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煎蛋
煎蛋
下課後,尚瑤還未走,大家都不敢亂動。莫方辭如臨大敵似的吐了口氣,然後偷偷把凳子挪回去。
尚瑤示意讓朱煜志和莫方辭上講臺來拿試卷,然後朝着大家道,“各位同學可以下課。”
這次上去拿試卷只不過是朱煜志走在前面,尚瑤對着朱煜志批評幾句,朱煜志轉過身時,臉色已是鐵青,眼中無光地下來了。也意外的第一次課間朱煜志沒有主動找莫方辭聊天。
莫方辭見朱煜志下來後,才上臺拿試卷,而試卷在尚瑤手中想要拿過,就得和朱煜志一樣接受尚瑤的批評,而一向自信的莫方辭覺得自己并未什麽試卷上的錯誤,自然也是問心無愧的上去。
尚瑤見人走過來,終于把身子直起來。“你覺得你這次周考怎麽樣?”
莫方辭挑了挑眉,他還以為尚瑤一開始就要批評他和朱煜志之前的行徑。“還行?”
這是一句反問,尚瑤順着提音聽出來了,她教學生涯裏第一次見這樣自大的學生,覺得十九歲的少年也不過如此,還是太嫩了些。“你覺得自己考的很好嗎?”
莫方辭反問,“我不是滿分嗎?”
尚瑤道,“是。很少見字母寫的漂亮,知識還掌握的如火純青的人了。你的作文我看了口語和單詞應用切換的如魚得水,很好。”
莫方辭很受用,好看的臉上是遮不住的驕傲,但他也只是哼哼聲。
下一秒尚瑤就打斷他的得意,“只不過你還得多練多記,你這水平放在省內可以說是數一數二的,只不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這樣的放在全國裏只不過是小菜一碟,比你厲害的人多的是。”
莫方辭道,“嗯。”
尚瑤下個問題卻離題萬裏,“你覺得我壞嗎?”
莫方辭被問的迫不及防,“啊?”
尚瑤道,“你明明已經算的上是鳳毛麟角了,是天縱奇才了,而對天才來說應該是多誇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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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方辭接過招,“但我太自大了,所以你怕我驕縱過頭,從雲層上掉下來。”
尚瑤并不意外,她知道現在的孩子都很早熟更何況是莫方方這種十九歲的人了。
尚瑤笑道,“行啊,挺懂事的。那就你當我課代表怎麽樣?”
莫方辭并不太關心這個班級裏的事,原本這個班級就沒把自己融進去,自己舔着臉也沒啥大作用,基本上對這個班級僅有的認知都是被朱煜志強行灌輸的。
莫方辭直白的回絕,“我不會。”
如果他那些微信相親相愛一家人群裏的人知道了并且在現場肯定會對他破口大罵,說他裝大牌,因為他沒讀書之前在班級是英語兼學習雙委員的人。都可以說是他的老本行了,快當了十年的雙委員怎麽可能在一兩年就忘了。
尚瑤不容拒絕的語氣回他,“凡事都有第一次,好好學就成了。”然後試卷就被抵在莫方辭的胸口上,尚瑤也就直接走了。
等到放學時,莫方辭永遠都是那個最後一個走的那個,今天居然提前收拾好書包,一到放學鈴響了,就白初涼在前莫方辭在後的走了。
莫方辭好不容易第一次把書包收拾的這麽快,只是想和白初涼一起回家。每次都是同一個時間放學,可是白初涼總是要比他們晚了好久才回家。
丁姨有點擔心白初涼,就讓莫方辭代看一下白初涼到底在幹什麽,因為白菲藝她是女孩子,不能做這些事情,而莫方辭是男的,就算在一起吃飯也不會有人說什麽。
莫方辭跟上白初涼的步伐,不一會兒就走出教學樓,夕陽灑下來,兩位少年的身影被拉的極長。
莫方辭跟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住就跑上去和白初涼打招呼,“白初涼,你現在要回家嗎?”
白初涼眉頭上都寫很急,含糊道,“嗯。”
莫方辭道,“那我們一起行不行啊?”
白初涼在莫方辭跟上的時候已經走到學校裏的停車場了,聽見這話擡起頭看向莫方辭,莫方辭說話時也看着他,霎時之間兩人對視了。莫方辭也是第一次看見了白初涼的眼神裏冰冷裏帶着不悅,很明顯的不耐。
莫方辭想說出的一長篇也被這個眼神堵回去,只見他心不在焉的道,“沒事了。”
白初涼點了點頭,“嗯。”
然後長腿一跨騎上車,一股溜就跑了。可莫方辭還是不死心,也騎着車跟上去。
一前一後的騎車少年穿過人海,越過樹梢到了車水馬龍的十字路口時,朝着自己那面的紅燈直亮着。
而一衆自行車還有少輛轎車夾在其中,都在等着綠燈,而莫方辭就在白初涼的身後看着白初涼那道清瘦的背影直出神。
他自我安慰,自己不是跟蹤狂,只是想看看白初涼到底在幹些什麽,雖然沒有經過別人的同意就下此決策實在有點不尊重人,可莫方辭還是為自己找借口把丁姨拿出來當借口。
白初涼戴着有線耳機,但也只有一只。他的注意力不知道在那裏,導致莫方辭在後面跟了好久他都沒有發現,到路口時才發現也只是認為莫方辭回家的路也是這條。
一到綠燈,白初涼那雙大長腿就不當擺設了,直接發力車轱辘如穿影般,眨眼人就不見了。莫方辭那輛自行車本來也是要跟過去卻被突如其來的小轎車擋住了視野,再回過頭時人早已沒了蹤影。
莫方辭只好悻悻然地走了。
再過幾天後,朱煜志的那糟糕的心情終于被安撫下去,在一節課間時,剛好三個人都沒有睡覺,而白初涼一下課就被數學老師叫走。
白初涼在學習上被叫走的機會遠遠比馬主任的還多,所以現在基本上莫方辭不用猜都能知道了,同桌一下課不見了不是這個老師找就是那個老師找的,可是大忙人。
莫方辭趁着這個機會,連忙把嘴大的朱煜志還有愛聽吃瓜的毛睿卓叫過來,深入了解白初涼,只不過表面上卻是借口遮住,以為了F4的良好友誼關系,而商讨一下。
莫方辭撬着朱煜志的牆角,套話道,“你們知道平時白初涼放學後都去幹什麽了嗎?”
朱煜志一語戳破,“你是不是因為小爺的事才臨時召開這個會議,試圖從中獲得消息?”
莫方辭沒有回答,轉動的筆快如影。
朱煜志坦白道,“我們也不知道,你可以問一下小爺。你的話小爺肯定會回答的。”
莫方辭瞪着朱煜志,閉口不言。他真是後悔了,為什麽要把朱煜志這個人叫過來商量呢?朱煜志這腦子說靈通時不靈通,說不靈通又靈通。莫方辭都不知道說什麽為好了。
連忙把他們驅散,然後這天一上午他就在那裏想法子,要怎麽樣一個法子才能讓自己言之有理的和白初涼一起去吃飯呢?
到了中午,鈴響完了莫方辭也沒想出一個所以然,就在白初涼快要離開的時候。莫方辭跟上去,白初涼看過去,莫方辭解釋道,“我又忘了去食堂的路了。”僵硬地把話說完,說完莫方辭又後悔了,這種蹩腳的借口像白初涼這種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想到這裏莫方辭又要想着打退堂鼓。可白初涼卻出人意料的應下。“走吧。”
然後詭計多端的莫方辭就這樣‘順理成章’地和白初涼一起走了。
莫方辭突然說出來的一句話只能夠讓白初涼帶他去食堂吃飯,而他并不能和白初涼一起吃飯。莫方辭想到這裏又開始愁起來,一個謊還沒用就又要用另一個謊來接,莫方辭也沒有想到自己的聰明居然要用到這種地方來。
真是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到了食堂那裏,白初涼漫不經心地往裏面瞧了一眼,人山人海的食堂,然後再看向莫方辭,這麽小一個能擠進去吃的了飯嗎?或許能排到,但應該也只有盤子和洗碗水,況且莫方辭這個人還在外人面前特別要面子,能不插隊就絕對不會插隊,能禮貌就絕對能禮貌到讓人無法拒絕。
“要不你和我一起吃飯吧。”
“那我就先走了。”
兩人異口同聲說出兩種話來,霎時之間各懷鬼胎的人都微不可察的感覺到空氣裏彌漫着尴尬。
但是莫方辭更先一步,先發制人應下白初涼的話。“好啊。”
然後再把自己的話當做耳邊風,該扔時就扔了。最後再哥倆好的莫方辭摟過白初涼的臂彎,牽着就要離開。
白初涼不适的把手掙脫開束縛,冷冷道,“不是那邊是這邊。”
莫方辭就又跟白初涼穿過教學樓,到了韶光關路道,然後再順着韶光關的樹林走,就不知不覺的走出了校區,進了學房區。
到了明顯标志性的建築物——垃圾堆。莫方辭才感覺到了一點熟悉,這不是之前幫白菲藝打架的那個地方嗎?
莫方辭擡頭看向白初涼,然後跟上去一起并肩走了。到了路中間時,白初涼單手推到一道快蛻皮的木門,莫方辭才踏進一只腳就聞到腥味和煙味的混合,嗆的莫方辭下意識不敢擡腳進去了。
白初涼卻像背後長眼似的轉過頭,看向他直白道,“你如果再不進來,那麽午自習就會遲到。要不然你餓着過完下午。”
确實走到這裏來就用了十幾分鐘,而中午吃飯的時間也不過一個小時,莫方辭算了一下,強忍着味走進去,發現這是一個廚房,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一切都很舊。
白初涼不等莫方辭看完就要走進另一個房間裏,那個房間是店鋪,整齊的桌子分六桌各靠一牆,前臺在門的旁邊,幹淨整潔。
莫方辭緊随其後,白初涼找了一個位置就坐上去,莫方辭也跟上去坐在對面。
這是中午,到店裏吃飯的人稀稀疏疏,大部分都是灰塵撲撲的工人,而前臺不過兩個人還是輪着去廚房裏做東西。莫方辭晃悠着眼睛看向前臺上的展板,是令人食欲大增的面條,原來白初涼這是帶自己來坐館子了?
在莫方辭的認知裏,白初涼不像是那種會亂花錢的人。但是第一次一起就坐館子未免也太正式了點吧,而且這時間也不夠。
莫方辭回過神看向白初涼,“要不然咱們回食堂吃飯吧?”
正巧這時有一位年輕的服務員走過來,朝着白初涼颔首,單手持菜單,另一只手背在後面,一副紳士模樣。卻也沒把菜單遞給白初涼,只是頗為禮貌道,“白哥。”
莫方辭有種在背後說人壞話,被當面聽見的尴尬感。白初涼冷冷道,“楊叔呢?”
服務員是女孩子,“他在後廚給你做清湯面。”
白初涼道,“麻煩給他來一份一模一樣的。”
服務員笑道,“白哥不用客氣。”
然後就離開了。莫方辭察覺其中盲點,白哥時才發現他們是很熟的樣子,也沒有再說話了,兩人就這樣相對無言過了一會。
過了一會兒,一份熱氣騰騰的清湯面被端上來,上面還擺着一個雙蛋黃的煎蛋,上面鋪面了稀碎的蔥段,看起來非常有食欲。
莫方辭吞咽了口水,端上來的人一下把食護到白初涼那裏去,“不可以吃,這是給小涼的。”
然後再擡起頭來,莫方辭看見來人的模樣——居然是楊叔,那個四川大食堂的楊叔,頓時心酸起來,要與楊叔抱。楊叔也看清來人,卻只是出聲道,“喲原來是小辭啊,你今天怎麽有空來我這裏……”
後面的沒有說出來,楊叔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并沒有告訴莫方辭這個店鋪,那麽他是怎麽找過來的,楊叔才把眼神看向白初涼,然後欣慰道,“終于有一天小涼也會帶人回來了,果真是我老了。”
白初涼笑了笑沒有說話,莫方辭則是如魚得水的一通哄把楊叔哄得那是一個樂開花,然後楊叔就自告奮勇的幫莫方辭那份面也做了。
只不過端上來時,莫方辭的那份沒有煎蛋,莫方辭正要問時,楊叔預知給他解釋,“只有那麽一個煎蛋了,如果你想要還有蛋清你要不?”
莫方辭無言可對,只好憤憤不平的扒拉着面條吸溜起來。
吃到一半,突然對面遞來了一個煎蛋,是白初涼的那個雙黃蛋,白初涼夾着完整的煎蛋抖擻的放進莫方辭的碗裏。
莫方辭不明所以,但嘴裏還包着面條,只能含糊的問,“你幹嘛把你的煎蛋給我。”
白初涼眼皮垂下遮住神情道,“你不是想要嗎?”
而那雙筷子早已收回去,放在他自己的碗裏,上面是還沒動的面條。
莫方辭禮尚往來的問。
“你再不吃面,面就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