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餐廳裏，謝離看到消息，眉梢微微一挑。
那個“您”的尊稱，無形間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看什麽呢？那麽認真。”
對面坐着的好友陸琛往前探下頭，神色中帶着八卦。
謝離掃他一眼，回了一個“嗯”字，放下手機。
“有個叫顧易辰的，你了解嗎？”
“顧易辰？”陸琛眉頭微皺，“你怎麽問起他了？”
“他想跟我們公司合作？”
“好像是有這麽回事，他所在的公司不是俞晨嗎？産品線規模不夠，直接被我給拒了。”
謝離眼簾低垂，修長的手指轉動着手機，不知在想什麽。
陸琛一看他有這樣的動作，就知道他又陷入沉思了。
一直等謝離放下手機，他才開口：“下周一不是定好去港城的嗎？你怎麽讓我一個人去了？”
“臨時有事。”
“你除了公司裏的事兒，還能有什麽事啊？又不用陪女朋友。”
謝離薄唇緊抿，沒有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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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屏幕突然一亮，他點開看到了一條好友申請。
【謝總您好，我是顧易辰。】
沒有猶豫，謝離直接拒絕了請求。
他的微信不是誰都能加的，他也沒有多餘的時間閑聊。
但擡眸的瞬間，謝離卻又對陸琛說：“下次顧易辰如果再提出合作意向，讓他來找我。”
聽謝離這麽交代，陸琛感覺很奇怪。
“他跟你什麽關系？你不是看上他了吧？”
“滾。”
謝離瞪了他一眼。
陸琛摸了摸下巴，笑得一臉狡黠。
“過兩天就是蘇景初的生日了，咱們晚上去酒吧嗨一嗨？”
“看我時間吧。”
“你晚上又不用處理公務，還能有什麽事啊？又不用陪女朋友。”
他又重複了這樣的話，謝離輕扯嘴角，似笑非笑道：“你不怕死就接着說。”
陸琛假裝看了眼腕表，“這韓總怎麽還沒來呢？”
………
顧易辰将車開到目的地，停好車後看到謝離拒絕了他的好友申請，不禁有些惱火。
“這謝離拽什麽？他不加我，怎麽加你了？”
聽顧易辰這麽問，葉凝也不知如何回答。
他給她回了個“嗯”字，還以為他是同意了呢。
“可能他比較反感這種行為吧。”
“那你幫我問問，他能不能跟我們公司合作。”
葉凝皺下眉，“易辰，你覺得這樣合适嗎？我和他也不是很熟。”
不熟還能加你微信？
顧易辰的眼底閃過一抹複雜的光，這話只在心裏想了，沒有說出來。
他故意旁敲側擊地打聽：“小凝，謝離的公司在籌備一個新項目，是跟大數據有關的，你聽說了嗎？”
“我怎麽會聽說。”葉凝狐疑地掃着他，“你這麽問，不是懷疑我吧？”
“那怎麽可能呢。”
顧易辰笑了笑，解開安全帶，“好了，咱們下車吧。”
葉凝看着他，心底有種越發別扭的感覺。
………
時間來到周日，葉凝一早起來，前往秦教授的工作室。
來到門口，葉凝撥打了上次通話過的號碼，這次是一個男生接的。
“您好，我是葉凝。”
“我知道，你到門口了？”
“是的。”
“稍等一下，我馬上出去。”
男生講完就挂了電話，葉凝站在原地靜靜等着。
不多時，有位身材清瘦，戴着細邊眼鏡，長相很斯文的男生從大樓裏走了出來。
他一看到葉凝，眼底明顯閃過一抹驚豔，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麽漂亮。
“你好，我是姜哲遠。”
葉凝客氣地沖對方一笑，“你好，我是葉凝。”
她不知道自己的笑容讓姜哲遠都臉紅了，他撓了撓頭，轉身低聲道：“我帶你進去認識認識大家。”
秦教授很愛才，收了好幾位名校畢業的高材生過來，專心培養他們。
葉凝跟着進到辦公室裏面，看到幾排的辦公桌，大家都在瘋狂地敲鍵盤，估計是在寫論文。
瞬間，葉凝就感受到了濃厚的學術氛圍以及強大的高壓。
“咳咳咳。”
姜哲遠抱拳咳嗽一聲，大家齊刷刷地擡起了頭。
“我給大家介紹一位新人，她就是秦教授前兩天跟我們說的葉凝。”
話音一落，掌聲就響了起來，緊接着每個人都站起來開始做自我介紹。
“我叫趙旭揚，二十六歲，輔大畢業的………”
“我叫韓淼，二十七歲，南大畢業的………”
這兒的每一位都是國內頂尖名校畢業的，但令葉凝出乎意料的是，秦教授他的團隊裏居然都是年輕人，年齡全部在三十左右。
葉凝挨個與他們打了招呼，有個女生叫黃瑞恩，也是虞大畢業的，高她四屆，她便喊了聲“學姐”。
“今天正好是趙旭揚和黃瑞恩出任務，你們倆帶着葉凝去康複中心吧。”
秦教授最近交給團隊研究的課題是《關于自閉症患者的心理學研究》，目前，自閉症已經成為世界的一大難題，患病率逐年上升，這背後所隐藏的，是一個又一個絕望的家庭。
趙旭揚開車帶黃瑞恩和葉凝去康複中心，黃瑞恩的話比較少，一直沉默地看着窗外，而趙旭揚是個話很多的人，主動找話題跟葉凝聊天：
“你怎麽會對自閉症研究感興趣的？”
“我舅舅家的表弟就是自閉症。”
葉凝如實回答。
許多不了解自閉症的人都會以為這是後天缺少關愛或者受到刺激所造成的，但其實它是先天性的精神發育障礙，後天如果能及早進行幹預，會有所改善，但也不能讓其變成像正常人一樣。
“你舅舅家的情況嚴重嗎？”
“他是重度，不會說話，經常嘶吼，還逮誰咬誰。”
葉凝現在都不敢去他家了，因為她被咬過兩次，已經造成嚴重的心理陰影了。
黃瑞恩一直在沉默，聽他們倆人聊了半天，忽然說了句：“我親弟弟就是自閉症。”
趙旭揚驚了，“怎麽從來沒聽你說過？”
“我們倆很熟嗎？”
“…………”他瞬間啞然。
葉凝嘆了口氣，“許多人對自閉症都不了解，也不相信這社會上會有那麽多，他們并不知道，許多家長是不敢帶他們的孩子出門的，怕他們闖禍，只能把他關在家裏。”
聊天的功夫，三人到達了康複中心。
葉凝今天就是跟在他們後面學習的，想看看他們是從哪兒入手做這個研究的。
在裏邊待了有兩個小時，出來時也到了午飯時間了，趙旭揚特別大方地說請她們兩個女生吃飯，可黃瑞恩并不給他面子。
“你吃吧，我還得回去寫報告。”
“你愛吃不吃，我請葉凝吃。”
趙旭揚說着，看向葉凝，“說吧，你想吃什麽？”
葉凝很為難，想跟黃瑞恩說話，但她已經走了。
“她那人就那樣，脾氣怪得很。”
趙旭揚讓葉凝不要介意，葉凝笑了笑，“要不你帶學姐回去吧，不用請我吃飯了。”
“那怎麽行，今天是我第一天認識你，肯定要表示表示的。”
趙旭揚說着，挑了挑眉，“學妹，你應該還沒男朋友吧？”
“我都訂婚了。”
趙旭揚聽到這話差點沒吐血，他郁悶極了，心想自己好不容易才碰到一個美女，怎麽就名花有主了呢？
“那學長我先回學校了，再見。”
葉凝早就看出來他是什麽目的了。
說完那話，她快步離開了。
………
下午，葉凝居然接到了秦教授親自打來的電話，他問她去參觀得如何，葉凝說了一堆的好話。
那頭的秦啓明笑了笑，“可惜你現在還沒畢業，不能正式加入進來。”
這點也是葉凝比較遺憾的，她是真的很喜歡秦教授工作室的氛圍，每個人都很努力很上進。
學心理學的人是一定要沉得下心的，這個專業很考驗個人能力，就業前景也比較局限，如果不是真的熱愛，可能很難堅持下去。
“這樣吧，我把他們研究的課題內容發給你，如果你想參與進來，可以利用周末時間去我的工作室。”
秦教授最後說了這樣一番話，葉凝覺得感激不盡。
只是她也比較困惑，為什麽秦教授會如此熱心地幫助她呢？
………
夜晚，華燈初上。
謝離與陸琛還有蘇景初都是多年的死黨，蘇景初的生日，選在虞城市最壕的酒吧，但今晚無論消費多少，都是謝離買單。
蘇景初叫了一幫狐朋狗友過來，都是上流圈子裏的公子哥還有名媛千金。
陸琛和謝離倆人最後才來，謝離一來，場上熱鬧的氣氛瞬間就冷卻了許多。
那些公子哥們彼此對視一眼，紛紛舉起杯子給謝離敬酒。
“離哥，好久不見了，我給你幹一杯。”
“來來來，我們大家一起敬離哥一杯。”
謝家在這偌大的虞城本算不上是最有錢的，之前這些人對謝離遠遠沒有現在這般恭敬，但自從謝離接手謝家産業，并創立君誠，他的身家直線上漲，估計很快就能成為虞城首富，這些人一個個都是見風使舵的主，那不得趕緊巴結起來。
謝離自然是看在蘇景初的面子上才來的，他象征性地幹了一杯，就要坐下。
這時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忽然響起：
“離哥，你坐我這兒嘛。”
話音未落，起哄的聲音就緊跟着起來了。
“哎喲，高芸汐，你臉皮可真厚，怎麽不直接過去坐離哥腿上呢？”
“就是，有膽你就坐過去啊。”
高芸汐被大家一激，咬了咬下唇，說：“我有什麽不敢？”
她還真站起身，朝謝離而去了。
只不過她沒等走到謝離的面前，就被一只胳膊橫空攔住了腰。
“妹妹，你琛哥哥的腿更舒服，坐我這兒多好。”
陸琛是了解謝離脾性的，高芸汐敢碰他，他就敢一腳把她踹飛。
所以他這純粹是無奈之舉，想替高芸汐解圍，也怕等下氣氛尴尬。
高芸汐對謝離的性格也是早有耳聞，知道他不近女色，其實她也沒膽，陸琛此舉反而是救了她。
“琛哥哥的腿确實舒服呢，我敬你一杯好不好？”
高芸汐柔若無骨的胳膊搭在陸琛的肩膀上，端起酒杯遞到他嘴邊。
“好妹妹。”
陸琛邪肆地壞笑一下，餘光瞥了眼謝離，心中暗自感嘆，這人錯失了那麽多美色，生活該多少了無生趣啊。
突然，謝離站起身來，他未發一語，徑直離開了座位。
“離哥，你去哪兒啊？”
蘇景初趕忙問了句，心想不會是走了吧？這才來多久？
謝離跟着前方那一男一女，去到了洗手間的門口。
他站在牆的一側，并沒有進去，但裏邊的說話聲，他能夠清清楚楚地聽見。
“然然，你胃不好，以後千萬別喝那麽多了。”
“吐出來好受點了嗎？不行我再送你去醫院。”
“快喝口水漱漱口。”
“…………”
句句都充滿心疼。
謝離半邊身子暴露在光下，半邊身子則隐匿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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