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04-2
陸星與的好酒量倒是也在司雲意料之外。
他一連喝了三罐啤酒,喝得和喝白開水沒有區別。
後來那個什麽鬼補酒和啤酒交換着喝,看起來也就是臉紅了一點兒,人還沒醉。
他壓力大的時候自己練出來的,擅長獨飲,有一段時間幾乎酒不離身。
那儒雅小老頭兒唯一勸他很多次,都沒能勸他把酒戒掉,最後和別人談起來他這學生的時候只能無奈地說:“大概是李白那樣的人物,喝點兒不耽誤他研究,反而更助長了他靈感。”
司雲和陸星與後來叫外賣,加了點兒熱乎的下酒菜,又買來了一打啤酒。
陸星與這人還特別會炫技。
開瓶器放在一邊,他偏不用。
拿着筷子,一按一挑,啤酒樽的蓋子就被他挑開了。
打火機也行,鑰匙也行,跟個闖關游戲似的,一個工具賽一個工具地有難度。
司雲試了試,他就只到用打火機開蓋的水平。
“我現在頭發短了點兒,不然我拿根頭發絲一繞,它也能開。”陸星與誇下海口道。
“去你的吧。”司雲笑罵道,“你是喝醉了不成?”
“你拔根頭發來給試試,”陸星與大膽開口,“我給你示範一下什麽叫真正的技術。”
“你怎麽不拿你頭發試?”司雲那酒量也是社會裏摸爬滾打摸過來的,沒那麽容易醉。
“我頭發短。”陸星與說話還挺有條理,一邊認真給司雲盤算,一邊撺掇對方,“試試嘛,一根頭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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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雲想他可能是真的有點兒醉了,明明覺得不可能,但是還是真的把一根頭發拔下來給了陸星與。
“來,”司雲盯着他的手,“要是你開不到,我把啤酒蓋紋你身上。”
司雲頭發也沒多長,陸星與捏了兩下才捏中司雲那根頭發。
“可別掉了。”他喝多了倒是話也變多了,對着那根頭發也說話,“不然你司雲爸爸等會兒還得拔多一根給我。”
“就這一根。”司雲立馬給他打住。
拔他一根頭發不夠,還想拔他第二根?
做夢!
開始之前,陸星與還又給自己灌了一大口酒。
他喝了半天,手上的動作還是挺穩。
“繞一圈,”陸星與拿着那根頭發絲往啤酒瓶蓋那位置繞,“再繞一圈……唔,沒了?”
司雲看得挺認真,仿佛在那一瞬間真的信了陸星與能用一根頭發把啤酒蓋打開。
結果當然是失敗啦。
“哎呦,斷了。”陸星與還怪司雲,“你頭發太軟了,再給我一根。”
“做夢!”司雲把這話說出口。
陸星與悶笑着,拿着啤酒瓶湊過去:“一根頭發不行,借你頭發用用嘛。”
他整個人向司雲靠近,把司雲推倒在地上。
司雲偏着頭躲:“求你放過我的頭發吧。”
“拿你頭發一卷,一繞,一秒就開了。”陸星與還在試圖說服他,腿壓在司雲腿上,整個人還試着往上爬。
兩人周邊一堆亂七八糟的酒瓶。
司雲推開他:“陸星與!”
“哎!”陸星與抱着啤酒瓶倒在一邊,放棄了,他臉上還是帶着醉蒙蒙的笑意,“算了,你下次給我紋個啤酒蓋在身上得了。”
司雲也就是說說而已,沒真想給人紋。
“不怕疼?”司雲坐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随手拿了張毯子蓋住下身。
“疼有什麽可怕的。”陸星與懶洋洋地卧在地面上不起來了,他向司雲招招手,故弄玄虛地說,“過來,我告訴你一個小秘密。”
司雲拿開他那啤酒瓶,一臉不在意,可還是湊過去。
陸星與附在他耳邊說:“其實我還挺怕疼的。”
可能是酒精加成,司雲覺得他好像被人無意識的撩撥撩撥有點兒心動。
罪魁禍首陸星與說完之後,自顧自地躺在地上笑。
司雲愣在那好一會兒才直起身來,也沒看他。
“陸星與。”司雲又喊他。
“嗯?”陸星與偏頭看他。
“你身上有紋身嗎?”司雲問。
“沒有啊。”陸星與又笑,有點兒醉意的他總是笑。
司雲也躺下來,在他身邊。
他望着純白色的天花板,說:“如果不是來到這裏,恐怕我這輩子都沒法遇見你。”
司雲才發現,他和陸星與身世差得也太遠。
他不是自卑,他只是覺得這是個事實。
不過他倆不是在這相遇,恐怕這輩子陸星與不會想過要去紋身,他這輩子也不會對古文字有任何關系。
就像他身上有紋身,而陸星與身上幹幹淨淨一樣。
陸星與笑笑,不以為然,喝醉了還有些嚷嚷:“真好啊。”
司雲靜靜地聽着。
陸星與說:“我們認識了。”
半晌,司雲也很輕地笑了一聲:“是啊,挺好的。”
“你身上有多少紋身?”陸星與閉着眼睛,把酒杯放在旁邊,企圖不坐起來也喝酒,“有沒有什麽左牽黃右擎蒼?”
陸星與被白天劉陽成說的“左青龍右白虎”給洗腦了,滿腦子左左右右。
醉意漸漸上頭,喝了酒的腦袋也開始在幻想裏左右晃悠。
陸星與伸手還要去拉司雲衣服,司雲用手格開,他便順勢抓住司雲的手,看他那手腕。
“這是雲嗎?”陸星與視線半天才對焦。
像雲,像風,升騰而上的幾根線條或平或直,幾根曲線纏繞成雲。
“嗯。”司雲應,“我腳上還有一個紋身。”
聞言,陸星與醉醺醺地便要擡司雲腿。
“我真想把你一腳踹飛。”司雲冷靜地說,然而絲毫沒有這樣的動作。
他還是把腳擡起來,給陸星與看。
“這是什麽啊?”陸星與把司雲的褲腿抽上去,拉開半截又落下半截,反複鬥争,又笑,“你腳好白啊。”
夜貓子司雲飲食作息都不規律,宅起來一個月兩個月都不出門,常年呆在工作室裏,腳踝那部位,即使出了門也不怎麽見人,那兒的皮膚的确白得能反光。
司雲半坐起來,不和酒鬼計較。
他将褲腿抽高,讓陸星與看。
陸星與便翻了個身,踉踉跄跄地翻坐起來,拉起司雲的腳彎着身來看。
司雲腳踝上的紋身是有顏色的,橘色為主,藍色也有一些,幾縷曲線,有粗有細有陰影,纏繞成一個圈。
似煙,似霧,還有一些彩色的小點兒做點綴。
還有個被陰影遮住的半圓。
“是什麽?”陸星與揉揉眼睛,又問,“也是雲嗎?”
司雲垂下視線看他,腳上收到的拉力越來越大:“你再用力點兒,我的腿也不能扯出來的。”
陸星與又在笑,敢情也還是沒清醒。
“是落日。”司雲告訴他。
“哦!”陸星與應得很大聲,“是落日啊……真好看。”
陸星與眼前有些迷蒙,用力閉了眼睛,又睜開,還甩了甩腦袋。
“那個半圓是太陽嗎?”陸星與有點兒清醒,但不多。
“是。”司雲回答。
“為什麽太陽是藍色的?”陸星與又問。
“因為它不存在。”司雲回答。
不存在,所以紋在身上?
陸星與理解不了,但也聚集不了精神繼續追問。
他還抓着司雲的腳,摸着紋身,大概是想知道擦擦會不會掉,用指腹摸完之後還用指甲摳了摳。
司雲沒覺着疼,但很快便收回腳。
“繼續喝酒吧。”司雲從箱子裏拿出一瓶新的啤酒,用開瓶器起了,猛然灌下大半瓶。
“喂。”陸星與忽然又站起來。
“‘喂’喊誰呢?”司雲情緒調整過來,輕啧了一聲。
“司雲。”陸星與添了酒精的聲音聽起來莫名有點兒溫軟。
司雲很久都沒回應。
陸星與等了一會兒,沒聽到回應,也分不清有沒有聽到回應。
“我們來比比身材,怎麽樣?”陸星與說着就要脫衣服,沒兩三下就把外套丢在了一邊,蓋在了一堆空酒瓶上。
又沒一會兒,陸星與已經光着上身。
不愧是軍人養出來的兒子,陸星與渾身的肌肉緊實而富有生命力,寬肩窄臀,束入褲腰。
肩臂、胸膛、腰腹,沒有一處線條不恰到好處。
陸星與曲着手臂展示自己的身材,梭形的肌肉弓張起來,他的肱二頭肌在跳動。
司雲腦子也開始有些嗡嗡的了。
“來啊,”陸星與挑釁着,彎着腰又去把人家衣服,“都是男人,怕什麽嘛。”
男人也是要有安全意識的,好伐?
司雲無語了。
司雲沒動,陸星與把人衣服扒了一半,啪啪往對方肚子上沒輕沒重地甩了兩巴掌,嘿嘿笑着:“你這腹肌練得不錯嘛。”
才沒一會兒,陸星與手掌已經跟冰一樣僵冷了,陸星與自己還沒察覺到。
所以說也不能讓醉鬼冬天在外邊游蕩來着,醉鬼冷死了自己都不知道。
司雲也閉了閉眼睛,企圖清醒腦袋,沒一陣便站起來。
他好像已經有些站不穩了,拿着陸星與的衣服站起來時扶了一下桌子。
“穿件衣服吧。”司雲胡亂地将衣服套上陸星與的軀幹,外套的拉鏈都從他背後拉上。
陸星與沒怎麽掙紮,再開口,語氣變得有點兒委屈:“司雲啊。”
“嗯嗯嗯。”司雲敷衍地應了。
“我長得一點兒也不像23歲的嗎?”陸星與其實很在意。
“我每天都有好好刮胡子的啊,”陸星與他念念叨叨,“我還用了我媽給我的護膚品,我長得很顯老嗎?”
“誰說你長得老了?”司雲問。
“白天她們……”陸星與滿浸過酒精的舌頭說起話來開始含糊,“都說我像什麽大學教授,大學教授可基本都是三四十歲的人才當得上的。”
陸星與在意了一天了,喝醉了反反複複在問:“我有那麽老嗎?”
他那麽愛臭美的人,穿得明明也用心,居然被說像小老頭兒。
“我哪裏像老頭兒了?”陸星與出溜下去,又坐到地板上——他今晚洗過的澡算是白費了,往地板蹭,往牆上挨。
“不像,一點兒也不像,”司雲哄着人道,“別喝了,早點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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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別喝了,把孩子都喝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