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古代虐文裏的炮灰攻32
第32章 古代虐文裏的炮灰攻32
深夜裏。夜深人靜。
麗妃娘娘的寝宮裏卻有些抑制不住的聲響傳出。
麗妃早就揮退了伺候的下人們,門窗緊閉,蠟燭也全熄了。黑暗幽深之中,只剩他自己。
摸着黑,麗妃從床頭暗格裏摸索出了自己的珍藏……
腦海裏一會兒是陛下,一會兒又成了怯玉伮,到最後每一個近些時日裏見過的男人,都輪番地摸索上了他。
幻想中,男人們對他述說着愛意,情深似海。麗妃娘娘在那一刻當了真。
陛下好些天沒入後宮,沒召妃嫔。麗妃娘娘白日時瞧過了,鏡中的自己分明還是一樣嬌嫩。肌膚如水柔滑,手掌摸上來會很舒服的,陛下卻沒來要他。
太黑了,他會怕,誰來寵幸他都好,誰來愛他都好,只是別叫他一個人。
深夜裏,麗妃娘娘低泣着攥出枕下的發帶,纏在手腕上吻了又吻。
天亮了。
這些天林笑卻一直渾渾噩噩地睡覺,直到今日才從旅途的疲憊中恢複了過來。
洗漱罷,用完早膳,山休捧來一封信,說是威侯托侍衛交給他的。
林笑卻接過來,撫上信封,質感柔滑。
秦泯雖是将軍,聽起來粗犷豪放,但并不乏細致的心思。寫封信都要用最上等最細膩的紙張,以免劃傷了、糙磨了林笑卻的手指。
林笑卻緩緩打開信封,信上秦泯邀他午後出宮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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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泯平日很忙,今天得閑,從昨日起就轉輾反側,思量着能否邀小世子出宮去。最終還是按捺不住,挑了最好的紙,寫了好幾封信,選了字跡最潇灑的一封轉交侍衛。
林笑卻撫摸着字跡,看了好半晌,這樣潇灑這樣落拓不羁,他心向往之,又想見見踏雪與追風,便沒有不去的理。
用了午膳,山休拿好進出宮門的令牌,與林笑卻步行出宮。
宮裏除了皇帝沒人能縱馬前行,林笑卻想自己走走,散散步,不想坐人擡的轎子,便慢慢走到了宮門口。
才出宮門,就見到秦泯牽着兩匹馬侯在樹下。
林笑卻轉身,從山休手裏拿過令牌,讓山休回去休息。
山休傻站着不肯走。秦泯走了過來,山休行禮。
只有兩匹馬,他跟着難不成要與主子騎同一匹?那是威侯的馬,他作為奴才,沒有資格騎乘。
山休憂慮地請求威侯照顧主子,嫉妒雖有,但更多的是不放心主子獨自游玩。
在主子的安全面前,他個人的心思又算得了什麽。
秦泯摸了摸林笑卻的頭,道:“放心吧,有我在,不會有事。”
秦泯知道林笑卻在意這個奴才,也沒有什麽瞧不起的心思,怯玉在意,他便接納幾分。
山休一步三回頭地走了。秦泯抱着林笑卻上了馬。
他道:“追風大致痊愈了,但暫時不能騎乘,還需再養養。我們都坐踏雪,可好?”
都已經上來了,林笑卻可不願下去。他摸摸踏雪雪白的馬毛,點了點頭。
踏雪好久沒見到林笑卻,晃了下馬脖子想跟他親近,追風趕緊靠過來。
踏雪一扭頭,慢吞吞往前,不搭理追風。
林笑卻靠在秦泯胸膛上,感嘆:“你們怎麽都這般高大,襯得我實在是弱得可憐。”
“我明明身量也高的,小巫見大巫,只能甘拜下風了。”
秦泯想問還有誰,也這樣擁怯玉入懷。但思來想去,無非是太子殿下。便不問了。
怯玉跟太子在傳言裏親如兄弟,大概只是兄弟間的玩鬧。
秦泯道:“山岳有山岳之美,江河有江河之清,無論高入雲霄,或是一山半水霧缭繞,田間雜草蓬蒿,都有自己的風景。在我看來,怯玉此般模樣,就是最最好的。比雲霄更遠,月光萦繞,常伴吾身。”
林笑卻聽了,拍了一下秦泯攥缰繩的手:“誰要常伴你身?君子之交淡如水,我可不會時時來看你。”
秦泯笑:“那我倒願做個小人。只是怕怯玉嫌棄,只能放棄。”
林笑卻道:“做小小的人沒關系,做卑劣的人我不喜歡。秦泯,你在我心中是個大英雄,保家衛國,征戰沙場,在你面前,我可以做個小小的人,但不會做一個卑劣的人。”
秦泯聽了,默了半晌。他松松抱住林笑卻,怯玉身上有股極淡極幽遠的香,他嗅聞到了,便只覺怯玉也跟着那香遠了。消散,離去,杳無蹤跡。
踏雪一路上前,去一座人跡罕至的山。追風也慢慢跟着,偶爾馬頭蹭蹭踏雪,得到踏雪的無比嫌棄。
人煙漸漸少了,秦泯下了馬,留林笑卻獨在馬上。
林笑卻望見秦泯取出竹笛,在秋風中吹響。
他沒有想到這騎馬殺敵的将軍,除了手執刀劍長槍外,也能拿起笛子吹一曲江湖遠海天闊。
林笑卻聽得漸漸癡了,風來葉落,笛聲幽遠,空山回響。秦泯靠在樹下,林笑卻追尋着笛聲抵達他的目光。
情緒流轉,光陰如夢。秦泯吹完一曲,問他喜不喜歡。
林笑卻點頭。
秦泯明知林笑卻喜歡的是曲而非人,可他還是笑着又吹起一曲。
上一曲是自由潇灑,這一曲卻暗含了愁緒。
絲絲縷縷,綿延不絕。林笑卻聽得眼眶微濕。曲風頓轉,仿若清風拂來,再多的愁,再難斬斷的惆悵,也在這不盡的風月中融化、成霧、飄遠。
這一次,秦泯沒有準備酒。
追風馬身也未載人,但馬鞍上挂着裝袋的茶具、瓜果、糕點。
泡茶其水,用山水為上,江水為中,井水為下。*飲山水,要揀石隙間流出的泉水。*
秦泯帶林笑卻去尋泉,聽水泠賞風清烹煮熱茶一盞。
火鐮敲擊燧石,打出火星點着蓬松的火絨,*這火便升起來。
林笑卻還以為會是鑽木取火,秦泯聽了,笑:“鑽木取火我會,下次你來,我演示給你瞧。”
這次的秋游還未結束,秦泯就開始期待起下次,還用鑽木取火吊着林笑卻,生怕這次演示了,下次他就不來了。
林笑卻點頭淺笑,說了好。
熱茶烹好,秦泯靜待溫度合适了,才遞給林笑卻。
林笑卻接過茶盞,慢慢啜飲。不熱不涼最适合入口的溫度,好清的茶,幽香淡遠,隐隐回甘。
山中泉流,風中清香,糕點甜軟……時光過得那樣快,一轉眼就到了夕陽時刻。
紅霞似有萬裏,林笑卻問秦泯,邊疆戰後的土地,是不是也如紅霞那般血紅無邊。
秦泯說戰争過後,地上積滿屍骨,大抵是血紅的,只是絕沒有晚霞這般美好。
屍骨之地,是滿的,述說的卻是生的空。天際晚霞是空的,捉不着摸不透,卻是生命的綿長圓滿。
秦泯道:“怯玉會永遠在光之下,而不是血泊裏。血腥臭,一旦沾上,很難洗淨。”
林笑卻問秦泯洗淨沒有。
秦泯搖了搖頭。
林笑卻垂眸望泉,泉水淅瀝嘩啦,不斷往前,是活水。
他道:“那我為你洗一次可好。”
林笑卻覆上秦泯的手,牽着他走近石隙泉邊。
泉水流濺而下,秦泯的手濕潤,林笑卻的袖子也濕了。
林笑卻仔仔細細撫摸着秦泯的手掌,捧水澆在指根、指尖,他輕柔地撫上,泉水流過他的指縫又流遠。
倏地,秦泯抓住了林笑卻的手,他那樣強硬地擠進指縫,十指相扣。
泉水仍然流淌着,衣袖濕透,秦泯的手在泉水裏也顯得滾燙,林笑卻只覺得癢意自手心泛濫,沖刷了他的心間。
他想躲,但手被扣住,躲不了。
他只能擡眸看向秦泯,目光柔和,等待秦泯主動松開。
過了許久,林笑卻疑心秦泯想要說什麽,但最終他也沒有開口。
秦泯松開了手,将林笑卻抱了起來。
天晚了,他說,該回去了。
林笑卻被抱到踏雪背上。秦泯收拾完茶具、毯子、瓜果才上馬背擁住他。
到了宮門口,告別後林笑卻往裏走。
秦泯站在原處,目光相送。
倏然,林笑卻又聽到了笛聲。
林笑卻沒有回頭,笛聲伴着他走遠,走到盡頭時,幽遠之聲淡去,他聽不清那曲音,繼續往前。
一路上,只剩自己的腳步聲。
天越來越冷,冬天快來了。
宮中一座宮殿被挑選出來,重建修繕,不斷擴張,離皇帝的寝宮不算遠。
皇帝蕭倦抱着林笑卻,說那會是怯玉伮新的寝宮,極盡華美。
而怯玉伮的妻妾們将住在別的地方,有需要時召見即可。
那日林笑卻出宮游玩,竟是步行出宮,蕭倦得知後,讓人造了專屬于怯玉伮的馬車,以後怯玉伮要再想出去玩,不坐轎子坐馬車也可。
還有那無量壽經,被山休極其輕柔地清洗曬幹後收了起來。
蕭倦又抱了會兒林笑卻,才把他放下來,讓他去抓周。
龍榻上,擺滿了嬰孩抓周所用的物品。書籍、玉佩、算盤、印章、毛筆、珠寶……甚至還有劍鞘華美的刀劍。
林笑卻本準備走走過場,随便糊弄糊弄,誰知蕭倦倏地又把他抓回來,撕裂袖子當布條,遮住了林笑卻的雙眼。
他道:“朕倒是忘了,怯玉伮這麽大了會自己選。蒙上雙眼抓到的,才夠真實。”
林笑卻撫上自己臉龐,撫上遮眼的布條,輕聲道:“可這布條上有刺繡,臣戴着眼睛疼。”
蕭倦割斷的外裳衣袖,金線繡着紋路并不柔滑。
蕭倦聽了,解開衣裳,撕裂裏衣,重新給怯玉伮換了柔軟的布料遮眼。
林笑卻不被遮眼的計劃失敗,悶悶地坐着,眼前什麽也看不到。
蕭倦解了衣裳沒系,就敞着露出了結實的胸膛。
他把林笑卻抱回來:“這麽嬌氣,爬不動了?”
眼睛一旦看不見,其他感官就格外明顯。蕭倦手的觸感,他胸膛的溫度,他滾燙的呼吸。
林笑卻掙紮,手卻不慎摸到了他的胸膛。
左胸之下,心髒跳動着,微微起伏,林笑卻暗罵,就是頭活畜生。
蕭倦緊箍着林笑卻的腰,讓他回答。
林笑卻道:“腿疼,爬不動,不抓周。”
蕭倦不準,說不抓就一直抱着,什麽都不讓他做。
林笑卻恹恹的,生悶氣也沒用,只好道:“那陛下放開臣,臣抓就是。”
“沒精打采的,又不舒服?”蕭倦撫上林笑卻耳垂,反複地揉捏,揉捏好久林笑卻都不答,蕭倦就去摸他的唇。
從左到右,指尖描摹,蕭倦倏地道:“還是覺得抓周太幼稚,想玩大人的游戲。”
蕭倦手往下:“可以,朕不介意再幫你回味一遍。”
林笑卻連忙按住蕭倦的手,喘息都急了:“不,臣不是那個意思。臣只是有些累,休息了一會兒。”
秋狩那夜,月生身旁,再來一次煙花他一定會暈厥的。
蕭倦遺憾地松了手,放怯玉伮抓周去。
榻上東西太多,硌得林笑卻手疼腿疼,他随便亂抓一個,蕭倦說不夠,還要他抓。
他又抓一個,蕭倦仍是道:“太少了,怯玉伮應當擁有更多。”
林笑卻又抓一個,真不想玩了。他跟233哭訴:【我都這麽大人了,為什麽還要陪着一個三十多歲的能當我長輩的人,玩孩童的游戲。】
233嘆了一聲:【皇帝變态想看套圈,宿主就是那個圈。】
蕭倦道:“再往前一步,抓周就結束了。”
林笑卻微惱地把手裏抓到的全扔了,直接沖上前,就算摔死了今天也不玩了。
誰知前方不是絕路也不是抓周物,而是活生生的蕭倦。
蕭倦道:“你抓到朕了。”
他把林笑卻抱到懷裏,很高興似的大笑起來:“擺宴,今天怯玉伮抓到朕了,滿宮同樂!”
林笑卻羞死了,為這點事還要擺宴讓所有人來吃飯,狗皇帝要是透露出他這麽大了還抓周,他沒臉見人了。
林笑卻看也看也不見,胡亂去捂蕭倦的嘴:“不行,不行,不能擺宴。”
張束本準備去辦了,這下又停了腳步。
蕭倦笑着,衣衫還敞開着,頭發也狂放地披散着。他捉住林笑卻的小手,按在自己肩膀上讓他抱好,笑問:“怎麽不能擺宴。”
林笑卻道:“臣累了,真的累了,手疼腳疼渾身疼,我看不見……反正不想擺宴。”
蕭倦撫上遮眼的布條,這是他的裏衣,還帶着他身上的溫度與氣息,就這樣覆上怯玉伮的雙眼……蕭倦倏地沒了擺宴的心思,他叫張束把他的衣裳拿來,他要給怯玉伮穿上。
張束猶疑,那可是龍袍,臣子穿龍袍是要殺頭的。
但蕭倦一個眼神睨過來,張束什麽心思都沒了,忙不疊地拿來了衣袍,從裏到外,裏衣中衣外裳一件不缺,連鞋襪都拿來了。
林笑卻想把布條扯下來,蕭倦不讓,說扯了就擺宴。
林笑卻只好默默地哀哀地垂下了手。
“怕什麽,”蕭倦道,“朕在,怯玉伮衣裳髒了,朕給你換衣裳。”
林笑卻躺在床上,被剝過好幾次衣裳換藥,他已經幾近脫敏了。
可這次……這次怎麽格外漫長。
好冷,天冷了,怎麽還沒穿好。
蕭倦的手撫上來,林笑卻顫了下,往被子裏躲。蕭倦按住了他,蕭倦說膝蓋有點腫了,他擦點藥再穿衣裳。
林笑卻說要快一點,不然他會着涼。冬天快來了,天冷,得風寒會很難受。
蕭倦心中的異樣心思在林笑卻的話裏消散,他不再愛撫個沒完,利落擦了藥就穿衣衫。
蕭倦伺候人越發娴熟,不像最開始什麽都不會,穿得亂七八糟,林笑卻還得讓小太監伺候着脫了重新穿一遍。
裏衣穿好,林笑卻覺得有點不對,衣服太大了,他手在衣袖裏沒法露出來。
他問是不是穿錯了。蕭倦卻不答,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給他繼續穿。
等穿完了,林笑卻認定是穿錯了。他躺在龍榻上,一動不動,等會兒又得重穿。
五爪金龍栩栩如生,纏住林笑卻的腰肢,龍袍寬大,林笑卻仿佛成了籠中鳥,掙脫不得。
玩鬧的時間過去,蕭倦躺到龍榻上,把林笑卻緊緊抱懷裏。
龍袍是他的,怯玉伮也是他的。沒有他的允許,誰奪了龍袍,族滅之;誰奪了怯玉伮,亦然。
皇帝抱着懷中人,抱得越緊,越是急迫。他迫切想要證明他得到了,可明明就在懷中,為何……
蕭倦說不清心中情緒,他倏地很想聽怯玉伮喚他的名字。
不是陛下,“陛下”這個詞屬于皇帝,他父皇也是“陛下”。
只有蕭倦,這個世界只有他是蕭倦。沒有旁人敢叫此名。
蕭倦解開了遮眼的布條,才發現怯玉伮已經睡着了。
蕭倦松開手,坐在一旁,居高臨下觀察了片刻。
呼吸平穩,确實睡着了。一個怯玉伮罷了,一個小小的世子,皇宮裏無依無靠,有什麽膽量敢欺君。
蕭倦躺了下來,抱着怯玉伮,蓋好被子。
如果今夜父皇入夢,他會告訴父皇,他也有孩子了,有了想要寵愛的孩子。
怯玉伮不乖,很膽小,身體也不好。可怯玉伮是個好孩子,他會好好養着他。
夜色裏,伺候的太監們輕手輕腳收起一地的抓周物品,全被蕭倦推地上了。
張束讓都收好了,仔細擦幹淨裝木箱裏,之後世子爺的新宮殿修好了,抓周的物品是要全送過去的。
永安宮。
太子蕭扶凃從晚膳時間就過來了,一直等着怯玉伮回來。
等到深夜,仍然不見人影。
膳食早就涼了,山休小心翼翼地詢問,要不要撤了重做。
蕭扶凃未答。只是拿起筷子,在徹底涼透的膳食裏夾了幾箸。
難吃,想吐,如同他此時的心情。
蕭扶凃擱下筷子,問:“每次怯玉回來,沐浴時可有傷腫。”
山休聞言立馬跪了下來,謹慎道:“并無。奴才問過主子情況,主子說陛下不知為何起了養孩子的興致,主子不得不陪陛下用膳,讨巧賣乖,僅此而已。”
蕭扶凃聞言笑了,譏嘲道:“讨巧賣乖?”
山休立馬打了自己一巴掌,說奴才不會幾個字,用錯了詞。
蕭扶凃笑:“是怯玉伮自己用的詞,你不過轉述罷了,慌什麽。”
“孤等他,既然只是用膳,就一定會回來。孤有耐心。”
然而直到天亮,枯坐整晚的蕭扶凃也沒有等到林笑卻回來。
蕭扶凃一晚上沒吃什麽也沒喝什麽,嗓音嘶啞,他看着亮起來的皇宮,感嘆道:“胃口真好,從暮夜到白晝,吞下多少風雨。”
到底說的是陛下還是主子,跪在一旁聽得清清楚楚的山休不敢猜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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