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玩去吧
玩去吧
前一秒還在糾結這人要是突然親下來他應該一把推開還是勉為其難接受一下,再想接下去該怎麽辦的俞遠,在聽到他問出的這句話之後,懵了一瞬。
“啊??”俞遠微微一歪腦袋,“沒有啊。”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易安見他回答地篤定又幹脆,心裏不知道為什麽,繃着的一根弦松了松。清咳兩聲,接着問道:“那是她喜歡你?”
“也沒有啊!”俞遠覺得這人是不是有毛病,急着解釋道,“你別亂說行不行?人家根本沒那個意思啊!就是她跟我也算半個老鄉,聊得不錯而已。”
易安聞言,哦了一聲,點點頭,退開了半步。見他半倚着坐在書桌邊上,矮了小半截。兩頰有些氣鼓鼓地嘟着,擡眸看着自己,就忍不住伸出爪子,拍了拍他的腦袋:“乖,你還未成年,不可以談戀愛。”
俞遠:“……”合着半天,就要跟他說這個???然後這人憑什麽要拍他的頭???
“我過完明年的生日就成年了。”俞遠也不是想談戀愛,但是看着易安一副家長教育小孩兒的樣子就想和他杠一杠。
易安重新揚起弧度精準的散漫假笑,又摁了摁他毛茸茸的腦袋,挑眉道:“那就等你過完生日再考慮吧,小孩兒。”
“???”不是,這關你什麽事兒啊?俞遠簡直納了悶了。
“什麽時候過生日?”易安見他一臉的不服氣,也不惱,只覺得特有意思,接着問道。
“早呢。”俞遠微擡着下巴瞥他,就是不想回答。
易安心裏發噱,越看他這個樣子越想逗逗他。誰叫這人半阖着眼皮生氣的樣子,瞪着眼睛氣嘟嘟的樣子,都蠻像條小金魚的呢。
俞遠見他也不說話,就這麽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笑得他有點發慌。
還沒等他眨巴完眼睛,易安就擡手勾上了他白襯衣的口袋。松松地往自己跟前一扯,懶散道:“不說,那我可檢查身份證了。”
身前的襯衣被他單指勾着,本來就挺寬松的衣服,被他一扯,扯出一陣小風灌了進去,吓得俞遠跟着他的動作就往前傾了傾。
順着易安垂眸的視線延伸下去,俞遠覺得S城九月的天快熱死了。
“我我我我沒把身份證放這裏。”
“啊,”易安聽他小室友又“間歇”上了,好笑道,“那是藏褲子口袋了?行吧,我找找。”
俞遠聽他說完,又見他松了手往下垂,趕緊一把捉住他的手腕:“我不過身份證上的!”
少年溫溫涼涼的掌心搭在他的腕骨上,箍得很緊,有種奇異的束縛感。手腕處跳動的脈搏,觸上他柔軟的指腹,輕彈了回來,跳得雀躍。
易安盯着被他箍着的地方,開阖了一下眼皮。視線重新移回他臉上,嘴角淺勾。
“我不過身份證上的。”俞遠松了他的手腕,重新支上身後的桌沿,“我過農歷,每年都不一樣。”
原本被他捏着有些熱度的地方,忽地一松,帶了一瞬的涼意,易安微一挑眉,虛握了掌心垂了手,順勢往褲兜裏一插,偏頭看着他:“巧了,我也是。”
無言以對的俞遠:“……”
“我就吃點虧先告訴你吧。”易安下巴微微一擡,“七月初七。”
“……”俞遠并不認為自己想知道,又覺得這麽個二百五有一個聽着還挺浪漫的生日挺浪費的。
“你呢?小孩兒。”易安又上手摸了一把他的腦袋。這毛絨絨的腦袋軟乎乎的頭發絲手感還挺好。
俞遠有點心塞,本來以為逃過了他媽這麽多年的魔爪,終于能消停會兒了,不成想又遇到個喜歡摁頭的。
“正月十五。”俞遠無力道。
“嘿喲,”易安樂了,“元宵節啊?這生日不錯。全中國人民都得給你慶祝啊。”
“……”你這七夕又比我好哪兒去了?全國不單身的狗不也給你慶祝了?俞遠心道。
“行,我知道了。”易安笑道,“以後爸……咳咳,哥罩着你。誰欺負你告訴我,我替你收拾。”
俞遠面無表情半阖着眼皮,腦袋微微轉過半寸,擡眸瞧了兩眼白花花的石膏天花板。想象了一下他室友左手和右手搏鬥,一手勒住自己脖子,一手死命掰扯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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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這會兒有時間,俞遠陪着他一起去補領了學校統一配備的三件套和被褥竹涼席。大一總是管得略嚴,學生會時不時來查個寝,看看宿舍衛生和統一化程度,時間長了就要好一些,到了冬天在男寝床上蓋條帶粉色小草莓的被子也沒人會來說你。
“你放着吧,周末我拿回家洗。”易安見他抖開了三件套,拍了拍俞遠的肩道。
俞遠轉頭看他:“樓下有洗衣房啊。”
“行叭。”易安道。兜上一卡通,拎着洗衣液,從他手上抱過那堆被套和他一起下了樓。
學校的單人三件套,一滾筒洗兩套綽綽有餘。俞遠看着他塞進去,拉開洗衣機左上角的小盒子倒了小半蓋子洗衣液進去,俯身撐着一條腿,熟練地調了洗衣模式和水溫,刷了卡摁了開始鍵。
昨天借他被套床單的時候,還以為這位大佬可能會被難住,沒想到他三兩步跨到上鋪,扯着薄被子四個角往裏一塞,拎起來抖吧抖吧,沒兩分鐘就搞定了。看着也不像是只會在家躺屍什麽也不幹的大少爺。
俞遠鼓了鼓腮幫子微一挑眉,覺得這人表現出來的行為方式和傳言出入還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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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息養生的俞遠迷迷糊糊睡了會兒午覺,鬧鈴還沒響就被易安叫了起來。
看着床邊一臉“你看哥多厚道,還叫你起床”表情的易安,就覺得自己睡前想得有點多。這人不折騰他就難受是不是?
俞遠扯過被子往腦袋上一蒙不想理他。自己起床喜歡賴上一會兒,緩一緩再醒。況且等鬧鈴響了再起都完全來得及。
被子還沒蓋嚴實,腦袋肩膀後背就被人不輕不重地拍上了。邊拍,耳朵邊上還隔着被子傳來特別清明的聲音,一聽精神就很好:“起床啦起床啦,上課就要遲到啦。”
俞遠被他念得煩,扯下被子,面無表情地睨着他。
易安見小室友又被自己氣成了小金魚,扯開了笑:“你看,這不就起了麽?記得明早這麽叫我就行了。”
俞遠:“……”我信遼你的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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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交際英語上完,喬祺見俞遠收拾了東西要走,上前問道:“下午學校社團在商業街那兒招新呢,你去不去啊?”
前幾天來報名的時候他就看見公告欄和商業街附近不少社團招新的告示和小攤子,這會兒聽喬祺又說起,俞遠想了兩秒問道:“我們學校有什麽勤工儉學社嗎?”
喬祺單肩挎着一只書包,看向規規矩矩背着雙肩包看起來比自己還要乖巧的俞遠,偏頭回道:“有吧,之前看見他們放過易拉寶。”
俞遠點着腦袋“嗯”了一聲。
這邊倆人聊得倒是挺好,不緊不慢墜在倆人身後的易安看上去就不太好了。
這就是你們倆說的不喜歡?完全沒那意思?易安插着褲兜,微偏着腦袋看着前面兩個湊在一起說話的腦袋瓜。
季橋看着易安挂着笑比不笑還瘆人的臉色,胳膊肘捅了捅周旭洋,小聲道:“什麽情況啊這是?”
“別問,問就是吃醋。”周旭洋壓低聲音,用着只有他們倆人聽得清的音量道。
季橋無聲地張大嘴“啊”了一聲,瞪大了眼睛眉毛挑到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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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祺想去的是街舞社,宿舍裏三個女生一聽就挺興奮,紛紛要求跟着她一起去看帥哥。幾個女生到了街舞社支着小陽傘的攤子前就跟他們打了招呼分頭行動了。
季橋和周旭洋對勤工儉學社也有些興致缺缺,不過因為俞遠要去,還是準備陪着一起去看看。
“你倆就別跟着了,”易安看他們盯着不遠處漢服社穿得仙氣飄飄的小姐姐挪不開眼,擡了擡下巴道,“玩兒去吧。”
“嗯,”俞遠彎着唇角點頭道,“我自己去就行啦。”
倆人見大佬和俞遠都發話了,挺不好意思地嘿嘿了幾聲,轉頭看小姐姐去了。
俞遠見他室友站在自己身側沒動,偏過頭,微仰着腦袋眨巴兩下眼睛看着他,學着他的話道:“你也玩兒去吧。”
易安垂眸看着他。
少年迎着陽光的眼睛微微眯着,琥珀色的瞳孔裏點着光,亮晶晶的。脂玉一樣白皙的側頰上,軟乎乎的細小茸毛都能看得清。兩只手還不自覺地,勒了勒肩上的背包帶子。洗得幹幹淨淨的白襯衣上,散着淺淡好聞的皂香。
易安覺得,這麽乖的男孩子一個人在外面,一定很危險。
俞遠見他也不說話,就這麽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一直盯到他覺得陽光太曬,臉都熱了,有些無措地垂眸偏過腦袋把臉轉到另一側。
易安一胳膊肘環上來,勒得他一個踉跄,開口的話音裏都帶着笑意:“走了,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