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他的鄰居好像很喜歡養寵物
第39章 他的鄰居好像很喜歡養寵物
“我說,你是有什麽毛病嗎?”
克裏斯看着自己對面的雌蟲,誠心實意地發問道:“你知道現在是什麽時間嗎?”
卡萊德斯聞言面不改色,只是淡淡回答了一句,“上午十點二十三分。”
克裏斯又問:“周幾的上午十點二十三分?”
“周末。”
“對啊!周末的上午十點二十三分!”
克裏斯兩只手攤開在卡萊德斯的面前,細細和對方算着賬,
“而且,還不僅僅是周末,是你休假時期的周末的上午十點,你說,這個時間點,你回來軍團幹什麽?”
克裏斯一臉的不理解。
如果是他,休假的時候為了不讓軍團長找到自己,那真的是恨不得離軍團十萬八千光年。
哪像面前的這位祖宗,不僅在休假的時候突然出現在他的宿舍裏,還專挑周末這個他原本打算好好休息的時間!
昨天晚上通宵看圖畫故事的克裏斯頂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抱着枕頭打了個哈欠道:
“所以,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卡萊德斯望着窗外陰沉的天色并沒有說話。
此時,蟲族第一軍團所駐紮的防禦星球也在下雨,并且,就想泰坦尼亞中等星球上那樣,雨勢逐漸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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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沉沉的烏雲密集地聚集在天空之中,仿佛就墜在蟲衆們的頭頂一半,一點一點将最後一絲天光吞噬。
同時,也将整個軍團都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中,讓蟲不知道從哪裏開始掙紮,又從哪裏開始突破。
卡萊德斯來的比較匆忙,身上灰黑色的外套因為被雨水浸透,此時已經變成了完全的黑色。
額前黑色的發梢随着雨水逐漸彙集在一起而緩慢往下滴着水珠,但是軍雌的臉上卻并沒有什麽因為被雨水浸泡而産生的難受感覺。
他就那麽靜靜地盯着窗外,看着外面兇猛到似乎要将一切沖刷幹淨的雨幕,低沉沙啞的聲音有那麽一瞬間,仿佛也要順着雨水流走了一般,
“如果你突然發現,你最近想要接近的蟲,曾經是你一度想要遠離的蟲,你會怎麽辦?”
卡萊德斯現在的腦子有些混亂,不知道是因為一夜未睡,還是說昨天晚上的震驚還一直在他腦海中留有餘韻。
他問完這個問題之後深呼吸了一下,正準備将自己的目光從窗外的雨幕上移開,結果卻通過玻璃上的倒影,發現了張着大嘴坐在床上的克裏斯,像是傻了似的。
卡萊德斯疑惑地皺了皺眉,低沉的聲音中多了一絲不解,
“還沒睡醒?”
“不是——”
克裏斯反應過來立馬晃了晃腦袋,随後,便手腳并用地爬向了坐在窗邊的卡萊德斯,眼眸之中是滿到快要溢出來的震驚,
“你說,你最近想要接近某個蟲?!”
“是誰啊?!你們什麽時候認識的?在哪兒認識的啊?我認識嗎?”
“……”
卡萊德斯一向很佩服克裏斯抓重點的能力,畢竟他只是問出一個問題,對方就能夠在瞬間給他衍生出一連串的問題。
他的腦袋在克裏斯接連不斷的發問中更疼了。
雌蟲皺着眉頭揉捏了兩下太陽穴,在克裏斯仿佛将對方祖墳都掘出來的氣勢之中,伸手制止道:
“他是個雌蟲。”
“我之前還擔心你性取向不太正常,結果沒——”
克裏斯的聲音在卡萊德斯這個重點回答之下戛然而止。
他沉默了片刻,眯了眯眼睛,不知道想到什麽,又倒吸了一口兩下,連帶着再次說話時的聲音都小了好多,
“所以,兜兜轉轉,你的性取向還是出現了問題?!”
他就說之前那麽多雄蟲閣下向卡萊德斯申請約會時,這家夥為什麽永遠都是一副拒絕的模樣。
感情是因為性別不對啊!!!
所以……
克裏斯小心翼翼地看向卡萊德斯,越想越覺得可怕,原本靠近對方的動作也改成了向後撤離。
“……”
卡萊德斯真的是要被克裏斯的腦補能力給折服了,他忍不住嘆了口氣,趕在對方再次給他按上一個奇怪的稱號之前,率先開口道:
“你別瞎想,我不喜歡他!”
“那你為什麽想要接近他?”克裏斯一臉的理直氣壯,像是想要将卡萊德斯的性取向釘死了一般。
“……”
卡萊德斯望着克裏斯警惕的目光有些無語,他想要說些什麽,但是最後也只是說了一句,
“你還記得之前我讓你查的貓獸安撫信息素的事情嗎?”
“記得——哦!”克裏斯反應過來,“所以是這個雌蟲的貓獸有問題?”
卡萊德斯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點了點頭。
“那你接近他就是因為安撫信息素的事情,那現在他是做了什麽事情嗎?讓你發現他是你之前想要遠離的那一類蟲?”
在确定自家兄弟性取向正常之後,克裏斯也不再發癫了,此時也是正兒八經盤腿坐在卡萊德斯面前,一臉嚴肅道。
問題就是這裏。
卡萊德斯是自己發現了威爾頓的秘密。
對方并沒有做什麽事情,甚至于還在他即将被黑暗完全吞噬的時候拉了他一把。
“那既然對方什麽都沒做,那你現在有什麽好糾結的?”
克裏斯一臉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要不然就直接離開,要不然就等到對方真正做了一些事情,到那個時候,你再考慮之後的問題不就行了。”
但,事情真的能夠這麽簡單嗎?
窗外的雨勢更大了,卡萊德斯的頭也更疼了。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糾結什麽,如果是之前的話,他可能早就已經遠離了對方,又或者在對方身邊裝作一無所知地待着,直到他得到自己想要的然後再頭也不回地離開。
但是……
卡萊德斯扭頭看向窗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天的大雨在将他的衣服完全澆透的時候,連帶着也把他的腦子澆壞了。
他竟然一時之間無法思考出來這個問題的最優解。
旁邊的克裏斯早在等待他沉默糾結的過程中,重新打開了自己的光腦,點開了塞缪爾-貝羅特的主頁。
然後,他便再次進入了他昨天晚上看了一夜都沒有看膩的旋轉木馬劇情。
卡萊德斯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發現他正對着虛拟屏幕傻笑。
畫面之中,艾蘭嬌縱的神情明明和那位黑發雌蟲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
但是卡萊德斯眼前還是不自覺浮現出了一個黑發黑瞳,面容冷白,右眼下方帶着點點黑色蟲紋的身影。
想到自己昨天晚上發現的秘密,卡萊德斯盯着虛拟屏幕沉默了片刻,随後拿過旁邊桌子上的烈酒一飲而盡,仿佛是想要讓這辛辣的味道将自己從這混沌的狀态中刺激醒一般。
“你覺得,這個塞缪爾-貝羅特創造出圖畫故事的最終目的是什麽?”
“嗯?”
克裏斯從屏幕前擡起頭,反應過來卡萊德斯的問題之後,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我又不是他本蟲,我怎麽可能知道!”
克裏斯說着,伸手點擊了一下上面的選項,随後在進度條繼續往下播放的時候,擡眸看向卡萊德斯道:
“你這蟲就是無趣的很,其他蟲看視頻的時候專注的就是視頻本身,你倒好,還要猜這博主到底是在想什麽。”
“是什麽重要嗎?我們看得開心不就行了。”
克裏斯說着沖卡萊德斯抛了個媚眼,随後揮手邀請道:
“像你這種老幹部肯定沒有看昨天的圖畫故事吧?快過來,讓我給你介紹一下我的新晉電子雄主!”
“……”
卡萊德斯直接無視了克裏斯的邀請,起身邊朝着門外走去,便回道:
“你自己留着欣賞吧,我先回去休息了。”
“诶?!你看你,就說你這蟲無趣吧!”克裏斯望着卡萊德斯哼哼了兩聲,不過最終注意力還是被屏幕中的艾蘭給完全吸引去了。
聽着隔壁激動喊着“雄主!”的聲音,卡萊德斯直接打開了房間內的隔音系統。
宿舍瞬間安靜了下來。
卡萊德斯伸手拉開書桌下方的抽屜,拿出裏面的煙盒,從裏面抽出了一根煙。
只是和平常釋放壓力時的做法不一樣的是,卡萊德斯并沒有點燃那根香煙,而只是虛虛将煙條叼在嘴巴中。
随後,雌蟲就那麽斜靠在窗臺旁,望着面前似乎要将一切吞噬殆盡的雨幕,漸漸陷入了沉思之中。
直到最後,他不知道想到什麽,伸手推開了面前的窗戶,就像昨天黑發雌蟲所做的那樣。
夾雜着雨水的狂風瞬間瞬間從軍雌打開的窗戶縫隙中溜了進來,然後,不一會兒,就在卡萊德斯眼前的窗臺上聚集了一小灘水漬。
空氣有些冷,但是濕身站在窗臺旁的卡萊德斯卻像是沒有感受到周圍的寒意一般。
他定定看着那灘水漬,像是想看裏面自己的倒影,又像是透過倒影,看着另外一個身影。
手腕上的光腦并沒有一絲反應,哪怕是他昨天已經和對方約好了今天上午要幫忙挑選健身器材。
但是現在,不遠處的午餐鈴聲已經響起,光腦上的時間也從十一點五十九變成了十二點。
但是,他的光腦依舊沒有響起。
對方真的是一個很沉默的蟲。
卡萊德斯想,比起威爾頓-斯諾手底下的塞缪爾和艾蘭,他本蟲更像是一只将腦袋埋進坑裏的兔獸。
別蟲戳一下,他就動一下,如果不戳,那就待在原地一動不動,安安靜靜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經過這幾次的相處,卡萊德斯不是沒有發現對方在和他交談時所流露出來的不自然。
其實如果追究到最初的話,也是他先主動接觸對方的,也是他想要和對方成為朋友的。
所以……大概是不需要接觸到雄蟲就能夠讓精神力安撫下來的誘惑對于卡萊德斯來說實在是太大了,以至于他一時之間,竟然在遠離威爾頓-斯諾的選擇上遲疑了。
他的休假還有一個多星期才結束,現在再找別的休假星球顯然也不是一個什麽特別好的想法,所以最終,在經過兩天的修整之後,卡萊德斯還是回到了泰坦尼亞第16號中等星球。
軍雌這一次并沒有像上一次那樣直接飛到窗臺上,而是正常地進入了公寓大樓,上了電梯,然後,随着“叮”的一聲響,到達了自己,以及鄰居威爾頓所在的樓層。
不像第一軍團所在的防禦星球天氣那般惡劣,此時第16號中等星球上的雨勢已經小了不少。
蒙蒙的細雨讓整個星球都安靜了好多。
卡萊德斯想着按照鄰居那不到飯點就絕對不開門的性格,在現在這個時間應該是絕對不可能和他在走廊中相遇的。
而事實也确實如他所料那般,在這個下午三點的時間點,他并沒有在走廊中看到那個內斂溫柔的黑發雌蟲。
但是……
剛剛踏出電梯的軍雌看着此時正努力擡起爪子趴在威爾頓-斯諾公寓大門上的那一團,一雙酒紅色的眼眸忍不住微微眯起。
那是一只……犬獸?
卡萊德斯下意識朝前走了兩步,随後在小家夥聽到動靜回頭的時候,終于看清了對方的長相。
确實是一只犬獸,長得還胖乎乎的,背上覆着一層銀灰色的毛發,但是臉連帶着四肢和肚子上的毛卻又是白色的,看起來很是可愛,而且目測,應該才幾個月大。
除此之外,卡萊德斯還發現這個小犬獸的眼睛也是藍灰色的,就和小貓獸一樣。
他的這位鄰居是對藍灰色情有獨鐘嗎?
而且,他只是離開了兩天而已,對方這是又從什麽地方弄過來一只犬獸?
難不成,對方是一個特別喜歡養寵物的性格?
卡萊德斯對于這兩個問題都無從所知。
不過看着小犬獸耷拉着耳朵,可憐巴巴的模樣,軍雌雖然并不想要在這個時候面對他隔壁這位似乎藏着很多秘密的鄰居,但還是幫這位崩潰撓門的小家夥按響了黑發雌蟲家的門鈴。
但可惜的是,就像上一次被關在門外的小貓獸那樣,這一次,在卡萊德斯幫小犬獸按響門鈴的時候,裏面依舊是沒有蟲答應。
又出去了?
卡萊德斯皺了皺眉頭,随後垂眸看向同樣仰頭看向他的小犬獸。
一抹酒紅,一抹藍灰。
四目相對。
不知道是不是卡萊德斯的錯覺,他在看向小犬獸的時候,竟然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就好像是在哪裏見過對方一般。
“……”
一蟲一犬就這麽靜靜對視了片刻,最後,還是卡萊德斯率先移開了目光。
他點開光腦上自己與威爾頓的聊天界面,随後發了一條消息過去。
但是奇怪的是,光腦上的消息也沒有得到雌蟲的回複。
???
卡萊德斯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重新看向小犬獸的眼睛中也帶上了一絲無奈,
“抱歉,你的蟲主不回消息。”
他當然不可能回消息了。
小犬獸,也就是裴喻舟本蟲趴在走廊的地板上在內心默默回複着卡萊德斯的問題。
他現在這個模樣,別說回消息了,就連說話都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說來也是倒黴,裴喻舟原本看着外面的雨勢小了不少,就想着到外面感受一下下雨時的蟲族世界和藍星有什麽不同。
結果,不知道是不是那個金手指抽取系統和他作對還是別的什麽原因,還沒等他剛踏出公寓大樓,系統焦急的聲音就再次傳了過來。
于是,裴喻舟還沒完全踏出公寓大樓的腳立馬就收了回去然後,就像上一次那樣,朝着電梯狂奔而去。
但是結果也是顯而易見的,他又沒能在後遺症生效之前進入家門。
所以,什麽才能叫絕望呢?!
裴小犬在地板上将自己癱成了一張犬餅,然後,嘆了一口在卡萊德斯看來十分蟲性化的氣。
卡萊德斯并沒有想要将小犬獸帶回自己公寓的想法,于是在短暫的思索之後,他就像上次對待小貓獸那般,買了一些犬糧。
随後,他又回到自己的公寓內,拿過前兩天還沒來得及丢的健身器材的外包裝,往裏面放了兩塊毛毯做成一個簡易的小窩。
卡萊德斯自認他并沒有做什麽特別的事情。
但是裴喻舟看着軍雌放在自己面前的吃食,水,還有那個看起來雖然簡陋但卻十分溫暖的小窩,一雙藍灰色的眼睛在此時卻是盛滿了感動。
他這位鄰居真的是個好蟲,裴喻舟想。
裴喻舟本身是一個感情內斂的性格,但問題是,他此時是一只感情十分外放的小犬獸。
畢竟,小犬什麽都不懂,小犬只知道面前的雌蟲不僅給了他食物,還給他制作了一張鋪着毛毯的小床。
所以,在裴喻舟自己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
走廊之中,小犬獸已經搖搖晃晃地走到了半蹲下來,正在往盤子中倒水的軍雌面前。
然後,就那麽輕輕伸出粉紅色的舌頭,舔了一下軍雌落在銀色盤子邊緣的指尖。
濕漉漉的感覺順着指尖傳入了卡萊德斯的大腦,讓他下意識呆愣了片刻。
不只是因為小犬獸對自己明顯的親昵,還因為,那抹淡淡的,仿佛來自于森林深處的冰雪氣息……