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起拍戲吧（四）
一起拍戲吧（四）
顧飛揚把差距看在眼裏，嘴上不說，憋着一股勁兒再拼命。說來也是幸運，這次的劇組團隊無一不是精英，江銘盛的點撥更是大師級別的。顧飛揚腦子不笨，在林栖前面的引導下，已經對怎麽學演戲有了一個概念，所以進步起來那就是突飛猛進，把所與人吓了一大跳。
江銘盛非常滿意：“好，保持這個速度，今年的提名肯定有你一個！”
安清心則是見了鬼的模樣：“好家夥，你這是打了雞血麽，拼命了啊？”
顧飛揚挑挑眉：“我一向的風格就是拼命，你不知道嗎？”
唯有林栖始終沒誇顧飛揚，反而總是提出她各種各樣的問題——
“剛才你的念詞，節奏不對，你再試幾遍看看？”
“人物的感情要靠你去帶入，不是讓你去硬演。你試一試走到當時的情境裏。”
“邏輯不對，這裏的臺詞……”
顧飛揚當然知道自己有很多的不足，也知道自己就算進步也不可能達到安清心那樣的水準，可她好歹也算是進步了吧，眼看拍攝一天天的過去了，林栖一句好聽的都沒有，這讓顧飛揚大大受了打擊。
就沒有一個地方，是他能誇她一句的嗎？
林栖不出聲，顧飛揚也不能硬逼着人家誇，反而自己較上了勁，怎麽高要求怎麽來，讓江銘盛都傻了眼。
一場在雨中和林栖對峙的戲，顧飛揚需要表現出失望、背叛、不敢置信等等複雜的情緒。這場戲的感情十分外放，且臺詞只有幾句，大部分都是動作和眼神，對顧飛揚來說是不小的挑戰。她站在降雨機下演了四五場，始終達不到江銘盛的要求。在第六場的時候，江銘盛看顧飛揚的精力已經有些撐不住了，皺着眉喊了cut。
“差不多了，就選第三次那個鏡頭吧。”
言下之意，有遷就的意思。
顧飛揚推開助理遞過來的毛巾，沒有去換衣服，“江導，我可以再來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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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銘盛搖搖頭：“你現在狀态不好，再來一條也是白費。別着急，欲速則不達，現在已經可以了。”
一旁候場的林栖也有些緊張，他看到顧飛揚的唇色已經泛白。現在正是天氣轉涼的季節，萬一受了寒，少不得要遭罪。
雖然藝人拍戲，這些都是家常便飯，但這事兒發生在顧飛揚身上，讓林栖莫名覺得心疼。
這一次顧飛揚卻異常堅定，絲毫不妥協。“只要一條就好，這一條我一定會給你想要的東西，再來一條！”
江銘盛看到顧飛揚滿是雨水的臉上有一股強烈的表達欲望，心裏一動，知道她是真的狀态來了，立刻對着攝像場務大喊開工。
攝像機的鏡頭重新對準了顧飛揚，降雨機灑下的雨水仿佛擰開的水龍頭，砸得顧飛揚整個人涼透了。
程秋寧的心也涼透了——在親眼看見韓高遠是內鬼的證據後，程秋寧的整個世界仿佛崩塌。
兩人經歷了那麽多的生死患難，她曾經冰封的心好不容易住進了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卻給了她這樣的當頭棒喝。
“韓高遠。”
顧飛揚的語調很冷靜，很平淡，就像從前在組裏總愛用的語氣一般，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假的，對不對？‘黑槍’不是你，內鬼也不是你。你手上是不是有線索了？對我不用藏着掖着了吧。”
說到這裏，顧飛揚笑了一下，雨滴劃過唇角，笑容仿佛盛開的玫瑰一般嬌豔而美麗。
江銘盛在攝像機裏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暗暗喊了一聲好，凝神屏氣地盯着畫面，雙眼就像看到了什麽寶貝一樣地放光。一旁的副導看江銘盛的樣子，知道他是來勁了——碰上好的鏡頭江銘盛就會露出這種表情。
雨水的中央，顧飛揚還在繼續，雖然她整個人濕透了，看起來又無助又落魄，可她的眼神裏卻始終是帶着一絲期翼的，期盼韓高遠能告訴她一個不同的事實。
此時的林栖——也就是韓高遠，站在屋檐下。與被大雨澆透的程秋寧不同，韓高遠西裝整潔，從腳上的皮鞋到頭上的發絲全都整整齊齊，沒有半點落魄的模樣。
就好像他已經和程秋寧、和特案組沒有了半點瓜葛。
舉起手中的槍，上膛，韓高遠對着程秋寧面前的空地放了一槍。嘭地一聲，就像把兩人之間的羁絆統統打碎。
“你走吧，”韓高遠轉身，沒有再看她，“我不想殺你。”
眼前的男人只留一個決絕的背影，程秋寧的心在這一刻徹底灰死。撲通一聲，她跌坐在地上，眼裏終于失去了所有的亮光。
一滴淚，緩緩地從眼眶中沁出來，不同于雨水，那顆液體的溫度仿佛能透過屏幕，感染所有看見它的人。
江銘盛簡直興奮極了，急忙打了手勢讓鏡頭推進，捕捉那顆眼淚的軌跡。
在這樣秋毫分明的鏡頭下，顧飛揚的容顏和表情都被放大，只要稍稍有一點纰漏，很容易讓觀衆出戲，這個鏡頭就不能用了。江銘盛是有一點擔心的，顧飛揚畢竟經驗欠缺，說不定就慌了陣腳，這個鏡頭最後能不能穩住不好說。
江銘盛在緊張，所有人都在緊張，整個片場除了降雨機，再沒有了一點聲音。大家都在看着顧飛揚，看着她能不能穩到最後一刻。
而事實證明，顧飛揚做到了！
整整半分鐘的長鏡頭，她将人物的心路一層一層地剖析、演繹，從眼中的淚到手上的顫抖，最後靈魂空洞地倒在雨中，整場戲完美地就像是連貫的絕世名畫！
“cut！”江銘盛興奮地大喊，“棒！太棒了！飛揚，你果然給了我最好的一條！”
整個片場開始歡呼起來，而林栖的高興和其他人又有所不同，他更多了一層自豪——有些與有榮焉的意味。
然而場地中央，顧飛揚卻一直趴着，像是忘了自己爬起來。
林栖的笑容維持了一秒，猛地發現顧飛揚的不對勁，連忙沖了過去，把顧飛揚抱起來。
“飛揚，飛揚！”
其他人也反應過來了，衆人連忙關了降雨機，又拿了浴巾過來。林栖拂開顧飛揚額前的濕發，用自己的額頭貼了貼，臉色一凝，把人抱了起來。
“她發燒了，要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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