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送我嗎?
第32章 你送我嗎?
盡管這頓飯葛北思幾人已經在極力活躍氣氛,還是沒法扭轉姜阈和梁東言間微妙的沉悶。
沈清臨去結賬後幾人走出餐廳,這會兒是下午兩點,離梁東言火車出發的時間還有一段距離。
“你們撤吧,我送他。”姜阈看向葛北思幾人道。
另外幾人很有眼色,姜阈向來随和,很少有這樣嚴肅的時候,他們很快說了再見,結伴離開。
餐廳門外只剩下姜阈和梁東言,姜阈擡眸看他:“行李箱方便看嗎?”
梁東言沉默着不說話,行李箱被他攥在手中,沒有遞出去的意思。
“不行麽?”姜阈問。
“沒什麽好看的。”梁東言錯開姜阈的目光,淡聲道。
“嗯。”姜阈點點頭:“那下去吧,送你去火車站。”
“我自己坐地鐵就行。”梁東言語氣冷靜,婉拒得生分。
姜阈不再說話了,他有些陌生地看着梁東言,手在身側握拳又放開,他勾起唇,笑得勉強:“行,一起下樓總可以吧?”
梁東言的頭微垂,似乎在故意不讓自己看到姜阈的神情,他悶着臉點了兩下頭,和姜阈一同朝電梯處走。
直達電梯很快到了一樓,電梯門打開,正對着的就是一家運動品牌店。
姜阈出電梯後沒往出口走,而是攔在了梁東言身前,他用商量的口吻道:“我們去買件厚的衣服。”
“我有。”梁東言依舊犟着。
Advertisement
“那你看着我說。”姜阈道。
梁東言卻始終微垂着頭,不肯看姜阈。
姜阈沒再等他,他沒那麽多耐心,直接拽了人的手朝那家運動品牌店走,商場裏來來往往都是人,梁東言不好掙紮得太過,只能被姜阈拉着走到那家店門口。
“這件衣服麻煩拿個190大小的給我。”姜阈指着門口模特身上的那件黑色長款羽絨服,對導購說。
導購立馬點頭,轉頭就去翻找相應尺寸的衣服。
“我不要。”梁東言悶悶地說,姜阈看了他一眼,沒搭理。
很快導購便把姜阈要的衣服拿了過來,姜阈拆開衣服,套到了自己身上,轉頭問梁東言:“合身嗎?”
梁東言看了他兩眼,片刻冒了句:“小一號會更好。”
“那你穿正好,就這件了。”姜阈脫了衣服,反手把衣服自然地挂到梁東言手臂上,問導購:“怎麽付錢?”
“您跟我到櫃臺來。”導購立馬引導姜阈過去,梁東言反應過來後快步跟上想阻攔,但剛到櫃臺,姜阈已經付了錢,從導購手裏接過了票據和購物袋。
姜阈轉過頭,眼睛亮亮地看向躊躇不前的梁東言。
“退掉吧。”梁東言語氣微微挫敗:“我不冷的。”
他終于承認自己沒有帶更厚一點的外套。
姜阈沒搭理他,只說:“你別穿壞了。”
梁東言愣了下,姜阈繼續道:“回來還我。”
說着姜阈把手裏的票撕了,扔到店外的一個垃圾桶裏,梁東言手中抱着羽絨服,遠遠地跟着,卻又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我回家了。”姜阈擡起頭看梁東言,目光明朗幹淨:“祝你考試順利。”
梁東言緊緊抿着唇,眸色深凝,姜阈沒打算等他的回應,轉頭朝商場出口走去。
姜阈走出商場後心中依舊郁卒,拿起手機打車都不得勁兒,他不知道梁東言身上發生了什麽,但大約是發生了些什麽的,可他不願意說,不僅不願意說,還想着把自己推開。
姜阈随意在手機上點着,剛打開打車軟件,手機就響了,是個東吳市的手機號。
“喂。”
“您好,是姜先生嗎?”對方的聲音很耳熟,像是...剛剛才聽過。
“嗯,我是。”
“我是剛剛品牌店您的導購,您不是把衣服給了一個男孩兒嗎?他想來退掉。”導購按照姜阈會員登記上的電話給他打了過來。
“給他退了?”姜阈整個人都不太好了,轉頭又朝商場裏走。
“沒有沒有,我們說沒發票退不了,他就走了。”導購道。
姜阈松了口氣,但朝商場走的腳步沒停:“嗯,別給他退。”
“好的,我就是知會您一聲哈,祝您生活愉快。”
挂了電話後姜阈已經走到剛剛那家店門外,但周圍不見梁東言的人影,他煩躁地繞着商場走了一圈,終于在某個安全通道裏看到蹲在地上的人。
那安全通道這會兒沒什麽人,冷風時不時從通道裏竄進商場,姜阈走過去,步子邁得輕,正專心致志把羽絨服往行李箱裏塞的人壓根沒發現。
姜阈終于看到了梁東言行李箱裏裝了些什麽,除了他的生活用品、剩下最厚的衣服是東吳一中的冬季校服。
刺得姜阈眼睛疼、心裏也不舒服。
“塞不進去的,直接穿着。”
半晌,姜阈終于出聲,他朝梁東言走過去,沒管梁東言見了他後震驚而局促的表情,他走到行李箱前蹲下,把只塞了三分之一的羽絨服拿出來,扯了扯梁東言現在身上的外套:“這個脫了。”
梁東言沉默地注視着姜阈,姜阈重複:“脫了。”
梁東言攥了下外套的衣角,在姜阈命令的目光下,還是将薄棉襖脫了下來,姜阈三兩下便将那棉襖塞進行李箱,拉上拉鏈後将行李箱拉起來。
“姜阈。”就在姜阈把行李箱遞還給梁東言,再次準備離開時,別扭了大半天的人終于開口了。
姜阈淡淡看着他:“怎麽了?”
“你送我嗎?”梁東言目光錯雜着,聲音壓在喉嚨裏,問得心虛。
“不送。”姜阈回答得爽快:“你不是要一個人坐地鐵麽?”
拒絕自己的時候可拽了。
梁東言嘴角動了動,又很輕而鄭重地說了聲:“對不起。”
他從來都無所謂別人怎麽看待自己的家庭和經濟情況,可這次他莫名其妙的不想讓姜阈看見自己的窘迫。
他坐火車是為了賺學校給的藝考補貼的差價、沒有厚衣服是不願意花這筆錢。
他不想讓姜阈看到這樣糟糕的自己。
可他也知道,他躲開姜阈關心的方式很不好,對姜阈很壞。
姜阈看着他不說話,等梁東言再次小心翼翼看過來時,姜阈才沉了口氣:“我還是不想送。”
梁東言有一瞬間的慌神,然後硬着頭皮點頭:“嗯,那我去了,二月見。”
剛剛在樓上的時候姜阈只想哄着梁東言,無論他說的話多麽讓自己受傷;但現在梁東言一道歉,姜阈那些積攢的不快和委屈便将其他情緒吞噬。
姜阈站在原地,看着梁東言朝通往地鐵的電梯走去,那件衣服穿在他身上很合身,看起來暖和多了。
姜阈嘆了口氣,下一秒,正往前走着的人突然回過頭,三兩步走到姜阈跟前,步子很急,像突然想起了什麽事。
梁東言那雙大而深闊的眼睛惴惴不安地盯着姜阈,聲音繃得很緊:“等我回來......你還會理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