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浦口春游（三）
浦口春游（三）
莊滿見李青雲閉上眼睛，便扭頭看着窗外。高速路兩邊的風景很好，各種樹木，郁郁蔥蔥。很多都叫不上名字，不過有一種樹她卻是認得的。
那種樹上開的是粉紅色的像扇子一樣的花朵，還都開在樹葉的上方，遠遠望去，如同一團紅色的火焰，或者粉紅色的雲霞。
對，它們就是合歡樹。
相傳，合歡樹的涵義是合歡樹葉，晝開夜合，相親相愛，是人們對愛情的美好期望。莊滿第一次聽說此樹，還是因為史鐵生的那篇文章——《合歡樹》。
其實語文書上還有一篇課文講到了一種樹木，不過說的內容不再是母子親情，而是夫妻之間的深厚感情。那篇課文就是《項脊軒志》，它裏面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亭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之，今已亭亭如蓋矣。
這是一篇最動情，最感人至深的文言文。
“莊滿，想什麽呢，這麽入神。”李青雲睜開眼睛，見她一直望着窗外，問道。
“哦，沒什麽，看風景而已。你別說，高速路上的環境越來越好了。”莊滿笑着指着窗外，回答。
“哎，你發現沒，張揚一直看着咱們呢。”李青雲回過頭，瞟了一眼右後方的張揚，小聲地說。
“額，肯定是你也一直看着人家，不然怎麽知道人家看着你的。依我看來，肯定是你把人家看得不好意思了，他才回應一下而已。”她李青雲是什麽性格，莊滿還能不了解嗎，要不是害怕其他同學誤會，她肯定一上車就和張揚坐前後座了。
李青雲被她怼的不知道說什麽才好，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目視前方。
不過，莊滿回頭一看時，正碰上張揚的目光。二人略帶尴尬地相視一笑，她的臉紅透了。
“怎麽樣，被我說對了吧，你還不相信我。”李青雲将這一切都看在眼裏，笑着說。
“不要亂說，湊巧而已，湊巧而已。哎，那個楚子建欠我的錢還沒還我呢，你是不是又忘記了。”莊滿不想她繼續糾纏這件事情，迅速換了個話題。
“啊！我忘記了！真的忘記了！我不是故意的。今天，等會下車了，我就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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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權且相信你一次。”
“哎，楚子建沒來嗎？怎麽我沒看見他。”李青雲掃視了一番身後的同學，沒看見楚子建。
“那，最後面，最右邊，戴着耳機，蓋着衣服的那個。”莊滿頭也沒回，清楚地說出來了楚子建的現狀。
“唉，這人，什麽時候能對班級活動，集體榮譽上點心。你說老天爺是不是不公平，像我這種每日裏辛苦學習的人，考試總是倒數。像楚子建那種天天睡覺看漫畫聽音樂的人，竟然能輕而易舉地考個全班第二。”
“是啊，不公平，可是又能怎麽辦呢，還不是要聽人家的。”
“不行，我一定要努力學習，超過楚子建。”
“別做夢了，你呀，還是老老實實地學習吧，這樣還有可能超過他。如果你整日裏就知道說說而已，下輩子也不可能超過他”莊滿看了她一眼，笑着說。
和楚子建同桌這些日子，她發現，雖然在旁人看來，他纨绔子弟一個，但是背地裏他還是一直努力學習的。這也許就是他學習成績一直這麽優秀的原因所在，天上是不會掉餡餅的。
周楠見大家沒人主動請纓表演節目，只好說按着座位順序從前到後一個個來了。前面幾位同學有的人講了一個笑話，有的人讀了一首詩，有的人唱了一首生日快樂歌。
臨到李青雲的時候，她充分發揮了自己的麥霸天分，接連唱了三首歌，同學們紛紛鼓掌。
她心滿意足地将話筒傳遞到莊滿手中，這可害苦了她，唱歌？！NO！她從小就五音不全。講笑話！？NO！她笑點很低，每次都是別人還沒笑出來的時候，她就已經笑個不停了。
莊滿漲紅了臉，拿着話筒，不知所措。周楠還堅持着讓她一定要表演一個節目，不然就要懲罰玩真心話和大冒險的游戲了。
莊滿無奈，看着飛馳在高速路上的汽車，選了真心話。
“那好，同學們聽好了哈，莊滿選擇了真心話，現在開始，每個人可以問一個問題。不想問問題的，就主動放棄。”周楠笑着宣布，下面的同學都開始起哄。
莊滿怎麽也沒想到，她本以為就一個問題，誰知道現在事情發展到是每位同學一個問題，這加起來就有四五十個問題了。
她要回答到什麽時候才是盡頭啊。
“那，開始了啊，我最先問，接下來，大家就按照座位順序一個接一個的問。”周楠笑着看着她，說道。
“莊滿，別回答，這不是明顯欺負你嘛，之前玩游戲的時候，都是一個問題，最多三個問題而已，現在竟然讓你回答這麽多問題，我看周楠就是故意的。”李青雲氣不過，小聲地說。
“沒事，不就是回答問題嗎？沒什麽大不了的，再說了，我也沒什麽秘密。”雖然她說的也很有到底，莊滿也不是沒想過，但是看着身後的同學們，她不想惹事，笑着說道。
周楠看着她，發問了。
“莊滿，我們班，你有沒有喜歡的男生？”
哼，就知道會問這樣的問題。真是小兒科，姐我初中的時候就玩過了。
“現在還沒有，但是不知道以後會不會有。”莊滿笑着回答。
“那······”周楠忘記了游戲規則，還想繼續發問。
“哎哎哎，周大班長，你已經問過一個問題了，還是把機會留給其他同學吧。”李青雲見狀，立刻說話了。
其他同學也開始議論紛紛，周楠只好作罷。
接下來的幾個同學問的問題都是不痛不癢的，沒啥意義，也沒什麽作用，都被莊滿輕松地回答了。
輪到張揚時，他好像早已經準備好了問題，胸有成竹。莊滿還期待着他會問一些類似你喜歡我的禮物嗎，你對我有什麽建議嗎，的問題，誰知道他竟然說的是：
“莊滿，你喜歡數學嗎？”
額，這是什麽問題？那要是接下來輪到她發問的時候，她是不是該問全班同學，你們喜歡歷史嗎？
“說實話，我不喜歡，因為我的數學一直都不是很好。但是為了高考，我又不得不喜歡數學，因為它起着至關重要的作用。”
聽到她的回答，張揚滿意地笑了笑，繼續看書去了。這讓莊滿以為他是數學老師派來的卧底，或者是宣傳家，用各種方法，讓大家喜歡上數學。
或許是莊滿确實沒什麽秘密，大家對她也沒什麽想知道的，好多同學覺得這個游戲不太好玩，都紛紛放棄了自己的機會。話筒很快便傳到了最後的楚子建手中，他睜開眼，瞄了瞄莊滿，嘆了口氣。
“我沒什麽問題好問的。”說完将話筒遞給了站在一旁的周楠。
這讓周楠很失望，她還想萬一楚子建說出來什麽與衆不同的話，她還可以趁機做一些文章，讓大家誤以為二人之間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可惜，楚子建沒上當。他只是看了看站在面前等着話筒的這人，又看了看站在走廊，雙臉通紅，手足無措的那人。
話筒很快傳遞到了莊滿身後的那位同學手中，她唱了一首歌，是周蕙的《約定》。前幾位同學唱的歌都是周傑倫和蔡依林這些當今正流行的歌手的歌，沒想到還有人記得這首老歌。
楚子建拿下耳機，認認真真地聽完，不自覺地笑了笑。
莊滿記得，坐在她後面的那位同學是語文課代表張嫣，她特別喜歡漢服，會背很多首古詩詞。讓人一看，就是那種書香門第養出來的嬌小姐。
後排坐着的都是男生，他們平時都最喜歡惡搞了。現在有個這麽好的機會，可以讓他們大顯身手，又怎會心甘情願地錯過。
有幾位男生模仿古惑仔，演起了山雞和陳浩南的故事。
有兩個男生講了自以為很搞笑的冷笑話，全班同學也都很捧場地哈哈大笑。
就那個男生，和楚子建一起翻牆出去的那個，莊滿記得最清楚了，他還唱了一首《紅日》，将車裏的氣氛頓時帶起來了，大家都跟着唱了起來。
莊滿和其他女生一樣，期待着張揚的表演，他背誦了一首詩，是莊滿最喜歡的《春江花月夜》。她以為這首詩是給自己聽的，還把張揚想成了張若虛。
“哇塞，才子啊，這麽長的詩，都能毫無停頓地背下來。”李青雲又開始花癡了。
是啊，這麽長的詩，是送給哪個女生的呢，這是一首表達思念之情的詩啊。
讓大家覺得奇怪的是，號稱校園第一歌手的楚子建，沒有唱歌，也沒有表演，竟然選擇了真心話這個游戲。
不過，這也讓全班的女生尖叫起來。平時，看着他的黑臉，都沒人敢和他說話，更別說是聊聊天了。大家歡呼雀躍地想要問問題，周楠只好站出來維持秩序。說實話，她也沒想到，多才多藝的楚子建竟然會選擇真心話。
“楚大班長，迄今為止，你有沒有做過浪漫的事情？如果有，請問你覺得自己做過的最浪漫的事情是什麽？”幾個問題的轟炸後，有一個女同學問了這個問題，正和楚子建的心意。
他就想借這個機會，告訴莊滿，那套書是他送的。
“肯定有啊，這還用問嗎，我覺得我做過的每件事都挺浪漫的。其中有一件事情，我至今記憶猶新。”
切，自戀，自大，自我表揚，自以為是。莊滿看着他，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這些詞。
“我存了一個月的零花錢，買了一套《哈利·波特》，送給一個朋友做生日禮物。”楚子建看着莊滿，一字一句地說着。
“哇，哪個朋友啊，這麽幸福。”
“是啊，男朋友還是女朋友啊？”
“是不是講魔法學校的那套書？”
莊滿看着他，不敢相信，他的語氣，他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在說：書是我送你的，書是我送你的。
“是嘛，想不到楚子建竟然還做過這麽浪漫的事啊，我怎麽突然感覺好像自己不認識他一樣。”一旁的李青雲轉過頭，看着莊滿，不可思議地說。
周楠見大家議論紛紛，連忙宣布今天的節目表演結束，大家休息片刻，很快便可以下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