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朱儀清眼睛一亮,提議道:“不如随我回去吧。我也是租房子住的,應該還有幾間空房。”
“可以嗎?”邢慕禾有些心動卻禮貌問道:“不會給你們添麻煩嗎?”
“不會。”朱儀清小頭一搖,“房東姐姐人特別好,她幾日前也提過要将房子都租出去,想必見到你們定然歡喜。”
駱子寒與邢慕禾相視一眼,都覺得這是目前最好的法子,便随朱儀清一同回去。
朱儀清住的地方距離衙門倒是不遠,還不到一刻鐘便來到門前。
幾下敲門過後,邢慕禾便聽到門內一溫柔女聲由遠到近的聲音:“來了。”
女子身着淡黃衣裙,白色外衣,眉眼如畫,發上簪着一只步搖,随着女子動作随風搖曳。
見到朱儀清還領着兩陌生人,她有些詫異。
“這兩位是我在衙門的新同僚,駱捕快與穆仵作。”朱儀清介紹道:“這位是我的房東,宋楚玉。”
三人相互見禮,算是相識。
“他們今日才調到僕縣,還沒尋到住處。我記得你前幾日也有意再尋租客,便擅自将他們帶回來了。”朱儀清解釋道:“若不方便我們三個可以住一間的。”
宋楚玉聽言急忙讓路道:“方便,方便,阿清你帶他們過去即可,我去準備晚飯。”
駱子寒再次謝過便與朱儀清一道走在前面。
邢慕禾在屋外便聞到一陣花香,如今親眼看到院中盛開的紫薇名品心中更是歡喜,她從小便是惜花之人,如今見到此等珍品更是驚喜萬分,不舍離去。
“這株可是青玉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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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宋楚玉見邢慕禾一眼便認出這株名種,便也正眼仔細打量她,然後頗為欣賞道:“這位妹妹真是見多識廣。”
邢慕禾女子身份被揭穿,也不慌張,驚訝了一瞬便也坦然道:“姐姐慧眼。”
宋楚玉笑道:“我身為女子本就心細,何況你也并非刻意隐瞞,若花費心思必然也不會露出蛛絲馬跡讓我識得。”
“如今女子雖可為仵作,但仍有許多不能一視同仁之人,扮做男兒身雖有心隐瞞,但也方便許多。”邢慕禾解釋道。
宋楚玉贊同地點了點頭,“先回房間放下行裝,歇息一下,飯菜馬上便好。”
邢慕禾謝過,背着包袱到了另一間空房。房間不大,但十分整潔,住一人也不算擁擠,各種用具也一應俱全,可見宋楚玉之細心。她将大木盒妥善地放好,朱儀清便敲門示意用膳。
廚房是單獨設在院內,邢慕禾一出房門便看到桌上擺放精致的菜肴,香氣撲鼻。
“今日不知你們來,照顧不周。改日應好好為你們接風才是。”宋楚玉給邢慕禾盛了碗飯,笑眯眯道。
邢慕禾受寵若驚,忙接過道謝。
駱子寒坐在一旁,思量一番終是問道:“宋姑娘,不知這租金如何算?”
許是沒想到駱子寒會在用飯時問出,宋楚玉也愣了一瞬。
“你們既是阿清的朋友,便也是我的朋友,房租就同他一樣,每月五百文即可。”宋楚玉輕笑一聲,“我原本就是尋些人同我做伴,否則好端端的房子缺了人氣也就如擺設一般了。”
邢慕禾沒有想到租金如此便宜,疑惑地瞪大了眼。
宋楚玉點了點朱儀清的腦袋:“他早知道我的房租便宜,這才帶你們前來,還當作我不知道呢。”
朱儀清被發現,調皮笑了笑,連忙給宋楚玉碗中夾了些她愛吃的菜作為賠罪。
邢慕禾望着兩人的相處,覺得他們不似普通朋友,但剛剛相識不好說破便将心中疑問掩下。
第二日,邢慕禾坐在書房大門對面,一邊心不在蔫地翻越着歷年屍單,一面焦急地左顧右盼。
直到午時李懷還未曾出現,她有些失了耐性,眼下縣令稱病,衙門事務只能依仗李懷,可他......
駱子寒看到她背起小木盒的樣子,忙出聲喚道:“穆禾,你去哪兒?”
“我去驗屍。”邢慕禾語氣有些不好,帶着怨氣:“我可以等,死者等不了。萬一兇手在此期間再次犯案,而我身為仵作卻不去找尋線索,我于心不忍。”
“我知道。”駱子寒安慰道:“只是衙門規定……”
“我知道衙門規定,未經允許仵作不可擅自解剖屍體。”邢慕禾道:“可……”
邢慕禾說着說着沒了聲音,她怎會不知衙門規定,只是她身為仵作不能解剖有疑點的屍體,而且還要面對李師爺、康大人那種不盡職的官員,心中委屈極了。
許是心中想着事情,邢慕禾一下沒注意竟将硯臺碰到在地,烏黑墨汁灑了一身。
她連忙将屍單拿起,幸好完好無損,不然她可就後悔死了。
“沒事吧。”聽到聲音的駱子寒出聲問詢,他看着手上也有墨跡的邢慕禾,道:“回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再來吧。”
“這裏我收拾就好。”
邢慕禾自責地将手中屍單遞了過去,然後失魂落魄地回到家。
宋楚玉此時正蹲在院裏擺弄着她的花花草草,見邢慕禾突然回來而且還一身墨汁,忙将手上泥土随意拍拍,問道:“發生何事了?怎如此狼狽。”
“沒什麽。”邢慕禾将方才之事簡單告知了她。
宋楚玉也十分生氣,“這些當官的,拿着朝廷俸祿卻一味只顧自己,真是的。”
“你去拿件換洗衣服,我幫你燒水。”她說完便去了廚房。
邢慕禾嘆了口氣,她沒想到僕縣官員如此不作為,心中突然有點想家了。
片刻熱水便已經燒好,她将身體浸入騰騰熱氣,溫暖的熱水讓她不再愁悶,而是讓她尋找解決之法。李懷畢竟只是個師爺,此事的關鍵還在于康縣令。但康縣令稱病便罷了,一直閉門謝客,甚是古怪,這背後定有原因。
心裏胡思亂想,邢慕禾簡單地清洗一番便算洗淨。
她擦着濕漉漉的頭發,剛走出房門便被宋楚玉拉在一旁。
宋楚玉端來一盆不知放有何物的水,笑眯眯地将邢慕禾的手浸入盆中:“這水裏我摻了些皂粉,手上的墨汁需得洗淨才好。”
溫度适宜的水加上宋楚玉輕柔的動作,邢慕禾有些受寵若驚。
“我弟弟小時候十分調皮,整日将墨汁濺得身上各處,我也是如此為他清洗。”提起家人,宋楚玉的眼神中更添了幾分溫柔。
“你們姐弟感情一定很好。”邢慕禾羨慕道。
“當年我娘生下他不久便因病去世,這孩子算是我帶大的。”宋楚玉說完眼神添了幾分悲傷,“可惜兩年前他遭逢意外也離開了我。”
邢慕禾此時不知該說些什麽,眼前明媚如花的女子卻有這樣一番往事。不知怎麽她想到了朱儀清,回憶起二人的相處,宋楚玉是把他當弟弟了嗎?
“阿清本是我弟弟的同窗好友,後來他當了捕快我便将這房子租給他。 ”宋楚玉眼神看着院中的花,回憶道:“我弟弟知道我癡迷于花草,便花費重金托人四處打探,尋了整整三年才找到了這株青玉琉璃。”
“這株青玉琉璃你養的很好。”邢慕禾也望向盛開的花,微風吹過,時而有花瓣飄落,但院中僅此一花,倒顯得有些孤獨。
“對了,方才你失魂落魄地回來,可把我吓壞了。”宋楚玉握着邢慕禾的手,拿起一塊幹淨的手帕仔細地擦着。
邢慕禾苦笑一聲,剛準備回答,朱儀清便驚恐地喊道:“你們在做什麽!”
二人皆吓了一跳,朱儀清和駱子寒不知何時回來,此刻正站在一旁。邢慕禾低頭看向自己,一頭濕漉長發,衣衫不整,手還被宋楚玉握着。她突然想到自己此時是男子之身,有些慌亂,不知該如何解釋。
早知邢慕禾女子身份的駱子寒,則偷笑地看着眼前鬧劇。
許是有些心虛,邢慕禾說話也有幾分磕巴:“朱捕快,我……楚玉姐姐……她幫我将洗淨墨汁……手上的墨汁。”
宋楚玉似乎并未發現詭異的氣氛,一臉含笑地走到兩位男子身旁,“今日回得倒早,累了吧,去吃飯吧。”說完湊近朱儀清悄悄說道:“有你愛吃的魚。”
聽得這話,本一臉震驚的朱儀清卻是将方才的委屈忘得一幹二淨,又滿臉笑容地幫宋楚玉将做好的飯菜端到院中桌上。
駱子寒一臉遺憾地站在一旁,他本想看看幾人廢舌解釋的神情,此事竟如此簡單便被解決,他回頭望了望有些臉紅的邢慕禾,嘴角一彎:“快快整好衣衫,準備吃飯了。”
邢慕禾木讷地點了點頭,回房挽起長發,理好衣襟。
“穆禾,快來。”宋楚玉忙招手。
朱儀清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剛才發生的事情,也催促她入席。
邢慕禾接起桌上碗筷,宋楚玉今日做得這魚倒是不賴,麻辣鮮香的辣椒,魚香撲鼻。
朱儀清見她終于動筷,忙夾了塊魚肉放入宋楚玉碗中,而宋楚玉則忙着給邢慕禾夾菜。
一旁的駱子寒深覺又有好戲而看,正左顧右盼時碗中突然也出現了一塊魚肉。
“駱大哥,你也吃。”
邢慕禾朝他一笑,駱子寒看着她的笑容心裏突然如小鹿亂撞一般,他慌忙地扒拉了幾口飯,險些被嗆住。
“衙門今日無事嗎?酉時便回來了。”宋楚玉輕聲道。
朱儀清嚼着口中的飯,含含糊糊道:“還不是因為康縣令?”
駱子寒适時補充:“衙門有規定,仵作解剖需要本地縣令首肯,咱們的康大人整日深居簡出,閉門謝客,我們毫無辦法,只能先回來看看能否想出什麽辦法。”
邢慕禾放下筷子,埋怨道:“也不知道康府有什麽寶,令他如此神魂颠倒,飽食終日,将衙門事務也抛之腦後。”
宋楚玉疑惑道:“康大人愛民如子,兩袖清風,怎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