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承認他是在意她的
他承認他是在意她的
文松認得義莊的看門老頭兒。
仵作已經對屍體進行初步檢驗，暫時存放在義莊。
衆人在約莫黃昏的時候，抵達了這個有幾分陰森的地方。
義莊的老頭兒耳朵有些背，文松費了好大的功夫，才跟他解釋清楚幾個人前來的目的。
老頭兒平日了受了文松父子的不少照顧，對于他的面子，還是會給的。
幾個人因而神不知鬼卻覺地進了停屍房。
青時注意到老頭刻意多打量了她幾眼，慶幸自己出馬場的時候，換上了男子服，才方便這個點還在外面游蕩，這是她因性格貪玩總結出來的經驗，不管去哪裏，都帶一身男子服備用。
齊樂郡主雖是郡主，可家中只剩了個雙目失明的祖母，她的父親五年前病死了，王位無人繼承，家中財産便全落到了齊樂的身上，外姓王本就是恩賞，無人繼承，怕是慢慢就要衰落了。
不敢同她的祖母講起這件事，所以齊樂郡主的屍首暫時停放在這裏。
義莊內幾乎沒有一點光亮，一方面是害怕失火燒了屍體，二來，則是一般不會有人進入這裏，當然，也不敢來。
看見蓋着白布的齊樂郡主，青時一時心生感慨：貴為郡主，卻是個虛名，連個守屍人都沒有……平南王之所以答應這門親事，怕是想要打消陛下對于他的懷疑。
想到這裏，青時不由想到了自己，可眼前謎案疑霧重重，便也顧不上那麽多了。
長孫擡手掀開了白布，露出齊樂的面容。
這是青時真正意義上見到她，上次的宮宴，齊樂沒來，那是剛賜婚不久，想來是心存怨念吧。
白皙的面旁，好看的鵝蛋臉，鼻翼秀挺，是個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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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時在心裏暗暗可惜。
清許看到如今的齊樂，心中也生出感慨，那個嚷嚷着非他不嫁的女孩子活蹦亂跳的場景，仿佛就在昨日……
青時的目光先是落在了齊樂的刀口上，她在江湖上行走多年，對于刀法的研究，怕是比那些仵作要厲害一些。
“怎麽樣？”長孫在見過青時的武功之後，對于她的信任，那是打心底了生出的。
清許注視着青時的背影，見她微微俯身，查看了刀口之後，又走到齊樂頭部的位置，擡手，仔細查看了齊樂的而後耳後。
青時微微蹙眉，繼而又點了點頭，将齊樂郡主的腦袋扳正，已經僵硬的屍身，讓青時費了一番功夫。
“有何發現？”長孫和清許相較，就不淡定得多。
“我們出去說。”青時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出去說？”長孫還在差異，清許已經轉身準備向外走了。
這裏的氣息不大好聞，加上陰暗，确實不适合久留，至少青時看到清許的反應，是這麽想的。
守門的老頭看到幾個人出來了，心裏踏實了許多，畢竟，這裏一般是不允許外人随便出入的。
文松在臨走前，又塞給老頭幾錠銀子，作為謝禮。
此時已經華燈初上，可因為白天裏發生的事情，街道上的行人明顯少了很多。
“究竟是怎麽回事？”文松好像也急于知道事件的真相，竟向青時主動追問起來。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清許語氣鎮定，雖然心中也生出好奇，可還是沉得住氣。
“去那日的那個酒樓吧。”
聽青時提到這個，文松的臉色瞬間變了。
“可好？”青時有意沖文松挑了挑眉，似是有意與他玩笑。
“走吧，真相要緊。”長孫拍了拍文松的肩膀，雖然知道青時是有意逗文松，可好奇心還是占據了上風。
文松被長孫一路拖拽，跟在清許和青時身後，向着那個酒樓走去。
門口的小二還認得幾人，熱情地上前照顧，見青時與清許他們在一起，似是頗為詫異，心想：他們這算是不打不相識嗎？
＊＊＊
幾人找了個隔音好的廂房坐下，開始分析今日之事。
三個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清許身上。
窗子被夜燈吹得咯吱作響，只聽見一聲爆竹聲。
“剛才香凝回府打探過，陛下已經知曉此事了，很是生氣，應該是要徹查。”
“什麽？”長孫表示不解，出了馬場，青時便讓香凝回去這一點，他們幾人都看見了，雖然不知是青時為了讓她回去打探，可打探的結果，她怎麽知道的？！
“爆竹傳信，真是厲害。”清許微微抿唇，拿起茶壺，往青時的杯盞中添了茶。
青時笑了，愈發覺得清許心思細膩，這樣的事情，他竟然也知道！
“奧，我說呢，原來青時小姐和香凝姑娘之間，有特定傳遞訊號的方法。”長孫明白了剛才那聲略顯突兀的爆竹聲的真正用意。
青時繼續咧嘴笑，她沒有道出全部實情，爆竹傳信，也是蘇家軍特定的信息傳遞方式。
“陛下震驚是必然的，眼瞧着齊樂的婚期就要到了。”長孫接着青時的話說，“現在這裏絕對安全，可以說了吧？”
“是一種喚作‘一線殺’的刀法。”青時心中的猜測，遠不止這些，可她只抛出了這麽多。
“一線殺？”長孫的反應，一看便知對于刀法不甚了解。
清許原本端着茶盞的手，微微顫了顫，他最不願意聽到的那種可能，果然還是被青時證實了。
“這是什麽樣的一種刀法呢？”長孫繼續追問。
“來自漠北的一個外族門派，專門靠殺人為生，是一個殺手組織。”青時說完，凝視杯盞中茶水的眸子，微微變了色，仿佛染上了一層霧氣，帶着幾分冰冷。
衆人陷入沉默。
“你的意思是，這有可能是外族有意挑起的事端？”長孫是個聰明人，很快便讀懂了其中深意。
“你們究竟在說什麽？”文松顯然是還沒想明白，一臉迷茫。
長孫嘆了口氣，瞅了一眼文松，又搖了搖頭，可還是跟他解釋了“平南王的爺爺，是跟随高祖一同平天下的，位高權重，後來，因為平南王的父親意外暴斃，他年紀輕輕便承襲了爵位，可依然是手握重兵的一方權貴，此番肯接受陛下将齊樂嫁給他的世子，你覺得是為了什麽？”
青時突然發現，長孫考慮問題時候，思路非常清晰，他幾句話，幾乎已經道明了緣由，只剩文松說出最後的那個結論便可，豈料文松竟然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長孫氣得臉都變了色，拍在文松肩頭的手掌，加重了不少。
“肯接受，當然是想向陛下表明他沒有二心啊！齊樂家族只剩下她的祖母和她兩個女人，可以說是陛下絕對放心的家族。”長孫一語中的。
青時雖然已經想明白了，可聽到長孫這樣複述一遍，不由心裏一陣發慌。
只聽見清許突然低聲咳嗽了一聲。
長孫這才意識到，他所說的手握重兵的情況，青時家族也符合……
“啊，那個，老将軍如今已經回到京城了，自然和平南王大有不同，嘿嘿……”
清許在心中暗罵着：長孫啊，你難道不知道這樣解釋，只會讓青時心裏更不舒服嗎……
長孫說完，再看看清許的臉色，也覺得有些尴尬，只好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文松公子只需要将大理寺卿大人的注意力往刀法上引導便是了，當然，大人身邊奇人義士頗多，應該也會察覺到。”青時起身，不急不緩地說了句“好了，我累了，先告辭了，幾位慢聊。”
“哎……”長孫剛想開口挽留，青時已經以極快的速度，走出了包廂。
清許的目光注視着杯盞，若有所思。
“我還沒說完……”長孫有些不安，因為青時明顯是有些不高興了。
“你還是別說了……”文松也看出來了，卻被長孫的目光吓住了，不敢繼續往下說。
“哎，對了，這樣看來，太後和陛下便有可能也給青時小姐賜婚，你說是不是？”長孫說着，看向清許。
清許微微擡眸，将目光投向長孫，眸色深深，似是擁有敘述千言萬語的魔力。
長孫見他是這樣的神情，先是一怔，繼而帶着驚訝的語氣問“不會吧？”
什麽不會吧？文松再次沒有聽懂，可忍住沒問出口。
“你也沒看出來吧？”長孫突然扭頭，一巴掌拍在文松的肩膀上，眼眸中閃爍的，是少有的，不嫌棄他的光芒，“清許啊！太後和陛下考慮的人，是清許啊！”
“什麽？！”文松大驚，要是這樣說他還不明白，那就是白癡了。
“你小子，是不是一早便知道太後有意要給你賜婚？”長孫用食指微微指了指清許。
清許微微瞪了他一眼，不說是，也不說不是，繼續品茶。
“怪不得你突然說要去馬場！”長孫突然想通了他一開始覺察到清許怪怪的，究竟是怪在何處了！
“不許張揚。”清許看似是在警告二人，可不直接否認，便算是承認了。
“天吶，你知道如此一來，會傷了多少姑娘的心嗎？”長孫一邊說一邊搖頭，他不敢相信清許竟然會承認他是對什麽人上了心。
清許在馬場上和青時對視的一瞬，便想明白了：他是在意她的。既然想通了，他便不想否認。他的這兩位摯友，只有知道了他的心思，才能給他助攻，目前為止，他還不知如何讓青時知曉他的心意，他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