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異常行為
異常行為
前線基地管控嚴格,收發星際快遞全部統一管理。
雲予回去之前去了一趟收發室,簽收這段時間以來沒空收取積壓的快遞。
不少都是宋川從首都星寄來的文件資料,大大小小的快件被段霖一人承包。
“我拿一部分吧。”東西都是雲予自己的,沒必要讓別人包圓,顯得他像個柔弱不能自理的omega。
段霖一個側身靈活避開,笑吟吟道: “不,我幫你拿你的,你幫我拿我的。”
“”
段霖用下巴指了指口袋。
說起來,段霖也收到了一個快遞,是他父母寄過來的信,他說可能是問候之類的。
分好工,段霖拔腿就走,望着alpha闊步向前的身影,雲予稍落後他幾步,很快追上。
兩人搬着一堆紙箱回到雲予的宿舍,給客廳裏的文件大軍再添幾員猛将。
“雲予,這些箱子你要拆開嗎”
雲予将外套挂上衣架,挽起一截襯衫袖子: “我來拆,你放着吧。”
他拿來小刀,按順序拆過去。
大多都是資料,沒什麽特殊的,雲予手法靈活拆得很快,段霖站在一邊目不轉睛地看他,時不時露出傻笑。
雲予懶得管他,只想快速拆完結束,這些包裹弄得他滿手灰塵。
然而拆到最後一個小包裹的時,雲予頓住了,臉色變得很難看。
段霖立刻察覺到異樣,過去瞧,包裹裏放着幾只死老鼠,散發着惡臭。
“別看。”段霖反應過來立刻用手遮住了雲予的眼睛。
二話不說把箱子重新合上,拿到外面去一把火點了。
兩人坐在沙發上,四下無言。
雲予大概能猜到一點,之前因為超級武器許多人想讨伐他,只是沒想到會是以這樣幼稚的手段。
雲予作為帝國首席研究員,過去受到的暗殺不計其數,這種程度連恐吓都夠不上,頂多算小兒科的惡作劇。
他倒無所謂,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只是段霖似乎反應過度了。
段霖不安地坐在沙發上啃手指,十個指頭都啃了個遍,看上去十分焦慮。
這樣下去段霖很可能會得“雲予被迫害妄想症”。
他捏了捏段霖的後頸,幫他放松,卻發現肌肉硬到捏不動,無奈之下說: “你別那麽緊張,只是老鼠而已。”
“今天是老鼠,明天是毒氣炸彈怎麽辦”段霖眼睛發紅,目光幽深,魔怔似的地盯着雲予: “我得寸步不離的跟着你。”
“你覺得可能嗎”雲予拍開他的手,清脆利落。
段霖很多時候太過浪漫主義,想一出是一出,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這點時常讓他覺得無奈。
只是當下并不适合跟他掰扯這個問題,段霖太緊張了,他們需要一個更加溫和的環境。
“你不喜歡我跟着你嗎”段霖契而不舍地往雲予身邊湊,越發有點神經質。
“……”
雲予有幾分無語,這是喜好問題嗎
“你是x軍團的指揮官,成天跟着我算怎麽回事”雲予壓着聲音,聲調偏冷,仿佛又變成了那個人前冷冰冰的雲首席。
段霖緊抿着雙唇,蔫兒了下去,人生中第一次發現事業和愛情難以平衡。
alpha事業心太強會疏于照顧伴侶,沒有事業心會被伴侶嫌棄。
好難。
今晚的alpha格外粘人,雲予認為段霖是被那些死老鼠吓着了,什麽碎碎念和車轱辘話都忍了下來。
入夜,到了該休息的時間,雲予靠在床頭看書,氣氛發生了一絲微妙的變化。
段霖雖然在這裏留宿了很多次,但沒有一次是正兒八經睡在床上的。
比起這張陌生的床,地毯和紙箱更像他的歸宿。
可是當下這種情況,貼身保護雲予的安全更為重要。
他這樣想,也這樣和雲予說了: “所以為了你的安全起見,我還是和你一起睡床上比較好。”
段霖眼神在別處游離,把興奮掩飾得很好。
一切被雲予盡收眼底,他把精裝硬殼書合上,丢給段霖,淡淡地說: “關燈。”
黑暗降臨前的一秒,雲予沒有錯過段霖臉上的小動作,心裏估摸着最近是不是太縱着他了。
養狗的人大抵都知道訓犬,當松時松,當緊時緊,馭犬之道用來訓人一樣管用。
兩人并排躺在床上,起初還很規矩,睡姿端莊大方,只是沒保持多久,段霖就開始不老實,起先摸手,随後攬腰,最後八爪魚似的纏着雲予。
“松手,自己睡。”雲予不習慣被人圈着,像一種被禁锢的姿勢。
總覺得身邊這個人存在感太強。
“你不喜歡我抱着你嗎”
段霖默默松手,不樂意自己睡到一邊,想了想後收回較之旁人略長的手和腳,弓起身體,蜷縮在了雲予懷裏。
像只委屈的波士頓大龍蝦。
十足依賴。
雲予看了眼段霖的發頂,金色的卷發壓在枕頭上亂糟糟的。
今天段霖好像有點奇怪,總是在問他是不是不喜歡這個問題。聽上去極度沒有安全感,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情況。
雲予試着反思一下了自己,得出結論——
不是他的問題。
他從來都沒給過段霖安全感,段霖的安全感都是他自己給的。
深夜,大片的烏雲集結,将皎潔的月亮團團圍住,沉睡的大地陷入一片灰暗。
雲予覺淺,對外界的感知很敏銳。
漸漸地,滾燙的溫度将他從睡眠中喚醒。
胸口有點沉,他緩緩睜開眼,段霖一條胳膊橫在他胸口,裸露的皮膚散發着驚人的熱度。
“段霖……”
雲予皺了皺眉,想把那條手撥開,觸碰皮-肉的一瞬間被燙得一抖。
立刻叫他,輕拍他的臉頰: “段霖,醒醒,你發燒了。”
段霖把臉埋在枕頭裏,雲予好不容易将他的臉翻過來,發現整張臉紅得像煮熟的大蝦。
雲予身上是正常的體溫,但是對于燒得滾燙得段霖來說冰冰涼涼,舒服得像降暑神器,發自本能手腳并用地纏上去。
“雲予,我好熱。”
雲予試圖掙脫: “你先松開,我去拿冰袋來給你降溫。”
“渴……”
抽出一只手打開床頭燈,段霖的嘴唇已經十分幹燥。
雲予的心髒忽然抽了一下,在荒星上段霖幹渴瀕死的模樣重新浮現在眼前。
段霖依舊不肯放手,他擔心段霖燒到脫水,顧不得他粘人,強硬地将人按在床上親了一下,試探性地釋放了一點兒信息素。
不太濃,足夠輕輕安撫,不至于讓人太興奮。
“等我一下,我快去快回。”
幸好,得到信息素的撫慰,段霖消停了一點。
雲予抓住時機去冰箱找冰袋,進餐廳倒溫水,路過餐桌邊上看到了段霖昨夜沒來得及拆開的信件。
幾乎沒猶豫,他順手把信一起拿到了床邊。
“段霖,喝點水。”
雲予把人扶起來,靠在床頭,段霖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神态不太對。
“你喂我。”
語氣是從未有過的任性。
人生病的時候情緒不穩定可以理解,就當給病號的一點小特權。
雲予沒說什麽,用提前準備好的勺子舀了一勺水遞到他嘴邊。
一切都發生得很突然,雲予始料未及,段霖手一揮将勺子打翻在地。
“你做什麽”雲予的臉霎時冷下來。
“不要這樣喂。”段霖像看不出雲予情緒變化似的,語氣居然更加強硬幾分。
“你想怎麽樣”雲予沒有動作,像是要看看他還能做出些什麽事來。
段霖燒紅的臉還未褪色,視線堅定: “像在荒星上那樣……喂我。”
四目相對,兩道視線在空中相交,像是陷入了僵局。
還能想別的,看來是不嚴重了。
啪嗒一聲。
雲予把杯子擱在了床頭櫃上,沉聲說: “不喝就別喝了。”
發燒的人自己都不急他急什麽
燒死算了。
睡是沒有辦法繼續睡了,雲予把段霖一個人扔床上,開始穿衣服。
這個點是早了一點,但他經常在實驗室過夜,不會有人說什麽。
眼見雲予一件一件地将衣服往身上穿,段霖只是眼巴巴地看着。
“你要去哪”段霖嗓音嘶啞,喉嚨像被灼傷。
雲予瞥他一眼, 4S級alpha沒那麽脆弱,發燒而已,一會兒就退了。
“管好你自己。”
看得出來,段霖很着急,手裏小幅度地比劃着什麽,但似乎體溫劇烈上升的同時,他的智商也在急劇下降。
話到了嘴邊竟是一個挽留的字都說不出來,他急得不得了,憋出兩顆黃豆大小的淚珠,然後背對着雲予,面朝牆壁在床上躺下了。
雲予瞥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他留在這兒段霖總會變着法子地折騰自己,不如讓他一個人呆着,反倒沒那麽多幺蛾子。
他去床頭櫃的抽屜裏拿鑰匙,卻剛好看到床頭櫃上那封被水打濕的信件。
父母寄來的信段霖還沒拆,剛剛他把勺子打翻,水濺到了上面,暈出一團墨跡。
雲予左手食指勾着鑰匙圈,繞着手指打了個轉後穩穩握在掌心。
他無意冒犯段霖和家人的隐私,只是裏面的信紙現在拿出來晾幹還行,真要等到明天自然風幹,裏頭的字就暈完了。
雲予慢慢拆開信件,細致地将粘連的紙張分離開來,在書桌上鋪平。
他很刻意地避開視線,不去看信裏內容,但文字還是死命地往他眼睛裏鑽。
忽然,他看見“易感期”三個字,頓了一下。
乍然間,雲予意識到了什麽。
他把信件從頭到尾通讀了一遍,顧不上什麽隐私不隐私。
段霖在他面前沒有隐私。
信的開頭是一段十分常規的問候,段先生和林女士首先十分和藹地詢問了一下段霖在前線的情況,接下來幾張則是家庭醫生對他易感期到來時間做出的推測,以及期間注意事項的附頁。
alpha的易感期由于激素不穩定,會出現發熱,脫水,思維模式幼齡化以及對omega極度依賴的症狀。
目前段霖的易感期還沒有正式到來,他和雲予一樣,由于分化級別過高,所以在易感期正式來臨之前會有一段時間的預兆,大約是五天。
讓雲予沒想到的是,信件的最後,段霖父母還隔空問候了一下雲予,拜托雲首席照顧一下兒子,希望回首都星之後可以和段霖一起回家吃飯。
最後一頁紙攤平在桌上,雲予透過卧室門框看了眼段霖,忽然覺得那個背影有點可憐。
扣子扣得工工整整的外套沒穿多久,又被主人脫下。
甚至沒來得及挂回櫃子裏,平整的西裝壓出褶花,和浴袍一塊搭在椅背上。
既然是特殊情況,給他點甜頭嘗嘗也不是不行。
雲予重新倒了一杯溫水回到卧室,喝了一口,沒咽。
他屈起一條腿跪在床上,把有點兒發抖的段霖強行翻了過來,照着他的燒得發幹的唇印上去。
段霖背對着門,耳朵卻豎得尖尖的。
他遲遲沒有聽見外面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音,沒想到雲予回來了!
他不僅回來了,還給他喂水了!!
段霖易感期期間反應速度大大降低,不過alpha的本能還在,很快反客為主,主動汲取着雲予口腔裏的水液,滋滋作響。
雲予腦袋裏只有一個想法——
他今晚如果沒拆那封信,段霖會不會渴死在他床上。
如此反複幾次喂水,段霖的嘴唇不再幹燥,濕潤了許多。
段霖像只巨型樹袋熊一樣纏着雲予,雙眸已然濕漉,枕頭暈濕一片: “哥哥,別丢下我。”
雲予知道自己先前說要走,吓到他了,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頭: “不會的。”
“你易感期快到了,自己不知道嗎”
段霖努力理解了很久,終于消化了雲予說的三個字: “……易感期”
“難怪我今天總是做一些不想做的事,說一些不想說的話,對不起。”段霖貼着雲予的掌心讨巧地蹭了蹭,眼睫輕顫。
“這不是你的錯,你的抑制劑在哪兒”
和omega的發情期相對應, alpha的易感期也有專用的調節激素試劑。
“隔壁,衣櫃裏。”段霖呼吸有點兒不穩。
“我去拿。”
“我和你一起去!”段霖連忙坐起來,作勢要下床,大有一副一刻都不能離開雲予的樣子。
“躺好。”雲予将他按了回去, “你乖一點。”
段霖眨了眨濕潤的睫毛,鼻音有點重: “嗯。”
雲予拿上之前段霖給他的備用鑰匙,在隔壁寝室的衣櫃裏快速找到了alpha專用的抑制劑。
兩間寝室之間相隔不遠,一個來回不過五分鐘,本以為這五分鐘什麽都不會發生,初次見證alpha發情期的雲首席還是低估了他們對于omega的渴望。
雲予回到自己房間,看見房中一幕立時僵在原地。
段霖不知什麽時候拿走了他搭在椅背上的浴袍,用過的還透着潮氣,夾在雙腿之間緩緩蹭動,他拱起身體,神态癡迷地将頭埋在浴袍裏嗅着雲予的味道。
過了一會兒段霖才發現雲予回來了,并且意識到自己正被雲予看着。
他抽彈了一下,聲音啞着,滿臉無辜的看着雲予: “對,對不起,弄髒了你的浴袍。”
雲予什麽都沒說,從他手中抽走浴袍扔進髒衣簍。
段霖着急忙慌起身: “你別生氣雲予,我,我……”
誰知雲予掉轉回身,白皙纖細的手握住了段霖的脖子,項圈墊在兩人之間。
“下次這種事,”雲予的眼睛眯了起來,手掌微微收攏, “我允許了才能做,記住了嗎”
雙瞳倏地放大,微微的窒息感讓段霖遲鈍的大腦瞬間興奮,渾身血液沖到頭頂。
他艱難地出聲: “記住了。”
雲予慢慢松開他,在頸側撫摸了一會兒,幾道紅痕很快消失。
他早就發現,單純的刺激無法讓段霖感到滿足,段霖的快樂源自他的給予。
拒絕,約束,施允,皆是至高無上的賞賜。
段霖輕輕地喘着氣,還未從顫栗中緩過神,屋外突然響起尖銳刺耳的鳴笛聲!
——全軍警報!
屋子裏兩人神色忽地一變,雲予拿起注射器,毫不猶豫地将抑制劑推進段霖的靜脈血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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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霖這小子這兩天是不是吃得太好了,琢磨着得讓他吃兩天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