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
第 1 章
作者有話要說:1.本文架空,已重修。
2.本文結局HE,祝各位小可愛食用愉快~
“聽說了嗎?邢府賞銀一千兩尋救命恩人!”
邢慕禾遇刺第二天,這消息便傳遍整個陵川。一時之間,大街小巷,無論男女老少閑談之間都談及此事。
“邢府?可是那仵作世家?”
“就是他們。邢家小姐昨日出游,怎料遇上劫匪,主仆二人險遭毒手,幸虧被一黑衣男子出手相救,否則當真可惜。”
“一個仵作竟也能拿出一千兩?別是唬人的吧。”
“這你就孤陋寡聞了,從前朝開始那邢府便是靠仵作起家的,祖上又出過好幾位大官,到邢大人邢如鶴這一代,他們邢府開的喪葬店全國各地皆有,那家底十分豐厚,一千兩對于人家來說算什麽啊。”
“這男子真是好命,路見不平竟有這等好姻緣,我什麽時候也能遇到這種好事。”
“你是說邢府準備招那救命恩人為贅婿?”
“這邢大人不是前些日子還托媒人為自己張羅姻緣嗎?怎又變成為女選婿?”
“話說,這邢家小姐是何模樣,人說女兒像爹,別是和邢大人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吧,那可就......”
“對了,這邢小姐有何過人之處啊?”
“邢家小姐你沒聽說過,那可是個奇女子,自小跟着她爹就給人驗屍,天不怕地不怕,厲害得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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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川街道,傳着人們連連不斷的八卦之音,一傳十,十傳百,道聽途說,添油加醋,大有愈演愈烈之勢。
微風陣陣,雲卷雲舒,邢府後院此時卻是一片寂靜。邢慕禾身穿淡綠輕紗,雙眼蒙着一層白布,一只白玉簪子随意挽着烏黑長發,幾縷碎發随風飛舞着,一雙骨節分明的玉手正熟練地擺放面前的物什,細看之下幾只指腹上卻帶着厚厚老繭。
“擺好了。”她彎彎唇角,聲音雖輕卻分量十足,既慵懶又帶有幾分自信。
一旁靜待的侍女珍珠望向手中方盤上的香爐,燃香方成灰燼,于是驚喜道:“小姐這次更快,正好一刻鐘。”
邢慕禾聽言笑意更甚,身後長桌此時正靜靜地擺放着一具整整齊齊的白骨,無論頭骨、還是肋骨、或是細小的指骨,都毫無差錯。
她伸手将雙眼白布取下,映入眼簾的卻并非白骨,而是一眉開眼笑的熟悉大臉。
“乖女兒,又在蒙眼拼骨呢。”
邢慕禾的父親邢如鶴,相貌與名字及其不符,她覺得當初祖父也是抱着望子成龍的想法才想出“如鶴”這個名字,可惜兒子不争氣,并未長成鶴的外形,但好在品性還算幾分像鶴,倒也不辜負這個名字。
“你說你,每日苦練這些技藝又不當仵作,還不如早些成親,讓我享享祖孫之樂。”邢如鶴雙手背立,低着身子,頗為欣賞地瞧着桌上的骨頭。
“我也想。”邢慕禾甩甩一擺,轉身坐在凳上,端起珍珠遞過的清茶,愁悶道:“可整個陵川的衙門,一聽說我姓邢,不是敬而遠之、退避三舍,便是卑躬屈膝、百般奉承,這樣的仵作不當也罷。”
“本朝好不容易才頒布允許女子為仵作的诏令,真是可惜你一身的好手藝。”邢如鶴目不轉睛地盯着白骨,毫不吝啬地誇獎道:“蒙着眼睛都能拼這麽好,比你爹我還厲害。”
邢慕禾飲盡茶水,瞥見邢如鶴手中的一沓畫紙,心生疑惑:“今日休沐,你不找馮叔叔去聽戲買話本,找我何事?”
“哎呦......把正事忘喽。”邢如鶴戀戀不舍地摸摸桌上的顱骨,坐在邢慕禾一旁,将手中畫紙一一展開放到她面前。
“這都是媒婆給爹推薦的女子,你看看,可有合眼緣的?”
邢慕禾望着眼前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的女子畫像立刻張大嘴,呆若木雞地僵在一旁。
可邢如鶴卻毫無察覺,仍自顧自拿起一張又一張畫像,嘴裏嘟嘟囔囔評價着:
“這位女子不錯,雍容華貴的,四十歲也還好,女大三抱金磚。”
“這位女子年紀太小,三十歲,我會被人說老牛是嫩草的,這個不行。”
“這位女子身世真是可憐,也無錢財,不過無礙,我有錢就可以。”
邢慕禾聽着父親接連不斷的評價聲和沒完沒了的碎碎念,終忍無可忍地出言質疑道:“爹,你不是說曾和我娘伉俪情深,約定生生世世一雙人嗎?”
“為何如今如此......瘋狂?”
邢如鶴盯着她疑問的雙眼,嘆氣道:“自從你娘過世,我已經當了十幾年的鳏夫。這麽多年我一個人既當爹又當娘含辛茹苦地将你帶大,好不容易等到你十六歲,再給自己尋個伴不行嗎?再說我與你娘早就已經約定好,若對方先走,是可以再娶再嫁的。”
“一生一世只是浮光幻影,再尋佳偶才是當下現實。”
邢慕禾一臉迷茫,顯然将邢如鶴方才所說的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她用手支着腦袋,仔細打量着邢如鶴的樣貌,躊躇半天終于出聲:“其實我一直不懂,人人皆說我娘長得猶如天上仙女,為何偏偏嫁予你。”
邢如鶴從小便知他長相不出衆,他承認,但他不在意,男人嘛,才華最重要。聽到邢慕禾的疑惑,他自信回道:“阿禾,你有所不知,當年我與你馮叔叔同時喜歡你娘,但你娘卻對我一往情深,知道為何嗎?”
“為何?”
“因為你爹我幽默,且有才華。不然拿什麽吸引你娘?”邢如鶴一臉驕傲。
“我覺得是自信......”邢慕禾舉着茶杯,望着杯上花紋喃喃道:“幸好我長得像娘......性格也像。”
“快,你覺得哪個好?”邢如鶴拿着畫像,催促道。
邢慕禾接過他遞來的畫像,撇了撇嘴搖頭道:“不行,不好,不配。”
“何處不配?”邢如鶴一把搶過,細細看過畫像:“挺好的啊......哪裏不配?”
“是你不配。”邢慕禾直言道,但她覺得還不夠,起身輕拍對方肩膀似在安慰,然後又補充一句實話:“你長得太醜。”
邢如鶴躲過她的安慰,委屈地輕哼一聲,将畫像一一卷好,習慣性地換話題:“我已經放話出去,賞銀一千兩替你找‘情郎’。”
不知是不是還在生氣,邢如鶴在說到“情郎”二字時陰陽怪氣的,似乎頗有意見。
“一千兩?這麽貴?”邢慕禾并未在意“情郎”,卻對答謝的數額有些詫異,她家一向精打細算、持家有道的男主人這次竟會如此大方?
“不出價高些,怎會體現出你的重要,再說咱邢家的救命恩人必須好好報答。”邢如鶴說完,突然語氣一變,甚至帶些少女的嬌羞:“更何況,英雄救美、一見鐘情,話本上的故事竟然就真實發生在我身邊,等找到之後你再以身相許,多麽美好的一段姻緣啊。”
邢慕禾無奈地皺皺眉,求助地瞄了眼珍珠的方向,可那丫頭竟不知何時偷偷溜走,此刻只留下她孤身一人。
真是沒良心,沒同情心,沒善心。
不過幸好,這兒還有一人。邢慕禾走到長桌邊一邊愛惜地撫摸随意拿起的一塊骨頭,一邊應付地聽着她爹的唠叨。
邢如鶴沒有注意到她的走神,接着說道:“其實我覺得小煜也不錯,你們二人自小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一同長大,若你們成婚,我們邢馮兩族結成兒女親家,倒是彌補兩家人上一代的遺憾。”
“馮煜?”邢慕禾果斷出聲打破他的幻想:“我們是朋友、是知己,是不會成親的。”話音剛落,望見邢如鶴還要勸說的樣子,她急忙補充一句:“絕對不可能。”
雖說她對馮煜也有很高好感,但她能清楚分別出友情和愛情,救命恩人雖只見過一面,但那種好感是帶有喜歡的,對馮煜,只是朋友間的惺惺相惜與欣賞。
邢如鶴知曉女兒秉性,但還是對她方才所說質疑道:“知己?這男女之間哪有什麽知己,不過是借知己之名,掩內心真意罷了。”
見邢慕禾不再搭言,邢如鶴自覺沒趣便又找話題:“其實自你昨日回來之後,我思前想後卻怎麽也猜不到是何人要追殺你。可殺你的原因不外乎兩點:一你倒黴,人家要殺的就是你;二你倒黴,不知道當了誰的替死鬼。但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多虧那位少俠,若不是他,你十有八九已經抛棄我和你娘團聚去了。”
“的确該好好答謝一番。”
話音剛落,邢府管家的聲音便從假山後遠遠傳來:“老爺,小姐,找到了,找到小姐的救命恩人了。”
聽得這話,父女二人立刻坐不住忙飛奔過去詳細問詢,原來當日出手相救的黑衣男子是衙門新任捕快,喚作駱子寒。
“仵作配捕快......”邢如鶴對男子的身份十分滿意:“夫唱婦随,一段佳話啊。”
邢慕禾也內心歡喜,臉上喜悅怎麽也遮擋不住,父女二人相視而笑,迫不及待地一同往衙門方向奔去,親眼确認這位救命恩人。臨走時邢如鶴也不忘從懷中掏出那張平平整整,仍帶有一絲溫度的千兩銀票,依依不舍地再三囑咐管家好生謝過報信之人。
...
陵川縣衙。
——對街的檐牆後,有兩個一上一下的腦袋瓜正望穿秋水地緊盯着門口。
門內時不時有捕快衙役進出,邢慕禾原本期待的神情也在見到每一個人的模樣後逐漸失望,不知不覺幾個時辰過去,日落西沉,已是黃昏,她起身舒展舒展僵硬發麻的身體,便準備拉起仍舊“蹲守”的邢如鶴先回邢府,改日再來。
“這個?這個是不是?”
邢如鶴忽然拍了拍邢慕禾,有些激動地指着剛出衙門的男子。
男子一雙劍眉,雙眸如同朗星一般炯炯有神,鼻梁高挺,頭戴銀色發冠,墨色束服上繡着幾朵白梅,昂首挺胸,氣宇軒昂。
邢慕禾一眼認出他便是那日救自己的少俠,不由輕笑一聲,邢如鶴聽到聲音,知曉此人是女兒找尋之人,也細細打量起來。
“眼光不錯啊。”邢如鶴誇贊道,“這顱骨,寬大圓潤的,這胸骨、這肱骨、這腿骨......”
邢慕禾聽言也認真觀察起來,之前情況緊急并未察覺,邢如鶴一說還真是,倒是比邢府後院那具還要漂亮。
邢如鶴總覺得此人相貌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裏曾經見過一模一樣的顱骨,但還是搖搖頭覺得自己想多了。看着駱子寒的樣子,他暗暗握緊拳頭:“不行,這麽完美的顱骨必須是咱們邢家的。”
“爹,你想幹嘛?”
“阿禾你放心,爹保證将他收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