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十一第二章深夜書屋
深夜異聞【十一第二章 深夜書屋
楚歌生前每天放學後,都會來這裏上自習,寫完作業才回家。
書店的經營者,也是那裏唯一的員工,是一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中年男子,名叫譚默。
譚默的妻子早年因病去世,并無兒女,也未再續弦,此後一直一個人獨自經營着這家書店。
他的父母至親都在家鄉,本城好友寥寥,人際關系簡單。
“譚默,就是我思維傳輸最好的寄主,他每天能見到我女兒的時間,比我這個父親還長。”
楚朗明暗自忖度。
……
回到瑞典的實驗室,楚朗明以最快的速度,與同事們完成了工作的交接,和“時間旅行者”計劃被試者的各項身體指标檢查。
同時簽署了一系列合同,表示自願和卡迪文實驗室,共同承擔實驗過程中可能會出現的各種風險。
半個月之後,進入了實驗的實施階段。
此刻,他躺在一個堆滿儀器的實驗室裏。
與其說是實驗室,這裏更像一個ICU病房。
他的頭部被罩在一個結構複雜的罩子裏,罩子裏的各種電路和芯片,會将他的腦電波發送到三年前。
簡言之,在接下來的一瞬間,楚朗明的身體會像一個植物人一樣,躺在位于瑞典的實驗室裏。
有專人進行腦電波信息的采集,而他的思想和靈魂則會“游乎四海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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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儀器發出的電波回到三年前,落腳點定位于中國——南都——深夜書屋——譚默。
時間在這個結點發生了折疊。
曾經的那段人生,會像一個夢一樣重現。
過去的三年,只是如今稍縱即逝的一個瞬間,卻足以将他的命運完全改變。
随着一針鎮定劑的推入,他進入了深深的沉睡狀态。
……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楚朗明正躺在一個簡約的房間裏。
臉上覆着一本讀到一半的米蘭昆德拉的《不朽》,除了基本的家具擺設,就是遍地的舊書和CD光盤。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照進屋裏,隐約可見一道蒙塵的光柱。
伏在床邊的一聲懶洋洋的貓叫,将他徹底喚醒,來到鏡子前,他看到了一張頗為陌生的面孔,那是譚默的臉。
店主譚默戴着一副大大的圓框眼鏡,高瘦身材。
套着一件肥大毛衣,和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柔軟的頭發幹淨清爽,卻總是懶得打理,只胡亂抓幾下。
也許一個人生活沒什麽牽挂,他看上去只有三十出頭,比實際年輕很多。
終日沉醉于墨海書香,卻也自得其樂,一颦一笑看似風雅之人,骨子裏倒是個書癡。
這間卧房位于書店的二樓,也是譚默的家。
活動下手腳,沒什麽不适,看來這次時空穿越,已經取得了初步的成功。
洗把臉,深吸一口氣。
楚朗明以書店老板譚默的身份,開始了他為期三年的,新的人生。
這三年裏,他認識了人生中第一個18歲的女孩。
楚歌也以她自己的方式,重新地,認識了她的父親。
……
深夜書屋裏到處堆疊着一摞摞書籍,舊書居多,發黃的紙張泛着陳年的墨芳。
老舊的家具散發着時光氤氲出一爐沉香,坐在裏面,就讓人忘了今夕是何年。
案幾上趴着一只灰白折耳肥貓,喚作“子墨”,是店主為數不多的夥伴之一。
靠窗的位置有幾張大書桌,可以讓讀者坐在斑駁的陽光裏讀書,周末偶爾搞些獨立電影放映活動。
還為有需要的顧客,供應咖啡和甜品。
今天不是周末,所以白天顧客不多,只有幾個來習字的老人家,和帶孩子讀繪本的年輕媽媽。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的時候,附近剛下班的白領上班族,陸陸續續地走進深夜書屋。
再一次看到楚歌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楚朗明,哦不,是譚默,大約花了整整兩分鐘才讓自己平靜下來,當然,也只是表面上。
他恨不得沖上去抱緊女兒,讓她這輩子再也別離開自己的視線。
可是現實中,他也只能定定地站在櫃臺裏面,眼睜睜地看着楚歌坐在了一個位于角落的座位上。
楚歌剛落座,一個穿着同樣校服的男孩也走了進來。
在楚歌的斜後方坐下,還不時偷偷向楚歌這邊張望。
十分鐘後,楚歌起身走向他:“開學一個月了,我走哪兒你跟哪兒,你這人惡不惡心?”
“還真是,我媽都覺得我惡心,她說她懷我的時候,吐了整整十個月呢!”那男孩不急也不惱,嬉皮笑臉地逗楚歌開心。
周圍聽到的人都不禁笑了起來。
“幼稚!”楚歌沒笑,她冷冰冰地吐出一句,轉身輕飄飄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男孩一看被她發現了,也不再躲閃,索性拿着書包坐到她書桌的對面:“冰山同學,你不會笑的嗎?我粘了你一個月了,這是你跟我說過的唯一句話,還是罵我的。”
“不瞞你說,離你近點兒我都凍得慌,六月飛雪,寒風刺骨,你這制冷效果比我們家冰箱還好。”
楚歌不說話,自顧自地低頭做作業。
對面那個一直跟她講話的家夥,就像空氣一樣,毫無存在感。
譚默不禁細細打量起這個家夥來。
高高壯壯,皮膚黝黑,鼻梁挺括,一雙明亮的眼睛鋒芒畢現,幾乎可以用“英俊”來形容他了,如果他沒有在追求楚歌的話。
可是現在,他只能是一坨牛糞,任何鬥膽追求我女兒的家夥,都是牛糞!
譚默憤憤地想。
順便撇了一眼他課本上的名字,王樂翔。
果然是一坨翔。
看着婷婷玉立的楚歌,譚默不禁想起了她的媽媽,自己的妻子——盧嫣。
盧嫣上大學那會兒也這樣,給人感覺很冷淡,一副總是愛理不理的模樣,可又因為生得清麗脫俗,男生們都叫她“冷美人”,背地裏卻對她趨之若鹜。
現在看來,女兒不僅長相遺傳了她,連這高傲的性格,也跟她媽媽如出一轍。
王樂翔見楚歌不理他,就打開桌上的參考書,推到楚歌面前。
指着一道思考題,腆着臉問,“學習委員,這道題,能不能給我講解一下啊?”
楚歌撇了書一眼,順手拿起一張草稿紙,信手幾筆寫下一份完美的解答。
這智商,完全繼承了她老爸我。
譚默心裏暗爽,順便對坐在女兒對面的那個厚臉皮,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融化呢,冰山同學?”
王樂翔一邊問,一邊端起剛剛從吧臺點的拿鐵喝了一大口:“呸!哎呦我去!老板,你們家拿鐵裏都放芥末的嗎?!”
他忙不疊吐出剛喝進去的那口辛辣刺激的咖啡,淚眼婆娑地質問譚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