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玫瑰
雁南廣場毗鄰建模山，最北端一雙振翅的大雁雕像引人矚目，墨黑曲頸，栩栩如生。
此刻廣場嘈雜，人群川流，有本校學生，還有慕名而來參觀的校外人士，最顯眼的莫過于幾個巨大的屏幕，它們圍繞在廣場四周，高清畫面中播放的是一片黑色雲霧，等待到了時間，跳轉到建模山內的即時監控。
瑞亞抱着校服，翻看着校典說明還有大紅袍交給她的資料，遠處的建模山沐浴在晨光中，占地廣大，山色黛青墨黑層次不清，罩着一層黑霧，不薄不厚，瑞亞擡頭望了望，耳邊時不時傳過來過往人的讨論：
“哇，落雁的建模山真的好大啊。”
“那可是，我們落雁的建模山可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四大高校裏面占地面積最大的。”
瑞亞：“…”
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真是有詩意的名字。
看這男生胸前的鐵鏽紅徽章，是個大四生，瑞亞現在對于校典了解不足，心中起了跟着這人談話獲取更多信息的心思。
一旁的本校生正在洋洋得意的跟外校生炫耀，就聽到旁邊一個女聲道：
“落雁的校典也會是最好看的。”
“這位同學，你算是來對了。“
本校大四生扭過頭來，正好看到一個抱着落雁校服的女生面帶微笑。
“請問你是？”
“落雁大學99屆建模系。“瑞亞微一點頭，帶着适度的敬意道，煙青色的眼睛像是落滿星輝。
“啊原來是學妹，失禮失禮，我是落雁98屆機甲系，很高興認識你！”本校生撓撓頭，露出一口白牙，伸出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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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亞上前來躬身握手，和兩人走在一處，聽着這大四生口沫橫飛的吹噓落雁校典節。
“我們這落雁校典節那可真是聞名已久了——“本校生聲音極具感染力，看得出是真的以身為落雁人而自豪：
“——才不是那些普普通通的雜耍典禮，看個唱歌跳舞什麽的。“
瑞亞和外校生一起點頭。
“這是競技的盛宴。”大四生轉過頭，望着黑霧中的建模山，語氣和緩期待。
“展示我們所學的舞臺。”
…
…
落雁大學三大專業，機甲，建模，機械，三者之間相輔相成，共同參與校典的籌辦和進行。
每年深夏八月，薔薇盛開的時候，近三百名大五建模系學生提交自己的畢業建模設計，由校方進行篩選——
選出兩份作品，進行主副本結合，由大五建模人合力在落雁建模山利用精神力進行實景建模，形成虛拟精神力世界——
作為年度校典的主戰場框架。
同時，三大系各司其職。
校典期間，大五機甲系負責建模山內主要npc，身穿大五機械系畢設機甲，化身攔路虎鎮守在建模世界中的機要場所——例如，技能倉庫，供給點等等。
大五機械系畢設除了要提供機甲槍械外，還要運用機巧，供給建模內部世界內的機械消耗。
“…”
像是圍城攻防戰。瑞亞思忖。
“只有大五的前輩們嗎？“瑞亞心知肚明，卻還是引導着大四生往下講。
“當然不是啦。”機甲大四生擡頭挺胸，笑容燦爛，“要是只有大五的老賊頭們，我們大落雁的校典就不配成為全校狂歡了。”
很明顯看得出，大五的三大系在校典彼此團結協作，化作一個帶着強力防禦的封閉世界，像是一座死水危城，肯定是需要一股鮮活有力的風來檢驗他們。
他們等待的就是落雁的大三大四生。
落雁的學制是五年制，其中，大一大二統一學習基礎課程，例如建模概論，格鬥，機械物理等等，大二末尾進行擇系考試。
大三正式進行專業學習。
校典傳統慣例，大三大四的學生攜帶基礎數量的供給，深入建模山，為期五天，進行打怪刷積分挖礦行動。
大四生，刷分越高，對學期末尾的三河軍團實習名額争奪越有利。
大三生，刷分越高，同時結合大二的擇系考試，越有利于之後三年的專業導師選擇。
等到校典正式開始，他們進入建模山後，迎接他們的将會是大五的魔鬼前輩們。
大五生：來吧小可愛，團滅了解一下[doge]
“…“
瑞亞想着原身擇系考試28分的成績，眨眨眼，覺得要想成為一個好的建模師，看來還是要下大功夫。
如果真的有一顆重現地球文明榮光的心，就從微小處做起，一點點的累積吧，劣勢轉變為優勢，優勢鞏固優勢，讓我揚名，別人才會看到我，欣賞的我的風格，認可我展示的文明。
“這不公平啊，“旁邊一直跟随的外校生驚呼，”大四也就算了，大三進去就是送菜的啊。”
“…”
“那可是三河軍團實習過的大五生啊！”
“可不嘛。“
“連盤兒菜都算不上。“大四生調侃道，”主力迎戰大五的肯定是我們大四的。”
“大三能做什麽？怕是連機甲的艙門蓋子往那邊開都不知道呢。”
瑞亞：“…”
“噢，不好意思學妹，不是說你。”大四生猛地反應過來旁邊的學妹，趕緊cue她。
瑞亞露出禮節性的微笑：“無妨，學長您繼續。”
大四生：“…”
真尴尬。
瑞亞也沒上心，掩過上一句話，開了另一個話題：
“如此講來，建模山中，大五應該也有積分原則，不然怎麽評價他們的個人表現，對嗎？”
瑞亞道，遠望了一眼廣場中的屏幕，畫面中建模山黑黝黝的畫面被掀開了一角，就像是掀起了一層黑色的雲霧被子——
一排排穿着黑色軍服的大五生整齊的從缺口中，率先進入建模山——
內裏群星閃爍的建模山內景一閃而過，恍然一個奧秘宇宙。
而外面明明是朝陽初升的大白天，赤金色的太陽照耀的遍地紅光。
這等日夜颠倒的奇景看的堅持唯物論多年的瑞亞唏噓。
“呦。”那個大四生也在伸着脖子看，“今年的建模基取景是[宇宙]嗎？有點棘手啊。”
“學長，這話怎麽說呢？”瑞亞道。
“…“大四生轉頭，不可思議的望她，“你都大三了，一點都不了解建模嗎？怎麽擇的系啊。”
瑞亞：“…”
瑞亞：“那還真是不好意思了。”
語氣一點抱歉都沒有。
“…”大四生心中嘆氣這又是一個富家嬌養出來的小姐，不識人間五谷，擇系擇的随便又不負責任，但還是好脾氣的解釋道：
“建模師的最高追求就是極致的實景還原，剛才看到的星空很明顯告訴我們，這回的建模基是[宇宙]，雖然我不知道這個主本創造者的[建模元]選的是概念還是圖形，但是你想想——”
“宇宙星域就算能夠還原千分之一，也是一盤大菜啊。”大四生的圓臉上再也不見剛才的輕松惬意。
“那，既然都有積分，每次校典最後的勝者都是大四大五嗎？”外校生好奇道。
大四生一僵，卻還是無奈坦誠道：“基本上都是大五。”
“近十年來，也就有過一次最高積分是大四生的情況，是我們機甲系的赫爾德學長，他一畢業就成為了天河軍團的預備軍了。”
“其餘，其餘的最高積分都是大五生。”
“前三十都找不到一個大四的。”
外校生唏噓不已。
瑞亞：“…”
真團滅慘案現場啊。
三人又聊了一會各自告別，瑞亞帶着套來的一些料，回來了廣場集合點。
集合點處人群密集，不少互相熟識的學生三兩結群，還有一些貪玩好耍的大四建模系在展示專業技能。
“來來來，瞧瞧，“一個金發的高個男生很放得開的吆喝着，右手掌中一朵嬌豔的紅玫瑰嫩的出汁，花枝上還挂着透明的水滴，落在地上留下一個小小的濕痕——
只見這男生左手在花上一拂，紅玫瑰消失，變成了一朵月季。
“…”
魔術？瑞亞心道。
卻見，金發男生左手壓下，在低處緩慢扇動，廣場地面上竟随着手掌的動作，寸寸生發出了一朵朵玫瑰，紅黃藍綠紫，争奇鬥豔一大片，它們微微散發着熒光，帶着虛幻感。
瑞亞：“…”
這不是魔術，她肯定道。
怕是一種視覺欺騙。
幾個圍觀的大一小姑娘鼓掌叫好。
“這只是最低級別的建模，“金發男生朗聲道，笑容爽氣，藍綠色的眼睛像是碧浪疊生的大海：
“我用精神力造景，欺騙了你們的視覺，但是，沒有欺騙你們的觸覺——”
只見他紳士手的引導着女生的手掌，去觸摸那一從玫瑰，姑娘們白嫩的手摸過玫瑰，像是從一陣煙霧中穿過，什麽都沒有抓住。
“吖。”
女孩子驚呼神奇。
“這一建模的建模基取得就是我手中的一朵玫瑰。”男生拂去了月季的精神力，露出了玫瑰的本來面貌。
“…”
瑞亞眯着眼睛，盯着那人手上幾乎透明的精神力波動——虛虛的圍繞在紅玫瑰周圍。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建模系揮斥方遒改造天地的精神力究竟是怎麽提煉出來的。
總不會是搓泥一樣就搓出來了吧。
那男生說了一會哄走了幾個小姑娘，聽到旁邊一個女聲道：
“你這朵玫瑰是假的。”
“你在騙她們。”
“這是觸覺欺騙。”
他訝異的轉頭，看見一個高個子的女生肯定的望着自己。
嚯！這姑娘的眼神真銳利。
“…”他沒否認，反倒笑道：“美女你建模天賦不錯啊。”
他手掌再次拂過花朵，這回嬌豔的玫瑰如煙般消失，手掌空空如也。
“這麽有天賦，有沒有興趣大三擇系選我們建模系啊？”
瑞亞：“…”
建模系已經式微到了需要拉人的地步了嗎
“學長，我就是大三建模系新生。“瑞亞語氣有點無奈。
學長一僵，不氣餒，接着引誘道：“那小學妹去年考試怎麽樣啊？有沒有興趣跟我的導師做我的同門師妹啊？”
只見他手在臉前一劃，牙齒間咬着一只玫瑰，嘴唇吻着綠葉，人比花嬌——
是剛才那支花！
瑞亞心驚，這玫瑰太真實了，她開始懷疑自己剛才觸覺欺騙的評價了。
“…”
學長瞧着她不作答，也不氣惱，哈哈一笑，從齒間取出玫瑰沖着瑞亞一抛，揚長而去：
“不開玩笑啦。“
“走啦小學妹。”
“希望我們能在建模山相遇吧！”
“…”
啪嗒一聲輕響，玫瑰落在了瑞亞的腳邊，她低頭望着，用鞋攆了一下——
一片紅綠相間的汁液，潤濕了地面。
是真的玫瑰。
瑞亞心道，蹲下身來打算撿起來，卻在手指接觸到汁液時，陡然發覺一陣奇特力量竄過指尖，被踩得稀爛的玫瑰消失得無影無蹤。
瑞亞：“…”
假的。
還真是假的。
她沒忍住笑了，搖搖頭站起來。
這回環曲折，反反複複——公放的廣播提示，大三學生準備領取基礎供給，瑞亞望着左邊遠處籠罩在黑霧中的建模山——
當真是精彩，精彩極了。
一朵玫瑰都被建模系玩出花兒了。
有意思。
玫瑰：人家是花本花，謝謝[doge臉]。
瑞亞：我開始喜歡建模系了。
“請各位大三同學按照手中的號碼牌，趕往各個入口，于上午九點到十點間進入建模山。“廣播中又紅又專的播音女聲說道，
“超時則建模山封閉，本次校典成績為零。”
“請各位同學在山內做好自己，堅守慎獨精神，本着‘友誼第一，競賽第二‘的精神，完成本次校典。”
“我是廣播處劉翠花。”
“祝各位一路順風。”
女播音員音色甜美道，啪嗒一聲切斷了廣播。
在場的大三學生一片驚呼，直覺不可思議。
“這不是劉翠花學姐嗎？“
“是啊，這回校典副本的創造者啊！“
“流弊啊，大神現身給我們做廣播啊哈哈哈！“
瑞亞：…
建模副本的創造者劉翠花？
大五生真是會玩，心理壓力棒棒的。
九點一到，大地顫抖，龐大的精神力掃過全場，廣場上的人群紛紛擡頭望去。
伴随着一陣轟隆隆的聲音，建模山開啓了，一個個圓拱形的入口，裏面透着璀璨星光。
人群同樣轟隆隆的湧過去。
瑞亞看着自己手中的號碼牌——
97號入口。
九點五十入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