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再問什麽,張帆都支支吾吾的,似乎腦子裏被豬油蒙住了,什麽都解釋不出來。
最後直接挂斷電話,把剛才拍了一半的視頻發了過來。
沈邢沉着臉看完了一半視頻,臉色都黑了。
據他所知,沈塵根本就拉不出這種程度的小提琴!
當初因為靳修筠喜歡聽音樂,沈塵硬着靠砸樓給自己砸進了江源音樂學院學小提琴。
結果進去後就不管不顧,整日酒吧夜店到處跑。要不是他找關系買通了校長,沈塵現在連畢業證都得不到!
就他,譜都不認識的人,能拉得出這種堪比國際大師一般的樂曲?
簡直可笑。
沈邢直接合上文件,沉聲吩咐道:“定周五的機票,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倒要親自見識見識他在搞什麽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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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憑借着沈塵出色的小提琴演奏,西餐廳的營業額破了歷史新高,老板感動得就差痛哭流涕感謝他了,晚上他走的時候直接給他發了三千塊錢。
他不知道的是,網上,有關他拉小提琴的視頻正在瘋傳。
流傳最廣的是一條從側面錄的完整視頻,只能看到他優秀的側臉。
很快,#隐藏的街頭音樂家#一詞直升熱搜第十。
不少人一臉納悶的點進詞條,好奇的點進視頻,然後呆滞且激動地反複重新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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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在原視頻下激情留言——
【此等側顏,究竟是什麽人間絕色!】
【重金求正臉!】
【當事人在場,聽得太投入了,根本忘了錄。】
【真的太好聽了,原來這就是藝術嗎,一點聽不出枯燥,我要把這個視頻循環一千遍!】
【連夜掏出自己放落灰的小提琴。】
【忘了錄加一,等反應過來時他都已經走了!什麽時候還會再演出啊!花錢我也要看!】
當沈塵回到病房,進行完一系列例行檢查後,他的視頻已經達到了百萬播放。
張帆目瞪口呆的看着不停上漲的播放量,嘴巴都合不攏了。
蕭遠辰也跟着他們過來了,只不過坐在角落裏,小心翼翼看着沈塵的臉色,只要他有一點不願意他就馬上離開。
來的路上張帆給沈塵解釋了,在琴行正巧碰到了在那打工上課的蕭遠辰,那的老板脾氣刁鑽,要不是有他的幫助,自己還真不會那麽容易的借到琴。
好在沈塵好幾日沒感受到腿部的知覺了,見蕭遠辰在身邊,又總是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着他,也沒有趕他走。
就當磨練一下自己的忍耐力吧。他這麽想着。
醫生走後,他坐起身,打算去洗個澡。
張帆卻不知道怎麽,只是呆愣愣的站在一旁看着手機,完全沒注意到沈塵看向他的眼神。
蕭遠辰一直密切關注着沈塵的一舉一動,見狀馬上湊過去,“你要去廁所嗎?我推你過去吧。”
“我洗個澡。”沈塵搖了搖頭。
“那我幫你。”
沈塵再次搖了搖頭,哪怕是如今這種不方便的狀況,他也不習慣別人幫他洗澡。
前些日子好不容易适應了讓張帆把他抱到浴缸裏,中途還經歷了不少磨合的小插曲,如今才得以配合默契,各自舒适。
要是換成蕭遠辰,先不說配合,光是他那個比自己還要瘦弱的身子,怕是一開始就會和他一起摔倒在地。
他沉聲喊了一聲,“張帆。”
張帆這才緩過勁來,臉馬上紅了,“啊,是要洗澡嗎?我給忘了,一直在看熱搜。太震撼了,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蕭遠辰好奇,“什麽熱搜?”
張帆把手機遞給他,“你看,今天下午沈哥拉小提琴的視頻,不知道被誰錄下來發到了網上,都上熱搜了,現在都快四百萬的播放量了。”
饒是對自己實力十分有自信的沈塵,在聽到這個數據的時候也不免有些意外。
他記得自己之前第一次演出原創音樂《夜》的時候,是在十二歲時的個人音樂會上。父母為了向大家介紹他的存在,提前跟媒體打了招呼。
也是在那次,他演出後便瞬間名聲大噪,各界媒體紛紛采訪他,将他譽為音樂神童,瘋狂贊譽他父母的教育,誇贊他們家優秀的基因。
但哪怕是那次,他也只是各大新聞報刊上有了一席之地,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直接出現在熱搜上,惹得各界的關注。
蕭遠辰看着視頻下的評論,發出感慨,“你什麽時候這麽厲害了!對不起啊,我以前一直以為你什麽都不會呢,怪我,不該輕信那些謠言。”
他看着沈塵的眼裏又多了幾分敬仰,“真的好漂亮!”
見沈塵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蕭遠辰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什麽,他臉一紅,趕緊解釋,“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當時拉小提琴的時候,真的好好看,沒有任何多餘的意思,你別多想。”
他能多想什麽,只不過逗逗他罷了。
張帆放下手機,準備幫沈塵洗澡。
沈塵看着一旁眼巴巴盯着自己,甚至有些躍躍欲試的蕭遠辰,有些頭疼,只不過稍微對他寬容點,居然還黏上來了,“你回去吧。”
蕭遠辰剛才還眼巴巴的渴望瞬間變為了祈求,眼眶一下就紅了,好像受夠了委屈,“你對我那麽好,還幫我找了住的地方,為什麽要趕我走?你幫了我,我也要留下來回報你。”
沈塵扶額,瞥了一眼身邊抹着鼻子有些心虛的張帆。
他想起自己還沒找張帆算賬呢。
剛才張帆直接把人領到了他的眼前,只要蕭遠辰不傻,就能看出來是誰給張帆下的命令。
沈塵直接回絕道:“你幫我順利借到了琴,所以你并不欠我的。”
“太過分了,你怎麽跟我算得那麽清?”蕭遠辰氣得想跺腳,看着沈塵頭也不回被推進浴室,他眼眶通紅,暗暗發誓,“我會讓你需要我的。”
說完小跑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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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某酒店的餐桌上。
靳修筠和商業夥伴剛談完一場合作。幾人邊喝邊聊,靳修筠不時看一眼手機确認有沒有消息。
這幾天,不知道怎麽了,他總是會想起沈塵。
想起那天對視時沈塵那雙明亮的眼眸,和他那坦然放棄他時冷漠的态度。
他本以為沈塵是在欲擒故縱,換了一種套路試圖引起他的注意。
可已經好些日子了,沈塵真就沒有再聯系過他。
酒杯裏的酒突然就有些苦澀,沒什麽滋味。
商業夥伴劉總喝多了酒,臉頰通紅,他舉着酒杯,酒意上頭,膽子也大了許多,指着靳修筠身邊的空位,笑道:“你身邊那個小貓咪呢?”
靳修筠心不在焉,“誰?”
“就上次我偶然見到,在你身邊的那個小貓咪呢?長得挺可愛的那個。”
靳修筠想了一會,才回憶起之前有一次帶蕭遠辰出來吃飯,偶然撞見過劉總他們。
他喉嚨裏含糊不清地嗯了聲,“我就帶過一次。”
劉總笑了笑,“但那模樣是真的清純,看了就難忘了。這回怎麽沒帶出來?”
“跑了。”
前幾天不知道聽誰說了什麽,跑下樓來跟他大吵了一架,非說自己監視他,限制了他的人身自由,然後一溜煙就跑沒影了,就連裝在手機裏的定位器都被他找出來扔掉了。
脾氣倒是大。
“啊?跑了?”劉總取笑道,“這可不像你啊,看上的人還能讓他跑了?要是你的話,怎麽不得掘地三尺把人找出來啊。”
靳修筠悶頭喝了一口酒,沒什麽情緒,“快了。”
他的人已經鎖定了對方在的區域。
之前就跟他說過,但他一直忙着工作,也沒過去找過。
該是時候去找找看了。
他這麽想着,就聽劉總身旁他的合夥人拿着手機驚呼一聲,大驚小怪的,“這不就是你們談的那個什麽小貓咪嗎?好家夥,在這聽街邊音樂會呢,不過你別說,拉琴這人雖然坐着輪椅,但還挺有那個範的,不比禮堂裏坐着的差。”
幾乎在捕捉到某個詞的一瞬間,靳修筠擡眼看了過去。
劉總接過手機,也跟着看了一眼,笑着打趣,“你這眼睛真厲害,就這一個鏡頭都能注意到。”随後把手機讨好般遞給靳修筠,“你說這巧不巧,就在這呢。評論裏有定位,你就直接去找吧,這回找到了可別讓他再跑了,有什麽都說開,以後甜甜蜜蜜過日子,多好。”
靳修筠一眼就看到了視頻裏一閃而過的蕭遠辰。
他皺了皺眉,随便瞥了一眼地址。
和手下彙報的重合。
本來應該放下手機的他,視線卻不受控看向視頻的正中央,那個閉着眼拉琴的纖細身體。
視頻角度比較隐蔽,看不清正臉,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這個過去他十分厭惡的人。
此刻卻成了衆人視線的焦點。
靳修筠看得失神。直到一旁的劉總叫了他幾次,才回過神來。
劉總呵呵笑道,“看這投入的,是想得緊了吧。”
靳修筠心裏一緊,他仰頭喝了一杯酒,借着溫熱的酒意摒除了心裏的雜念。
他将全部心思放在了蕭遠辰身上,說不出心中滋味,“嗯。”
另一合夥人大笑,讨好道:“看不出靳總居然還是個情種。”
劉總恭維道:“實在是用情至深,感人肺腑!”
“讓人羨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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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睡前,音樂軟件發送了一條提醒。
你關注的Altair發布了新的單曲~快來收聽吧~
同時,自己剛加的某個粉絲群也突然活躍了起來。
沈塵先點開了聊天。
就見“AAA缪記克批發商”在群裏轉發了Altari的新曲,并極為慷慨地給與了點評。
群裏其他三個人如同機器人一般同時刷了幾排花。
一時間整片屏幕都被花海包圍,看不到一個文字。
沈塵雖然一直混在音樂圈,卻從沒追過星。
他以為這是什麽新興的追星方式,新奇的同時有點看不懂在這種毫無文字的交流有什麽意義,只是純粹為了誇而誇嗎?真的不對作品進行一下點評嗎?
甚至都不如“AAA缪記克批發商”浮誇的文字真誠。
“AAA缪記克批發商”似乎也看出了別人的不配合,直接單獨私聊了沈塵,“Altair發的新歌你聽了嗎?如何?”
沈塵直接點了播放。
與上一首澎湃的風格截然不同,傳統的古典與現代的結合。
優點依舊十分突出,只聽一遍便十分抓耳,還很有故事感。
只不過相比于之前那首完成度極高的音樂,這首似乎有些缺憾,倒像是匆匆趕制出來的随便一首。
看來完成得很急,都沒細細琢磨就發出來了。
沈塵對音樂一向要求很高,以前其他音樂學習者來找他讨教,他也會客觀給予建議,這次也是有什麽就說什麽,“挺不錯的,不過節奏聽起來很急,缺少一絲娓娓道來的意境,中間連續的鼓聲破壞了整體的靜谧感,如果放慢些或者直接去掉,效果會更好。”
顧淮正依靠在沙發上,身邊堆滿了樂譜,他刻意忽略自己感覺上的不對勁,将自己剛剛完成的作品發出去。
本來也沒指望能得到什麽收獲,只是找個人分享他的快樂罷了。
但見到塵輕認認真真給他的歌曲指出了具體的不足,他一向漫不經心的眼神逐漸正色起來,他坐直身體,看着看着,神情逐漸嚴肅了起來。
似乎涉及到了專業領域,塵輕的話都多了起來。
消息一條接着一條,言簡意赅,卻直擊要害。
顧淮猛地站起身,一把抓過樂譜,将手機随手一放,在樂譜上寫寫畫畫。
整個過程一氣呵成。
仿佛有一種力在背後推着他,讓他完全沖破了之前那股阻塞感,仿佛在不停掙紮中窺見了遠方的一束光,只需用力一掙,眼前一片光亮。
猶如撥開迷霧,小半個月的困惑在三言兩語間便豁然開朗,甚至比他出去上私教課來得效果還要快。
短短半小時,一個完全全新的樂譜端正的放在音樂臺上。
顧淮甩手把筆扔在臺上,打了個響指,如釋重負地靠在椅背上。他看着手機上“塵輕”兩個字,以及最後那句“如果他能按照我的意見改一下,應該會有不同的效果,可以試試。”
顧淮眼神裏帶着別樣的興趣,嘴角挂着興奮的笑容,
“我這誤打誤撞的……撿到寶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