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1)
外頭烈陽熾烤, 活死人以千軍之勢沖着有新鮮血液的地方沖擠,楚淵一槍一個爆頭, 很快就沖到了最前頭, 隊伍被她分作了四隊, 楚鋒帶着自家的兩個哥哥往安全地帶跑,準備拎回楚淵那個半路撿回來的便宜兒子,楚鋒心裏急, 生怕那幾個不靠譜的兵痞子将楚淵這個辣雞帶到了坑裏,一路上不斷地叮囑楚淵萬事小心,最後楚辭煩得不行, 一巴掌把楚鋒給拍老實了。
楚鋒帶着人往回趕的時候正巧在活死人堆裏遇上人, 那人單槍匹馬開着一輛舊吉普, 屁股後頭死墜着一溜串的活死人,車裏的人時不時單肩扛着炮口, 撩起眼皮來從後視鏡裏看自己的瞄準 ,然後轟地一炮怼出去, 将後頭的活死人潮掀了個天翻地覆,然後車裏的人又是一腳油門兒, 将後面的活死人潮遠遠拉開了很長一段距離。
別說楚鋒了,就連楚辭等人也沒看到過這麽六的操作,楚家三兄弟看着掀起塵沙往自己這邊沖的要驚蟄狠狠吞了口唾沫, 然後就見楚鋒将車挪到了林驚蟄的身邊停了下來。
林驚蟄将車停穩, 先是側身又向後開了一炮,趁着活死人還沒跟上來的當口又半彎下身子從自己的車後座拎武器扔給了楚鋒。
“楚将軍給的武器很多, 你們人也不少,多帶點武器。”
林驚蟄的話依舊不多,三個楚家大少爺一言不發地看着林驚蟄分配武器資源,等林驚蟄将物資都分完後,又見林驚蟄将炮扛了起來,眼也不眨地沖着身後怼了一炮出去,三個人齊齊打了個寒戰,然後又見林驚蟄冷着聲音接着說:“後面活死人多,我就不送三哥了。”
說完又揚長而去,剩下楚家三個大男人大眼瞪小眼地瞪了半晌,直到活死人都快扒拉着車翻上來的時候,楚鋒才将車猛地一甩,與林驚蟄來的方向背道而馳。
“大哥,林驚蟄剛剛是不是叫我三哥了?”
楚辭一聲不吭,楚銘擡眼遞了楚鋒一個欲說還休的眼神,只有楚鋒突然笑了起來。
“我覺得楚淵鬥不過驚蟄啊!”
楚辭擡起眼來瞥了楚鋒一眼,楚鋒立馬閉了嘴,再也不敢葷素不忌地在楚辭面前瞎脊薄胡說了。
活生生将楚鋒心裏那為數不多的黃色小廢料給憋了回去,可憐巴巴又任勞任怨地栽頭回去開車了。
林驚蟄的車速極快,她後背上的疤還沒有完全愈合,但自她醒來後,第一眼看到的是楚國飛的時候,那懸而又懸的心就已經堪堪放下去了一半,在徹底确認楚國飛絕對不會坑自己閨女的時候林驚蟄才躺下去任由手術繼續進行。
手術的進程特別快,每個人都在争分奪秒地在林思季的手中去搶時間,林驚蟄便閉着眼睛,微微蹙起眉尖,等待着每一刀清晰地在自己的身上劃過。
由于過程極快,偶爾醫護人員在動刀的時候總會存在一些手抖的情況,林驚蟄對于疼痛的感覺也是越來越明顯,但她此時非但沒有尖聲叫出來,反倒是強忍着疼痛,将後脖裏的芯片給取了出來。
最主要的,還是林驚蟄大腦裏的數據庫,那些連接着楚淵生死的地雷,有兩個引爆點,其一是林驚蟄自毀數據庫,其二是林思季想要讓她們直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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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正是林思季在操控。
林驚蟄睜着一雙鳳眼,手術刀在她的腦袋上來來回回地運作,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刀劃過時的刺痛感,她眼也不眨,直愣愣地等着。沈鶴坐在一旁冷着一張臉指揮着幾個醫護人員對林驚蟄的數據庫進行處理,直到他能清晰地看清楚林驚蟄數據庫的情況時,沈鶴顫着手抹了一把自己額頭上的冷汗。
林驚蟄見到沈鶴的動作,眼睫微微一顫,眼珠子轉了轉,看向了沈鶴。
“如果數據庫……”
林驚蟄微微頓了頓,狠狠地吞了口唾沫,又瞥向了沈鶴,“無法處理,可不可以先把楚淵的那一部分挑出來?”
其實林驚蟄自己都知道這種要求是不合常理的,甚至可以說是強人所難的。
林思季一直将林驚蟄作為自己最完美的作品并非沒有原因的,那是因為林驚蟄的數據庫是她自己一手研制而出的,她将所有心血都放在了林驚蟄的身上,林驚蟄的數據庫必然是整個“驚蟄”裏最為複雜的數據庫。
林思季将林驚蟄與楚淵的命連在了一起,為的也是讓楚淵這邊的人有所忌憚,怎麽可能簡而易之地就讓沈鶴攻破了她精心所下的最後一道籌碼呢?
沈鶴低頭看了眼林驚蟄,因為年邁,沈鶴的眼睛有些渾濁。看着林驚蟄的時候卻帶着些細微的憐惜,他看着林驚蟄,卻又好似透過林驚蟄在看另外一個人,長久的沉默之後,他向着林驚蟄伸出了手:“你們是連在一起的,孩子,楚淵沒事,才知道你沒事,楚淵要是真炸飛了,她也知道你跟她在一起。”
林驚蟄的眼睫微微顫了顫,然後她小心地向着沈鶴伸出手去,輕輕地握住了沈鶴幹枯無力的手,突然像是明白了些什麽,她安靜了下來,慢慢地躺好,然後沖着沈鶴眨了眨眼睛。
“麻煩……您了。”
沈鶴有些意外,林驚蟄是個不太會與周圍的人進行交流的性子,她有自己的脾性,甚至可以說被楚淵摁回了實驗室後林驚蟄的骨子裏應該是憎恨人類的,可是每一次與林驚蟄接觸的時候,就能很輕易地感受到林驚蟄對于別人的包容,以及不言不語時的溫柔。
這樣的姑娘,自打有了自己的意識開始,她就早已經不再只是個人造人了,她比人類更懂得什麽是寬容,什麽是生存,她活得比某些人更像人。
“來,小姑娘,閉上眼睛,這一次的數據庫整理,我需要給你深度麻醉。”
林驚蟄很聽話,她不再同對方掙紮,頓時就接受了自己的命運,她是同楚淵連在一起的命運,她活,楚淵就活;她死,楚淵也就是一捧灰,再怎麽掙紮也不過是在浪費時間,她接受得很快。
楚國飛的煙抽到第三根的時候他狠狠地将煙頭撚滅,坐着有些不舒服他又站起來透過玻璃去看手術的進度,時而又覺得頭疼,觑了兩眼沈鶴的手術進程後又跑到監控設備處去瞥了兩眼拎刀扛槍的楚淵。
這個小姑娘在不知不覺中竟然已經将個子拔高到了這麽高,冷眼拉臉的時候總是會有一種震懾人心的壓迫感。但又與最初進軍校時的嚣張跋扈不一樣。她沉着冷靜地分析着每一次進攻時的位置、策略,她将所有人的生死都扛在了自己的肩上,她要帶着自己的團隊從泥濘沼澤裏沖出來,她成了站在炮火硝煙前的領袖。
這孩子,是長大了啊。
楚國飛又不安地掐滅了一只煙頭,他将椅子往後推,然後站了起來,來來回回地踱步。
突然畫面裏的鏡頭一閃,楚淵整個人如炸煙花一樣炸了個血肉模糊,周圍的其他人都目楞楞地看着地上的一團肉,那炸開的一瞬間頓時如在楚國飛的心口上猛地撕裂了一道,從裏到外也如炸煙花一般,将楚國飛給炸懵了。
“怎……怎麽回事?”
技術人員首先一楞,然後全都手忙腳亂地找原因,楚國飛手中還沒點燃的煙刷拉一下就全掉在了地上,他腳有些發顫,推了擋在自己面前的椅子忙往實驗室裏沖。
剛一到玻璃門外,往裏瞧。裏面亂成一團,四周炸得烏煙瘴氣,沈鶴仰倒在椅子上大喘着氣,兩個小姑娘的胳膊被炸傷了,血水正不斷地往外冒。
躺在病床上的林驚蟄臉色慘白,昏迷不醒。
楚國飛腿一軟,忽然之間意識到了什麽,那個嚣張跋扈的姑娘與如今冷靜沉着的少校大概都沒了……
“楚将軍,手術很成功。”
楚國飛一愣:“你說什麽?”
沈鶴無奈地沖着楚國飛又笑了起來:“手術很成功。”
楚國飛好似沒聽清沈鶴的話,他又跌跌撞撞地跑回去,緊盯着監控畫面,許久後他看到楚淵不情不願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嫌棄地抖開了身上的血肉。
“她……她在說什麽?”
旁邊的技術小哥也被這一驚一乍的操作吓了個半死,他将音頻調了出來,畢長安譏笑的聲音響了起來:“老大,我覺得你們退了以後可以去試着當演員……”
“別說了,回去老實點跟死人睡吧。”
楚淵話裏帶着些輕快的調笑意味,将楚國飛飛出去的三魂七魄也都一一拉了回來。
聽到信息傳送過來,楚國飛先輕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這才接通了楚淵的通訊請求。
“有屁快放!”
楚國飛手還有些抖。
“驚蟄呢?”
她的聲音裏也微微有些顫。
“好着呢!無事下朝!”
楚國飛掃了一眼牆上的鐘,這才擡腳又回到了實驗室裏。
林驚蟄雖然是深度麻醉,但醒的時間極快,她半趴着醒過來,睜開眼睛看見的東西是墊在自己腦袋下的枕頭,上面有着些騷裏騷氣的花樣紋,與病床上的慘白枕頭不一樣,也與平日裏軍隊的作風不太搭邊。
她半眯着眼,只稍稍擡了擡脖子,将自己的頭拉了一高度,正好看到了坐在自己對面的楚國飛,楚國飛翹着個二郎腿,那目空一切的架勢還真與楚淵有七八分相似。
“答應那小王蛋的我已經做到了,林小姐,你今後不受林思季的控制,來去自由了。”
楚國飛想沖着林驚蟄笑,但是嘴角扯起來的時候微微有些僵。他板着一張臭臉的時日長了,好像已經學不會什麽叫和顏悅色,嘴角扯起來能吓壞一打小朋友。
林驚蟄卻只直勾勾地看着楚國飛,随後她輕輕地點頭:“謝謝。”
楚國飛站起來準備走,林驚蟄卻輕輕地開了口:“但是我估計沈教授還需要我。”
一直坐在林驚蟄身後默不作聲的沈鶴被林驚蟄的話給驚了一下,他擡起眼來看向半死不活躺在床上的林驚蟄,手微微有些抖,他好似在突然之間明白了林驚蟄話裏的意思。
林驚蟄有不死不滅之身,除開連着楚淵性命的數據庫外,任何人都無法對林驚蟄進行傷害,活死人咬的一口就跟撓癢癢似的沒什麽威懾力,她參與過時間折疊實驗,她參與過“驚蟄”實驗,這些九死一生的實驗裏只有林驚蟄完好無缺地活了下來。
甚至于林驚蟄還有強大的自愈能力,傷口不會進行感染,她能自我治愈,然後滿血複活。
林思季是為什麽一定要林驚蟄,就算是林驚蟄死也是最慘的一種死活,炸得個灰都不剩,林思季到底是不想留下些什麽?
不想留下林驚蟄的每一寸。
因為林驚蟄就是一個最為寶貝的,完美的,殘次品。
楚國飛看着林驚蟄,林驚蟄也擡頭看着楚國飛,她指了指自己,然後輕輕地笑了笑:“楚将軍,如果将背後的人拉下來,可是沒有抗體,這個世界依舊還是地獄。”
簡單一句話,楚國飛就明白了過來,林驚蟄就是解藥,唯有她活着,世界上那些偷偷躲起來茍且的活人,才有最後的活路。
沈鶴慢慢地拐到了林驚蟄的面前,他好似老了很多,憔悴了很多,看着林驚蟄的時候眼皮死死地撐着,很是力不從心。
“我原本只是猜你可能會是最終抗體……”
他想了想後又确定地問:“你怎麽知道自己就是抗體的呢?”
林驚蟄抿唇笑了笑。
“因為我試過了,我在逃出來之前就已經試過了,雖然不太準确,因為我對這些不是特別了解,但是提取出來的抗體,當時能讓那個人抵禦一陣子,時間不長,我不知道是自己沒做對,還是沒有用……”
說到後面林驚蟄的話就已經輕了下去,她擡頭看了眼沈鶴,沈鶴和善地拍了拍她的頭:“沒關系好姑娘,你提供的信息很有用,我們大概是能提取抗體的。”
林驚蟄眼睛一亮,許久後才輕輕地笑了起來。
楚國飛趁着沒有注意到他的時候跺出去抽了支煙,他的手微微有些抖,不久之後沈鶴從實驗室裏走出來,沖着楚國飛笑了笑:“我說過的,她是個好姑娘。”
“我那挨千刀的兒子非要我把她小時候睡的枕頭拿給林驚蟄,什麽毛病,人家也沒看出來那是她的東西,哪裏有臉說看自己的面子林驚蟄就會幫忙!”
楚國飛越說越帶氣,忽而又把自己氣笑了,他側頭看了眼合上的實驗室門,“是個好姑娘。”
林驚蟄又将臉埋進了那花裏胡哨的枕頭裏,這枕頭與這裏的器械格格不入,十分突兀又紮眼地存在于這個實驗室裏,上面微微有些淡淡的洗護水的味道,很淡,很清。
應該是楚淵那浪出天際的貨的東西。
一想到楚淵,林驚蟄就輕輕地笑了起來,她側了側頭,尋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又睡着了。
很久了,她很久沒有睡得這麽安心了。
沈鶴沒有将林驚蟄一直留在實驗室裏,他将該采取的樣本都留了下來,然後讓楚國飛準備了一輛吉普,一吉普的武器,然後輕輕地推了推林驚蟄的肩:“去吧。”
林驚蟄的一顆心早就飛了,将子彈上膛,她猛地一梭子彈飛進活死人的腦門裏時,才真正感覺到,她還活着,她依舊還能站在楚淵的身邊,或者是身後,并肩,亦或是做楚淵的後背。
林驚蟄一騎絕塵,後面遙遙跟着一連串的活死人,活死人在不斷地進化,速度越來越快,可林驚蟄卻将他們遙遙甩在了身後,一個擺尾,炮火一轟,就沒了蹤影。
“這小姑娘,身手可真不錯。”
楚國飛觑了眼那一閃而過的身影,接着他輕輕地笑了起來。
“我家那個臭不要臉的死小孩,鬥不過這小姑娘的,她能搶到先手,估計都是這小姑娘背地裏讓着她呢。”
放水達人林驚蟄一路甩開過往的活死人潮,向着楚淵的方向而去,先是遇上了從那邊往回撤的楚家三個公子,她将武器分配好了後又一騎絕塵,直奔楚淵而去。
等到在靠近林思季的老巢時,林驚蟄反而慢了下來,她從兜裏掏出一塊已經化成一癱軟泥的巧克力,皺着眉頭不知道該從哪裏下手撕開包裝,随後只好将它放在出風口一直吹,林驚蟄則半屈着腿,一動不動地打量着這四周。
進入這半徑兩公裏的時候活死人便沒再跟在林驚蟄的身後一起進來了,它們在這外頭來來回回地逡巡徘徊,好似找不到門似地,之後只好四處散開。
林驚蟄将車停好後探出車窗往後瞧,活死人似乎沒聞到活人的氣味,茫然無措地到處尋找,最後不疾而終。
這周圍到底有什麽,是它們所懼怕的,不敢上前的。
林驚蟄沒有立馬就往前沖,她仔細想了想這些活死人的奇怪舉動,半晌後她皺起了眉尖,想起了當初她與楚淵一起往另一個實驗室裏沖的時候,那時候四周一開始也是沒有活死人的,但是多了另外兩種可怖的東西。
一個是被感染的猩猩,一個是成群的、撲天蓋地的白鼠。
林驚蟄心下一個咯噔,她往四周瞧了瞧,她沒有與楚淵相連的通訊設備,單扛了武器就出了門,此時她也分不清楚淵到底是進來了,還是沒進來。
如果進來了,她是不是遇上了什麽難以對付的東西,如果沒有,楚淵現在又到哪裏了呢?
一想到這裏林驚蟄就有些不太淡然了,她在後面的武器裝備裏掏了半天,也沒掏出一個可以進行通訊連接的東西,這才一拳打在了方向盤上。
林驚蟄悄無聲息地找了一條僻靜的路靠近了林思季的老巢,而這四周出人意料的,竟沒有一個人,連個監控都沒有,林驚蟄有些心慌,她拎了把槍,又在肩頭扛了炮,小心地往前靠近着。
她屏息而等,許久也沒見一絲動靜。
不在這裏?
林驚蟄正納悶之際,一個輕輕淡淡的聲音在自己的耳廓邊響起,一把冰冰涼涼的洞口抵在了林驚蟄的腦門兒後。
她不動,靜靜地蹲着。
“來寶貝兒,叫聲媳婦兒我就放了你,然後再賞你一個麽麽噠。”
楚淵極為不要臉地半蹲在林驚蟄的身後,微微側了個頭,就與林驚蟄面碰面地撞在了一起,她如小雞啄米一般點在了林驚蟄的唇角:“先賞你一個麽麽噠,你應不應該投桃報李一個啊。”
林驚蟄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伸手撥開了楚淵那張厚出天際的臉,然後仔細地端詳了一番楚淵的樣子,沒缺胳膊沒少腿,完完整整的楚淵,痞裏痞氣,還跟從前一模一樣。
“怎麽的,才多久不見就認不得了嗎?”
793成員眼觀鼻鼻觀心,準備當不認識這個臭不要臉的老東西,個個将腦袋撇向了一邊,拎着槍全都無語看天。
林驚蟄确定是楚淵後輕輕地抿了抿楚淵的唇角,熱熱乎乎的,很軟,的确是楚淵。
楚淵沒想到光天化日之下自己的媳婦這麽放得開,反倒是她自己漸漸臉紅了起來,她佯裝瞪了林驚蟄一眼,然後一把抓住了林驚蟄的手,壓低了聲音輕哼一聲:“你等着,老子回去再收拾你!”
楚淵放狠話的時間多了去了,林驚蟄也沒當回事,撇了眼楚淵之後又步入了正題:“确定這是林思季的老巢嗎?”
“楚國飛說是這裏,那基本上是錯不了的。”
楚淵扳正了林驚蟄的腦袋,又去瞅她的後脖頸。
後脖頸處的傷口最大,林驚蟄就算有強大的自愈能力,但這一時半會的,那條偌大的傷口依然十分可怕地猙獰盤旋在林驚蟄的後頸處,那一道沒有長合的傷口,甫地一進入到楚淵的眼睛,頓時便紮入了楚淵的心口。
“疼嗎?”
她想伸出手去摸一摸,可臨到處又怕碰疼了林驚蟄,手不尴不尬地停在了半空中,許久後才将自己的小賤手收了回來,她湊過去輕輕地給林驚蟄吹了吹。
林驚蟄的後背上本就出了一層汗,此時楚淵靠近又輕手輕腳地在自己的脖頸處吹了口氣,小心翼翼的模樣很是招人疼,清清涼涼的風掠過了林驚蟄的後脖頸,又落在皮膚上,實打實地烙了下來。
原本不覺得有什麽的傷口頓時泛起了癢,癢酥酥的,火燒火燎似的。
林驚蟄将楚淵給拉正了,扳正了楚淵的腦袋,擡起了正經臉:“說正事。”
“我這不就是說的正事兒嗎?”
楚淵不依不饒,“沈教授有說什麽時候好起來嗎?”
林驚蟄不打算再搭理楚淵,就楚淵這蹬鼻子上臉的架勢,今兒兩人就是在這裏蹲上一天,楚淵也不會說出什麽正兒八經的話來。
“能定位到林思季嗎?活死人潮跟在兩公裏外就不進來了,我怕裏面可能有些什麽奇怪的東西。”
楚淵拉着林驚蟄一起站了起來,畢長安正好從遠處跑過來,一見林驚蟄就笑了起來,沖着林驚蟄揚了揚飛起來的眉稍,然後腳後跟一并給楚淵做着彙報:“老大,裏面有三個大實驗室,其中最大的一個裏面根據紅外線成像能看出來大抵有三只大猩猩在裏面,具體喪沒喪屍化還不确定,另外兩個實驗室裏,一個是‘驚蟄’群,一個是鼠群。大猩猩是在最外頭的一個實驗室裏,林思季他們已經做好了大家同歸于盡的準備,只要有人闖入必定會打開第一扇門。”
楚淵那一開始的醋味兒早飛了出去,她盯着畢長安,冷了聲音又問:“林思季這是哪裏來的自信,這些莫名其妙的玩意兒就不會先吞了他們麽?”
“我懷疑……”
林驚蟄突然開口打斷了楚淵的話,“我懷疑林思季的手裏也有抗體。”
“也有?除了她誰還有嗎?”
林驚蟄擡眼看了楚淵一眼,然後輕輕地笑了起來:“我有。”
四周突然就安靜了下來,許久之後刑海才反應過來林驚蟄剛剛都說了些什麽,他神色複雜地看了楚淵一眼,卻見楚淵将林驚蟄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然後跟發現了寶貝似地眼睛裏亮起了光來:“可以啊我的小寶貝兒,渾身上下還都是寶呢!”
刑海心道當年楚淵沒去學表演真是可惜了,明明心裏心疼得不得了,非得還火上澆油地先逗逗自家的小寶貝才行。
“我懷疑林思季在一開始就有抗體,但是直到現在她也沒有給任何人用,是因為她想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畫面。”
林驚蟄沖着楚淵安心地笑了笑,“所以就算最後一發不可收拾,只要她活下來了,幾個重要的人物活下來了,她想要的一切就都還有機會去得到。”
“我一開始只是懷疑我就是她手中的抗體,但如果只有我,那麽她絕對不可能直接取我性命,所以她手中一定是有,才會這麽肆無忌憚。”
“我将沈教授需要的東西已經留給了教授,我可以,同你并肩嗎?”
“就數你最聰明。”
楚淵勾了勾林驚蟄的下巴,沖着林驚蟄輕輕地笑了起來,她探頭去看了下林驚蟄帶過來的一吉普武器,啧啧了兩聲,“不怕,老狐貍和楊權都已經将定位給定準确了,絕對是這裏,林思季那老賊,想弄死我,沒門兒。”
刑海突然打了個寒戰,他側頭看過去,正好看到楚淵一臉無害地在跟林驚蟄說自己如何如何機智,演技如何如何好,連林思季都被她給騙了過去。
林驚蟄愣了一下,她忙打斷了楚淵:“你說林思季被你騙過去了?”
楚淵被林驚蟄這突然而來的正經給唬懵住了,她擡頭看了眼林驚蟄,只見林驚蟄突然站了起來,然後拎起了被楚淵放在地上的槍:“趕緊從這裏撤出去!”
楚淵雖然不知道其中的哪個關節錯了,但一起到林驚蟄正經八百的語調忙站了起來,向着刑海打了個手勢,幾天紛紛上車,艾利爾不明所以,也只好跟着大衆一起上了車。
“林思季是騙你的,你操控着我的數據庫,裏面有變化一定會通知到她,如果你輕易就騙到了她并且拿到了她的定位,那基本上這個定位會是個幌子。”
“引你上勾的幌子……”
林驚蟄的話剛一落,眼前的門轟然而開,一聲響徹天地的震怒聲驚破天際,楚淵将方向盤猛地一打,直奔而去的車正好與迎面而來的巨獸擦肩而過。
衆人齊齊往後退,眼前的日光突然就暗淡了下去,那遮天避日的巨物矗立在衆人的面前,所有人都仰起頭來看過去,三頭巨大的猩猩,原本漆黑的眼珠此時泛着不太自然的月白色,它們比其他的猩猩要大上許多,猛地一立在所有人的面前,衆人齊齊屏住了呼吸。
一聲巨吼又跟着響了起來,剩餘的兩頭猩猩也跟着附和地一聲震天驚嚎,這一聲接着吼出來的時候附着一陣難以入鼻的腥臭味兒,楚淵眯了眯眼,她将車往後又退了一定的距離,擡起頭來這才将面前的巨獸看了個仔細。
楚淵輕哼一聲:“可以啊,這是在這裏等着我們呢。”
楚淵說完又側頭來看林驚蟄,她伸手揉開了林驚蟄緊蹙着的眉心:“你說,林思季肯定還是想保着你的,她只想讓我下地獄,所以她手上到底有沒有抗體呢?”
林驚蟄原本還在想着面前的情況應該如何應對,怎麽也沒想到楚淵卻突然抛給了自己一個□□,她也有些摸不着頭腦,木愣愣地看着楚淵,腦子怎麽也沒轉過神來,半晌後她才将自己的腦殼轉了起來,卻只能看着楚淵撇了撇嘴:“我……”
“來寶貝兒,不要緊張,林思季呢首先肯定是惜命的,接着才是對于自己實驗的研究,如果她手中沒有抗體,她一定會保着你不讓你有一丁點殘缺。但如果她手中有抗體,只要撈到你的初始數據,她就會得到更多的你,那麽要不要你有什麽所謂呢?所以她沒有抗體,就一定會想方設法地得到你。”
楚淵沖着林驚蟄笑了笑:“你現在就成了我們的救命兵符了啊親愛的。”
林驚蟄被楚淵說得一愣一愣的,艾利爾中文本就只了解了一只半解,他偏着腦袋半晌沒回過神來,看着這兩人在這緊急關頭還在眉目傳情也被這種作死的節奏唬得一愣:“所以現在到底要怎麽辦!”
楚淵将自己的手遞給了林驚蟄:“去吧!”
林驚蟄抓着楚淵的手,猱身一翻,迅速地翻到了吉普的車頂上,楚淵将火箭炮擡手跟着一扔,剛跳上車背上的林驚蟄伸手一把将炮接了過來,眼睛一眯就将炮口對準了正在往這邊全速而來的大猩猩。
“轟!”
一聲巨響,那一炮正對大猩猩的眼睛!
楚淵也不戀戰,她将車一打,迅速地帶着林驚蟄離開了是非之地。
那被炮打中眼睛的大猩猩頓時發起狂來,它左突右沖,一胳膊揮在了身邊的同伴身上,巨吼之聲此起彼伏。
楚淵帶着林驚蟄轉到了大猩猩的身後,她接通了通訊,直接傳給793成員:“每兩人一輛車,先對着中間那只獨眼猩。”
話音一落,所有人都順着楚淵的意圖動了起來,幾輛車擦肩而過的時候,林驚蟄順手将楚淵扔給自己炮甩手扔給了車上的另一人,幾人配合極快,拿到炮後猱身而上,迅速與林驚蟄站在了同一高度。
“來寶貝兒,你說打哪兒咱就打哪兒。”
林驚蟄沒管楚淵的調侃,她沉了沉嗓音:“另一只眼睛,兩只腿。”
她半跪在了車頂,眼睛微微眯起,長睫忽閃,目光直直地鎖定了面前正在不停翻滾嚎叫的大怪物。她輕輕地敲了敲楚淵的車頂,楚淵同她一樣,半眯着眼睛,集中了精神看着眼前這個随時可能會暴走的怪物。
“後脖子。”
楚淵得令,瞬時将車一轉,林驚蟄拉着扶手,穩穩當當地将自己的身子穩了下來,直到楚淵将車開到了大猩猩的身後,林驚蟄忽然站了起來。
風吹起林驚蟄的長發,大猩猩帶起熱辣辣的風,不斷地拍在林驚蟄的身上,她将炮口擡起了一個弧度,對準了那只猩猩的後脖。
就在這時,刑海那邊一炮又轟瞎了猩猩的另一只眼睛,而岳雲強和艾利爾紛紛轟中了猩猩的腿,大猩猩猛地跪了下去,林驚蟄就在這個時候勾起了唇角。
好角度。
一炮轟然而出,正中了活死人最後的栅欄——後脖頸。
林驚蟄收起了炮,迎着烈日而站,等着猩猩最後的倒地。
然而出乎衆人意料的是那猩猩不旦沒能倒下去,反而突然沖着林驚蟄這邊沖了過來!
楚淵的反應特別快,她将車猛地倒了出去,直到遠離了那突然暴起的大猩猩後才将方向一打,準備再離這怪物遠些。然而正在打方向的時候,林驚蟄突然跳起來,一把薅住了那大猩猩的胳膊。
楚淵都快被林驚蟄給吓出心髒病來了,她想倒回去,可是這車上就剩她一人了,長嘆一口氣,她迅速地将身側的槍提了起來,然後冷眼往後瞥了一眼。
卻見林驚蟄正半吊在大猩猩的身上,與這巨大的怪物一比,林驚蟄好似小了很大一圈,她将雙腿一蕩,然後猛地向上一提,頓時又抓住了那猩猩的肩膀,她像是在爬山一般,很快就要登上頂了。
可是自己的領土哪是別人能随意霸占的,那猩猩頓時大聲嚎叫了起來,它猛地一斜肩,想把林驚蟄給摔下來。林驚蟄正向上爬,這一傾斜,林驚蟄沒抓穩,猛地向下掉了一大截。
楚淵看得心驚膽顫,生怕林驚蟄一個沒抓緊就從那十幾米的地方掉下來,又氣又急,恨不得現在就把林驚蟄給薅下來先給她兩巴掌!這個不讓人省心的熊孩子!
林驚蟄自然是仗着自己身體好,就算被摔下來也不過是摔斷兩根骨頭而已,又不是沒斷過,她自然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如果現在不趁着這猩猩癫狂的時候直搗它的命門,他們這一行人沒一個可以活着出去!
這樣一想,林驚蟄頓時又往上爬了兩步,她身手極好,腰身極為柔軟,踩着大猩猩的肩猛地向上一蹬,左腿一勾,瞬間勾住了猩猩的脖子!她半吊在大猩猩的身上,左手抓着大猩猩身上的皮,右順而将炮口對準了剛剛自己那一炮轟過去的位置。
“轟!”
血肉模糊!
楚淵的一聲“驚蟄”還沒吼出來,卡着嗓子口,和着驚吓,和着林驚蟄的那一炮,化作了那些血肉。
她早将車開了過去,翻身而上,往上一縱,正好抓住了往下掉的林驚蟄。
下墜力道極大,林驚蟄腰身一翻,攬着楚淵的腰,以背部着地的姿勢砸在了地上。
楚淵抽手就要賞林驚蟄一巴掌,卻在看到林驚蟄微微皺起眉頭的時候,整個心都軟了下來。
“哪裏疼?撞到哪兒了?”
楚淵邊說邊要将林驚蟄翻過來檢查,“王八蛋,回去看老子不把你收拾服!艹!”
林驚蟄有些乏力任由楚淵将她翻過來,輕輕哼了一聲,印入楚淵眼裏的便是血肉模糊的後背,跟那飛濺而出的血肉沒什麽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