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一起上小學啦★★◎
昏暗的客廳裏,電視機正播放着喻沉最喜歡的動畫片。但他并沒有心情看,抱着自己的小書包,沉默地将小胖臉搭在上面。
三天好像過得很慢。
并不是吃完三塊小蛋糕就可以。
面前又高又壯的小男孩是他的哥哥,小名叫蛋蛋。蛋蛋按照年紀原本應該上小學,但因為學籍問題遲遲無法報名,只能先挂在一所民辦幼兒園的大班。
今天李煥叔叔将他送來時,帶了超級多的零食水果和肉類。可那些好吃的,早就被他的堂嫂放進大大的箱子裏,唯一剩下的零食也被蛋蛋搶走,只留給他一袋兒小餅幹。
喻沉繃着拘謹的小腳,慢吞吞跳下沙發。他想問問堂叔,能不能讓李煥把他提前接走。來之前,李煥特意往他的小書包裏塞了名片,如果堂叔堂嬸沒有電話,他有呀!
可當他剛要敲門時,忽然被客廳的異響吸引注意。
蛋蛋正在亂翻着他的書包。
喻沉看到後,瞬間變成小刺猬,奶兇奶兇地叉腰:“哥哥!你不許動我東西!”
相比于喻沉,蛋蛋可謂是人高馬大。他仗着在自己的地盤,挑釁地朝喻沉吐了吐舌頭:“就動!就動!略略略!”
喻沉邁着生氣的腳步,抱着書包往外奪:“這裏是老大送我的玩具,你不許動!”
“什麽狗屁老大?”蛋蛋到底是六歲的孩子,在父母的寵溺縱容下經常玩手機,學了不少髒話。“我就要你的書包!”
喻沉幾乎使了吃奶的力氣,小臉蒸得通紅:“這是不對的!你不能搶!”
蛋蛋邪笑着,突然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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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喻沉像只斷了線的風筝,啪嗒啪嗒向後退着,在失去平衡的一瞬間,後腦勺撞到櫃子,直接趴在地上。
蛋蛋哈哈大笑:“笨死了,矮冬瓜!”
喻沉抱着小書包,腦袋和鼻翼磕得通紅。他掙紮着想要起來,渾身卻非常疼,根本使不上勁兒。
水汪汪的眼睛當即染上一層水霧,他忍了忍,泛着痛的小臉火辣辣的。
哇地一聲,喻沉噘着小嘴,上氣不接下氣地哭了出來。
許茹和喻森達聽到聲音匆匆跑出來。在看到自己兒子相安無事後,許茹松口氣,将喻沉從地上扶起來:“沉沉啊,你摔倒了?”
“嗚嗚,哥哥搶我玩具!”喻沉軟乎乎的小臉有些鼓,淩亂的碎發沾着汗貼在額頭,提起傷心事,小胸脯一起一伏,濃密的睫毛上滿是淚珠。
喻森達走到蛋蛋身邊,拍了拍他示意他趕緊進屋,随後從廚房拿出一根雞腿遞給喻沉:“別哭了,堂叔給你吃雞腿。”
含着眼淚的喻沉委屈地癟癟嘴。
他平時最喜歡吃雞腿了,但今天一口都不想吃。
豆大的眼淚啪嗒啪嗒掉落在小書包上,喻沉倒騰着小手拼命掏啊掏,果然發現賀臻送給他的半盒巧克力不見了。
那是賀臻的小演員禮物,送給他後,他一直不舍得吃完。
“小黃鴨也少了一只!”
“我的隐形衣也不見了!”
喻沉擔心自己孤單,特意帶了三只小黃鴨過來。那是他洗澡時賀臻答應給他買的玩具,在喻沉的專屬衣櫃裏,還剩97只。
“你還給我!”
蛋蛋身後藏着賀臻和喻沉買的那件雨衣,早已攥得皺皺巴巴。他露出得意的笑容:“隐形衣?這不就是個破雨衣嗎?”
“你讨厭!還給我!”喻沉頭一次這麽兇,生氣地抱着小書包,圓溜溜的眼睛使勁瞪着蛋蛋。“搶東西是不對的!”
“不許這麽說哥哥!”許茹冷冷瞪喻沉一眼,不屑地笑了下:“幾只破鴨子而已,我們家蛋蛋還不稀的要呢。”
來自大人的威懾壓迫感十足。更何況,許茹心疼兒子,氣急了瞪起眼來非常令人害怕。
喻沉怯怯地瞅許茹一眼,抿着泛腫的嘴唇,走到喻森達面前拽了拽他的袖子:“堂叔,我想回家。”
喻森達還沒說話,許茹冷聲打斷:“回什麽家!你爸爸把你托付給我們!這裏就是你的家!”
“這裏…不是…”喻沉害怕地背起小書包,向後慢吞吞蹭着。當他靠近門口時,喻沉噌地擡起小腳丫往外跑去。
許茹瞪喻森達一眼:“還不去追?五百萬不要了?”
喻森達點頭,立刻将剛跑到院子裏的喻沉截住抱起:“沉沉啊,以後堂叔堂嫂就是你的爸爸媽媽,你要孝敬我們。”
“你們不是!不是!”喻沉扯着嗓子拼命掙紮,但怎麽敵得過大人的力氣,很快被喻森達輕而易舉地抱進房間。
許茹命令道:“鎖門,別讓鄰居聽見。”
喻森達點頭,緊緊鎖住卧室門。
髒兮兮的大床上,喻沉兩只小手無措地絞在前面,早就哭得沒有力氣。
他害怕地縮在角落,使勁翻騰書包,可找了半天,只有一張李煥留給他的名片還算有用。但他沒有電話,就算有,也不會用。
房間位于陰面,暗暗地沒有一絲陽光。
喻沉身上又痛又冷,蜷縮着小胖腳,拼命安慰自己:“沒關系!叔叔跟老大馬上就來接我啦!馬上就來啦!嗚嗚嗚!”
…
幾乎一整天,喻沉都沒有吃東西。
晚上,喻森達叫喻沉吃飯,當喻沉又問李煥什麽時候來接他時,被不耐煩的許茹吼了一頓。
餐廳裏,飯香味兒順着門縫傳來。
喻沉餓着小肚瓜,悄悄從門縫偷看。
蛋蛋握着烤鴨卷兒吃得滿嘴油光,發現喻沉在偷看後,告訴許茹:“堂弟在看我們。”
許茹微笑着給蛋蛋夾菜:“別管他,這小貓小狗不餓幾頓,養不熟。”
喻森達握着筷子有些為難:“阿茹,還是讓沉沉吃飯吧。他有心髒病,身體不好,不吃飯萬一生了病,一路上帶着也折騰。”
許茹笑意漸漸消失,夾給喻森達一塊排骨,壓低聲音:“怎麽?你還真想一輩子帶着他?”
喻森達有些糊塗:“你、什麽意思?”
許茹慢悠悠道:“這孩子身體健康也就算了,有這疑難雜症未來指不定要掏多少錢給他治病。依我看,咱們路過哪家福利院,就放在那裏吧。”
“可是——”
“可佑山回來,我怎麽交代啊?”
許茹睨着他:“你沒聽賀總說,喻佑山欠了四百多萬嗎?他已經跑到國外,怎麽可能回來?說不定早就死在外面了!”
喻森達撂下筷子,緊緊蹙眉:“阿茹啊。咱們僞造跟佑山的聊天記錄,萬一被別人發現,這可怎麽辦?”
“要不說你是一輩子窮命!”許茹恨鐵不成鋼地罵道,“短信記錄是賀總那邊提供的,萬一東窗事發,他能不保我們?他們是用虛拟號僞裝成喻佑山的電話也好,還是通過其他的方法也好,李煥僅僅是一個照顧喻沉三個月的陌生人而已,能有多深的感情?後天李煥找不到我們,自然會給你打電話。到時候你就說我們想去北方闖蕩,帶着孩子比較放心,不給他添麻煩了。”
喻森達點點頭:“還是你想的周到。”
許茹冷哼一聲,回頭看了眼緊閉的卧室,“蛋蛋多吃點雞翅,明天我還要帶你跟弟弟出去玩呢。”
蛋蛋扒着米粒,噗簌噗簌掉了一地。
喻沉扒着門,堂嫂堂叔的聊天聲若隐若現。
他聽不清具體的內容,只大概聽見他爸爸去了遙遠的國外,可能再也不回來了。甚至還有“死”啊之類的字眼。
喻沉輕咽着口水,過了好久好久,才翹着屁股慢吞吞爬回床。
路燈射進來的光線非常微弱,他縮成一小團靠在牆根,捂着嘴小聲啜泣。
雖然他的爸爸将他扔掉讓他很難過。
但他并不希望他的爸爸去天上。
去天上,意味着死亡。
…
第二天下午,喻沉迷迷糊糊從床上醒來。客廳裏的蛋蛋很吵,舉着奧特曼在假裝打怪獸,嘴裏噼裏啪啦都是髒話。
他擡起小腿,發現門是敞着的,于是側身悄悄出去,好奇地望着正在收拾家當的喻森達與許茹。
喻森達嘟嘟囔囔:“你可真浪費啊,這些衣服一百多塊錢買的呢,都不要了?”
許茹嫌棄喻森達的窮酸:“我們都有這麽多錢了,要這些破衣服做什麽?”
喻森達看不慣許茹鋪張浪費的作風,拉着行李箱起身時,正好瞧見喻沉。
喻沉趕緊側着圓乎乎的身體跑開,半天沒敢從房間裏出來。
喻森達不忍這麽對待孩子,走進房間,溫聲說:“沉沉,餐桌上有早餐,快去吃飯。”
喻沉害怕地蹲在角落,聽到有吃的,才小心翼翼地爬下床。
這個時間,早餐早就涼了。
他噠噠地跑到桌邊,踮起腳,飛快抓走一塊硬了的燒餅,趕緊跑回房間。
許茹厭惡地看他一眼:“喻森達!快收拾行李!”
喻森達掃了眼狼吞虎咽捧着小燒餅啃的娃娃,搖搖頭繼續蹲下收拾。
時間很快到了下午四點。
喻沉被喻森達領着上了出租車。
他不知道自己即将去哪裏,只知道喻森達要自家人出去玩兒。
路上,沒了寶寶專用椅的喻沉很不舒服,汽車才走一小段,暈得他小臉煞白,緊緊抓着座椅,勉強将小圓臉搭在窗戶框。
許茹抱着蛋蛋白他一眼:“嬌氣。”
喻森達沒說話,擡眼看了眼時間,提醒司機師傅:“您快一點,火車要延誤了。”
聽到火車兩個字,喻沉當即緊張地繃起翹着的小腳。他知道火車是什麽,當初跟爸爸從家鄉來到海市,就是乘坐的火車。
他記得火車的速度非常快,太陽還沒落山,他們就到達很遠很遠的地方。
喻沉不知道堂叔堂嫂要做什麽,但他很清楚,一旦上了火車,就再也見不到李煥與賀臻了。
喻沉垂着輕顫的大眼睛,在心裏鼓勵自己要勇敢。他可是這本書裏最聰明的人,一定不能被壞人打倒!
“這是喻沉的證件,放在這個兜子裏了。”
喻沉動了動耳朵,偷瞄着藍色的兜子,雖然不知道證件是什麽意思,但他知道兜子裏的東西屬于他。
很快,出租車停在虹北站。
喻沉表現得很乖,小尾巴似的追着喻森達安檢、樓梯、檢票,最終踏上面前這輛巨大的綠色鐵車。
他雖然很不舒服,肚子也餓得很癟,走路軟綿綿的,但那雙靈動的大眼睛始終在觀察着四周,準備找機會離開。
終于——
喻沉抓到了一個絕佳的時機。
蛋蛋因為嘴饞,央求許茹陪他去高鐵上的小超市買吃的,恰好這時喻森達煙瘾犯了,囑咐喻沉兩聲後,去站臺抽煙。
喻沉忍着因緊張而顫抖的小腿,匆匆忙忙套上昨晚被喻森達抓皺的隐形衣,将藍色兜子塞進自己的小書包,悄悄從另一節車廂下車。
站臺上,他根本不敢回頭看。雖然他知道自己不能劇烈運動,但依舊拼了命地往前跑。
隐形衣摩擦着,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
喻沉速度很快,小手朝後伸展,像只奔騰的小奶牛,嘿咻嘿咻地邁着大大的步伐。
反正他穿着隐形衣,別人看不到他。
他是最勇敢的小朋友!
“我跟老大是好朋友!要來一塊來!要走一塊走!”
喻沉癟癟嘴,拼命忍着眼淚往前沖。
再努力一下,他就可以回家啦!
來往的路人都奇怪地瞧着雨衣裏的小男孩,男孩子小小的一只,漂亮可愛,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娃娃。
火車的鳴笛聲在這時響起。
抽煙回來的喻森達看着空空如也的座位,着急地尋找喻沉的身影。
在問遍附近的旅客後,有一位年輕女孩說:“您的孩子去隔壁車廂玩了。”
喻森達當即松口氣,既然火車已經開始行駛,小孩子無論如何也下不去火車,不用那麽着急。
與此同時,試圖跑出火車站的喻沉,終于被一位工作人員攔下。
喻沉很擔心面前的阿姨是壞人,拼命向後縮着。
他明明穿着隐形衣,為什麽別人能看到呢?正當他疑惑時,他發現阿姨身上佩戴着徽章,這才稍稍放松警惕,害怕地打量着四周。
“小朋友,你的家長呢?”
工作人員輕輕撥開喻沉戴的雨衣帽子,溫柔地注視着他:“是不是和家人走散了?”
喻沉點點小腦袋,眼圈兒瞬間紅了。
工作人員見這小孩實在生得可愛,忍不住将他抱起來哄:“寶寶不哭,阿姨這就帶你去找父母。”
喻沉噘着小嘴,小短胳膊趕緊摟住工作人員的肩膀:“謝謝姨姨。”
…
辦公室內,兩個工作人員邊逗喻沉玩兒,邊記錄有用信息。
“你叫什麽名字呀?”
“你的父母呢?”
“你們是要坐火車嗎?”
聽到陸陸續續的問題,喻沉從小書包裏掏出李煥的名片:“姨姨,這是我的家人電話。”
聽着輕顫的小奶音,工作人員的心瞬間萌化。她戳了戳喻沉的小胖臉,生怕吓到孩子一般,溫柔地稱贊:“寶貝真聰明。”
喻沉緊張地繞着手指,泛紅的大眼睛緊緊追随着打電話的工作人員,生怕電話打不通,他又得跟堂叔堂嫂走。
很快,電話那頭有了回音。
當聽見李煥焦急的聲音後,喻沉含着委屈的眼淚,稚嫩的聲線帶着哭腔:“叔叔!快來找沉沉!”
半小時後,李煥匆匆趕到。
正抱着西紅柿啃的喻沉嘴角紅紅的,當看到李煥與身後追着的賀臻後,西紅柿啪嗒掉在了地上。
“叔叔!老大!”
喻沉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迫不及待地伸着小胳膊,整張臉滿是淚痕。他死死抓着李煥的衣服,直到李煥把他摟在懷裏,依然哭得喘不上氣。
賀臻在一旁急得團團轉,又夠不到喻沉,只能抓住喻沉的小胖腿,靠在李煥身上。
原來,李煥之所以能這麽快地趕來,得益于中午賀臻鬧的脾氣。
賀臻想喻沉想得緊,非要讓李煥送他過去陪喻沉兩天,否則就不吃不喝。李煥拗不過賀臻,加上自己也非常思念喻沉,于是帶着賀臻敲響喻森達家的門。
說來也巧,他們撞見對門的鄰居,才知道喻森達一小時前已經帶着家人從這裏搬走了。
聽到這個消息,賀臻急得當場暴走,扯着李煥趕緊報警。李煥手機還沒掏出來,便接到了火車站工作人員的電話。
“沉沉,是我不好,是我…”
李煥沙啞的嗓子幾度哽咽,抱着喻沉鼻尖酸得泛紅。
喻沉哭得很兇,渾身髒兮兮的,小手一抹眼淚,直接成了小黑煤球,一看就是早晨沒洗臉。往常李煥每天送他去幼兒園前,都會給他穿上最漂亮的衣裳,肉嘟嘟的小臉抹上潤膚霜,又香又軟。
“叔叔!老大!我想你們!”
喻沉小手臂緊緊圍着李煥的脖頸,唯恐再次被壞人帶走,明顯被吓得不輕。
李煥心疼地掉着眼淚,雖然只分開兩天,懷裏的幼崽輕了很多,完全沒有往日的活力,看着病恹恹的。
“喻沉沉!”
賀臻緊緊握着小拳頭,像個快要爆炸的小火山,奶兇奶兇地瞪着眼睛,打算去幫喻沉報仇。
一定是那對夫妻欺負了喻沉。
否則喻沉怎麽會這麽難過?
“謝謝你們幫我找到孩子。”李煥拼命忍住情緒,不讓自己失态,彬彬有禮地和大家道謝。臨走前,他為了讓工作人員放心,将自己的身份證件拿出來。
喻沉看到李煥的身份證,抽噎着鼻子,拍了拍鼓鼓囊囊的小書包:“叔叔,我也有哦。”
李煥好奇地打開書包,發現喻沉的戶口本和出生證居然全在裏面。
喻沉偷偷伏在李煥耳畔:“叔叔,我偷出來的呦!”
“寶貝真聰明。”李煥凝噎着,努力擠出一抹微笑。
他其實很想問喻沉究竟發生了什麽,那對居心叵測的夫婦去哪兒了。
可四周都是工作人員,他沒辦法問。
高大的背影輕輕顫抖。
他再次朝工作人員致謝,一手将喻沉摟在懷裏,一手拉着賀臻:“走,我們回家。”
賀臻別扭地抽出小手,卻又暗戳戳抓住李煥的袖子:“走!我們回家!”
工作人員羨慕地看着一家三口,再次感嘆這胖乎乎的寶貝實在可愛。
…
回家的車上,向李煥講完前因後果,喻沉小腦袋搭在他的懷裏,咂巴着小嘴睡得香甜。
賀臻伏在喻沉身上緊緊抱着他,朝李煥問出自己的疑惑。
他很好奇。
既然壞人都要把喻沉偷走了,為什麽不報警抓他們?
在李煥聽到這個問題後,沉默一會兒。
剛剛接回喻沉時,他不是沒有想過報警,但他有很多顧慮。
喻沉的堂嫂堂叔涉嫌拐賣,喻佑山又不見蹤影,如果他真的報警,喻沉未必能順利地跟他回家,去福利院的概率更大。
他思考很久,用賀臻能聽懂的語言向他解釋,起初賀臻還氣鼓鼓地板着臉,可聽到福利院的字眼後,瞬間蹙起小眉頭,緊緊拽着喻沉的小胖手。
正巧這時,李煥托人辦事的電話打了過來。這麽多年,他一直在賀老身邊辦事,還是有一點人脈的。
“李哥,那個喻佑山是偷渡去的歐洲,未來申請避難的話,估計再也回不來了。想聯系的話,也比較困難。不過我這裏倒有一張他打黑工的照片,現在給你發過去。哥們能力有限,只能查到這裏。”
李煥聽完心情很複雜,默默垂着疲憊的眉眼:“謝了,改天請你吃飯。”
賀臻一直盯着李煥的電話,似乎想聽取一些有用麽信息。顯然,他聽見關于喻佑山的事,于是急忙問:“他爸爸呢?”
李煥沉聲回:“估計不會回來了。”
賀臻:“那喻沉沉怎麽辦?我們可以養他一輩子嗎?”
李煥聽到這句天真的話,啞聲笑了笑。
剛剛賀臻說的是“我們”而不是“你”。
他溫和地斂着布滿血絲的眼睛:“沉沉的爺爺奶奶和祖父母都不在世了,我可以試着申請領養沉沉,這樣沒有任何人有資格再來搶他。”
賀臻一聽,罕見地露出期待的笑容:“真的?”
如果喻沉能被李煥養在身邊,他們将永遠不會分開。
“真的。”李煥深邃的目光緩緩擡起,望向飛馳的汽車。
如果想盡快領養喻沉,去求賀老是最快的解決方式。那對夫妻陰魂不散,未來繼續糾纏他或是鬧到報警,他定會跟他們魚死網破。
等他拿到喻沉的監護權,這筆賬他再慢慢跟那對夫妻算!
賀臻很開心,終于不再板着臉。因為喻沉的事,他暴躁了兩天,吃的東西不比喻沉多。
“一定能領養成功吧!”賀臻眼睛亮亮的,擡起右手抓牢李煥的胳膊使勁晃了晃。兩人相處這麽久,好像還是頭一次這麽親密。
李煥眼底的嚴峻少了幾分,在心裏掙紮許久,最終還是選擇不告訴賀臻自己要去求賀老的這個打算。
他要盡自己最大的能力,為了喻沉拼一次。
告訴賀臻,賀臻勢必會去求賀老,賀老點頭的概率也會大一些,但他同時也擔心,萬一賀老有拒絕的意思,賀臻沖動之下一定會鬧。到時影響賀臻與賀老的感情就不好了。
…
回到賀家,喻沉還在耷拉着小腦袋睡覺。賀臻不放心,與李煥一同幫喻沉洗完澡後,三個人擠在一張大床上幹脆不走了。
喻沉睡得特別香,就是半夜醒了兩回。
每次醒來,他都撩着濕潤的大眼睛往左瞧瞧往右瞧瞧,确定兩側都有人才會踏實地蓋好小被子。
現在是淩晨三點。
使勁兒想要睡着的喻沉因為肚子餓得厲害,翻來覆去都睡不着。
于是,他鬼鬼祟祟地爬下床,來到小餐廳的零食櫃前踮起腳丫,翹着屁股摸來摸去。
李煥上次送他去堂叔家,零食都一同打包送了過去,還沒來得及填補。
喻沉費勁巴拉掏了好久,才掏出一袋小餅幹和一盒芝士榴蓮酥。
但這些對于喻沉遠遠不夠,他的小肚瓜現在餓得能吃下一只大鵝!
餅幹袋很難撕,往常都是賀臻幫他。正當他叼着塑料包裝皮龇牙咧嘴時,身後響起幽幽的聲音:“喻沉沉。”
喻沉像只小毛賊,慢吞吞回頭:“老大。”
賀臻穿着睡衣,緩緩走到他身邊:“餓了嗎?”
喻沉委屈地點點小腦袋,嘟囔着将餅幹遞給他:“老大,打開。”
賀臻輕而易舉便撕開袋口,遞給喻沉後,喻沉迫不及待地抓着餅幹就往嘴裏塞。賀臻盯着他,突然将他抱起,兩只幼崽慢慢騰騰走了很久,才來到沙發旁。
賀臻并沒有急着松開喻沉,而是讓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兩人面對面地貼在一起。
喻沉此時眼裏心裏都是小餅幹,腮幫子撐得特別鼓,跟初次來到賀家一樣,吃得狼吞虎咽。
寂靜的深夜,“咔嚓”“咔嚓”的聲音有節奏地響着,仿佛有只偷吃糧食的小老鼠。
賀臻突然輕聲問:“喻沉沉。”
喻沉撩起水汪汪的大眼睛:“老大。”
賀臻像個小大人似的皺着眉眼,問出他最關心的問題:“他們有沒有虐待你?”
喻沉塞着餅幹,搖了搖小腦袋:“他們沒有打我,可是不讓我吃東西。”
“對了!蛋蛋哥哥搶我的玩具!”
說起這件事喻沉就生氣。他的隐形衣如果不是被蛋蛋扯破,別人怎麽會看到他?那件隐形衣可是賀臻在某多多幫他買的。
“你知道他們叫什麽名字嗎?”賀臻垂着眼,呼吸逐漸加快的同時,表情中蒙上一層戾氣,“等我長大,我會幫你報仇。”
“不知道耶。”喻沉用小肚瓜拱了拱賀臻,黏黏糊糊地說:“老大,我沒吃飽。”
賀臻松開堅硬的小拳頭,朝零食櫃望去:“沒了嗎?”
喻沉:“是的!老大可以幫我去冰箱裏找找嘛?”
賀臻想了想:“我的卧室裏有,我去給你拿。”
喻沉伏在賀臻胸脯,小胖臉皺成奶黃包:“外面很黑,我擔心老大,還是明天再吃吧!”
賀臻自然不願意喻沉餓着肚子,琢磨片刻,踩着椅子從李煥的冰箱裏拿出兩顆生雞蛋,扔進煮蛋器中按下開關。
他見李煥用過煮蛋器,方法簡單易操作,幾分鐘雞蛋就能熟。
當喻沉摸到熱氣騰騰的雞蛋後,澄澈漂亮的大眼睛裏滿是欽佩和仰慕。
賀臻忍着微揚的唇角,傲嬌地幫喻沉剝皮:“不就是煮蛋嗎?沒什麽了不起的。”
喻沉咬着嫩嫩的蛋黃,彎起笑眼:“我的老大!是全世界!最厲害的老大!”
賀臻摸了摸泛紅的耳朵,高興得差點将冰箱裏所有的雞蛋都煮了。
吃完雞蛋,喻沉的小肚瓜沒那麽空了,摟着賀臻,熱熱乎乎地睡個好覺。
天快亮時,他做了一個夢。
夢裏,他跟賀臻長得很高很高,一起學習,一起游戲,一起寫作業,每天形影不離…
…
時光匆匆劃過。
賀老看在李煥多年忠心耿耿從未開口提過要求,痛快地答應幫他。喻沉屬于被生父遺棄,加上喻沉當時機靈,偷走了自己的出生證明和戶口本,所以補辦各項手續非常順利。在賀老的加持下,不到半年李煥便成為喻沉名正言順的監護人。
而賀景泰在得知李煥成功收養喻沉後,表現得非常不淡定,笑裏藏刀的模樣被李煥敏感捕捉,琢磨出幾分眉目。他老早就懷疑喻森達夫婦的突然出現是有人指使,這下更加印證他的猜測。
賀景泰是個睚眦必報的人。當初既然會嫌喻沉拉着賀臻妨礙他做手腳,那麽今日必定會讓耍了他的喻森達與許茹付出代價,收的錢原封不動吐出來。
李煥不屑一笑,繼續和兩個小朋友,踏踏實實過自己的小日子。
惡人自有惡人磨。
那對夫婦會有報應的。
…
時間過得很快。
賀臻得知喻沉的領養手續有爺爺的幫忙後,對爺爺非常感激。隔三差五就拉着喻沉去爺爺家給他做伴,爺孫關系越來越融洽。
喻沉嘴甜情商高,經常把賀老逗得捧腹大笑,在這種其樂融融的氛圍下,賀老的病逐漸好轉,身體也一天比一天硬朗。
農歷新年時,賀老特意邀請喻沉來家裏,給喻沉包了一沓厚厚的紅包。
喻沉知道錢是好東西,藏在懷裏任誰騙都不給,逗得大家捧腹大笑。
賀臻見自己的小弟竟然如此喜歡錢,在守歲時也偷偷給喻沉準備了大紅包。他甚至還大方地表示,未來每個新年,都會給喻沉封紅包。
喻沉收到壓歲錢,開心得不得了。自從他媽媽去世,就再也沒收到壓歲錢了。
回家後,李煥原以為喻沉會将壓歲錢藏到自己的百寶箱,不料早晨醒來後卻發現三個大紅包都整整齊齊地擺在自己枕頭下。
正在自己穿衣的喻沉小手一揮,奶聲奶氣地叮囑李煥多買點好吃的,将來他會掙大錢孝敬李煥。
李煥背着喻沉抹了把淚,抱着喻沉親了又親,最後才依依不舍地送去幼兒園。
寒來暑往,四季更替。
一眨眼,喻沉和賀臻來到了小學二年級。
本來兩個小朋友念的是英卓小學,但在一年級期末時,英卓教育集團與海市另一所貴族教育集團合并,他們從此便成為了宏文一小的學生。
宏文一小素來有個傳統。每逢開學季,學校都會組織開展有趣的研學活動,培養學生們的自理能力和探究精神。
而今年,恰好是野外探險夏令營。
參加夏令營前,二年級的家長們統一收到一封電子通知書,裏面詳細地講了夏令營需要準備的東西。
李煥作為兩個孩子的家長,凡事都要準備雙份。可當他備好所有生活用品,看到通知最後一行字時,笑着搖搖頭。
看來,他們家的寶貝沉沉要慘喽。
不讓帶零食,這分明是要小寶貝的命。
…
“賀少爺,您有什麽特殊訴求可以跟我說,我盡量滿足您。”
校長助理室內,一位清俊漂亮的稚嫩少年疊腿靠在沙發前,走廊窗戶灑進來的陽光投射在他身上,眉眼裏映着不拘的傲氣。
少年微仰着頭看着對方:“老師,我想說的是,我弟弟從小心髒不好,不能劇烈運動。他很乖很聽話,自己不敢和您說。”
“您的意思是,夏令營的每日晨跑和午間操您的弟弟不能進行對不對?”
賀臻一板一眼點頭:“是的。否則他會喘不上氣。”
金助理推了推銀絲眼鏡:“好,我會提醒你們的老師,多多照顧您的弟弟。”
“我還有話要說。”賀臻雙手抱臂,幹淨利落的五官非常嚴肅,“他年齡小,身體不好,需要每天補充營養,否則他會生病。學校通知裏說,不讓我們帶食物,我的弟弟一定會營養不良的!”
金助理遲疑兩秒:“您的意思我懂,弟弟需要帶一些補品對不對?”
“是的!”賀臻一本正經地點點頭。“他如果瘦了,可就難辦了。”
當初李煥告訴兩人不許帶零食後,喻沉委屈得都要哭了。他作為喻沉的老大,不能對這件事置之不理。
恰好姑姑在這時告訴他,學校裏遇見任何麻煩都可以去找校長助理金老師,他靈機一動,才有了本次的“談判”。
金助理痛快地點頭:“您的弟弟也在二年級一班對吧?他今天來了嗎?可以帶我認認他嗎?”
“他來了,就在門口。”現在是30分鐘大課間時間,學生們一般都會在這時結伴去小超市或者一起去操場玩游戲。
賀臻提前估算好時間,像個小家長,帶着喻沉登門拜訪。
“他膽子很小,請您不要吓他。”賀臻再三叮囑,出門去接喻沉。
金助理好奇地笑了笑,甚至有些着急地想跟賀臻這位瘦弱多病的寶貝弟弟見一面。
賀家的名聲在海市幾乎無人不知。而賀臻作為賀峰集團繼承人的獨子,自然經常受到外界關注。
在賀臻來他們小學前,賀臻的班主任老師壓力非常大。要知道這種私立貴族學校一向重視這類學生的資源,她很擔心賀臻這種金尊玉貴的小少爺會非常難搞。
而讓賀臻如此寶貝的弟弟,估計更難搞。
一分鐘後,辦公室門被禮貌敲響。
金助理笑道:“請進。”
與此同時,他心裏不停地浮起賀臻對弟弟描述的那些形容詞。
膽兒小。
病弱。
營養不良。
腳步聲響起,當賀臻領着一位約莫1.1m高的小男孩緩緩進來時,金助理的笑容明顯凝滞,嘴角控制不住地抽了兩下。
面前的小男孩可以說很漂亮,或者用非常漂亮來形容也不為過。
小男孩的皮膚很白,粉雕玉琢的臉蛋上嵌着一雙澄澈漂亮的大眼睛,像極了鑲在美玉上的夜明珠,透着一股機靈勁兒。
相比于尋常的二年級小朋友,賀臻的弟弟個頭稍矮,圓嘟嘟的臉蛋更顯稚嫩。柔軟烏黑的短發恰到好處地落于耳後,小奶蓋頭可愛又靈動,簡直能瞬間将人融化。
但——
金助理看向同時穿着宏文一小夏季粉色短袖短褲校服的兩人,心中騰起大大的問號。
賀臻應該有1.3m,看起來雖然結實靈活,但身形比較纖瘦。反觀他旁邊的這位小朋友,粉色校服口袋裏,塞滿了小餅幹,露出的小腿兒和小胳膊胖乎乎的,彎曲處有着一圈又一圈的“褶褶”,像那又白又嫩的蓮藕,惹得人想咬一口嘗嘗。
他實在無法想象這就是賀臻剛剛描述的那位體弱多病的弟弟。
“這就是我的弟弟,叫喻沉。”
賀臻牽着喻沉坐到沙發上,貼心地幫他打開一袋小餅幹:“這是金老師。”
喻沉握着餅幹,小腿兒活潑地蕩了兩下,紅潤的臉蛋上漾着真摯的笑意。
“金老師好!”
“您吃不吃餅幹呀?”
“謝謝你,老師不吃。”金助理扶了扶眼鏡,當看到沙發上明顯比賀臻壯一圈兒的喻沉後,努力忍着不讓自己笑出來。
因為憋着笑,他聲線微顫:“賀少爺,在家裏,您是不是經常把飯讓給弟弟吃?”
賀臻不明:“嗯?”
金助理忍得很痛苦:“令弟的身體,看着比您強壯多了。吃補品的話,我建議你們一起。”
作者有話說:
預收《離婚後前夫和我重生了》喜歡的可以抱走~
江岫白,內娛第一清冷男神,與商業巨佬隋宴結婚後一度引爆熱搜,引得無數狗仔記者争相挖掘兩人婚後甜蜜日常,三年來卻未拍攝到一張同框照片。
為此,坊間流傳兩人是形婚。
客廳裏,隋宴将一紙離婚協議遞給江岫白:“我們離婚吧,比起我,你更愛你的工作。”
剛殺青的江岫白緩緩拾起離婚協議,漂亮清冷的眸子隐忍着情緒:“嗯。”
從民政局乘車回家,隋宴與江岫白遭遇車禍。江岫白第一時間想要護住前夫,而前夫高大的身軀早就快他一步,将他牢牢護在身下。
車禍過後,江岫白重生回與隋宴相遇的那年。
那一年,他在內娛橫空出世,在精湛的演技和外貌的雙重加持下,熱度無敵。
這一次,他打算拒絕隋宴的追求,還彼此一個清淨。卻漸漸發現,前夫也重生了。
…
隋宴重生了,回到初遇江岫白那年。
想起三年來苦苦經營婚姻,努力維系夫夫感情的心酸,隋大總裁發誓,絕對不要被江岫白的美色吸引,重蹈覆轍。
然而事與願違,作為資圈香饽饽,隋宴總是與江岫白産生交集。
江岫白被投資方灌酒,隋宴順手英雄救美。
江岫白代言隋盛旗下産品,隋宴公事公辦地請江岫白吃了頓燭光晚餐。
江岫白在劇組過生日,隋宴以人文關懷之名,獻給江岫白一場浪漫的煙花秀。
再次沉溺于江岫白美色的隋宴懸崖勒馬,看完煙花秀當晚,目光嚴肅:“江岫白,我們以後不要見面了。”
江岫白笑容平靜:“好啊。”
電影拍攝期間,江岫白被帶資進組的男二聯合導演打壓,男二改劇本時嘲諷江岫白:“誰投資多誰的話語權最大。”
作為電影第一投資方的隋宴正巧路過,大庭廣衆之下摟住江岫白的腰:“行,那今後都聽我們家岫岫的。”
劇組衆人:???
當晚,隋宴邀請江岫白吃飯,席間猛灌三瓶酒,英俊深邃的五官難掩委屈:“你可能不懂,我對你照顧都是因為我家岫岫。你們是一個人,但又不完全是。我真的好想抱抱我家岫岫。”
江岫白靜靜托着腮:“抱吧,前夫。”
隋宴:???
破鏡重圓,1V1,輕微追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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