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葛北思永遠不會知道
第35章 葛北思永遠不會知道
“啪嗒”,唇間愛喜頂部的煙灰在寒風中倏地落下,姜阈咬了下煙嘴,沒有立刻應聲。
火車行駛的聲音、以及車廂裏五湖四海方言的嘈雜盡數傳入姜阈耳中,梁東言沒再出聲,等得耐心。
“好。”姜阈盯着地面燃盡的煙灰,嘴唇貼近話筒說。
“嗯。”梁東言語調上揚,頓了頓他說:“今晚不要了,今晚我這裏很吵。”
姜阈點了點頭,發覺梁東言看不見,便問:“那從明天開始?”
“好,那明天...我打給你。”梁東言說着還是有些小心翼翼,但藏不住期待。
姜阈聽他這語氣沒忍住笑:“你很想連麥睡覺?”
隔着電話看不到姜阈,梁東言反而放開了,他加重語氣:“很想。”
“什麽時候想的?”姜阈邊問邊往回走,等走到南樓門口,梁東言那邊才有聲音:“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假話。”姜阈幹脆道。
“剛剛...想的。”
“哦。”姜阈走出南樓,慢悠悠朝家裏走,沒說話,也沒挂電話。
“不想聽真話麽?”梁東言忍不住追問。
“那聽真話。”姜阈笑道,他覺得打電話的梁東言挺好玩的、還幼稚。
“從校慶那晚開始。”梁東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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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東言似乎早就醞釀好了這個回答,但姜阈沒接茬,他只道了句“知道了”便踏入小區大門:“那明天,明天連麥睡覺。”
“好。”梁東言有一瞬間的失落,因為姜阈沒有繼續問下去,但那瞬間轉瞬即逝,他不奢望太多,姜阈的應允足夠他快樂很久。
挂了電話後姜阈在自家樓下又站了會兒,腦子裏盤旋着葛北思的“理智一點”,和梁東言那些明烈的暗示。
但他現在...好像已經沒辦法拒絕梁東言的要求了,他能做的只是不去多問、不那麽主動而已,再多的他做不到。
這晚姜阈睡得不好,夜裏外面起了大風,呼啦啦地将窗戶拍響,他又惦記着要坐一整晚硬座火車的梁東言,睡得迷迷糊糊,天沒亮便醒了。
醒來後姜阈便沒再睡,穿了校服又套了件羽絨服準備去學校,剛走到客廳闵萱便出來了,她的目光意味深長,見姜阈背起書包,立刻叫住他:“等等,吃了早飯再走。”
姜阈停住,聽話地沒再出門,回到餐廳坐下。
闵萱很快準備好了早餐,等把早餐已經齊全,她朝他們的卧室喊了一聲:“姜秉澤,出來!”
家裏三個人通常不會一起吃早餐,除非有事。
再加上剛剛母親的那一眼,姜阈覺得...大概是自己的事。
姜阈的牛奶喝到一半,姜秉澤便從卧室裏出來了,出來後他也先看了眼姜阈,表情算不上好。
姜阈安靜地吃着早餐,邊吃邊他們會問自己什麽事。
姜家的餐桌一向安靜得只有碗筷相撞的聲音,直到十五分鐘後大家結束了進食,姜阈剛起身,準備把餐盤送進廚房,姜秉澤便開口了:“別瞎忙活,坐下。”
姜阈緊了下端着盤子的手,轉身坐了回來。
“你上次跟我們說你沒談戀愛,是嗎?”姜秉澤開門見山,目色嚴厲。
姜阈點頭,他看向似乎洞悉一切的父母,面不改色。
“那你解釋一下這個。”姜秉澤拿起手機,點了兩下,然後“砰”地一聲,很不客氣地甩在姜阈面前。
玻璃桌面被手機砸得微震,姜阈冷靜地看過去,手機屏幕上是葛北思的朋友圈。
那是元旦前夜,他們在跨年晚會的合影。
第一張照片是葛北思、姜阈、姚幺、沈清臨四人的合影。
第二、三張照片是一個知名團體的舞臺。
第四張照片是樂團演奏中,站在角落的、模糊的梁東言。
“怎麽了?”姜阈擡頭問。
“裝傻是吧?”姜秉澤笑了一聲,他重新拿回手機,又點了兩下,這次沒摔手機,而是擡起來,把屏幕亮給姜阈看。
依然是葛北思的朋友圈,這條是昨天發布的,裏面沒有姜阈,只有她和姚幺吃飯時的合影,配文是:姚幺寶貝藝考順利,沖鴨!
“昨天你跟馮老師請假了。”闵萱道:“去和北思吃飯了?”
姜阈點了下頭:“是。”
“那你跟這個女孩什麽關系?到這種程度了,還要瞞着我們嗎?”闵萱目光愈發嚴肅,幾乎在訓斥姜阈。
“微信都沒有的關系。”姜阈暗自松了口氣:“她是北思的朋友,所以和北思出去玩、吃飯,都會帶上她。”
“呵!”姜秉澤冷笑一聲:“抓不到你小辮子你就不承認是吧!行,既然沒關系,那我們把這女孩調走也沒關系了?”
短暫的沉默後,姜阈無所謂地開口:“随便你們。”
餐桌上陡時安靜下來,姜秉澤和闵萱沒想到姜阈會是這個态度,但兩人經驗豐富,并未由此打住,而是繼續死盯着姜阈逼問他。
“校慶那晚,你想看的那場節目也是這女孩表演的,媽媽沒說錯吧?”
雖然是問句,但闵萱說得篤定,沒等姜阈回答,她繼續道:“這女孩今天一大早的飛機飛北京,而你今天比以往早起了快一個小時,這是巧合嗎?”
姜阈聽到後一時間說不出來話,就在闵萱覺得他被自己問得啞口無言時,姜阈忽然笑了一聲,這笑帶些有趣、甚至裹了點嘲諷在裏面。
姜阈整個人顯得非常輕松、冷靜,這和兩人曾經抓過的早戀學生的态度完全不同。
“巧合。”姜阈在姜秉澤即将冒火的注視裏,雲淡風輕道。
因為那場表演裏還有另外一個人,而今天早晨,那個人坐了十二個小時的火車前往北京,自己擔心那個人,心事重重,所以才會早起。
姜阈光明正大地和父母對視,等着他們接下來的發落。
“我們無論對她怎樣,你都無所謂,是吧?”闵萱也惱火起姜阈這吊兒郎當的态度,威脅道。
姜阈這次沒點頭,他思忖片刻,覺得可笑,直截了當問道:“你們還記得為人師表這四個字嗎?”
如果放在之前,兩人聽到這句輕佻的質問絕對會暴跳如雷,但現在不同,他們認定姜阈只要反抗、只要阻止,就是和這女孩有關。
姜秉澤眯起眼睛,似乎全然将姜阈看破,他笑了一聲:“果然啊。”
“跟這女孩斷了,現在斷,我們就不追究。”闵萱命令道。
姜阈:......
“不答應?”
姜阈嘆了口氣:“我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怎麽斷?”
姜阈說出這句話之後,闵萱松了口氣,她覺得姜阈這是在服軟:“行,你說的,一點關系都沒有。”
“嗯。”姜阈看了眼牆上的時鐘:“我不會去送她,不過為了讓你們放心,要不我上午就在家學習?”
姜秉澤、闵萱:???怎麽忽然覺悟一下子變高了?
姜秉澤和闵萱最後還是讓姜阈去學校了,不過是掐着姚幺飛機起飛的點,由闵萱把他送到學校。
到校之後姜阈去一班放了書包後就給沈清臨發了條消息,讓他到籃球場等自己。
沈清臨八百年收不到姜阈的籃球邀約,一收到消息立馬去了,三分鐘後,姜阈也到了。
沈清臨已經熱了會兒身,他看到姜阈後第一時間把籃球扔給他,姜阈熟練地接住,在地上拍了兩下後抱在手上:“不是喊你來打籃球的。”
“那幹嘛的?大冬天出來聊天啊?”沈清臨問。
“差不多。”姜阈道,很快,他把今天早上自己被父母逼問的事跟沈清臨說了。
沈清臨聽完後沉默了會兒,姜阈耐心地邊投籃邊等他,等他投中第三個球,沈清臨才慢慢走過來,嘴硬道:“跟我說幹嘛?”
“我擔心他們倆真的對姚幺做點什麽。”姜阈看向他:“到時候你就說,姚幺是你女朋友。”
“不是。”沈清臨否認得極快。
“這不重要。”姜阈沒空跟到這會兒還遮遮掩掩的人掰扯:“重要的是,我們都不希望姚幺轉學,不是嗎?”
沈清臨腮幫子緊了緊,片刻才問出來:“你是...怎麽知道的?”
“知道什麽?”姜阈故意笑着逗他。
“我和姚幺...”沈清臨和姚幺沒有在交往,但現在兩人的關系他自己也說不清。
“感覺。”姜阈道。
和他們幾人在一起的時候,姜阈能明顯地感覺到姚幺的視線和心思大部分時間都在沈清臨身上,只是沈清臨像個渣男,态度大概是不拒絕、也不回應。
但要說他對姚幺一點感覺都沒有,那基本不可能。
沈清臨很早就知道姜阈或許感知到些端倪,但他沒想到姜阈洞察得這麽準确。
“北思...知道嗎?”沈清臨壓低聲音問。
“她不知道。”姜阈收了籃球,轉向沈清臨,眸色直白冷靜:“她永遠也不會知道,包括你喜歡她這件事。”
沈清臨的臉色一度僵硬泛青,他被姜阈看得無所遁形,有一瞬間甚至氣急敗壞起來,但他很快将情緒壓下去,語氣只剩挫敗:“謝謝。”
沈清臨很小的時候就喜歡葛北思了,但葛北思完全不知道。
姜阈想過這兩個人可能在葛北思開竅以後會有某種發展,而沈清臨人不錯、姜阈又對他知根知底,有一段時間裏,姜阈甚至是這兩人的CP粉。
直到他發現沈清臨在喜歡葛北思的同時,被別人吸引了目光。
從那以後,姜阈便覺得,沈清臨再也配不上葛北思了。
但這不耽誤他們還是朋友,在某些事情上依舊可以同仇敵忾。
“總之,我擔心我爸媽晚點真的發瘋,對姚幺做些什麽。”姜阈道,特別是在一模之後,如果他的省排名沒到他們預期的話。
“我明白了。”沈清臨沉了口氣,片刻他又笑了:“那姚幺這次,不是替...那誰擋了一刀?”
沈清臨笑得有些惡劣,似乎是在報複姜阈剛剛給他難堪這事兒。
姜阈失語,他緩慢地點了兩下頭,算是承認了。
“那你們...”沈清臨看着姜阈逐漸不明朗的神情,突然又不想報複了,他“啧”了聲:“反正你理智點吧, 這我也給不了你什麽意見。”
姜阈看着他笑了,在某一瞬間沈清臨和葛北思這倆青梅竹馬還是有些奇怪的同頻在的,比如一前一後都勸他理智。
“我會的。”姜阈道,這時他的手機震動了兩下,他掏出來看,是來自梁東言的信息。
一張毫拍得毫無美感的站臺照片,以及一句話:終于到了,我整個人都坐麻了。
下面是十幾個連成一排的哭臉表情包。
姜阈看着信息沒忍住笑起來,低頭給他回消息。
一旁的沈清臨複雜又無奈地看着姜阈,心說你會個屁啊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