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飛來橫醋
飛來橫醋
首都星藍沙廣場上伫立着全帝國最宏偉的地标性建築,而這幢建築的頂層便是軍區總指揮署元帥辦公室。
木門框邊插着的小旗幟随風飄揚,門裏頭的訪客看見門外來人,要談的事情突然高效地三言兩語講完,經門口出去時畢恭畢敬地打招呼,視線只敢落在雲予領帶以下,胸前的黑金銘牌上。
“雲首席來找元帥啊我們的事情講完了,您請便。”
雲予微微颔首,視線越過他們投向裏屋。
“雲予,坐。”季城坐在辦公桌後,眼神示意, “咖啡還是茶”
這麽多外人在,元帥大人不便起身相迎,而秘書先生已經在旁就位,聽候差遣。
雲予踱步至客位,步調和緩,坐下後拇指相扣,雙手從容交疊在膝上。
“不必,我來找你兌現支票。”
“支票”季城不記得自己和雲予有過金錢往來, “什麽支票”
會客室的皮椅十足柔軟舒适,其他客人一不留神就容易坐沒坐相,只有雲予,身姿依舊筆挺,卻不死板,他說: “空頭支票。”
“……”
雲予嘴上說着空頭支票,無憑無據,氣勢卻像有十足把握把這筆債務追回。
“我進研究院那天你許諾的事情,也該兌現了。”
客人需不需要飲品是客人的事,主場上不上是禮數問題,陳秘書還是将一杯濃香四溢的咖啡放在了雲予的右手邊。
雲予擡眸看他一眼,漫不經心道謝,倒是這一個小插曲,給季城争取到了足夠的反應時間。
“雲予,社會改革不是一句話的事,我已經在和議院那邊交涉,争取早日出臺OB社會工作權益保護相關條例補充條款,給我點時間。”
元帥辦沒有白上的咖啡,雲予将燙金瓷杯推遠一寸,算是表态。
“我當然沒奢想一步到位,但最起碼要看到态度和表率,研究院能做第一個,其他的社會機構就能成為第二,第三。”
元帥大人開始頭疼了: “你應該知道議會對研究院,對你已經頗有微詞,而要修改帝國憲法需得三分之二以上議會席位投票通過,這是不得不面對的現實。”
“我們為OB争取權益,但不是非得要将A驅逐,或許我們可以追尋中庸
之道。”
雲予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攝人: “把段霖塞進研究院就是你的中庸之道”
“……”季城端起雲予沒動的咖啡,喝了一口。
“只是一點無傷大雅的小嘗試。”
雲予篤定季城不敢框他,沒再逼問。他說在進行那就是在進行,這趟過來的主要目的是盯一盯,催一下進度。
季城放松下來,喝着咖啡,慢慢往回找補: “段霖馬上畢業,之後肯定要進軍部的,研究院又是軍方直屬機構,提前熟悉熟悉,也有利于之後的工作開展。”
“對了,你們的婚禮預備什麽時候舉辦,我提前安排行程。”
雲予頓了頓,壓着腕表轉了一圈,說: “先讓他安心畢業。”
從藍沙廣場出來已經是下午,數據中心不太遠,雲予索性先過去,一直到下班時間才回研究院拿私人物品。
辦公室的門沒關,燈卻亮着。
“你回來啦。”
段霖坐在雲予的位置上寫東西,雲予敏銳地察覺到辦公桌上多了些東西——
段霖的物品,還有一杯飲料。
段霖站軍姿似的立起來,闡釋自己出現在這裏的全過程: “你別生氣,我等人都走光了才從安全通道上來的,中途有人來找過你,我躲進了休息室,放心吧,沒人發現。”
雲予走過去,段霖将手邊的飲料杯底給雲予,接過雲予的外套。
“累了沒有快把這個喝了。”
雲予高高端起,觀察溶液沉澱那般看着杯底: “什麽東西”
“蘆荟果汁。”
雲予把飲料放回桌上: “我之前說過什麽”
“……在研究院不可以有特殊舉動。”
雲予掃了眼飲品,眼神恍若在問“那這是什麽”。
段霖的臉上一點一點露出狡黠的笑,直至笑意填充眼底,雲予知道,那是他抖機靈的前搖。
“可是我沒有搞特殊啊,今天我請大家喝飲料,人人有份,不給你送才是搞特殊。”
“……”
“唔——”段霖的眼神很直白, “非要說特殊也有一點吧。”
“只有你這杯是蜂蜜特調飲。”
段霖壓低聲線,湊到雲予耳邊,顯得很暧昧。
空氣中仿佛彌漫着蜜糖的甜膩,雲予手指動了動,喝了一口飲料,嘴唇上殘留着晶瑩的水痕。
“幹什麽”食指抵着忽然湊近的alpha的胸口, “這是辦公室。”
雲予眼眸狹長,看向偏高處時總是略微一點上揚。
個高腿長的alpha伸出兩條長臂,将他圈在辦公桌間,原本氣派寬敞的地方忽然變得擁擠不堪,段霖垂下頭,眼睛半閉着嗅他頸間摻雜甜香的薄荷味。
“我又想打掃實驗室了。”
鼻尖一下一下聳動,神似餓極的野犬。
雲予視線下落,掃了下腕表。
下班時間。
又偏頭看了眼門外,燈下無人。
接着食指漸松,微微擡眼: “想掃就掃吧。”
……
回到家時夜幕完全落下,段霖讓雲予先睡,自己跑到書房裏去咬筆頭了。
畢業答辯在即,他還在修改自己的畢業論文,正好雲予這裏有很多文獻和資料,如虎添翼。
雲予躺了一會兒,身體雖然有點疲憊,但精神出奇亢奮,索性披了外套,也到書房拿了本書偎進小沙發。
“你寫你的。”
“……哦。”段霖遺憾地收回視線。
雲予在研究院最為出名的,是他眼觀八方的本事。此時,雖然他視線緊盯着書頁,臉側卻也像長了眼睛似的,察覺段霖大概是遇到了難題,抓耳撓腮地翻閱資料,一分鐘變換八百個坐姿。
雲予閑适地再翻過一頁,這本詩集他讀過,再次拿起翻閱,卻有了不一樣的感悟。
不一會兒,段霖撇撇嘴,終究還是按耐不住: “雲老師,哪有你這樣幹擾學生寫畢業論文的!”
雲予單手捧書,另一只手撐在臉側,多了幾分居家感: “”
“馬上要交終稿了,但是你比書好看一萬倍,我是看書還是看你未免太過為難我!”
雲予忍俊不禁,輕笑一聲: “哪裏不會過來。”
段霖腦袋裏只剩一個想法——
天上掉餡餅了。
段霖拿着紙筆過去,滿眼期待,誰知五分鐘過去了,段霖有些郁悶。
甚至還有些不可思議: “……你真的是要教我寫論文”
“不然呢”雲予在他原有的版本上寫寫畫畫。
段霖的專業很拔尖,只是學的東西太雜了,少有專精,雲予稍稍點了他兩句,迷霧瞬間撥開。
很快,段霖發現雲予在授課時,魅力一點不輸做快樂的事。
一樣地叫人欲罷不能。
三天後,雲予統一給實習生批假條,放他們回去答辯。
當中也有段霖的。
只是不知道當中發生了什麽,只是段霖從學校回來,整個人陷入了一種低氣壓态,情緒相當消沉。
這種狀态一直持續了好幾天,即便雲予再忙,多醉心于工作也看出了不對勁。
段霖這幾天在家裏甚至沒磨着他黏糊,這就是最大的問題。
原以為是答辯不順利,雲予工作之餘一個電話打去學校,沒想到收獲了一片好評,還說今年的優秀畢業生段霖一定榜上有名。
雲予應付了幾句後,又問那天有沒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
對面的老師思索了一下,說: “段霖和同學好像起了一點口角。”
“誰”
“姚铮,我們學校第二優秀的畢業生。”
第二優秀,顧名思義,萬年老二。
雲予對這個人有點印象,是個SS級alpha,研究院的觀察對象之一。綜合素質還給算過得去,但是相比段霖,那還差着段位。
他心中有了數,晚上和段霖一起到家後,他沒任由段霖自己做自己的事,而是将人叫到了客廳,讓人站着。
段霖喉嚨緊了緊。
雲予坐着,他站着,擺明了是要聽訓。
段霖耷拉着眉眼,看起來仍然喪喪的。
“今天晚飯又沒吃”雲予端起一杯紅茶,抿了一口。
段霖擡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去: “不餓,沒什麽胃口。”
“一連幾天都不吃東西,你要成仙”說話時,雲予唇邊帶了一點笑。
段霖嘴唇動了動,像要反駁,最後只是喪眉耷眼,有氣無力地說: “你罵我吧。”
雲予忽然笑了出聲: “現在學會藏心事了”
“沒有。”段霖下意識否認。
“過來。”雲予倚在沙發上,朝他招手。
段霖朝雲予走了幾步,又在相當的距離處停下,不肯再往前走一步。
雲予唇邊的笑意愈發大,段霖皺了皺眉,忽然滿室的薄荷香在劇烈升溫,膨脹。
雲予釋放了他的信息素!
段霖擡起腳,天性讓他想要前進,靠近,理智卻讓他向後退,這個時候絕不是發情的好時機。
“我,我累了,我想去睡覺……”
段霖覺得今天簡直應該被載入史冊。
試問,歷史上面對心愛的o發出求偶信號,還能坐懷不亂的alpha能有幾人
雲予的目光在他身上游走,整齊的衣衫忽然就像消失一樣,段霖被他看得渾身發燙。
視線最終停在了腰腹下幾寸的位置,帶着幾分戲谑: “你确定這樣能睡得着”
段霖感覺身體像是失控一樣,渾身血液都奔騰叫嚣着,往雲予的視線所在湧動。
他心一橫,咬住嘴唇,顫聲道: “……我自己能解決。”
雲予愣了愣,沒想到段霖能做到這一步,擔心他把自己咬出個好歹,起身過去強硬地将人牽到沙發上,扯了紙巾替他擦眼淚。
“犟什麽一個姚征,值得你這樣”
段霖倏地擡眼,在驚訝中轉向迷茫,淚珠欲落不落。
明明一只手就能覆滅聯邦一支軍隊,此刻卻在雲予面前掉眼淚,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雲予嘆了口氣: “到底怎麽了”
段霖抽嗒了幾下,盡管已經哭得這麽傷心,再開口仍是打商量的語氣: “我不知道我哪裏不如他,你告訴我,我去學還不行嗎”
雲予蹙眉: “誰說你不如他了”
“姚征說,他說,研究院原本的觀察對象是我,是你欽點換成了他。”段霖說着說着又開始激動, “你都不知道他說這話時有多得意!”
“我什麽時候……”
慢着。
他之前好像交代過宋川,觀察對象換一個人,但他并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雲予哭笑不得: “觀察對象是為了方便研究院的實習生記錄改進的,你的操作沒有錯處可以挑,我怎麽給他們上課”
“昂”
段霖眼睛張圓,緩過勁兒來,逐漸接受了事情的走向。
心中的郁悶煙消雲散,段霖精神頭一下上來了: “原來是這樣!那我在你心裏是不是最好的”
雲予很沒辦法地揉了揉金毛腦袋: “你在哪裏都是最好的。”
緊接着被一雙熾熱的唇吻住,他閉上眼睛,享受這個略帶讨好的深吻。
段霖開心了,順氣了,世界都變得明媚了。
雲予把濕噠噠的紙巾團成團扔給他,遲來的嫌棄。
“醫生之前不是說你的淚失禁體征不是完成标記就會消失嗎怎麽還沒好”
薄荷香還未散去,段霖望着他的視線愈發深沉。
“大概……還要多标記幾次。”
————————
倒計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