有半分頹态,病弱的狀态反而為他的演奏增添了一分與命運抗争的倔強,單薄的身軀與有力的揚弓,手臂勾起的弧度,配合着金屬輪椅的冷硬質感,為他平添了幾分憐惜感,心裏不由散發出濃濃的保護欲望。
沈邢眼裏閃過一絲意外,站在原地半天沒緩過神。
遠處的靳修筠喉結滾動了一下,他仰頭喝光了杯裏的酒,酒杯放在臺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就連一向要求嚴格的靳老太太,此刻也沉浸的閉上雙眼,跟着音樂的節奏輕輕晃動着手。
曲終的那一剎,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現場一片寂靜,似乎還沉浸在剛才的意境中。
當沈塵點頭示意時,臺下座位上的孫綽軍突然發出了顫顫巍巍的掌聲。
劉琦不可置信地望向他,嘴唇都要咬白了。
孫綽軍招手,他的助手過來扶他站了起來,他目光炯炯,叫沈塵過來,“好,太好了,你叫什麽名字?”
此話一出,現場一片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