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心髒病手術◎
“你多大了還要我喂?”嘴上這麽說,賀臻依舊拿起湯匙,挑一塊最軟爛的清炖排骨喂給喻沉,“大後天就要做手術了,害不害怕?”
喻沉嚼着香噴噴的排骨,輕輕搖頭:“當然不害怕。叔叔說了,我的眼睛一閉一睜,醒來心髒病就痊愈了!”
賀臻垂着淺褐色的眸,清隽如初的眉眼略帶憂愁:“喻沉沉,心髒做手術,醒來不會失憶吧?”他最近看了許多沒營養的狗血泡沫劇,腦子裏總會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設想。這些設想反映着他最害怕的事,讓他失眠好幾天。
“不會吧。”喻沉“啊”了一聲張開嘴巴,“老大,想吃大蝦,你記得剝好。”
賀臻用手指點了點喻沉的眉心,眼睛裏帶着揶揄:“喻沉沉,你如果忘了我怎麽辦?”
喻沉笑眯眯嘬着飲料:“不會的,你別擔心呀。換心髒的手術方案被醫生叔叔們放棄了,我的心還在,永遠不會忘記你的。”
“我才沒有擔心。”賀臻挑眉強調,“你如果忘了我,以後就再也沒人給你買零食蛋糕,給你輔導作業了。”
喻沉翹起唇,紅撲撲的臉蛋故意皺着幾分害怕:“沒了老大,我可怎麽活呀。”
如今,喻沉的嘴皮子越發能說。就比如現在,賀臻雖然能看出喻沉在演戲,但就是非常享受。
他捏了捏喻沉臉蛋上的軟肉,睨着他:“喻沉沉,你就是個戲精。”
喻沉繼續撒嬌:“老大,我對你可是真心的!蒼天可鑒!”
賀臻悄悄浮起笑,将幾道清淡好吃的營養餐喂給喻沉後,開始幫他整理今天的重點作業。
自從三年前他被兩位叔叔下藥,喻沉沒日沒夜陪着他掉了四五斤的肉後,肉肉一直沒再漲回來。現在的體重跟三年前相同。
為此,賀臻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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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吃了那麽多好吃的東西,他的胖沉沉怎麽越來越瘦了呢?
李煥見他焦慮,告訴他這叫抽條。但賀臻不怎麽信服,經常找機會喂喻沉好吃的。放眼整個宏文一小,喻沉的夥食絕對屬于頂級,桌兜裏常年塞滿健康的零嘴。
“打開數學書21頁讨論三。”賀臻幫喻沉整理他能做的習題,“你先預——”
“To賀臻同學。”喻沉喃喃道,水汪汪的眸子綻着笑,“老大,你收到一封粉色的信。”
賀臻漠然,伸手想将信封拿回,不料喻沉高高舉起,神色激動:“老大,這是什麽?”
“明知故問。”賀臻将數學習題攤開,用鋼筆指着重點,“喻沉沉,我們上課,把它扔掉。”
“這是不是情書?”喻沉并沒有被賀臻刻意岔開的話題吸引,摸着情書左右瞧瞧。他對情書其實并不陌生,班裏高高帥帥的同學經常收到來自其他班級的告白信,尤其是黎夜,幾乎每天都會收到告白。
不過,這好像是賀臻第一次收到情書。
喻沉一直很好奇,他的老大又溫柔脾氣又好,無論是奧數還是擊劍比賽都拿到過市級金獎,簡直是全能少年。為什麽卻沒有黎夜受歡迎呢?
當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訴肖钰後,肖钰只說了一句話:“你确定你說的是賀臻?”
喻沉癟癟嘴,依然覺得自己的老大最完美。
“是情書,估計塞在我書本裏的。”賀臻将情書搶來,随手扔進垃圾桶,“喻沉沉,專心一點,初中還想不想跟我一個班了?”
喻沉聽完這句話,表情瞬間凝重:“想!”
他之所以這麽努力地補習,除了不想落下進度外,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宏文初中是市重點,這裏的孩子不僅家境優渥,學習也是一頂一的。很多孩子在小學時就開始接觸項目研究,将思維創新精神培養起來後,初中專攻科研類項目,為後續出國或者重點院校的提前招生做準備。
宏文中學,是分重點班和普通班的。目前以賀臻的拔尖水平,上重點班完全沒問題。喻沉在班裏名列前茅,但與整個年級競争,成績稍弱。幾次年級排名,都在50上下,離重點班的名次只差5位。
其實喻沉倒不用這麽努力,憑借賀老跟學校的關系,只需跟校長打聲招呼,便能輕松進重點班。
可賀臻不願意讓喻沉被其他學生在背後指指點點,喻沉平時大大咧咧,但心裏還是挺脆弱的,很容易因為別人的評價影響心情。
從五年級開始,賀臻就開始給喻沉瘋狂補習,連帶着他們幫派的方景饒、肖钰和何之安,賀臻一帶四,每天都累得不輕,晚上摟着聚精會神看小說的喻沉,倒頭就睡。
“想就趕緊學。”賀臻從書包裏拿出一把折尺,輕輕攤開:“做錯題,就要挨手板哦。”
喻沉瞬間害怕地縮着小腦袋,可憐之色盈滿眼睛,就像賀臻真的揍了他一樣。
“小戲精。”賀臻用力捏了捏喻沉小巧的耳朵,目光落在喻沉那略顯寬松的淺棕毛衣上,視線染上一絲懷疑,“你的衣服什麽時候買的?”
喻沉活潑的眉眼稍稍心虛:“你的衣服。”
賀臻又佯裝兇惡地捏起他的臉蛋,像極了地主家的霸道少爺欺負小奴役,“你怎麽又偷穿我衣服?”
喻沉:“你的衣服舒服。沉沉從來沒有穿過這麽好的——”
賀臻捂住他的嘴巴,無情道:“看書。”
喻沉睫毛輕顫,用力嘬了一口賀臻的掌心,賀臻驚慌失色,氣得用鋼筆敲了敲他的腦袋。
喻沉偷偷翹唇,像極了偷吃魚幹的小貓,篤定賀臻不會真的揍他,甚至得意地挑了挑眉。
…
晚上八點,做完作業的喻沉仿佛被抽幹所有力氣,躺在床上當小鹹魚。
今天李煥去隔壁市辦事,晚上無法照顧喻沉。賀臻只能擔起當爹又當媽的重任。伺候喻沉洗完澡,又開始幫他吹頭發,甚至抹油都需要他親力親為。
喻沉仗着生病,可勁兒欺負賀臻,剛躺床上安生一會兒就開始催促賀臻給他講《三國演義》。賀臻匆匆吹完頭發,鑽進喻沉的被窩打起精神,從123頁的曹丕乘亂納甄氏開始講解。
值班的醫生這時帶着團隊過來巡視病人,當看到喻沉枕着賀臻的手臂怏怏欲誰時,不免打趣:“沉沉跟賀少爺關系真好啊,比親兄弟都好。”
旁邊的護士姐姐打趣:“這要是青梅竹馬,幹脆成年後訂婚得了。”
喻沉已經困得睜不開眼睛,自然沒聽見大家的打趣,但賀臻不一樣,清明的眼眸微微睜大,默默在旁等待醫生收集喻沉的身體各項數據。他觀察着剛剛打趣的護士姐姐,若有所思地托着腮。
“今天沉沉爸爸不在嗎?”醫生問。
賀臻替喻沉回:“叔叔有要緊事,明天回來。”
醫生點點頭,“你們兩個早點睡,不許熬夜哦。”
喻沉乖巧點頭,琢磨着拖到幾點再去洗澡。
出了病房的醫生們,還在讨論剛才的話題。
“不知道你聽說沒有,同性婚姻好像要合法化了。”走出病房,大家竊竊私語,“就是不知道大家敢不敢公開。”
“還得等多久?估計還得四五年吧。”
夜裏,喻沉咂巴着幹燥的嘴唇揚着纖細的脖頸找水喝。秋天的夜涼得顫人,窩在賀臻懷裏舒服極了,喻沉根本不想動彈。
賀臻睡覺輕,察覺到懷裏的人扭得像條小蛇,緩緩睜眼:“喻沉沉?”
喻沉嘟囔:“老大,渴。”
賀臻撐起身,下地前将被子掖好,免得喻沉受涼。喻沉現在處于手術預備期,最好不要感冒。
很快,一杯溫水遞來。
喻沉裹着軟和的蠶絲被,咕嘟咕嘟喝了好多。可能是他渴了,感覺賀臻給他接的水甜滋滋的,怎麽都喝不夠。
沿着窗簾縫隙,灑進的微弱月光落下喻沉的五官輪廓上,襯得他整個人軟軟的,像顆熠熠生輝的珍珠,漂亮溫柔。
賀臻突然有種奇異的成就感。
他親眼見證了他的胖沉沉長得越來越漂亮。
而這,有一半是他的功勞。
他把他的胖寶寶養得很好。
賀臻擡手捏了捏喻沉的耳朵,喂完水後繼續摟着喻沉睡覺。
“老大。”喻沉忽然迷迷糊糊地問,“我是不是得管叔叔叫爸爸了?”
賀臻将他攏緊:“你想叫嗎?”
喻沉頭蒙在被子裏,甕聲甕氣:“嗯。”
“那就叫吧。”賀臻這樣覺得。
喻沉越聊越有精神,開始絮絮叨叨講自己的病情。說到最後,他的臉貼着賀臻的手腕,“老大,醫生說手術的成功率有70%,萬一失敗了,我們是不是就不能再見面了。”
這個話題,是賀臻一直不願提及的。他的手指微微蜷起,用網上那些他搜了無數次的答案告訴喻沉:“所有手術都有風險,給你做手術的主刀醫生經驗很豐富,你睡一覺醒來就好了。”
喻沉噘嘴:“那好吧,你記得等我。”
賀臻側臉拂着喻沉細軟的頭發,聞着那清爽的沐浴露味兒:“等你。”
…
第二天,賀臻回學校時在門口偶遇肖钰。肖钰拿着三明治,問:“你吃早餐了嗎?我可以分你一半。”
賀臻搖頭:“謝謝,我在醫院吃了。”
肖钰是個藏不住事的,背着手跟着他:“賀臻,隔壁班的學習委是不是和你告白了?”
“你從哪兒聽來的?”
“咱們年級的微信群裏傳的。”
“微信群?我怎麽沒有?”
“你也得願意加啊!他們幾個班的班長一起組建的。我們是聽學習委的好朋友偷偷告訴我們的。”
賀臻那封情書始終沒有打開,并不知道是誰寫的,“沒,你們不要亂傳了。”
肖钰:“啊?那她真是瞎說八道。”
賀臻頓了頓,沒有告訴肖钰自己将情書扔掉的事。他雖然對其他人情商不高,但也知道這種事情要照顧別人的面子,這是教養問題。
或許那個女生不想告訴別人這件事,也是被迫公開的。
“所以不要再說了。”賀臻與肖钰一前一後走進教室,何之安與方景饒啃着煎餅,問:“臻哥,沉沉怎麽樣?是不是要動手術了?”
随着何之安小朋友的年齡增大,他對“大幫主”這個詞實在喊不出口。偏偏他又是賀臻的表哥,想要喊賀臻“哥”只能這麽稱呼。
“嗯。後天。”
方景饒急忙說:“那我們明天能一起去看沉沉嗎?”
賀臻稍加思考:“我和叔叔商量一下。”
方景饒頭一次吃到這麽香的煎餅,鼓着腮幫子含含糊糊:“ok,如果可以,我們明天放學一起去給沉沉買零食。”
何之安附和:“沉沉肯定特別開心。”
賀臻靜靜點頭,按部就班掏出課本準備上課。
肖钰打量着賀臻旁邊空空如也的座位,發現自從喻沉請假後,賀臻總是做什麽都提不起勁兒,就連最愛的體育課,也只是一個人默默寫奧數題。
他湊過去:“喂,賀臻。”
賀臻擡眼:“嗯?”
肖钰吞吞吐吐:“你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
這個話題,将兩個小八卦通通吸引過來。
望着何之安興致勃勃的表情,賀臻挑眉:“你們無不無聊?”
肖钰摸着下巴分析:“我猜,你喜歡跟喻沉沉一樣性格的女孩子!”
聽到“喻沉沉”三個字,賀臻好看的眉眼明顯染上幾分不悅,縱使是肖钰這麽傲嬌的人都趕緊閉上嘴,假裝什麽都沒說。
賀臻除了他自己,不許任何人這麽叫喻沉。
有時候肖钰挺不懂的,不就是個稱呼麽?至于這麽大驚小怪嗎?
“是不是嘛?”肖钰摸了摸鼻子,繼續問。
賀臻抿緊雙唇:“老師不讓早戀。”
宏文小學對早戀抓得相當嚴格,一定查出,輕則找家長,重則當衆念檢讨。
肖钰“切”了一下,取笑他:“你犯錯的話,校長肯定不會重罰。”
如今,大家已經是十歲的孩子。家庭環境的熏陶下,對權力和金錢的認知明顯超出普通孩子。他們都被父母警告過,在學校裏誰都能惹,唯獨不能招惹賀臻。
“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賀臻指了指肖钰身後的班主任,微微笑:“我只想好好學習。”
肖钰回頭,看到班主任後噤若寒蟬。
賀臻太不夠意思了,居然不提醒他!
班主任笑眯眯地盯着肖钰:“教唆同學早戀,昨天新學的古詩抄十遍。”
肖钰欲哭無淚,小臉憤憤地瞪賀臻一眼。
賀臻揚了揚眉,悠閑轉動鋼筆,開始認真思考肖钰的這個問題。
他确實沒想過,心裏每天都被喻沉沉填滿,煩心的事也只是喻沉有沒有吃飽,有沒有受欺負,其他的他都不關心。
想通一切,他低頭繼續預習新知識點,打算趁着大課間幫喻沉将錯題整理出來,方便喻沉今晚做一做。
…
晚上回到醫院,一進門,賀臻發現喻沉在偷偷摸摸藏着什麽。他假裝沒看見,借着整理花瓶的機會通過透明玻璃窗,暗中觀察身後的動靜。
喻沉手裏好像拿着一件淡粉色的東西,賀臻立刻猜到是什麽。他迅速回頭,将準備把情書藏進抽屜裏的喻沉抓個正着。
“喻!沉!沉!”賀臻居高臨下地盯着他,“把東西給我。”
喻沉自知犯了錯,心虛地交給賀臻,慢吞吞冒到被窩裏,裝成小烏龜。
賀臻蹙眉:“你就這麽好奇裏面寫什麽嗎?”
“嗯…”喻沉沒見識,單純想欣賞情書裏的內容,畢竟小學五年來,他從來沒有收到過一封情書。将心事講給賀臻聽後,他耷拉着腦袋:“老大!我是不是不讨別人喜歡?不然我怎麽收不到情書呢?”
賀臻雙手抱臂:“你很遺憾?”
喻沉:“是。我也想要。”
賀臻當即想到一層其他的含義:“喻沉沉,你想丢下我談戀愛?”
他現在很難過,喻沉竟然要跟別人關系天下第一好。
“啊?丢下你?”喻沉從來沒有這個意思,趕緊解釋:“我只是希望自己有魅力一些,從來沒想背着老大談戀愛啊!”
賀臻冷哼:“不背着我談戀愛,就是要正大光明地談戀愛?”
喻沉有些語無倫次,斂着濕潤的眸子解釋:“沒有喔。我只想和老大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一起變成小老頭。”
十歲的賀臻遠沒小時候那麽好糊弄。
他收拾好書包,淡淡道:“叔叔馬上來,我先回家了。”
“老大!老大你別走!”喻沉光打雷不下雨,抽抽噎噎地晃動着小肩膀,像往常那般撒嬌。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裏惹到賀臻了,賀臻因為這件事居然這麽不開心。
“喻沉沉,你下次演也要演得像一點。”喻沉着急半天,屁股坐在床上穩穩當當,絲毫沒有下來的跡象。
賀臻板起臉:“你自己寫作業吧。”
這回喻沉徹底慌了。赤腳跳下床,三步并作兩步追到賀臻身邊,着急地夠着賀臻的脖子。少年那雙明亮澄澈的眼睛害怕地瞧着賀臻,裏面夾雜着一絲不舍,徹底亂了賀臻堅定的心弦。
賀臻低頭注視着喻沉光着的腳,還是如小時候那般将他輕輕一提,喻沉雙腿當即夾住賀臻的腰像只動作靈活的小皮猴,攀着賀臻。
烏黑細長的眉毛微微一皺:“老大,我不談戀愛好不好?你別不理我。”
“談戀愛?”剛好進來的李煥聽見兩人的悄悄話,不解地笑了,“誰談戀愛了?小學生不可以早戀哦。”
喻沉将下巴埋在賀臻胸前,像只樹袋熊,老老實實吊在賀臻身上。
“沒人談戀愛。”他清潤的聲音夾着一絲委屈,“我在向老大保證,不談戀愛。”
喻沉軟軟糯糯的臉蛋透着幾分紅暈,因為太着急,後背出了一層汗。
李煥笑話道:“沉沉,都多大了還讓小臻抱?”
喻沉努努嘴,繼續伏在賀臻胸前撒嬌。
賀臻如今的力氣很大,抱着喻沉沒小時那麽費力。他重新拿出錯題本,故作嚴厲:“快點做,做不完揍你屁股。”
喻沉乖得像只小鹌鹑:“老大,我馬上做。”
往常喻沉做作業,都得磨蹭很久。今天居然太陽從西邊出來。
李煥笑了笑沒有說話。如今喻沉越來越無法無天,有時李煥不舍得說喻沉,就由賀臻代勞。每次賀臻一板臉,喻沉乖得很,讓他向東他不敢向西。
賀臻輔導喻沉作業後,和李煥商量肖钰他們探望的事。正在寫作業的喻沉偷偷豎着耳朵,聽說肖钰他們要來,非常高興。
第二天晚上,肖钰他們如約而至。看着一大堆零食,喻沉略帶害羞地捧在懷裏,嘴上客氣地說:“來就來,還帶什麽零食呀。”
肖钰故意戳破喻沉的心思,作勢要搶:“那就給我們拿回去分了吧。”
喻沉着急護食:“不行,這是給病人的!”
李煥為孩子們切好水果,端過來:“沉沉啊,哪裏都好,就是個小饞貓。”
賀臻知道喻沉擔心肖钰将零食搶走,特意幫他塞進櫃子裏,還不忘怼肖钰:“零食進了病房,就是我們的。”
肖钰叉着腰,怒氣沖沖朝賀臻吐了吐舌頭。
這一晚,喻沉心情格外放松,絲毫沒因第二天的手術感到焦慮,就是因為手術前需要禁食有點不高興,臨睡覺前都嘟着小圓臉不開心。
哄着喻沉睡着,賀臻一夜未眠。同他一起失眠的還有李煥。李煥幾乎整宿都守在兩個孩子的床邊,一刻也沒阖眼。
第二天是周末。早晨八點,手術車緩緩推來。喻沉像只小泥鳅,三下五除二脫掉衣服,明亮的眼睛綻着笑意:“我的枕頭下給你們放了禮物,記得查收哦。”
李煥與賀臻同時望去,送喻沉進手術室後,将枕頭挪開。
那裏放着兩封信。
一封署名“致我親愛的爸爸”。
一封署名“致我親愛的老大”。
喻沉小朋友在進手術室前,絞盡腦汁,用盡畢生文采,才寫下兩封驚天地泣鬼神的告白信。
他先前去偷賀臻收到的情書,單純也是為了學學人家的文采。
手術室外,李煥讀着信,哭得泣不成聲。
李煥心裏念叨着:這孩子真是的。寫的信怎麽那麽像遺書?
賀臻唇色蒼白,掌心緊緊攥着的信紙始終沒有拆開。他要等喻沉出來,跟他一起讀。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喻沉的手術已經進行8小時。其間醫生出來向李煥彙報了大概情況,告訴他情況非常順利不要擔心。
賀臻的午餐一口未動。
他垂着眼睫,本想用奧數題緩解情緒,卻一個字都看不下去。
他的腦海裏,幾乎都被喻沉填滿。
不知不覺,他們竟然已經認識六年了。
時間又過了很久,手術室的燈突然熄滅。賀臻立刻起身,朝着大門跑過去。
一輛手術車被推出來。
喻沉戴着氧氣面罩,身上插着很多根管子。
李煥眼睛酸得厲害,顫抖掌心小心翼翼地撫着喻沉的頭發,額頭輕輕相抵。
賀臻抹了把眼角,安慰李煥:“叔叔,沉沉沒事,您別哭。他聽見,該着急了。”
李煥哽咽點頭,拖着疲憊的身軀跟着醫護人員走進ICU監護室。
夜,越來越深。
賀臻自從坐在監護室,眼睛從未離開過喻沉。
李煥昨晚就沒睡,賀臻擔心他身體撐不住,跟醫生勸了很久,李煥才答應簡單睡一覺。
陪賀臻一起守着的醫生見賀臻還在撐着精神,緩緩問:“賀少爺,您也去休息吧。”
“我不困。”賀臻手裏還在攥着那封信,信的封皮讓他攥得皺皺巴巴。“我想等他醒。”
醫生囑咐他:“注意身體。”
賀臻不知等了多久,喻沉只是挪了挪被檢測儀夾着的手指,小眉頭輕微蹙着,沒有太多反應。
賀臻起身,站到喻沉床邊,想要摸摸他,又擔心碰到儀器,影響喻沉康複。
他喃喃道:“醫生,他是不是特別疼。”
醫生如實道:“嗯,但很快就好了。”
賀臻垂眸,肩膀隐隐顫抖,床單上掉落幾滴滾燙的熱淚。
突然——
喻沉微啞的嗓子悶悶喊了一聲什麽,醫生快速湊到喻沉嘴邊:“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喻沉聲音微弱:“老大…”
醫生皺眉:“老大?”
“他在喊我!他在喊我!”賀臻睜着泛紅的眼睛,朝喻沉靠去,“喻沉沉,我在呢。”
他的語氣很激動,有驚喜有擔憂,但更多的是期待:“我在,你要跟我說什麽?”
喻沉費力地睜開疲憊的眼睛,隔着氧氣面罩,聲音斷斷續續,聽不太清楚。
賀臻着急地又湊近一些:“喻沉沉!”
喻沉用力說道:“老!大!”
賀臻:“嗯嗯!”
這一次,賀臻更加确定喻沉在找他。
他是喻沉醒來後第一個找的人。
他在喻沉的心中一定特別特別重要!
賀臻眼神迫不及待:“我聽着呢,喻沉沉。”
喻沉呼吸粗重:“我想喝闊樂。”
“要冰的…”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12-07 21:09:17~2023-12-08 21:33:3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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